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謹抬首看了一眼時鐘,已經九點了,平時宋敏睡的很早:「那媽你早點休息,週末我去看你。」
「好,你也早點睡。」宋敏一手拿著手機,臉上不自覺露出柔和之色叮囑宋言謹。
掛了電話,宋敏朝著神色頗為複雜的楊振華看去。說道:「你是言謹父親的事,我會慢慢告訴她這件事,你不要急。」
楊振華點點頭,宋敏說要幫他,就絕對不會騙她:「我等得起。」
二十多年都等過來了,還差最近這段時間嗎?
「那好,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宋敏起身送客,雖說對楊振華沒有之前的冷淡,但陌生感還是有的。
「之欣……」楊振華猶猶豫豫的站起來,欲言又止的看著宋敏:「我想,你也該好好想一想我們之間的事。你知道,我等這麼多年,不僅僅是為了女兒。」
宋敏本就沒有從今天楊振華的話裡緩過勁,這會兒更是給不了楊振華答案:「我要休息了,最近很累,不想去想任何事。」
給不了答案,只能轉移話題。
楊振華沒有再深說下去,頷首退出了宋家,在門口時又補充了一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
宋敏的嘴唇乾干的微動,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說,關上了門。
盛墅這邊,自從有了小夜燈後,宋言謹幾乎每晚都會用。之前沒有它,她也覺得有什麼,可得到以後,要是哪一天沒有用,她會覺得奇怪至極。一連幾個月都是如此。
晚上,臥室裡所有燈光都熄了,宋言謹拉著被子看著那盞小夜燈,能靜靜的看許久。
顧臨深擁著她,一隻手臂壓在她的腰身上,順著她的視線跟了過去:「它有那麼好看?」
「沒有。」宋言謹回答的很真實,可眼睛卻一直看著小夜燈,聲音柔柔的:「但是有熟悉感。」
那種感覺並不好描述,總給人半分的失而復得,但卻又想回到過去的時光,說不準,心裡卻感觸很深。
「顧大少也睡不著?」許久,宋言謹轉過臉,躺在顧臨深的懷裡關心詢問。
顧臨深的指尖把玩著她的長髮,眼睛看著她瑩白耳垂的神色極為認真:「沒有,我在想,是不是今天有什麼事沒做,所以言責編才睡不著,這麼有精神。」
顧臨深的目光和言語中曖昧讓宋言謹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被角,他話裡沒做的事是什麼,太明顯了,她想聽不出來都難。
「我在想工作上的事。」宋言謹糾正著顧臨深的不純潔思想,將話題搬到了正題上。
「工作上的事?」顧臨深挑了眉頭。
宋言謹白天在工作上花費的時間遠遠比在他身上的多,現在就連晚上,本該屬於他的時間,她也用來想工作?
宋言謹的眼睛清清亮亮,真的一點睡意都沒有:「你知道我們公司接的廣告商是誰嗎?」
顧臨深繼續揚了一下眉頭,示意宋言謹把話說下去。
一個季度都快過去了,宋言謹沒有告訴顧臨深,她和嚴竟是有工作上的來往。並不是瞞著,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刻意說。
「是明達。」宋言謹歎了一口氣,吐出三個字,轉開目光看著身上的被子:「公司馬上和明達的季度合同就要到期了,如果再續約,情況也算穩定,我想撤出來。」
廣告這一塊,在公司其他人眼裡是個好差事。但她卻是不想參與的,直接原因可能還是不想和嚴竟的直接接觸。她和嚴竟見面,即使談工作,也總有一種很怪的感覺。
「言責編自己考慮。」顧臨深修長的手指撫著她的手背,不去干擾她的決定。即使,他是不想宋言謹和嚴竟有任何交流。
宋言謹點頭,臉頰朝著顧臨深的懷裡靠了靠:「嗯,我明天上班問一問老闆的意思再做決定。」
「現在睡覺。」顧臨深吻了吻她的髮絲,沒有直接接下她的話,拉高了被子,深夜不願在浪費一點點的時間。
