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謹的眼珠俏皮轉動著,隨後攤開手心聳了聳肩,說道:「如果顧大少要去的話,能不歡迎嗎?」
「說的這麼勉為其難?」顧臨深挑了挑眉頭,似有幾分不滿意。
「是啊。」宋言謹承認的很坦誠,故意要和顧臨深開玩笑:「要是顧大少搶走了我們活動的風頭怎麼辦?」
顧臨深聽到宋言謹的話,薄唇不由上揚了幾分笑意,他抬手捏了捏宋言謹小巧的鼻尖:「顧太太放心,不會的。」
「咳咳咳……」許音恬站在兩人身側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她,讓她不由咳嗽了兩聲提醒:「還有客人在這兒呢,在客人面前公然秀恩愛不太好吧?」
宋言謹臉皮薄,禁不住別人說。許音恬這麼說,她自覺的朝一旁挪了挪步伐,拉開和顧臨深的距離。
顧臨深淡笑:「你們聊,我去幫一幫方先生。」
方顏辛站在燒烤架前並沒有做什麼事,多數都是張媽完成。顧臨深過來時,方顏辛喝了一口水,看了顧臨深一眼:「怎麼樣,被嫌棄了?」
顧臨深勾著客氣的笑意,未說話,算是默認。他抬手將烤架上烤熟的食物放進盤子裡,淡淡對方顏辛說道:「方先生這次過來,臉色好像並不是特別好。」
提到這一點,方顏辛的臉色暗淡了幾分。手中捏著的礦泉水瓶在咯咯作響,臉上雖是溫和的笑意,但那雙滿是滄桑感的眼睛裡卻多了幾分不甘:「人總會老的,總會生病。何況像我這樣年輕時不愛惜自己的人,到現在身體才出現一點毛病,我已經很知足了。」
「可……」說著,方顏辛疊了幾層皺紋的眼睛猶豫了一番,隨後掠起,歎息出口:「可我的身邊還有三個孩子,丟下他們,卻不那麼放心。我怕失信於她……」
在方顏辛的年齡面前,許音恬似乎也只是孩子。
「方先生想多了,現在醫學那麼發達,不用擔心。」顧臨深抬手拍了拍方顏辛的肩頭,說的有些語重心長。
「和你說一句可能很丟臉的話。」方顏辛沖顧臨深淡笑,他沒有朋友,有些話告訴顧臨深他不介意:「以前的方顏辛,什麼都不怕。在最難過的日子,甚至覺得死是一種解脫。可現在,我害怕死亡,害怕分別。」
顧臨深深深的看著方顏辛:「有了牽掛,便什麼都怕。」
方顏辛的眼睛放在許音恬和兩個孩子身上,久久未出聲。努努轉身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爸爸在看這個方向,忙跑過來,抱住方顏辛的大腿:「爸爸,可以吃了嗎?」
「可以。」方顏辛抱起努努,狠狠的親了一口,指著桌子上的食物詢問:「努努想吃哪一個?」
努努抱著方顏辛的脖頸,最喜歡向他撒嬌:「我要吃雞翅,爸爸親手烤的雞翅。」
「好,給努努拿。」方顏辛抬手去拿桌子上的雞翅,髮絲裡藏著斑白,頓時讓人覺得有些心酸。
「爸爸,你怎麼那麼多白頭髮呀?」努努啃著雞翅,小手撥弄著方顏辛的頭髮,童言無忌出聲。她那些同學的爸爸都沒有白頭髮,只有她的爸爸有。但她一點都不自卑,因為她的爸爸比那些同學的爸爸要帥太多。
方顏辛從來不會因為這個問題,而覺得尷尬。他拉著努努的小手告訴她:「因為頭髮都是慢慢變白,最後才會成為大雪人,努努不是最喜歡大雪人?」
努努聽的認真,眼睛睜得大大的:「哇哦,好酷。所以爸爸會變成大雪人嗎?」
「嗯。」方顏辛眼角的皺紋疊成慈愛:「等到那天爸爸出遠門,不在努努身邊,爸爸就變成大雪人了,一直一直陪著努努。」
「好耶好耶,那以後努努再也不用擔心爸爸出差。」努努用自己的小臉蹭著爸爸的臉,十分開心。
方顏辛眼眶有些濕潤,他抬手撫了撫努努的頭髮:「以後下雪,努努會想爸爸吧?」
「當然會……」
