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緊緊盯著宋言謹不肯收回眼睛,就連橫在半空的手也忘記收回了。
宋言謹讓楊總盯的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只能偏頭看顧臨深。
「楊總認識我太太?」顧臨深握著宋言謹的手,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楊總回神,這才注意到顧臨深眼睛裡沒了笑意,有些訕訕的,怕是誰的妻子讓別的男人這麼盯著看都會不悅。
「哦,顧總不要介意。」楊總忙坐了下來,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顧太太和我一位故友長得很像,所以多看了兩眼。」
顧臨深應了一聲,算是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人來齊了,服務生上了茶水和小點心。
楊總喝了一口茶,剛說幾句話,眼睛又控制不住朝著宋言謹身上飄了:「顧太太今年多大了?」
「我?」宋言謹有些詫異的看著楊總,不確定他是不是說自己。
楊總也許是察覺到自己忽然問年齡有些唐突了,兩隻手在膝蓋上揉搓了幾下,笑道:「不說也沒關係,只不過好奇問問罷了。」
「我26了。」宋言謹禮貌淡笑。
兩個數字讓楊總眼睛裡閃過了一抹失望,那不可察覺的失望隨即讓笑意掩蓋了過去:「年輕啊,還是年輕好,顧總好福氣,有這麼一位太太。」
也許幾個人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孫總忙拍了拍楊總的肩頭轉移話題:「你們家女兒也像顧太太這般年紀了,這馬上要給你找女婿了,你什麼時候給自己找個楊太太?」
「不了,不了,有個女兒就夠了,不想這些事。」楊總連連擺手,顯然是不想提這個話題的。
孫總笑笑不語,見閒聊扯得差不多了,忙說到了正事上了。
後面的一些話題多數都是圍繞公司來,好像是有什麼合作,總之宋言謹是聽不懂的。
她看著顧臨深薄唇一張一合說著,雖然聽不懂,卻也移不開眼睛。無論是男人女人,認真起來的樣子都格外迷人。
這幾人中,看得出來楊總比他們略高一頭,所以在說話上其他幾個幾乎都是抬著顧臨深和楊總的。
楊總似乎對他們所說也不是有太大的興趣,眼睛不時的朝著宋言謹的方向看過來。
幾個都身價不菲的男人聚餐,吃的肯定也不便宜。今天的交談還算愉快,孫總提議舉杯:「來,為了我們的商業王國乾一杯,豐市那一邊,還麻煩顧總多多照顧。」
「孫總客氣了。」顧臨深略舉高酒杯,嘴角勾著笑意。酒杯剛要碰到唇邊卻被宋言謹攔截了下來。
宋言謹手裡握著那酒杯,蹙眉看他:「感冒了還能喝酒?」
孫總端著杯子頓了頓,朝著顧臨深看過來。
「顧總,你身體不舒服嗎?」孫總見如此,趕緊問了一句。
顧臨深嘴角莫名上揚:「一點小感冒。」
「就喝一杯。」顧臨深又低頭看宋言謹,低低的商量著。
宋言謹咬了咬嘴唇:「不行,一杯也不行。」
他在意的是合作能不能談成,但是她在意的只是他的身體。
顧臨深也不爭執,面露無奈看著孫總:「抱歉了孫總,顧太太偏執的很,這一杯不能陪你喝,顧某只能以茶代酒。」
「哈哈,沒想到顧總還是個妻管嚴啊。」孫總絲毫不介意這一杯酒,說笑著:「顧太太好本領,能拿得住顧總。」
宋言謹讓孫總說的臉色微紅,卻也沒有讓顧臨深再碰酒。
「來,自古英雄都該敬,能拿住顧總的,也稱得上英雄豪傑了,我敬顧太太一杯,我乾杯,你隨意,以茶代酒便可。」孫總可樂的緊,忙將話題轉到了宋言謹身上,喝盡了酒杯裡的酒。
宋言謹略微舉了舉茶水,淡笑:「我敬孫總。」
這算得上是顧太太今晚出來後對除了顧臨深以外的人說的第一句話,拿捏得體的態度對這幾位倒是各位受用。
楊總看了宋言謹一眼,帶著褶皺的臉上掀開笑意。過程中,楊總沒怎麼說話,但是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看向宋言謹。
宋言謹無意撞到楊總的目光也只是客氣笑笑,心裡卻有些驚奇,自己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楊總想不起來了?她怎麼覺得楊總看自己的感覺,好像他認識她一樣?
