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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前夕 文 / 葉草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離賞花宴近三日時,老夫人才差人將沈琳從鄉下的田莊接了回來。

    沈英也因此解了禁足。

    這些時日正是烈日當頭,沈琳回來時,已經曬的黑了些,李氏瞧著可心疼了一會。

    便帶著沈琳去見了老夫人。

    她面色苦惱,無了往日的靈活,不善的甩開了李氏的手:「您為什麼不去看我!我一直等,卻沒有一個人來,娘,您還記得我嗎?」

    那是她最痛苦的十幾日。

    無依無靠,就像是被困在了牢籠中,她一直盼著李氏帶她離開,卻等了一天又一天,沒有人過來。

    李氏急破了腦袋,她連忙抓住沈琳的胳膊:「琳兒,娘怎麼會忘記你,這幾日你在田莊受累,娘心裡也不好過啊!」她輕輕拽了一把沈琳:「一會去福華院,你可不許給老夫人甩臉子。」

    提到老夫人,沈琳的臉色越發僵硬了。

    她一言不發。

    到了福華院時,沈琳雖給老夫人行了禮,卻不像往日那般一進屋,就親近的往老夫人身邊湊,反而與老夫人生疏了不少。

    「琳姐兒,你怨祖母?」老夫人一字一句問道。

    沈琳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琳兒豈敢,若是敢怨您,您不又將我打發到田莊去了。」

    「琳兒!」李氏低喝一聲,堪堪說道:「娘,琳兒這是說氣話呢,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李氏也是怕老夫人一氣之下,再將沈琳送到田莊去。

    老夫人無所動衷的擺擺手:「帶琳姐兒下去好好歇著罷。」

    等李氏帶著沈琳離去後,老夫人疲乏的吐了一口長氣,悠悠道:「青梅。你說是我對琳姐兒太苛刻了?」

    劉嬤嬤心中一提,捏著嗓子說:「您也是為了五姑娘著想,五姑娘現在小。不懂事,待長大了。自然會明白您是為她好的。」

    老夫人神色黯然,珠玉圓潤的手指輕輕滑過紫檀木手柄,似是低喃自語:「若不是因為容姐兒太過精明,我也不必這樣對琳姐兒……」

    劉嬤嬤聽老夫人這樣說,立即小聲附和著:「老夫人,三姑娘是有孝心的,奴婢說句不該說的,奴婢瞧三姑娘是眾多姐兒中最出彩的。」

    老夫人笑了笑:「容姐兒啊。其實是眾多姐兒中,最像我的,卻一直沒養在我身邊,到底是不親近。」說到這裡,又輕輕歎息一聲。

    若是自小容姐兒就在她膝下長大,也許她如今也不用這麼費神了。

    老夫人想到此,便思念起已經外嫁的兩個女兒,遂與劉嬤嬤說:「一會差人去臨州杜家,韓家一趟,這兩個孩子。嫁了人,倒是半點音信沒有了。」

    「誒,奴婢省的。」劉嬤嬤垂首應了一聲。

    福華院內的西暖閣內。涼意十足。

    縱是外面的日頭充足,但待在西暖閣內,還是十分的愜意。

    沈嵐半坐在軟榻上,心說難怪其他姐兒都盼著伏暑天與數九天到東西暖閣住上一段時日,的確這裡很好。

    沈嵐小歇了片刻,隔著薄薄一層青幔,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二姑娘,表小姐過來了。」白芷眼神往外瞅了一眼,小聲道。

    沈嵐慌了幾秒。便鎮定下來,裝作一副欣喜的模樣起身迎了出去。

    看見王嬋身形單薄。穿著樸素的邁過了門檻。

    她步步生蓮,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穩當。

    「嬋姨。」沈嵐溫聲喊道。笑盈盈的挽起了王嬋,又吩咐連翹:「去準備些茶水與點心來。」

    「不用麻煩了,都是自家人,還客氣什麼,嬋姨就是閒來無事,過來與你說說話。」王嬋寵溺的點著沈嵐的額頭:「進屋裡坐會兒。『

    沈嵐說:」嬋姨,我也無事做呢,阿容又不在這裡,總算是有嬋姨能陪著我。「

    王嬋一聽此話,就更放鬆了下來,同沈嵐一起進了裡間,白芷上了新茶,便欠身退下了。

    王嬋來之前就早已打探好,沈嵐是不同與沈容在趙氏身邊長大,反而她與趙氏十分生疏,所以王嬋這才求老夫人,讓沈嵐搬到西暖閣來。

    她道:「嵐姐兒,我聽說二表嫂曾將你留在府上,便離開了,哎,我若是有自己的孩子,哪裡忍的下心。」一面低言,一面小心的瞥了眼沈嵐。

    看沈嵐神色楚楚,立馬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瞧瞧嬋姨這張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嵐姐兒你放心,嬋姨可是喜歡你的緊,以後誰敢欺負你,就與嬋姨說!」

