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回家的路上,顧臨深的手機一直在響。顧臨深看了一眼沒有理睬,但手機間歇性的響了足足幾分鐘,宋言謹偏頭看顧臨深:「不接嗎?」
「是短信。」顧臨深轉動著方向盤,簡單回答一句。
手機還在響,短信能這麼一條一條發過來,想必也是有急事的。
顧臨深的眼睛終於放到了手機上,隨後目光上揚看向宋言謹的臉:「言責編幫我看一下。」
「你說手機?」宋言謹不確定,揚眉問他。
直到顧臨深確定的點了點頭,她才拿起顧臨深的手機。從第一條短信小心翼翼的翻到了最後一條。所有短信都是一個人發的,沒有姓名,只是一串號碼。
宋言謹看完短信所有內容,將裡面主要的意思挑出來告訴顧臨深。光是看著短信,應該是豐臨的客戶,並且來頭不小。
顧臨深聽明白意思,輕笑點頭:「看來言責編做生活特助很適合。」
「我也只能做這些小事。」宋言謹咧著嘴角看著他的手機,笑的有些傻。
稍微有些技術層面的事,她都做不上來,生活瑣事或者文稿之類,她倒還是可以。
顧臨深低頭看她手裡握著他的手機,卻沒有要動的意思。他倒是揚笑開口了:「不看看嗎?」
宋言謹讓顧臨深這麼突然一問,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看什麼?」
「查崗。」顧臨深俊逸的臉龐朝著她偏著,眼底都是迷人的笑意:「言責編不會好奇我手機裡有什麼?」
「這有什麼好好奇的?」宋言謹眼神陡然變得很是奇怪看著他,裡面滿滿都是審視。
顧臨深見她的眼神可愛至極,忍住想咬她一口的衝動,唇邊的笑意越發大了:「可我很好奇言責編的手機裡究竟有什麼。」
宋言謹又奇怪看了他一眼後,點頭從自己包裡摸出手機,笑著眨了眨眼:「顧總想要看,那就給顧總看好了。」
顧臨深開著車,成心逗她,目光從她身上掃過,落在她的胸口:「言責編有的,我想看什麼,都給看?」
宋言謹讓他這般問,輕哼了嗓音,白皙的手不自然的掩了大衣,緩著尷尬說道:「我說的是手機。」
不過是玩笑話,都沒有放在心上。兩個手機都放在包上面,宋言謹很快就分不清那個是自己的手機了。
她的手機上次掉進水裡,顧臨深重新送她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偏偏兩人都不愛用手機套等裝飾品,放到一起,完全一模一樣。
宋言謹隨手拿起一支,手指劃拉至相冊。一張張照片跳進眼眶,照片裡全是她。
「你怎麼會有我這麼多照片?」宋言謹晃著手機,驚訝的看著他。
他的手機相冊裡,前幾十張都是她近期的照片。
顧臨深朝著手機瞥了一眼,聳了聳肩:「偷拍。」
宋言謹唇角上彎了彎唇角,露出雪白的牙齒,笑意明媚的有些晃眼,她第一次聽到有人把偷拍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也許是看了顧臨深的手機緣故,宋言謹再打開自己手機時,不由自主去點自己的相冊,裡面除了幾張貓貓的照片,其他什麼都沒有。
看著自己空蕩蕩的相冊,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顧臨深。她的嘴角微微勾著笑意,指尖劃到照相機,偷偷的拍了一張。
顧臨深並沒有發現,她偷拍之後便坐在位置上,仔細端倪著照片裡的他。
照片上拍下來的只是他的側臉,濃濃的的眉,高挺的鼻子,認真而又專注的的薄唇。明明是最簡單的形容詞,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帥氣卻無法形容。尤其是那雙深邃而滿滿都是淡笑的眼睛,格外讓人挪不開眼。
宋言謹第一次發現,原來顧先生的睫毛這麼長。只放大眼睛看,倒有點像女人的睫毛。
她只是看著照片,不由發出了笑聲。
「笑什麼?」顧臨深見她抱著手機傻笑,低頭朝她手機看去。
宋言謹警惕的鎖屏,將手機蓋在包上,不讓顧臨深看:「看了一個笑話。」
看著她護的嚴嚴實實的模樣,顧臨深挑了眉頭:「我不能看?」
「手機怎麼能隨便亂看。」宋言謹將自己的手機放進包裡,說的理所當然。
「剛是誰看我的手機?」顧臨深繼續反問。