直至聚會結束,宋言謹也沒有從自己的記憶裡搜尋到關於楊總的。
回到酒店,宋言謹忍不住問了一句:「顧大少,今天那個楊總究竟是什麼人?」
顧臨深脫著外套回答宋言謹一串職務名稱,聽著就很厲害,但是沒有一串是和宋言謹有關係的。
顧臨深將西裝隨手扔在沙發上,沉了一口氣:「他還有一個你應該能明白的身份。」
「什麼?」宋言謹好奇。
「楊振華,楊若琳的養父。」顧臨深簡單一句話概括。
「養父?」宋言謹睜大了眼,似乎被驚到了:「楊若琳不是豪門小姐嗎?怎麼還有養父。」
顧臨深坐了下來,看著她道:「她是孤兒,被楊振華收養,是楊振華唯一繼承人。當然也是豪門小姐。」
「……」
剛剛一直不知道這楊振華是楊若琳的養父,忽然來這麼一下,覺得有些吃驚,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兩人都姓楊,但卻沒有朝有聯繫上面猜。只是沒想到,楊若琳竟然會是孤兒,她忽然有些明白楊若琳為什麼會有些小偏激,她太過自卑,也太過自負。兩者都具備的人,又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失敗。
「沒想到楊若琳的父親還挺年輕的。」宋言謹緩過勁來不由感歎了一句。
顧臨深走至宋言謹身側,挑眉問:「有我年輕?」
今天楊振華對宋言謹的注目他是看到的,聽到宋言謹誇讚,難免有些小吃味。
宋言謹一轉身,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笑意:「不是一個級別的,他比你大二十多呢,他只是看上去年輕,你本來就很年輕。」
他這個年紀,無論放到哪兒,都是絕對的年輕有為。
她這麼說,顧臨深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逗留,抬手攬過她:「明天下午帶你去個特別地方。」
「哪裡?」宋言謹眼神複雜的看著顧臨深,好奇的詢問。
顧臨深揉了揉她臉頰上的髮絲:「一個景點,聽說很有意思。」
宋言謹應了一聲,隨後有些失望的說道:「我訂了明天下午回去的機票,後天一早還要上班,去不了。」
「明天就回去?」顧臨深皺了眉頭,他沒有星期天,他怎麼會記得那天是星期天。
「嗯明天星期一,公司集體大會,得回去。」她也是有會要開的人,只不過他是開會,而她是被開會中的一員罷了。
顧臨深輕歎了一口氣,低頭看她:「以後有的是機會。」
時間還長,不過是一個景點沒看。他們以後能看的景點很多,不在乎這一個。
只是剛見一天,第二天就要走。心裡難免有些不捨,雖然再過兩天還是會見。
宋言謹從剛剛回來以後有些輕微的咳嗽,洗完澡出來以後,顧臨深不在,留了一杯感冒沖劑和小紙條。
說是在書房看資料,會看到很晚,讓她早些睡。
雖說是套房,但是離書房還是有些距離。宋言謹不想打擾他工作,也就沒有過去。
今天趕了飛機,下午又陪顧臨深參加了小聚會,她倒是累了,入睡的很快。
近凌晨時,顧臨深從另一個小套房走至她的床邊,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晚安。」