    沈嵐認真的點頭,道了一句:「謝謝嬋姨,府上除了祖母,就你待我最好了。」

    王嬋得意的抿了抿嘴角,「這是自然,我不疼你還疼誰去,等日後……嬋姨可有得是機會幫你。」

    她意味深長的笑著。

    沈嵐就從其中感受到了一點端倪。

    先前,她只是聽沈容與她講王嬋,今日卻是自己親眼見識到了。

    她勉強的彎起嘴角,與王嬋也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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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風輕雲淡,天藍草綠。

    趁著府上午休的時候,如意趕緊將揣著懷裡的信送了出去。

    等送到張吉安手上時,已經是已近黃昏。

    他正收拾好行李,打算明日起早就動身離開永安城。

    看到王嬋的來信,張吉安清秀的面容笑意揚上,立馬捧著信回了房。

    他將信撕封,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不捨得讀著,讀著讀著,細長的眼睛忽然瞪大。「什麼!嬋兒懷了我的孩子!她懷了我的孩子!」張吉安彷彿是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高興的跳起腳來:「她懷了我的孩子!我要當爹了!」

    他心中暗暗竊喜,心道。若是母親知道了嬋兒有了身孕,一定會答應的。

    他狂喜之下。寥寥草草的書信一封,急著往沈府奔去,將信送到了沈府。

    然後這信到了翠蓮的手上後,直接轉交給了沈容。

    沈容這次毫不顧忌的拆開看了一二就將信燒燬了。

    如意與桑枝在一旁看著,驚呼一聲,只見片刻功夫,兩頁的紙張就被燒成了灰燼,火勢嘶啦嘶啦的直作想。

    如意指著信道:「姑娘。您怎麼將信燒了,這樣怎麼給表小姐送過去。」

    桑枝同樣點頭。

    這時,冬梅輕聲踏進了屋中,喊了一聲「姑娘」後,如意與桑枝便通通噤了聲。

    她早發覺有些不對勁,卻一直不肯面對。

    她心中百般委屈,但沒有一次問過桑枝,如今,就連如意也時時與姑娘在一起,說著她不知道的事情。

    冬梅想到此。再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姑娘,您是不是嫌奴婢做事不利了。」

    桑枝與如意二人也難堪起來。

    桑枝急忙道:「冬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如意也應和著:「冬梅姐姐,姑娘怎麼會嫌棄你呢?」

    「如果沒有為什麼姑娘什麼事情都與你們說,卻獨獨瞞著我一個人,姑娘,您莫非是信不過奴婢。」冬梅越說心裡越是委屈,這麼多日,她實在是忍得夠久了。

    冬梅說到此。桑枝,如意二人皆不吭聲了。

    沈容暗歎一聲。親自將冬梅扶了起來,心平氣和道:「冬梅。你是三人中最穩重的,今日你可將我嚇了一跳。我留桑枝與如意,不是因為不信你,而是既然你不知道,就不想再將你再牽扯進來。」

    冬梅紅著雙眼看向沈容。

    沈容繼續道:「冬梅你穩重,而如意年紀尚小,與你正是互補,桑枝呢,卻要比你細心,你們三人都是我身邊最重要的,缺一不可,又哪裡分輕重之說。」

    知道是這些時日一直忙於王嬋的事情,將冬梅排在外,讓她心裡不好受。

    只是沈容沒有想到一向穩重的冬梅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姑娘……」冬梅吸了吸鼻子:「都是奴婢心思不正,才鬧了這樣的笑話,姑娘您可別生奴婢的氣。」