宋言謹張了張嘴,又看他:「剛剛是你讓我看的。」
「言責編不是說手機裡的,我都能看?」
「現在不可以了。」
「你這是耍無賴?」
「無賴我怎麼耍的過顧大少。」
「……」
兩人因為手機裡的一張照片,開始沒完沒了的『討論』最後延伸到無賴的問題上,又由無賴延伸到做人應該言而有信……
到了家,這個問題還沒有結束。直到快要晚飯時,問題忽然轉換為今晚該吃什麼上,兩人的注意力才都得以轉移。
晚飯後,宋言謹做了一些沙拉送到了書房,看著顧臨深正在看文件,不由說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她現在也算豐臨一員,大事幫不了他,但是一些小問題還是可以的。
「表格能整理嗎?」顧臨深的眼睛移到她身上問。
宋言謹哼了一聲:「顧大少,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再怎麼說,她也是在文化產業上了幾年班的。表格這種東西,動不動就需要,她怎麼不會整理。
顧臨深輕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笑道:「電腦郵箱裡有莫開發過來的表格,你分類匯總一下就好。」
「好。」宋言謹在顧臨深的身側坐了下來,將沙拉朝顧臨深面前推了推,簡單說道:「吃點,這些蔬菜水果都是在網上查的,對眼睛很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叉子遞給顧臨深。
顧臨深看著她認真盯著電腦的側臉,又轉動了手裡的銀晃晃的叉子兩下,戳了一塊放入口中。
安靜的書房裡都是咀嚼食物和宋言謹敲打電腦的聲音,她弄好了兩個表格,偏頭看了一眼顧臨深。只見他的眼睛放在文件上,手卻一直在用叉子去戳盤子裡的沙拉。
宋言謹用手撐著下巴看著他,眼睛閃動了一下。悄悄的用手將盤子朝自己拉了拉,等著顧臨深的叉子戳下來。
顧臨深看文件十分專注,並沒有注意到宋言謹的動作。叉子習慣性的朝著盤子的戳下去,桌子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叮咚』聲。
他皺了皺眉頭轉身去看,叉子直直戳在桌面上,宋言謹懷裡正抱著沙拉,看著顧臨深笑出了聲。
「顧總,你繼續。」見顧臨深一直看自己,宋言謹忙將沙拉放了過去。抬起他的手,憋著笑意說道。
顧臨深搖了搖頭,臉上都是無奈的笑意。
很快,書房裡又恢復了剛剛的安靜。
完成了十幾個表格後,宋言謹便有些累了。揉了揉眼睛,起身給自己倒了杯,又繼續坐下整理。
顧臨深從一開始就沒有停過,宋言謹好一會兒偏頭看他時,只見他正看著自己,她嚥下口中的水,衝著顧臨深舉了舉水杯:「顧總,你要喝水休息一會兒嗎?」
顧臨深搖了搖頭,直挺的背脊朝著身後的椅背靠了靠,兩條大長腿交疊著,一隻手放在椅把上,一隻手放在膝蓋上,指尖無規則的動了幾下,薄唇一張一合:「我在休息。」
宋言謹手裡捧著杯子靠在唇邊,笑意淺淺:「看著我算休息嗎?」
「算。」他揚著淡淡的笑意回了一個字。
宋言謹點了點頭:「嗯……原來我是課間十分鐘。」
顧臨深看著她依舊捧著杯子喝水,有些不耐了:「言責編,你究竟什麼時候喝完?」
「怎麼了?」杯子在宋言謹的唇上,只露出一雙疑慮的眼睛問他。
顧臨深咧著嘴角,說的坦然:「我有事。」
「一定要等我喝完水才能說嗎?」宋言謹古怪看著他。
「嗯。」顧臨深點了點頭。這件事,確實要等到她喝完水才能做。
宋言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擦了擦紅唇,詢問:「好了,什麼事?」
話剛說完,顧臨深的身子一側。她剛剛經過溫水滋潤的紅唇便被他的薄唇貼住。
宋言謹還想問他究竟要說什麼事,他吻著她,低低的笑意在兩人的唇間。他的眼睛閉著卻上揚:「吻你十分鐘。」
「什麼意思?」宋言謹微微掙脫他,紅唇越加紅,泛著誘人的光澤。
他的鼻尖靠著她的鼻尖,紅唇僅僅相隔幾厘米。他的眼眸垂著,看她如果凍般甜的紅唇:「休息十分鐘,繼續工作。」
宋言謹紅唇顫了幾下,他的意思是吻她十分鐘等於休息十分鐘?她咬了咬稜唇,她是不是不該提課間十分鐘這個梗?