次日
宋言謹從老闆辦公室走出來,算是完全推掉了廣告的參與,安安分分的做秋季時裝雜誌。
但是她想退,卻又不是那麼容易。
就在大家期待誰會被挑選繼續加入進來時,明達這邊來了電話。
「您好,請問是宋言謹小姐嗎?」
宋言謹剛接了電話,對方便開腔了,讓她連打招呼都省了:「我是宋言謹,你是?」
「我是明達廣告部的策劃,想要請你出來談一談季度末期的廣告問題,你知道,畢竟合同快要到期了,我們還是希望能加大版塊。」對方說的很客氣。
宋言謹是要退出廣告,但這一期的合同還是她。只是明達的廣告部策劃,又不是嚴竟,宋言謹沒有多想,應了下去:「可以,約在哪兒見?我去明達找你,還是你來nj找我?」
「這樣吧,我等會發地址給你,你直接過來就好。」
「那好。」
夏娜送文件進來,宋言謹多看了幾眼,聽到電話裡最後一句話,她也掛了電話。
中午她正好有時間,就按照對方給的咖啡館地址去了。但是見到的並不是明達廣告部的某個策劃,而是挺著大肚子的莫菲瑤。
「坐吧,上午的電話是我讓我的秘書打的。」莫菲瑤微微站著身子,開門見山對宋言謹說道。
宋言謹看著莫菲瑤,覺得她實在無聊。並沒有坐下去:「你找我有事?」
她沒坐,莫菲瑤還是讓服務生給宋言謹上了茶。
莫菲瑤摸著肚子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站在對面的宋言謹,笑的有些陌生:「我們也有半年沒見了吧?本來還以為,再也不用再見了,沒想到,還是扯上關係。」
「如果你沒事,先走一步。我還要忙工作。」之前的那些事,早已撕破了兩人客氣的表面,既然互相都是不喜歡的,那就不要裝下去。
「等等。」莫菲瑤叫住宋言謹,陡然收起自己的笑容,神色有些冷:「我找你來,當然不是敘舊這麼簡單。」
宋言謹不知道莫菲瑤要說什麼,淡漠的看著她。
「有些話,我說過很多次。我真的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告訴你。」莫菲瑤撫著自己的肚子,臉色發陰,懷孕似乎並沒有讓莫菲瑤變得慈善一些,性格反而變的有些偏激,有時候呈現的狀態有些猙獰:「再有一個月,我和嚴竟的孩子就要來到這個世上。我們很快就會是完完整整的家庭,宋言謹,這個時候,你不該插一腳。你這種行為,和第三者沒有任何區別。」
「第三者?」宋言謹蹙了蹙眉頭,她和莫菲瑤,究竟誰是第三者?
「破壞別人的婚姻,難道不是第三者嗎?」莫菲瑤說的坦然,目光直直的看著宋言謹。
宋言謹也沒有什麼好躲避,眼睛回視著莫菲瑤:「我和嚴太太看來是永遠無法好好溝通,這些話,你說了很多次,我也解釋了很多,再這麼下去,也只不過是循環罷了。我想,我沒有必要再解釋什麼。」
「宋言謹,你在心虛!」莫菲瑤看到宋言謹要走,猛的繞過桌子走了過來,咬牙切齒的看著宋言謹:「因為當初的事,現在你看到我和嚴竟這麼幸福,所以你心裡不平衡了是嗎?因為我們要有孩子了,所以你肯和我丈夫聯繫,想要搞破壞?」
莫菲瑤的聲音有些大,很快就吸引了四周用餐的客人。這些局外人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看著宋言謹的目光卻多了幾分鄙夷。
「不要用你的心思揣摩別人,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人都見不得別人過的好。」宋言謹淡然的回答。她已經學會不再讓不在乎的人影響自己的心情。
「別說的那麼聖母,宋言謹,你就是嫉妒我過的比你好。」莫菲瑤不知從哪來的自信,冷冷嘲笑宋言謹:「我很好奇,你結婚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孩子?是生不出來,還是你老公根本不想要你生下他的孩子?」