    桑枝與如意一左一右站在冬梅旁側,親近的笑著。

    沈容便也沒將冬梅趕出去了。

    直接吩咐他們三人:「賞花宴時,桑枝你隨時跟著王嬋,別讓她出什麼ど蛾子。如意與冬梅你們二人就待著我身邊。「

    如意點頭:「可是姑娘,那封信怎麼辦,表小姐那邊會不會起疑?」

    沈容搖頭失笑:「這信就是我送出去的,她哪裡會收到。」

    方才張吉安信中的內容是讓明日王嬋去老地方與他碰面。

    沈容猜是張吉安知道了王嬋有身孕,所以想要帶著王嬋回到江杭。

    而沈容就是要張吉安收不到回信而心急。

    他只要急上三日,就會不顧一切了

    夜漸漸深,沈府上下一片寂靜。

    偶爾只聽得樹下知了嗡嗡的叫聲,與小鳥飛過撲扇翅膀的聲音。

    錦逸院程氏的屋中,卻仍舊是燭光斑斑。

    輕軟的紅木床鋪上,程氏側躺在裡側,撐起半個腦袋,與雙眼緊閉的沈平世道:「夫君,我聽說最近煤棧十分的賺錢,不如咱們與母親那邊說說,開採煤礦,沒準還能有一番成就呢,眼下永安城幹這一行當的並不多。」

    沈平世悠悠翻了個身,迷糊道:「什麼煤棧,煤礦,我還當職呢。」

    程氏推了沈平世一把,瞪著眼睛說道:「就你那點半大的官職,一年俸祿能有多少。你知不知道,開了煤棧,這可是數不完的錢!」

    沈平世沒坑聲,繼續睡著,沒程氏想的那麼多。程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惱的道:「反正我不管,這事趕緊有了著落,就你那個破官不當也罷,若是當年不捐這個官,沒準咱們早成了江北首富了!」

    程氏翻身瞧了瞧,輕微的鼾聲頓時傳入了她的耳中,她氣的使勁推了一把沈平世,側身扯了一把被子也睡覺了。

    *********************第二日清晨起,,張吉安便坐在酒樓臨窗的那桌,一直等著,從早起等到午時,又從午時等到黃昏,不見人來,就是丹朱丹娘也沒見一個。

    他心中就愈發的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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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可沈府那樣的人家,不是說進就進的,他吐了一口晦氣,只好回房,趁著夜裡,又送了一份信過去。

    依舊這份信還是到了沈容的手裡,沈容看過之後就將信燒掉了,也沒有回信。

    信上的內容仍舊是求王嬋去老地方與張吉安見上一見。

    然而,信根本未傳到王嬋手裡,不過即使這信傳了過去,王嬋怕也不會去赴約。

    所以次日,張吉安又從白天等到了黑夜,這一日,還是沒有人來。

    他就更急了,心說是不是王嬋說了事情。

    但他急也無用,只好留在酒樓中,又待了一夜,這一次,他換了時間,等到早起才去給沈府送的信。

    心中抱了極大的期望。

    俗話說,期盼越大,失望就越大。

    連著等了三日,一點王嬋的音信都沒有,張吉安早就是焦頭爛額,沒了法子。

    他垂頭喪氣的回到酒樓,拖著疲憊的身子便要往房間走。

    「兄弟!」錢驍驚喜的一聲大喝,疾步走了過去,拉近張吉安,欣喜道:「兄弟,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到你,我還以為你該回去了。」

    張吉安苦笑一聲:「兄弟,你來的正好,陪我喝一杯。」

    錢驍拱手:「奉陪到底!」

    遂,張吉安就拖著錢驍隨便坐了一桌,大聲呦呵著:「小二,上酒來!」

    「兄弟,怎麼?還沒有抱得美人歸?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你我有緣,有幫的上忙的,只管吩咐一聲!」錢驍飲盡一杯酒,豪氣開口。

    錢驍雖不知為何姑娘讓他這個時候出現,但想必姑娘這樣做,就要她的道理。

    「兄弟,你不明白!我……我……你幫不了我的。」張吉安憂憂歎息。

    錢驍用力拍桌,低吼了一聲:「兄弟,你這是瞧不上我?你別看我沒什麼事做,可我女人是在大戶人家做事的,什麼世面沒見過,你可聽說過沈府!就是那個江北新任的……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本地人,想來不會知道了。」他就此搖搖頭:「看來兄弟我只能陪你喝酒消愁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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