這一餐的燒烤似乎格外有味道,努努吃了不少。因為難得過來,許音恬也吃了很多。在花園裡呆的一個下午,處處都是熱鬧和滿足。
晚上,宋言謹讓張媽特意把最後、好的客房打掃出來讓方顏辛和許音恬入住。孩子們皮了一天,早就累了。方顏辛哄著兩個孩子先入睡,等到許音恬回臥室,三個人都睡著了。
許音恬小心的坐到床邊,一雙眸子在這一刻最柔和。她低頭吻了吻方顏辛耳朵上方蒼白的髮絲。她愛他,正如他愛她那般,他的一切,她都愛,哪怕是白髮。
宋言謹因為許音恬上午那幾句話還不能放下心來,洗漱後躺在床上,她閉上眼睛也睡不著。
身側的顧臨深微動了身子,宋言謹側身看著顧臨深:「顧大少也睡不著?」
「沒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顧臨深平坦在她的身側,簡單說道。
「什麼事,能說嗎?」宋言謹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奇的問出聲。
安靜的臥室裡只有他們兩人說話的聲音,宋言謹等著顧臨深說話,顧臨深卻什麼也沒有說,伸過一隻手臂擁住她,淡淡出聲:「睡吧,很晚了。」
他未說,宋言謹也沒有深問,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好一會兒,她迷迷糊糊要睡著之際,感受顧臨深的吻落在她的發頂,她本有些緊繃的神經陡然鬆懈,眼皮越加沉重。
第二天一早,方顏辛要去談工作。許音恬帶著孩子們也回了在豐市暫時的住處。下午宋言謹從and一回來,便帶著阿源和顧臨深一起去楊家。
顧臨深的車子停到楊家車庫時,楊若琳正好拎著行李箱回來。
早上楊振華和宋敏便知道宋言謹要過來,這個時間點都站在車庫裡,楊若琳回來沒有事先通知,楊振華和宋敏都沒有看到,專心的迎接宋言謹和顧臨深。
宋言謹剛抱著阿源下車,楊振華便伸出了手,一張層層疊疊,滿是皺紋的臉上全部笑意:「讓我抱抱。」
這半年裡,宋言謹和楊振華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她淺笑點頭,將阿源交了過去。
「哎呦,這小東西又胖了不少。」楊振華抱著,忍不住滿足的感歎了一句。
宋敏站在楊振華身後看著懷裡的小可愛,忙說著:「快進屋,今天風大,免得吹著孩子。」
兩個老人見了阿源,哪裡還顧得上宋言謹和顧臨深。抱著孩子,一路逗著朝裡走,宋言謹和顧臨深還站在原位置,兩人相視一眼,藏不住彼此眼睛裡的無奈。
「顧大少今天應該還需要這個吧?」宋言謹猛然想起一樣東西,打開車門,從裡面取出盲杖遞給顧臨深。
顧臨深深吸了一口氣,接了過來:「謝謝言責編。」
宋言謹的笑意裡帶著幾分小壞的搖頭:「不客氣,顧大少好好演,可不要露餡。」
說著,宋言謹將手交給了顧臨深。顧臨深握著她的手,放下盲杖,跟著她的腳步朝著客廳走去。
站在車庫角落的楊若琳猛的放下了箱子,指甲抵著掌心,幾乎要抵出血來。她站在這兒自始至終未動過,為什麼就沒有人看到她?
顧臨深牽著宋言謹走進客廳,楊振華和宋敏都在客廳裡,宋言謹頓時有幾分惡作劇,放在顧臨深手心裡的手緊了緊,故意提高聲音說道:「前面有椅子,記得抬腳避開小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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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深看著自己面前的路,不由皺了皺眉頭。眼前可是什麼都沒有,哪有椅子?