她明明是有話說,可話還沒有說,他的大手已經壓了上來。薄唇混合著他身上熟悉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不專心,加兩分鐘。」
宋言謹讓他吻的有些發蒙,卻又緩緩淪陷。不由自主抬手勾住他的脖頸,他抱著她。這樣的吻,足夠讓人情動。
鬆開時,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顧臨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大手撫著她發燙的臉頰,嗓音低啞:「真想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吻你。」
「還有工作。」宋言謹的手靠在他的肩頭,不由自主替他輕捏兩下。
顧臨深輕歎一口氣,坐起了身子,拉過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笑意越發濃:「看來言責編和我一起工作也不是好事。」
宋言謹起身站在他身後替他捏了捏勁椎:「低頭這麼久,勁椎應該不舒服吧。」
「十分鐘,不礙事。」顧臨深看著文件,笑意有些壞。
宋言謹的拳頭在他的脖頸間錘了一下,這個男人,老是故意錯會她的意思。
「我說的是你看文件這麼久……」宋言謹臉色不爭氣的紅了,替他捏了捏勁椎,好一會兒才坐回位置繼續分類表格。
等到顧臨深的工作完成,宋言謹的表格還沒有分類好。顧臨深起身幫著她一起弄,大概九點左右,今天內,所有的工作便處理完了。
今晚或許是兩人第一次這麼早一起睡的,想想現在這種生活,莫名的滿足。
早上,兩人本都不應去公司,而是約好要去拍照。但豐臨臨時出了一些事,顧臨深一早必須趕過去一趟。
「你再睡一會兒,我去去就回。」顧臨深換著衣服,轉身對宋言謹說道。
宋言謹看著他穿衣服,心想能讓顧臨深親自去的,必然是不小的一件事。她看著他,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顧臨深扣著袖扣,聽到她的話手微頓:「場面有些混亂,你留在家裡。」
場面混亂?那她更要去了,不然,她實在不放心。
宋言謹換了平時上班時穿的衣服,臉色定定看著顧臨深:「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態度堅定,顧臨深認真看了她一會兒才點頭答應。
兩人趕到豐臨時,外面的小廣場上已經圍了許多人。豐臨公司前更是圍了層層疊疊的記者。
宋言謹還從未見豐臨這兒來這麼多人,跟緊顧臨深的腳步。
到處都是人,顧臨深牽著她的手,像是怕她被擠走一般。
穿過無數人,豐臨的保安隔絕了層層疊疊的記者,顧臨深和宋言謹進了大廈大廳。裡面的一幕徹底驚住了宋言謹的眼睛。
大廳裡到處都被潑了染料,就連前台小姐白色的職業裝上也都是染料。豐臨剛剛豎起來不久的廣告牌也被潑的到處都是污漬,整個大廳髒亂不堪,而這一切的破壞者,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站在大廳中央,用水果刀抵著自己的喉嚨,揚言要在豐臨自殺。
莫開早上的電話,宋言謹聽到一些。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幾個月前被豐臨買下工廠的廠長。他之前刺傷顧臨深和劉思純被抓了起來,現在不知道又怎麼出來了。
「顧臨深,你終於肯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敢來了呢。」那男人連連後退數步,將自己的後背貼在前台上,水果刀抵住自己的咽喉,眼睛不住的朝外面記者看去:「你說,現在豐臨已經丟這麼大臉,如果我再死在這兒,你顧臨深會不會名譽掃地?」
