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永生永世,彌補一個錯誤,這個代價,當真太大,饒是鐵石心腸的凰輕挽,在這一刻,都有些動容了。
扶桑始終背對著他們,渾身氣息依舊冰冷,這一次,卻沒有對聖月皇主出手。
漫天海棠飛舞,他就這樣背對著他們站著,像是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你又何曾知道,小娘親的心中,就不曾有過你。」凰輕挽莫名的歎息一聲,只是,有人先入為主,佔據了小娘親心中那個最重要的位置,那個,無人能替代的位置。
小娘親在被賜死之前,那一句,「靜嫁夫如此,已無話可說-」
若是聖月皇主,細細揣摩,便也能窺知,小娘親當時,對他是有多失望,只有在乎過,才會失望罷?
「是麼,也曾在乎過麼——」雪風之中,聖月皇主沉沉又緩緩道,像是在自我安慰一樣,那一雙眼,已經開始渙散了,隨著元神與靈魂的消散,瘦削的身影,已經開始變得半透明起來-
「月兒,以後的日子,好自為之,為父,此生欠你太多,已沒有來世償還,只願你,一世安好-」
而後,他渙散的眼神又落在滿臉冰霜的帝千弒身上,「願天狼世子,真心待我月兒——」
聖月皇主的聲音,都開始變得飄渺起來,他終歸,不知道,姬挽月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他終歸,還是疼愛姬挽月的-
凰輕挽只覺得心中堵得慌,姬挽月的元神情緒,又在影響她了。
溫柔的聖月光芒全數散開來,沒入海棠群山山腳之下,一地厚厚積雪幾乎是在剎那間融化開來,天空雖還在下著雪,腳下的土地,卻在剎那間,開出遍地向日葵來-
在這一刻,聖月皇主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將自己的元神與永生,化作土地裡最溫暖的向日葵,守護著姜靜的沉睡之地。
扶桑是姜靜追隨的太陽,聖月便化作向日葵,追隨著她所追尋的方向,或許有朝一日,在世界的盡頭,他會再遇見她-
那個時候,他會好好的對她說一聲,靜兒,對不起-
如若一切能回到當初,只要你願意,我便放手-
會真的,放手,給你自由,只要你幸福,一切都好。
可惜,時光無法倒流——
他便只有,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的心,得到一絲絲的救贖-
雪夜,像是在剎那之間安靜了下來,只聽見花開的聲音。
整個海棠群山之下,成片的向日葵生長著,一直蔓延開來,在皎潔的星辰光芒之下,鍍上一層淺淺金色。
花,開的放肆,卻,開到淒涼-
扶桑一身銀色背影如畫,過了許久,才冰冷的道了一句,「愚蠢之人-」
是的,在他看來,一切都是聖月自作自受,什麼是愛?
他雖不懂,卻覺得聖月,並不如他自己想像的那樣深愛姜靜。
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他自己的心,得到救贖而已。
一切,終究是為了他自己。
他不喜歡世人,因為世人的七情六慾,都是骯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