宋言謹的話吸引的楊振華看過來,有楊振華看著,顧臨深又不好直接過去。知是宋言謹的惡作劇,卻又不得不配合她,輕咳了一聲,微微抬腳繞了過去。
宋言謹見顧臨深抬腳,沒有忍住笑出了聲。楊振華看得到,自然知道這是宋言謹的惡作劇,但卻不知道顧臨深能看見。不由張口替顧臨深說了一句話:「臨深的眼睛看不到,別亂開玩笑。」
宋言謹收斂住笑意,朝著一臉無可奈何的顧臨深吐了一下舌頭,領著他坐到了沙發上。
「吃點水果。」宋敏從廚房裡出來,將水果推到顧臨深面前說道。
宋敏和楊振華知道顧臨深眼睛看不見的事沒有多久,心裡雖難受,但見宋言謹和顧臨深兩人並未受到此事的影響,兩位老人也就鬆了一口氣,心裡有些障礙,但是臉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楊振華抱著阿源逗弄,宋言謹想再接過來很難。楊振華和宋敏完全捨不得撒手。宋言謹也有自己的事做,她逗弄顧臨深完全上癮了,將水果盤拉到自己的面前對顧臨深說道:「媽刻意為顧大少準備的水果,顧大少不吃點?」
顧臨深歎了一口氣,感受到三道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只能抬手配合,故意朝著自己面前摸了摸。宋言謹忍著笑意,提醒出聲:「沒在那裡,在前面。」
「……」顧臨深的手朝前伸了伸。
宋言謹接著提醒他:「錯了,再朝左邊來一點。對,左邊,手放下。」
「……」此刻的顧臨深只差抽一抽嘴角,一隻手壓在自己的膝蓋上,另一隻伸出的手跟著宋言謹的指令上上下下。
最終,還是宋敏看不過,抬手將水果盤遞至顧臨深面前,責怪的看著宋言謹:「怎麼能開這種玩笑?」
宋敏暗自歎了一口氣,宋言謹是她的女兒,她自認為很瞭解,可這樣任性不顧及他人感受的女兒讓她覺得有些陌生了。宋言謹平時不是那種會開這種傷人玩笑的人,今天是怎麼了?
在不知情的宋敏眼裡,宋言謹現在的一舉一動的確算的上傷人。
顧臨深臉上的墨鏡朝著宋敏的方向偏了偏,不由替宋言謹說話:「沒事的,媽。」
即使知道宋敏說宋言謹的言語裡並沒有太多的責怪,但顧臨深還是不喜歡別人批評宋言謹,哪怕是長輩,他也不喜歡。
顧臨深都這麼說了,宋敏也沒有多說,無奈的搖了搖頭。
「阿源,外婆帶你去玩具室看一看。」宋敏走至楊振華身邊,抬手要抱阿源。
楊振華徑直站起身體,要抱著阿源去,並沒有把阿源交給宋敏:「我抱著就好,走吧。」
宋敏失笑的收回了手,連連點頭:「你抱,你抱,沒有人跟你搶。」
宋言謹聽到說有玩具室,心裡有些好奇,便起身跟了過去。獨留顧臨深一個人在客廳裡。
玩具室在楊家樓下第一間房子裡,是楊振華特意找人替阿源裝飾,為的就是阿源以後大一點過來玩方便一些。
這一間玩具室裡真的是什麼都有,小帳篷,小扶梯等應有盡有。
楊振華抱著阿源,將他放進了孩子坐著玩的畫著卡通圖案的圓形桶裡,裡面堆滿的海洋球,軟軟的。阿源坐在裡面,猶如到了自己的玩具小天堂,小手伸過去不停的抓球,樂的不行。小傢伙自己玩的開心,也讓身邊的人跟著開心。
楊若琳進客廳時,整個客廳裡只有顧臨深一個人在喝茶。她忽然站住了腳,輕輕放下行李箱,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動靜。她是知道顧臨深的眼睛看不見的,她站在門口處靜靜的看著顧臨深。好一會兒,她忍不住冷呲了一聲。
這一家人還真是其樂融融呢,讓她這個外人都不忍上門打擾。
楊若琳以為顧臨深看不見,卻不知道自己掛著冷笑的臉都被顧臨深收進眼底。
她明顯感覺到顧臨深的目光朝著自己瞥了過來,她的眼睛與顧臨深的眼睛撞上時,她猛的心口一涼,莫名的,她竟然覺得顧臨深的眼睛是能看到的,這是對奇怪的感覺?