說罷,並沒有留在這兒睡,而是轉身返回了小套房。
他感冒還沒有好,宋言謹本是活蹦亂跳的從豐市來,剛來半天便咳嗽,顧臨深怕是自己傳染,沒有和她同床,在小套房裡委屈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顧臨深要忙工作,宋言謹全程陪同。雖然插不進,但是也不覺得無聊。顧臨深工作時,她就看看雜誌,翻翻手機。他不忙時,她就和他說說話。
就這樣,時間過得還是挺快的。宋言謹陪著顧臨深吃過午飯就要去機場提前候機。
顧臨深親自送宋言謹去的機場,雖沒怎麼說話,但那眼神卻讓好多人誤以為這對小情侶有一個要出國,要一年兩載,甚至可能再也看不見。
感受到周圍同情的目光,宋言謹嘴角上揚看著顧臨深:「我進去了。」
怕是在這兒再多站一會兒,就得圍觀了。
顧臨深張開懷抱將宋言謹鑲嵌其中,扯開嘴角:「別想我,我過幾天就回去。」
「嗯。」宋言謹應了一聲,圈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懷裡。
好一會兒,兩人才鬆開。
宋言謹上了飛機,顧大少又開始忙碌。
剛回到豐市第二天,嚴子瓊便打了電話過來,對前幾天自己喝醉的事感到很抱歉,連連問宋言謹,那天送她回去的時候,崔雪梅有沒有為難自己。
崔雪梅那天倒是想為難宋言謹,但是沒機會。宋言謹也沒有說假話,便把那天的情況都告訴了她。嚴子瓊自覺那天自己喝的有些過火,怕對宋言謹造出困擾:「你沒有騙我?我真的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只是送你回去,扶你的時候有點麻煩。」宋言謹失笑,嚴子瓊還是老樣子,即使是好朋友,她也總是不想給別人造成一點點的不便。
聽到宋言謹這樣回答,嚴子瓊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為了表達我前幾天對你的謝意,我請你吃飯。」
「好啊,我要吃大餐的。」想到好久沒有和嚴子瓊單獨聚一聚,宋言謹答應的也很爽快。
嚴子瓊不怕宋言謹敲一頓,硬氣十足說道:「那晚上去小賢樓,好久沒去那兒吃飯了。」
宋言謹一愣,略微僵硬的嘴角扯出一抹釋懷:「好。」
那個小賢樓,之前她和嚴子瓊常去,偶爾也會和嚴竟去。那家的小炒做的不錯,所以嚴子瓊格外喜歡。
這一餐是嚴子瓊主動約宋言謹的,結果宋言謹去了小賢樓,嚴子瓊卻遲遲未到。
她給嚴子瓊打電話,嚴子瓊那邊嘈雜的厲害,隱隱約約聽到有吵鬧的聲音:「喂,子瓊,你過來了嗎?」
嚴子瓊顯然讓現場給吸引住了,有些應付宋言謹道:「言謹,你等一會兒啊,我看點事,馬上就過去。」
說罷,嚴子瓊忙收了電話,看著不遠處站在嚴竟辦公室前的何琪。
嚴竟正巧從辦公室裡出來,見了何琪,略微蹙了眉頭:「何小姐?你怎麼過來了?」
何琪被and開除的事,嚴竟自然也是聽說了。
何琪聽到那聲稱呼,略微有些不自然。她還沒有從主編的身份中抽離出來。
「我找你有點事。」何琪紅艷的唇邊微揚,看著嚴竟的辦公室:「方便進去說話嗎?」
嚴竟奇怪的看著何琪,他只知道何琪和莫菲瑤的關係不錯。但是她找他,能有什麼事?