顧臨深目光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男人,笑意有些狠:「你死這裡,於豐臨,於我,都沒有關係。豐臨不會為此丟臉,只會覺得你的血髒了地板。」
那男人因為顧臨深的話,眼睛染了一抹紅:「你還真是狠!你這種人,怎麼配拿到我們工廠,我就算死也不會給你!」
「是嗎?」顧臨深勾著嘴角,發出兩聲冰冷的笑聲:「工廠已經屬於豐臨,即使你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你……顧臨深,你做的這麼絕,就不怕別人罵你嗎!」那男人顫抖了幾下鞋子,眼睛寫著顧臨深至極的恨意。
顧臨深神色淡然:「有些事你不清楚應該找警察,我沒有那麼多空閒解釋給你聽。」
「警察?是你買了我們工廠,冤有頭債有主,我就找你。」那男人頭一偏,一臉都是較真的執著。
莫開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站出來說了兩句:「你還沒有搞明白情況嗎?是你們老闆欠了錢,把工廠抵押出去拍賣,我們豐臨拍了下來,至於你們工廠內部的事,豐臨全然不知,哪裡來的冤有頭債有主?」
「你是豐臨人,自然會替他說話!我們老闆不是這樣告訴我的,明明就是顧臨深強行買賣!」男人似乎尤為相信自己的老闆。
顧臨深看了那男人一眼,轉身對莫開吩咐道:「通知大家,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班。至於這個人……報警,交給警察來處理。」
說完,沒有閒工夫和這種耗,朝著電梯走去。
那男人見顧臨深要走,一時急了,又不敢對自己下手,忙抓住旁邊的一個女職工,用自己的水果刀抵住:「顧臨深,你……你要是敢走,我就先殺你的下屬!」
莫開一怔,看著被那男人纏住女同事的脖子,刀尖就抵在那女同事的眉心,不由愣了幾秒。
「還在想什麼?報警!」顧臨深動了一絲怒氣,咬牙對莫開說道。
宋言謹看著這樣的顧臨深,微微心驚了一下。又偏頭去看哪個男人,雖不知事情的原委,但若是豐臨的同事因為顧臨深出事,以後別人該怎麼說他?
「怎麼樣,怕了吧。」男人看著顧臨深發出得意的笑聲,低頭去看被自己挾持住的女人。
那女人本就因為反應遲鈍才被男人挾持住,現在更是臉色蒼白異常,幾乎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男人忽然將目光放到了宋言謹身上,用手指了指她,見她的手和顧臨深的手握在一起,不由笑了:「你應該和你老闆關係不單純吧?」
宋言謹站在那裡沒動,看著男人不說話。
男人以為自己猜對了,笑出聲:「我告訴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顧臨深可不是什麼好人,吃人不吐骨頭,小心自己那天被吞的乾乾淨淨都什麼都不知道!」
男人正說著,懷裡的女人忽然抱住了他的手臂,呼吸略微急促,眼睛朝上翻著,正雙眼隱隱只留魚肚皮白,整張臉不正常至極,有些嚇人。
「這……這是怎麼了?」旁邊看著的女同事有些心驚。
女人像是喘不上氣看著挾持自己的男人,發音都困難:「我……我要去醫院……我有心臟病……」
女人聲音雖不大,但是足夠讓整個大廳裡所有人都聽到。
顧臨深的眉頭蹙的越發緊了,握著宋言謹的手無意識的捏緊。就在顧臨深要上前一步時,宋言謹忽然站了出來,神色淡淡:「快放開她,讓人送去醫院,不讓真的出事了,你可擔待不起!」
「我來這兒就是要有一個出事!放了她?誰知道你會不會放我走?」那男人咬著牙,顯然也是害怕的,但卻沒了主見。
「言責編。」顧臨深拉住宋言謹,皺著眉頭看那男人:「放了她,剛剛的一切我可以當做沒發生。」
「呵,你這麼說,誰信呢!」況且,他要的不是一切沒發生。
宋言謹心裡很明白,這種情況下,如果顧臨深站出來,這個男人就很有可能真的動狠手。若是顧臨深不站出來,那以後別人該怎麼看待顧臨深?