楊振華抱著阿源從玩具室熱熱鬧鬧出來時,看到楊若琳,臉上的笑意明顯僵硬了一下,隨後又低頭繼續逗弄著阿源。
「若琳回來了,吃過飯沒?」宋敏看到楊若琳也是尷尬的,可總不能真的沒有一個搭理她。
楊若琳勉強的對宋敏擠出幾分笑意:「吃過了,我先上樓。」
說著,她收起行李桿,不用任何人幫忙,領著行李朝上走。
楊若琳說她吃過飯了,晚飯也便沒有叫她。她一個人呆在樓上,樓下則是熱鬧一片。知道楊若琳在家,宋言謹也不願多留,吃了晚飯便帶著阿源回去了。
宋言謹靠在車門上差一點睡著,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聲音裡帶著幾分懶散詢問顧臨深:「明天的活動,顧大少去嗎?」
「我可以把這理解為言責編的邀請?」顧臨深抬手,不讓她的頭抵在玻璃上,擁了擁她的肩頭,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嗯,當然算。」宋言謹閉著眼睛和顧臨深說話,不時的睜眼看一下睡在顧臨深腿上的阿源。
她仔細一想,其實顧臨深要是不去,她真怕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來。
顧臨深知曉她的擔心,輕應她的提議:「我會去的。」
得到他的答案,宋言謹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隨後閉著眼便睡著了。因為車子不穩,她的髮絲在顧臨深的脖頸間蹭著,搖搖晃晃。可就這樣,她也未醒。
阿源更是睡的熟,回到盛墅都未醒。顧臨深將阿源送到臥室在下樓時,宋言謹坐在紅酒架前的吧檯上給自己道了一杯紅酒。
「今天怎麼想起喝酒了?」顧臨深挑眉看了宋言謹一眼,並未阻止。而是拿過一旁的紅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宋言謹已經有一年多沒有碰一點點酒精,從楊家回來後,她忽然喝酒,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看到一張照片。」宋言謹晃了晃酒杯裡的紅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酒,應該是上次媽送來的那瓶吧?」
顧臨深頷首:「是那瓶。」
「看到什麼照片了?」顧臨深並沒有忽略她張口所說的第一句話。
宋言謹抬手托腮,深深吐出一口氣看著顧臨深:「今天我在楊家酒架上看到了擺放著我和我媽的照片,正上方擺放著楊……楊總的獨照,只是頓時多了幾分感慨。」
他們本是一個家庭,可生活中也和照片一樣,擺放的位置不一樣,因此拉開了大大的距離。
顧臨深喝了一口紅酒,高腳杯裡紅色液體讓燈光折射出好看的紅暈,投射在顧臨深性感的喉結上,他一說話,便讓人的眼睛挪不開。
「他也不容易,如果言責編並不像之前那樣尷尬了,那便認吧,不要讓楊總,也不要讓自己等太久。」顧臨深靜靜的看著宋言謹,他不喜歡看到宋言謹糾結。
宋言謹點頭:「我知道。」
她垂了垂臉,兩隻手搭在桌子上,精緻的笑臉搭在手背上。
顧臨深起身,走進紅酒架後。不一會兒,小客廳裡都是悠揚的音樂。顧臨深朝著宋言謹伸了伸手,輕笑道:「跳支舞?」
宋言謹趴在吧檯上看著顧臨深,拒絕不了這樣的顧臨深,她走過來,將自己的手交了上去。
一支緩慢的曲子,宋言謹將整個人都靠在顧臨深的懷裡,聽著舒緩的音樂,腦子裡雜亂的東西似乎都被清除了,她只知道跟著顧臨深的腳步,一起跳完這支舞。
次日便是and舉辦的活動,一早,宋言謹特意化了點淡妝。顧臨深開車將她送到and,她下車後不忘叮囑顧臨深:「今天and的事顧大少不要忘了。」
「放心,不會。」顧臨深肯定的回答她,讓她安心。
「嗯,那好,那我先進去了。」宋言謹點了點頭,快步朝大廳裡走去。
and門前,直至樓上的辦公室都做了一遍打掃和裝飾,看著便像是搞活動的架勢。但and大廳直通最裡側的大廳卻設了了專門招待今天規定的小型酒會。