何琪似乎看出嚴竟的疑慮,聳了聳肩:「放心吧,耽誤不了你多久,只是說幾句話。」
「何小姐,我等會還有個會,你有什麼事,還是在這兒說吧。」嚴竟倒不是應付何琪,而是確實忙。
何琪聽到這句話,譏諷的勾了一下嘴角:「你想在這兒說,我就告訴你。我今天來,是有幾件你好奇的事想告訴你。」
嚴竟的手靠在西裝的紐扣上,有些費解的看著何琪,他還真不知道,何琪能告訴他那些他好奇的事。
「我和莫志富的關係,這一點,莫菲瑤有告訴你嗎?」何琪先投了一點消息試探了嚴竟。
她以為,莫菲瑤多多少少會說一些,不過從嚴竟的表情看來,莫菲瑤應該是把什麼事都瞞的嚴嚴實實。
何琪露出滿意的笑容打量著嚴竟:「看來,莫菲瑤還有好多事沒告訴你。你應該也不知道莫菲瑤對宋……」
「何琪!」莫菲瑤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走了進來,面色微紅,顯然是趕過來的,急促的打斷了何琪的話:「跟我走!」
何琪看著莫菲瑤拉著自己的手,一下子甩開了:「莫大小姐,可是你說不見我的。現在怎麼又見了?」
「有什麼話我們出去說!」莫菲瑤因為何琪的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何琪看向嚴竟,輕哼了一聲,率先出去。
「你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嚴竟低沉的嗓音阻斷了何琪的腳步,他剛剛敏銳的聽到了一個『宋』字,頓時對何琪的話產生了好奇。
莫菲瑤吞嚥了幾下喉嚨:「她不過是來找我扯閒篇的,阿竟,我和她還有事要說,我們先聊,你想知道,有時間讓她專門講給你聽!」
何琪看著莫菲瑤那副緊張的模樣,笑著靠近了嚴竟:「莫大小姐說的沒錯,有些事,以後有的是機會說。」
「走吧。」莫菲瑤皺著眉頭,臉色要多難看就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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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嚴子瓊感到小賢樓,宋言謹已經在那兒等了一個多小時。
「你終於來了。」見到嚴子瓊小跑進來,宋言謹鬆了一口氣。
嚴子瓊用手堵住紅唇,壓低了聲音:「別說話,我們去旁邊那張桌子坐。」說著,嚴子瓊拿著自己的包,貓著腰先坐了過去,又衝宋言謹招手,示意宋言謹坐過去。
今天,嚴子瓊的行為有些怪異。宋言謹落座後發問:「鬼鬼祟祟的怎麼了?」
「噓……」嚴子瓊低著頭,用食指壓著唇邊提醒宋言謹:「小點聲,你朝後看。」
宋言謹將信將疑向後看,只見莫菲瑤一臉怒容的坐在那兒,對面坐著挽著大波浪的女人,那女人身形看起來極其熟悉,卻見不到正臉。
「莫菲瑤對面的女人今天去公司找我哥了,莫菲瑤好像和我哥之間出了點問題。」嚴子瓊背對著何琪,前傾著,聲音極低怕後面的人聽到。
宋言謹覺得不太可能,不說話,下意識聽兩個女人的交談。
莫菲瑤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對面的何琪身上,根本沒有多餘注意力去看其他的。
自從何琪被and辭退以後,莫菲瑤總是有意無意躲著她。何琪是不肯吃虧的性格,莫菲瑤把她當猴耍,害她丟了工作,她怎麼也不會就這麼算了。看著面前緊盯著自己的莫菲瑤,何琪淡然的喝了一口咖啡:「你不用這麼看著我,好像我欠你多少錢似的。」
「呵……」莫菲瑤眼睛裡藏不住譏諷,肩頭微聳:「你欠我的還少嗎?何琪,別忘了,這些年如果不是我瞞著我媽,你覺得你能安然無憂的呆在我爸的身邊?」
「這個世界真是奇了。」何琪上揚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親生女兒替父親瞞著母親外面的情婦?莫菲瑤,你覺得這話放出去,會有人信嗎?」
「是沒人信,但這是事實,不是嗎?」
「事實,呵呵。別忘了,這事實可是你利用我的代價。如果當初不是我收宋言謹進and,替你看在眼皮底下,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你覺得你能這麼快嫁給嚴竟?」何琪抓住咖啡杯的手緊緊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將杯子裡的咖啡潑向對面那個人。