乘著顧臨深說話,宋言謹猛的掙脫了顧臨深的手,衝至那男人身邊,倒是那男人不放心的退了幾步。
「你放了她,我讓你挾持。」宋言謹舉著手看著男人懷裡呼吸急促的女人。
「你?你和她一樣,都是員工,我挾持誰不一樣!」男人緊緊的勒著懷裡的女同事說道。
宋言謹瞥了一眼男人:「你剛剛也說了,我和顧臨深不是一般關係,難道脅迫我,還不如一個其他同事嗎?」
「呵呵,女人而已,像這種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個女人呢,說不定我懷裡這個和你一樣呢。」說白了,那男人就是不想換,怕宋言謹耍詐。
這時候的宋言謹明明是該害怕的,但很奇怪,她異常冷靜:「我是顧臨深的妻子,這一點足夠換了吧?」
「……」那男人一怔,有些吃驚的看著宋言謹:「憑什麼你這麼說我就信!」
宋言謹快速摘掉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揚了揚:「不信你可以仔細看看這枚戒指,再看看顧臨深手上戴的。」
那男人聽宋言謹如此,目光不由自主瞥到了顧臨深的手上,確定兩款是同一款戒指,笑了:「好,我換!」
「言責編。」顧臨深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大步朝著宋言謹走去。
那男人猛地鬆開女同事,一下子改為挾持宋言謹:「退後!」
顧臨深一滯,目光滿是冷意的看著男人:「我勸你放開她!否則,後果自負。」
「呵呵,我這種已經不怕死的人,我倒是想知道有什麼後果?」男人揚著笑意,滿是挑釁。
宋言謹手裡還握著那枚戒指,鬆開手,戒指落地,她用腳踢向顧臨深:「顧大少,退後。你先替我保管著。」
「你以為現在這樣,等會還有機會戴嗎?」男人將臉湊在宋言謹一側,神色極為諷刺說道。
宋言謹沒有看男人,也沒有說話。一雙眼睛都放在緊皺眉頭的顧臨深身上。
「看你這樣,應該剛嫁給顧臨深沒有多久,對他還不瞭解吧!」男人將刀子逼近宋言謹一分,笑著:「他可心狠的很,所有壞的詞放在他身上都不為過,你知道我們廠子裡有多少人恨他嗎!」
宋言謹淡淡看了男人一眼,不為所動:「我不知道他在你們眼裡究竟是什麼,我也不在乎你們恨不恨他,更不在乎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對我來說,他只是我的丈夫。」
男人沒有想到宋言謹這麼說,整個一愣。就在這時,顧臨深沖莫開使了一個眼色,莫開會意,忙退到眾人身後繞了過去。
「你這麼想他,怕他並不是如此想的。」男人看著宋言謹,言語裡竟少了一開始的凌厲:「如果他不救你,你被我殺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我不會後悔。」宋言謹篤定的吐出五個字。
有些話,她從來沒說過。但是心裡卻很清楚顧臨深對她而言究竟代表著什麼,哪怕為他死,她也不後悔。
男人因為宋言謹的話神色有些呆滯,宋言謹看著顧臨深,顧臨深偏了一下頭,宋言謹餘光似乎看到了什麼,頓時有些緊張。
「你這……」男人剛開口準備說什麼,整個脖頸忽然被人拉住,不自覺的鬆開了手上的力道。
宋言謹見此,忙從他手腕間掙脫,男人知道抓不住宋言謹,刀尖一偏,劃在了宋言謹的肩頭,就那一下,極薄的職業裝被劃出了一個口子,那男人被拉住了一隻手臂,另一隻手裡的刀子還朝宋言謹身上來,卻被顧臨深抬腳踢掉。宋言謹被捲入他的懷抱,肩頭上劃出的小血痕還在流血。
「報警!」顧臨深的怒聲在大廳裡響起,也不去看哪個挾持的男人究竟如何,脫掉自己的西裝,包裹著宋言謹朝外走。
守在外面的記者有人出來匆匆圍了上來,宋言謹被顧臨深護在懷裡,連抬頭的機會都沒有。
顧臨深的車子開的極快,宋言謹知道自己是小傷口,看著他說道:「你慢點,不過是一點小傷,不礙事。」
顧臨深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般,依舊維持著速度,從頭至尾沒有和宋言謹說一句話。