宋言謹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將今天需要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又叫秘書進來囑咐了幾句場地的問題。隨後便匆匆朝著大廳裡的酒會趕去。
劉媽媽在劉思純這兒呆了好多天,一直沒有提回去的時。一早劉思純起來後,劉媽媽坐在客廳裡便一直看著她忙碌。
「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看我啊?」劉思純發現劉媽媽在看自己,將牙刷塞進嘴裡之前,笑問出聲。
劉媽媽慈愛一笑,說道:「媽有事想要跟你說。」
劉思純點了點頭,刷著牙,有些含糊不清的和劉媽媽說話:「好,您說。」
劉媽媽並沒有立即張口,有心等著劉思純刷完牙。
劉思純動作很快的結束了刷牙,洗了臉,坐到劉媽媽的旁邊,認真的看著她,問:「您要說什麼?我洗耳恭聽。」
「小純,你今年也不小了,什麼時候考慮結婚的事?」劉媽媽的眼睛帶著幾分期待的看著劉思純。
劉思純臉上的笑意因為劉媽媽的問題微微僵硬,出聲道:「怎麼忽然想起說這個?」
劉媽媽垂著臉,一字一句說道:「不是突然想起。之前你和劉封要訂婚的時候,我和你爸就認為你快要結婚,這心裡有期待,看你遲遲沒有結婚,我和你爸都著急。再說,趁我們現在還能動,還能幫你帶帶孩子。」
「好了媽,我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我自己有自己的打算。」劉思純沒想到自己也有被催婚的一天,頭皮有些發麻,站起身急著要出門:「我上班要遲到了,先去了。」
劉思純慌張出門,一拉開門,劉封手裡拿著一面二十厘米的鏡子站在她的門口。劉思純出來時險些撞上去,看到劉封,劉思純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你做什麼?」
劉封的眼眶通紅,像是熬了幾天的夜。他直接將那面鏡子遞至劉思純的面前,說道:「你看,破鏡也是能重圓。」
劉思純看著劉封手裡那塊沒有一點遐絲,完好無損的鏡子,不由笑了:「你以為你買一面鏡子過來我就會信你?」
「這真的是碎掉的鏡子!」劉封辯解著,臉上沒有一點點說謊的痕跡。
劉思純冷哼一聲,抬手拿過那面鏡子,重新摔在了地上:「這下,你再能拼好,我就信你。」
「……」劉封看著自己拼了好幾天,此刻又碎了一地的鏡子,握了握拳頭:「在你哪兒,我一點值得你信的地方都沒有,是不是?」
「是。」劉思純回答的乾脆利索。
劉封苦笑一聲,連連點頭:「算我賤,自己找罪受!」
他舉了舉自己的手臂,沒有再說話,退回了自己的公寓裡。劉思純朝著那扇看了一眼,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出了門。
顧臨深到達and時,人還不是特別多。但已經來了很多重客,宋言謹從人群中穿梭過來,挎住了剛進來不久的顧臨深手臂,詢問出聲:「豐臨的事這麼快就搞定了?」
顧臨深偏頭看她,應著:「嗯。」
宋言謹和顧臨深站在一起的場景很快吸引了眾人的眼睛,這群裡有的知道他們是夫妻,有的並不知道。不過,今天應該都知道了。
顧臨深在這些人面前,眼睛還是有問題,所以宋言謹幾乎全程都在陪著他,這一點,讓顧臨深十分滿意。最起碼,那些豺狼如虎的男人沒有人敢靠近過來。
楊若琳站在酒塔前已經喝了好幾杯,她放下酒杯和自己平時在工作上比較熟識的客戶打招呼。
會場門口,一個穿著純黑色西裝,五十歲上下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是有目的而來,逕直走近楊若琳面前:「楊總監,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楊若琳回以他一個客氣的笑容。
眼前這個男人,之前和and有過一次合作的雷洪興。不止一次對楊若琳表示出自己的好感,不過那時候的楊若琳滿眼都是顧臨深,哪裡會看這種年齡足夠當自己父親的男人一眼?