「或者,是老天知道,你這種破壞別人婚姻的女人不該有孩子?」莫菲瑤受了刺激,又因為嚴竟在工作上那麼幫宋言謹,所以藏著火意。語言上的挑釁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快感:「我聽崔雪梅說,你這種女人好像注定不能生孩子。要是這樣,還真是老天有眼,真想去燒柱香,祝顧家……」
「你做什麼!」
莫菲瑤最狠毒的話還沒說出來,突如其來的茶水潑了她一身,讓她忍不住惱怒出聲。
她的頭髮濕噠的厲害,茶水順著頭髮一直蔓延到昂貴的衣服上。她看著向自己潑了茶水的宋言謹看去,滿眼都是怒火。
宋言謹臉上並沒有動怒的神色,就像進來之前一樣平淡,她手裡還握著好看的茶杯,放下:「我告訴你很多次,你可以擺出你的醜態讓人看,但我不是完全沒脾氣,不好意思,你踩到我的底線了。」
說著,宋言謹動作溫和的將水杯放回了原位置,似乎剛剛潑水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莫菲瑤從未見過宋言謹反擊,早已把她當成溫順的貓咪,任由她挑釁。而她這次,算是踩到了貓咪的尾巴。
「事實還不讓人說了?你敢否認,你沒有參與進我和嚴竟之間?」莫菲瑤咬牙,氣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宋言謹盯著莫菲瑤,可笑的輕哼了一聲,卻不譏諷,只是有些失望在其間:「之前的你還有令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嚴竟看上你,我不覺得奇怪。但是現在,你和潑婦有什麼兩樣?你真的幸福嗎?」
莫菲瑤要真的幸福,那她就不會來這兒挑釁了。
所有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行走,獨獨莫菲瑤和之前那樣耀眼的她判若兩人。
「你的事,要我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宋言謹朝四周好奇的人群看了幾眼,提醒莫菲瑤。
她沒給莫菲瑤做任何反應的機會,轉身就出了咖啡廳。
莫菲瑤咬著嘴唇,死死盯著宋言謹的背影,臉上透著一股怒火的慘白。
她猛的朝椅子上一坐,還沒來得及順氣,肚子隱隱作痛起來。她平順呼吸想要站起來,竟覺得沒有那個力氣,她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很快掏出手機給嚴竟打了電話:「你快來……我好像要……要生了。」
照例是下班時間,劉封將劉思純送回去。劉思純今天忙的有些累,見車子停在了自己住房小區前,打著哈氣解安全帶:「那我先回去了。」
「劉小妞。」劉封的指尖在方向盤上拍動了幾下,示意劉思純停下手中的動作,張口道:「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有些怪?」
劉思純聽到劉封的話,還以為劉封是想要提分手,頓時覺得有些激動,看著劉封,眼角染上笑意:「哪裡怪?」
此刻的劉思純,臉上哪裡還有剛剛的疲憊和睏意,一臉的精神抖擻。
見到這樣的劉思純,劉封試探的問:「你是不是也察覺到我們這樣的戀愛模式有些怪?」
「是呀是呀。」劉思純忙附和著,她等了幾個月,他提分手的時刻,終於來了!:「我們實在是太不像情侶了!」
她特意加重了最後『情侶』兩個字提醒劉封,他們實在不配。
劉封點了點頭,說道:「原來,你和我一樣期待接下來的事。」
接下來的事?是分手解脫嗎?
「我很期待,你快點繼續。」劉思純湊近了劉封幾分,一雙大大的眼睛都是亮閃閃之色,看的劉封有些入迷。
劉封放在方向盤上的大手伸了過來,壓著劉思純的脖頸,嘴唇附上了她的嘴唇,輕吻反覆。
劉思純徹底驚呆了,不是要提分手嗎!幹嗎突然親他!