將她送到醫院後,醫院派了一名女醫生替宋言謹檢查。
宋言謹褪掉外套露出肩讓醫生擦藥,她只不過被刀子劃了一下,連縫合都不必。
「好了。」醫生替宋言謹包紮好後,摘下口罩,將藥袋遞給顧大少:「注意這段時間最好不要碰水,洗澡時用防水帶勒一下。這些藥,晚上擦一次……」
醫生一樣一樣交代著,顧臨深皺著眉頭聽著。點了點頭,目送醫生離開:「謝謝。」
「不客氣。」女醫生忙沖顧臨深一笑,出了病房。
顧臨深沒有和宋言謹說話,替她拉上衣服,穿上外套,又極具耐心給她繫上衣扣。
這時候,宋言謹才察覺到顧臨深有氣:「顧大少,你是不是生氣了?」
顧臨深的手略微一頓,他是真的想生氣,卻又總捨不得她怕他生氣。
「不要生氣好不好?」宋言謹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咬了咬紅唇看著他:「他不會傷害我的,我知道的……」
「那萬一會呢?」顧臨深眼底都是一片怒意看她。
顧臨深有對她生過氣,但還從未對她發過火,宋言謹吞了吞喉嚨,低著頭:「我……」
她是怕那人會對顧臨深不利,畢竟他那麼恨顧臨深。
顧臨深轉身,想要拿起桌子上的病例。宋言謹卻以為他要丟下自己走掉,匆匆站起來抱住了他的後腰:「臨深,不要生氣好不好……」
只要她說『不要生氣好不好』,他有再大的氣都會消散。
顧臨深感受身後的她將臉貼在他的後背,拿起病例的手微僵。歎了一口氣,還是轉過了身。
宋言謹的臉順勢靠在他的懷裡,即使寧願自己厚臉皮一些,也不想要他生氣。
「我希望你能明白。」顧臨深扶著她的肩頭,低頭看她,臉上都是嚴肅:「無論發生什麼情況,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替我擋著。」
那樣,比他自己承受還令他揪心,今天這樣的感受,他不想再嘗第二次。
這時候,宋言謹只需點頭便好。可她有自己的認知:「那你呢,你為什麼每次都替我擋著?」
他不允許自己做的事,每次他都替自己做了。這並不公平。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顧臨深揉了揉她的頭髮,不想和她在這個問題讓逗留太久:「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便好。」
宋言謹呡了呡紅唇,沒有多問。好一會兒想起自己的戒指:「我的戒指呢?」
顧臨深從口袋裡掏出來,張開掌心,那枚並不起眼的戒指便躺在了他的手心裡:「我給你戴上。」
宋言謹點頭,將右手伸了出去:「好。」
顧臨深修長的手指握著那枚戒指,一寸一寸的朝宋言謹手上套去。兩人都低頭看那枚戒指,戴上戒指,顧臨深十指緊握她的手,輕問:「你知道婚戒為什麼要戴在無名指上?」
「為什麼?」她仰頭問他。
顧臨深的指腹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鑽戒,笑道:「因為無名指牽引著的是最靠近心臟的地方。」
說著,他抬頭看她:「所以,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摘下它。」
宋言謹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點頭答應他。
戒指不會再摘下,就像不會再讓他離開自己的心臟一刻。
因為上午的是鬧得,約好的拍照也沒有去。顧臨深沒有讓宋言謹再上班,而是將她送回了盛墅。顧臨深自己回豐臨那邊處理上午丟下的事。
宋言謹一個人在家無事,上了網。
阿阮見宋言謹在線,忙有些討好的發過來擁抱的表情,說道:「言謹,我聽說你們顧總的太太今天英勇護夫了,你能不能給我講一講獨家的現場情況。」
「我沒有在現場。」宋言謹略微心虛的打過去一句話。
「哼,騙人,我都看到媒體拍到你了。」阿阮發出一個不屑神色過來,繼續說:「你上班的時候應該正好趕到了這一幕哇,要不然怎麼拍到你的?」
宋言謹一陣流汗,幸好阿阮還只是覺得她只是在豐臨上班。