「你瘦了。」雷洪興的目光在楊若琳身上細細掃了一圈,有些感歎出聲:「精神狀態好像也不太好。」
整個會場裡,沒有和楊若琳說話。所以楊若琳此刻也不介意和這個男人多聊兩句,她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神色有些暗淡。
雷洪興在商場這麼多年,基本的察言觀色還是有的,見楊若琳這般,不由試探的張口:「看來楊總監是有心事。」
「算是吧。」楊若琳垂首,自嘲的笑了笑。
and這幾個月的變故,雷洪興都是聽說的,所以不難猜出楊若琳究竟因為什麼事不高興。
他摸著下巴,靠的楊若琳越來越近,低聲說道:「我在想,楊小姐應該是在難過才華得不到施展,結果要把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拱手讓人吧?」
楊若琳猛的轉頭看男人一眼,沒想到這個男人會這樣說。張了張口,本欲說什麼,可好似終究有些不放心,緩了緩臉上的神色,笑道:「沒想到雷總還會看人臉色。」
「這麼多年不是白混的,我看人還是很準的。」雷洪興發出笑聲,帶著幾分暗示成分看著楊若琳。
楊若琳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一雙眼睛卻沒有把自己的情緒洩露出來,試探性的問:「那雷總看看,我是什麼樣的人?」
「楊小姐可不是一般人。」
「那我是什麼人?」
看著楊若琳不解的模樣,雷洪興帶著幾分曖昧,壓近楊若琳的耳側說道:「在我雷某的眼裡,楊小姐就是仙女。」
楊若琳從小不缺人誇,可聽到雷洪興的話,她還是應付的笑了笑:「你說笑了,我要是仙女,早就在天上了,哪裡還需要在這裡看著別人在天堂?」
說著,楊若琳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宋言謹。這一點,雷洪興注意到,他否認楊若琳的話:「雷某沒有半分假話,在雷某眼裡,楊小姐的確是仙女,哪怕讓雷某現在將所有一切交給楊小姐,雷某也是願意。」
「是嗎?那如果我要你的命呢?」楊若琳終於多了幾分認真,她想看看,這個男人究竟多喜歡她。
「你要,現在就給你。」雷洪興握住楊若琳的手,靠在自己的心口,一副認真的模樣。
楊若琳蹙了蹙眉,將手從他胸口抽離。她不太喜歡和這個有身體接觸。
雷洪興看著楊若琳掙脫開自己的手,笑了:「如果你不喜歡and的工作,可以來我的公司上班,我保證在我那兒,工資和職位都不會低於and。」
「這是楊家的公司,我為什麼要走?」楊若琳可笑的說了一句,在她的眼裡,她還是楊家的繼承人。
「你還以為這裡是之前的and?你我都知道,它已經易主了,在這裡,你只不過是一個打工的,何必?」
「你住嘴!」
雷洪興最後一句話惹到了楊若琳,臉色陡然變掉,冷冷的盯著雷洪興。
雷洪興舉了舉手,止住自己的話:「我不說。不過我的提議還希望楊小姐能好好想一想。」
宋言謹和顧臨深說話這會兒,連連打了幾個噴嚏,鼻子不是很舒服。
「是不是感冒了?」顧臨深抽了紙巾遞給宋言謹,關心詢問。
宋言謹搖了搖頭,擦了擦頭:「不知道。不過我估計是,鼻子有些不舒服。」
顧臨深淡笑,抬手撫了撫顧臨深的頭,本欲說什麼,但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走過來時,他臉上笑意緩緩褪下,帶著幾分僵意,拉著宋言謹的手朝前走:「還是避開一些比較好。」
「避開什麼?」宋言謹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有些不明白的看著顧臨深。
顧臨深冷冷的吐出三個字:「殷梨亭。」
他說的時候,宋言謹的眼睛終於看到了韓久。聽到顧臨深對韓久的稱呼,宋言謹有些無語:「人家有名字,叫韓久。你老是叫人家殷梨亭做什麼?」
「打小不悔的主意,不叫殷梨亭叫什麼?」顧臨深說的理所當然。
宋言謹有些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有一個叫小不悔的女兒,我怎麼不知道?」
「言責編確定不知道嗎?」顧臨深的俊顏朝著宋言謹靠近,勾起的笑意裡帶著幾分邪惡的提醒:「我的眼睛看不到,要是不小心在這吻了言責編,言責編可不要怪我。」
他的話裡帶著幾分威脅,讓宋言謹紅著臉咬了咬牙。推開顧臨深,聲音低低的:「我知道,我知道。」
顧臨深十分喜歡看著宋言謹妥協的模樣,大手攬著她的腰身,毫不顧忌周圍的目光,追問她:「知道什麼?」
宋言謹失笑搖了搖頭,他想聽,她便坦誠告訴他:「知道我有一個叫小不悔的女兒。」
「錯了。」顧臨深糾正她的話,大手撫了撫她的髮絲,說道:「是即將有。」