就在劉封要有進一步舉動時,劉思純猛的推開劉封。摀住自己的嘴唇,惱羞成怒的看著劉封:「你幹嘛!」
「情侶之間需要親密接觸,不是覺得我們不像情侶?」劉封也覺得劉思純很奇怪,她剛剛明明是一臉期待,現在反而怒了。
「你……」劉思純咬牙,這男人究竟幾句話真幾句話假?
她說不出話,直接甩開車門下車,看了他一眼車,狠狠嘟囔:「開法拉利了不起啊。」
劉封皺眉,這又關車子什麼事?說實話,有時候他真的不太懂劉思純的思維。
不過……
劉封抬手摸了摸自己性感的嘴唇,露出幾分笑意。
剛剛那個吻,險些讓他有些沉迷。劉小妞的味道,似乎比想像中更妙。
劉思純一邊走著一邊憤憤的,臉頰卻飄過紅雲,她開車房門自語:「沒有發燒,為什麼臉這麼燙?」
盛墅
顧臨深剛和宋言謹回盛墅,宋言謹沒有把中午的事放在心上。當時她先走了,自然也是不知道後來莫菲瑤發生的事。
「現在餓嗎?」宋言謹拉著冰箱詢問顧臨深,見他搖了搖頭,她說道:「那好,不餓我先給貓貓洗個澡,等會再做飯。」
說著,她抱著貓貓進了小浴室。
她前腳剛進去沒有十分鐘,她的手機便吵鬧起來,顧臨深看了一眼,沒接。但那個號碼頗為鍥而不捨,一定要打到宋言謹接為止。
持續了好一會兒,顧臨深抬手接了電話。
他沒有開口,等著對方先開口。不料對方一開口便是破口大罵:「宋言謹!我孫子要是有什麼事,我和你沒完!我告訴你,你死心吧,我們家嚴竟是永遠不會要你這種心腸狠毒的女人!」
「她現在不在。」顧臨深聽到對方的話,眼睛朝小浴室看了一眼淡淡說道,眉頭卻微微皺著。
崔雪梅聽到男人的聲音,一愣:「你是誰?」
「我是她丈夫。」
「呵呵,原來你就是宋言謹老公。」崔雪梅冷笑了兩聲,憤憤說道:「奉勸你一句好好看住自己的老婆,不要總讓她想勾引別人的丈夫。」
「這句話,是我該對你說。」顧臨深合上了雜誌,能猜到對方是嚴竟的母親:「請你警告嚴竟,別人的老婆不要惦記,否則可能會遭報應。」
崔雪梅挑撥不成反讓人回了回來,頓時有些牙癢癢:「你知不知道宋言謹今天刺激了我懷孕的兒媳婦,我們嚴家的孫子要是沒了,我一定找宋言謹算賬!」
顧臨深莫名上揚了嘴角,明明是溫和的笑意,言語卻冰冷至極:「既然這樣,那把之前的賬全部結了,一筆一筆算的清清楚楚。」
崔雪梅沒有從顧臨深這兒討到一點點嘴上便宜,掛了電話恨的牙癢癢。宋言謹怎麼就找了一個這樣老公!
此刻,莫菲瑤正在產房準備剖腹生產,醫生剛進產房沒有多久就退了出來。
「你們怎麼出來了?」崔雪梅以為是莫菲瑤的孩子出了意外,忙追過去問道。
醫生冷冷淡淡的看著崔雪梅,說道:「你們給產婦轉院吧,我們醫院不接收。」
「病房不夠?我們有的是錢買!你快點進去接生,母子平安少不了你們好處。」崔雪梅急的上火,邊說著,邊想把醫生推進去。
醫生不為所動,十分堅決說道:「不好意思,顧總剛剛說要和你一筆一筆算清楚賬,所以,我們不能接這個產婦。」
崔雪梅一怔,一筆一筆算清楚賬?她怎麼覺得這話這麼耳熟?
這邊,宋言謹替貓貓洗好澡出來,有些熱,看著顧臨深詢問:「剛剛是不是有人打電話給我?」
她在裡面好像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沒有,你聽錯了。」顧臨深的眼睛移開雜誌,看著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