宋言謹手放在鍵盤上,還沒打出字。嚴子瓊便打了電話過來。
「喂,言謹,你在不在家?」嚴子瓊見電話被接通,匆匆開口說道。
宋言謹應了一聲:「我在家,怎麼了?」
嚴子瓊喃喃自語,似乎在找著什麼,忽然又一驚一乍說道:「哦,我今天有時間,過來看看你。我在你們家門口,但是我進不去……」
「你在盛墅?」宋言謹微驚,雖之前告訴過嚴子瓊地址,但沒想到嚴子瓊會過來:「你等一下。」
說罷,掛了電話。不一會兒,嚴子瓊便順利無比的進了盛墅,按了門鈴,宋言謹一開門,嚴子瓊便嗔怪出聲:「言謹,你們這兒安保做的太保密了,進來一趟好難哦。」
「快進來坐坐吧。」宋言謹淡淡一笑,忙領著著嚴子瓊朝裡走。
嚴子瓊換了鞋,剛進來,言謹朝著四周看了看,忍不住感歎出聲:「哇哦,言謹,你們家好大好漂亮哦。」
說著,向前走了兩步,抬手摸了摸沙發,說道:「之前不知道你嫁的人家庭背景怎麼樣,現在看來,果然不簡單呢!」
「你今天來應該不是為了誇讚房子的吧?」宋言謹端著茶水走出來,遞給嚴子瓊說道。
嚴子瓊接了過來,點頭:「當然不是啦,我是來看你的呀。」
「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你不用上班嗎?」宋言謹在嚴子瓊的身側坐下詢問她。
嚴子瓊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是不用啦,就是我去不去,都一樣。我哥自從和莫菲瑤和好以後,每天都在玩命的工作,我偶爾偷一下閒,他也不知道。」
嚴竟會和莫菲瑤和好,宋言謹不吃驚也不好奇,只是點了點頭。
「你知道嗎?我哥當時和莫菲瑤鬧離婚,真的鬧了好久,鐵定心要離。如果不是因為莫菲瑤喝藥自殺,我估計他們都離了。」宋言謹不好奇,不代表嚴子瓊不會說。她一邊喝著水,一邊感歎著:「看那莫菲瑤平時挺高傲的,沒想到這種招都用,可憐我哥了。」
莫菲瑤自殺?這倒是讓宋言謹有些吃驚。
唸書時,莫菲瑤可是出了名的心高氣傲,當初嚴竟追了她四年,她也只和嚴竟在一起幾個月,出國後就將嚴竟放下,灑脫的令人佩服。莫菲瑤最讓人過目不忘的便是她的心高氣傲像個公主一般的模樣。如今卻能為一個男人自殺挽留,這著實讓人吃驚。
嚴子瓊下午來這裡,主要是因為在公司待悶了,所以來宋言謹這兒解解悶。兩人聊了好一會兒,看天色要晚了,嚴子瓊才起身離開。
宋言謹留吃飯,嚴子瓊也沒有留下來。出了盛墅後,沒有回公司,而是回了嚴家。
崔雪梅見嚴子瓊這麼早回來不由好奇了:「公司今天下班這麼早嗎?」
「不是,我沒去公司。我去了盛墅一趟。」嚴子瓊灌了兩口茶水,擦了擦嘴隨口說道。
聽到『盛墅』兩個字,崔雪梅的眼睛不由一亮。誰不知道那附近住的都是豐市最富有的人。
「你這孩子,怎麼有了動作還瞞著媽!」崔雪梅嗔怪的看著嚴子瓊,用手戳了戳她的腦門。
嚴子瓊一陣茫然:「我瞞著你什麼了?」
崔雪梅眼睛亮亮的,有好奇又有驚喜:「說,最近是不是交了有錢男朋友?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媽看看?」
「媽!」嚴子瓊翻了翻白眼,知道崔雪梅想歪了:「哪有什麼男朋友,我是去盛墅看言謹。」
「宋言謹?」崔雪梅笑意一斂,看到嚴子瓊點頭。她皺了皺眉頭,詢問道:「宋言謹怎麼在哪兒?」
「言謹她住在那兒啊,上次不是告訴你言謹嫁了一個有錢人。」嚴子瓊朝著沙發上一坐,舒張了一下筋骨說道。
崔雪梅好奇至極,忙湊了過去:「就是上次來參加你哥婚禮的那個瞎子?」
「人家眼睛好了。」嚴子瓊瞥了崔雪梅一眼,剝著橘子:「對言謹可好了。」
「哼……」崔雪梅冷哼了一聲,涼涼說道:「好就成,別總想著我家阿竟。菲瑤這樣的媳婦不好找,我可不能讓宋言謹把我有錢兒媳婦弄飛了。」
「拋開錢,你覺得言謹好還是莫菲瑤好?」嚴子瓊將橘子塞進嘴裡,忽然好奇這個問題。
「當然莫菲瑤。」崔雪梅連猶豫都沒猶豫,她根本就無法拋開錢看待兩人,自然作出的選擇的也不是公平的。