「顧大少,你真的夠了哦。」宋言謹臉上都是無奈的笑,也學會了威脅:「要不然,我明天就給阿源改名字叫不悔,以後當做女生培養,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沒有女兒。」
「……」
好吧,宋言謹的話讓顧臨深挑了一下眉頭,不說話了。不為別的,只為不想讓他的寶貝兒子躺槍。
顧臨深和宋言謹站在那兒說了好一會兒話,顧臨深的朋友趙謙端著酒杯站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兒,實在不懂。抬手碰了碰一旁剛來不久的劉封,不解出聲:「你說……這宋言謹是不是狐狸精轉世?」
劉封失魂落魄的很,這會兒哪有功夫搭理趙謙,壓根就沒有聽到他說話,應付的答了一聲。
「原來你也是這樣認為的!」趙謙聽到劉封應自己的聲音,第一次覺得他如此合拍,看著劉封說道:「我就說嘛,這都結婚好幾年了,每天在家說話還不夠?在這種場合也能有這麼多話題聊,他們是不是有太多的共同話題了?」
「不關你的事,你瞎想什麼,你自己的事解決了?」劉封沒認真聽趙謙的一通感慨,可還是聽到了幾句,直接如此說道。
趙謙看了看劉封,莫名覺得現在的劉封越來越不像劉封,喝了一口酒,問他:「你最近在那兒受刺激了?」
劉封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趙謙沒答話,端了一杯酒朝著顧臨深的方向走去。
宋言謹一抬頭便看到劉封站了過來,衝她揚了揚酒杯說道:「還沒有恭喜嫂子接手and,這應該算是升職吧?」
「謝謝。」宋言謹抬起杯子和劉封碰了碰,笑的客氣。
劉封嬉皮笑了笑,暫時將那些煩人的事丟到了腦後:「最近都沒有去盛墅,我乾兒子長胖了嗎?」
「誰是你乾兒子?貓貓?」宋言謹還未接話,顧臨深一句話把劉封堵住。
劉封臉上笑意一僵,沒好氣的看著顧臨深:「喂,喂,喂,顧總。可不帶這麼罵人的啊,我要認你兒子當兒子,不是認狗當兒子。」
「貓貓也算,只有貓貓你可以認。」顧臨深可沒有要和劉封開玩笑的意思,臉上連半分笑意都未帶。
劉封冷哼一聲,倔脾氣上來,還和顧臨深槓上了:「嗨,我還就認你兒子當乾兒子了!以後,你有女兒我還認!」
顧臨深忽然沖宋言謹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晃了晃,說的極其嚴肅:「殷梨亭二號出現。」
「噗嗤……」宋言謹沒有忍住,一下子發出輕笑聲。
劉封一頭霧水,看了看宋言謹又看了看顧臨深:「什麼殷梨亭二號?」
顧臨深沒等劉封說完,手中的盲杖準確無疑的抬起,抵在了劉封的胸口:「你不需要知道是什麼意思,總之,以後盛墅你少來。」
「……」劉封一睜眼,這還是兄弟嗎!連他家都不讓去了!
劉封不屑的打開顧臨深的盲杖:「幸好我知道你看不見,不然,我一定認為你是裝的!」
他剛剛那一下,可是準度極高的指在了劉封的心口,一點點偏差都沒有。
自劉封剛剛說認親以後,顧臨深就不太想搭理他。帶著宋言謹朝裡面走去:「我們先走。」
宋言謹回頭抱歉的沖劉封看了一眼,說道:「你好好招呼自己,別客氣。」
「放心,他不會客氣。」顧臨深已經替宋言謹回答。
這會兒安靜了,劉封看著顧臨深和宋言謹並肩的聲音,有那麼一刻覺得不是滋味了。人家孩子都有了,他還在做什麼?
今天,宋言謹藉著顧臨深的光,還是認識了幾個資歷雄厚大客戶。
酒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宋言謹作為主辦人上台講話。
顧臨深坐在下面第一排看著她,她大方的上台,身上是得體的職業裝,渾身透著幾分幹練的氣息。她接過話筒,淡淡笑道:「首先感謝大家今天能光臨,我知道,我剛出任and沒有多久,很多人是看在我父親和我先生的面子上才過來,不過即便如此……」
她在台上說著,連聲音都是穩的,滿滿都是自信。眉眼彎彎,說出的話很順,就連結巴一下都不曾。
坐在台下的顧臨深看著這樣的宋言謹,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宋言謹那副緊張拚命咽喉嚨,兩隻手不安的交握著。那時候,多說一句話,宋言謹的眼睛慌張的就像一隻無措的小兔子。可如今,看,她笑的多自信迷人?
他的宋言謹越來越美,從內到外透著美。讓他忽然有些嫉妒台下所有人,他們都能看的到他太太的迷人。
宋言謹的眼睛無意瞥向顧臨深時,她衝他笑,眼中猛然多了幾分情愫,四目相接,顧臨深薄唇緩緩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