嚴子瓊搖了搖頭,對崔雪梅的選擇很否認:「莫菲瑤有什麼好的?言謹為我哥做了那麼多,莫菲瑤呢?拋開我哥離開七年,在外面結了婚,離婚才想到和我哥好,我看她就是把哥當成一個……」
「你說什麼!」崔雪梅忽然抓住嚴子瓊的手臂,聲音都揚高幾分。
嚴子瓊一愣,腦子裡都是自己剛剛的話,暗自悔恨透露消息:「我……沒說什麼啊……」
因為心虛,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子瓊,我可是你媽,你可不能騙我!快告訴我,怎麼一回事?」崔雪梅拿開嚴子瓊手中的橘子,面色嚴肅至極。
嚴子瓊抬頭看了一眼崔雪梅,暗自咬舌,只能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崔雪梅。
——
吃完晚飯,顧臨深今天也沒有進書房處理文件。而是拎著藥箱進了臥室,看著正在看電視的宋言謹說道:「過來,幫你換藥。」
「我自己來就好。」宋言謹朝旁邊挪了挪,並沒有過去,眼睛還在看電視。
顧臨深從藥箱裡拿過藥水和紗布徑直走過來,抬手解她的衣服。
「你做什麼。」宋言謹警惕的抓住他的手,那模樣就像要防止他侵犯一般。
顧臨深見她這般,挑了一下眉頭:「言責編這樣倒是提醒我晚上該做什麼。」
「過分……」宋言謹撇了撇嘴,某人又在給自己找借口。
顧臨深的長指極快的解開她身上的衣服,眼神裡倒沒有曖昧,極其認真的將藥水塗抹上去,又用紗布細細的包紮了上去。
平日裡圓潤的肩頭被包裹著,顧臨深皺了皺眉頭,替她拉上了衣服。剛起身,宋言謹忙挪開一些。
「放心,我不會對受傷的言責編做什麼。」說著,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的肩頭,好一會兒才收回眼睛。
晚上躺在床上,宋言謹翻來覆去睡不著。本來肩頭不是什麼大傷,剛劃那一下,她也沒有痛,可擦了兩次藥以後,她竟覺得有些絲絲入骨的痛。
「傷口很痛嗎?」顧臨深攬過她的肩頭,將她朝自己的懷裡帶帶,低聲問。
宋言謹一雙眼睛在黑夜裡尤為閃耀,抱歉道:「我是不是吵著你了?」
「過來。」顧臨深伸出另一手,抱著她:「是不是傷口痛?」
「沒有,只是碰到會痛。」睡覺難免又不碰到肩頭。
顧臨深攬著她,讓她枕在自己手臂上,肩頭正好在胸口處,說道:「這樣碰不到了,睡吧。」
宋言謹側著眼看他,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次日,宋言謹到公司沒有多久,出去泡咖啡時,劉思純抱著一束花走過來。
「劉秘書,早。」宋言謹淡笑打招呼。
劉思純眨了眨眼,將一束送到宋言謹面前:「夫人,你的花。」
宋言謹一愣,朝劉思純懷裡開的極其嬌艷,又極其熟悉的鱗托菊和桔梗花看了幾眼,明白了:「謝謝。」
「不用謝。」劉思純笑了笑,和宋言謹也不陌生不由多說了兩句:「之前boss一到這天就讓我訂花,我還不明白,現在看到夫人,我明白了。」
宋言謹抱著花,想到在and收到時的場景。一到這天,必然會收到這束花。看來,顧大少真的是送她花最多的人。
「夫人,你要好好珍惜boss,我從來沒見過像boss這樣好的丈夫。」劉思純吐了吐舌頭說著,言語間都是滿滿噹噹的羨慕。
莫開拿著文件出來,見劉思純在開小差不由提醒了一句:「劉秘書,boss,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
「哦,現在就去。」劉思純看了莫開一眼,迅速的低了頭。
劉思純這麼一讓開莫開才看到宋言謹,忙恭敬叫了一聲:「夫人。」
「莫特助,還是叫我宋特助吧。」宋言謹略微尷尬的笑了笑,讓人一直叫『夫人』還挺奇怪的。
宋言謹抱著那一大束花進了辦公室,顧臨深見到,挑了一下眉頭:「言責編又收到花了?」
「是呀,也不知道哪位好心人送的。」宋言謹將花放在桌子上,裝傻充愣。
顧臨深頷首,配合她:「看來這位好心人挺在乎言責編。」
「感謝好心人。」宋言謹坐了下來,認認真真看著懷裡的花,滿目光都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