這些話原封不動傳到宋言謹耳朵裡,宋言謹來不及看莫菲瑤的神色,整顆心忍不住懸了一下。
「言謹,你沒事吧?」嚴子瓊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還牽扯到宋言謹。
宋言謹咬了咬嘴唇,耳邊是莫菲瑤的回答。
「我能嫁給嚴竟,是因為嚴竟只愛我一個,無論多久,只要我回頭,他就會娶我。」這些話,莫菲瑤說的極其有自信。
何琪聽了卻嘲笑出聲:「那是之前乾淨的莫菲瑤,現在……嘖嘖,不過是雙被老外穿破的鞋。別忘了,你在嫁給嚴竟之前可是離過婚的!」
「住口!」莫菲瑤整張臉漲紅,情緒異常激動的打斷了何琪,抬手便將桌子上的清水潑向了何琪:「我是嫁過給別人,可我好歹是法律承認的妻子。你呢!你算什麼東西。你連鞋都稱不上!這輩子誰還要你這種女人。」
一杯水沖洗了何琪的妝容,像是淋了一場雨,一頭黑髮全部黏在臉上和脖子之間,她臉上所有神色都被遮擋了:「莫菲瑤,你會為這個舉動付出代價的!」
「你說……」何琪撥開自己眼前的頭髮啊,一雙狼狽的眼睛幾乎看不清了:「要是嚴竟知道當初宋言謹進and是因為你想監視宋言謹,好方便自己動手。哦,對了,還有宋言謹收到的那些你和嚴竟的親密照,你猜嚴竟會怎麼對你?」
「你不敢,如果你這麼做,我保證,你在我爸身邊再也留不住了,不光彩的身份你也別想再藏著掖著。」
莫菲瑤抓著何琪這一軟肋不知道威脅多少次了,屢試不爽。但是這次失效了。
何琪任由頭上滴著水,笑的有些放縱:「正如你所說,我連鞋都不是,我怕什麼?你當真以為我喜歡老莫,愛老莫的錢才留在他身邊的?我告訴你,我想從老莫身上得到的不過是前程。只要我穩了根基,我立馬會離開他!可現在這樣東西沒有了,你覺得我還怕你的威脅嗎?莫菲瑤,要臭一起臭,我不會對你鬆手的!」
何琪緩緩的說著,抬手喝了一口咖啡,隨後半杯從莫菲瑤的頭頂澆了下來。帶有溫度的咖啡撒在莫菲瑤身上,立馬讓她反應激烈。何琪甩下咖啡杯,用紙巾擦了擦頭髮,利索起身:「麻煩你結下咖啡錢。」
莫菲瑤咬牙切齒的看著何琪的背影,想要出去卻讓一身的咖啡阻住了腳步,她只能用紙巾匆匆擦著,顧忌著周圍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出了小賢樓。
兩人先後出了小賢樓,都沒有注意到後排的兩人。
嚴子瓊一臉又驚又怯的看著宋言謹:「言謹,剛剛那些話你聽到沒有?莫菲瑤之前結過婚的!還有,你和我哥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怎麼覺得她們倆之間還有很多事呢?」
宋言謹皺著眉頭,腦子裡都是何琪和莫菲瑤的對話。
宋言謹當初向and投簡歷時,她就做好被and拒絕的準備。and畢竟是文化大公司,她一個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人被錄取還有一些小慶幸。原來,這一切並不是她的幸運……
「子瓊。」宋言謹腦子微微回轉,看著嚴子瓊回答她:「這件事你別再插手了,對你沒有好處。」
「可是你和我哥……」嚴子瓊有些著急開口,話卻都沒有說完。
宋言謹打斷嚴子瓊,眼神裡有著說不出決絕:「我和嚴竟已經是過去式,沒有一點可能。」
都已經從痛苦的泥沼裡走出來了,就算知道兩人之前有誤會,那也改變不了什麼。過去的那些天,對她來說已經成為痛了,即使那傷疤不在,她還是會有心理作用感受到疼痛,不能再改變。
回到家,宋言謹直接進臥室,提前將公司明天需要的表格趕製出來。今天在小賢樓聽到的話很快別被丟在了腦後,她根本就不想去想。
做了一個多小時表格,看著忙差不多了,她才略微舒了一口氣去樓下倒水。
已經將近23點,貓貓窩在狗窩裡被宋言謹下樓的腳步聲驚醒,連忙跳出來,討好的圍繞宋言謹打著圈圈。宋言謹喝了一點水,憐惜的抱起了貓貓。
「餓了嗎?」宋言謹摸了摸貓貓的毛髮,低低問了一句。
整個客廳裡有些暗,只有她和一隻狗。忙碌還好,顧不得想其他的。但停下來了,寬暢的客廳給人一種寂寥,心裡懸懸,發空的厲害。好想身邊有個人,但夜深,總又不好意思讓誰過來。只能抱緊懷裡的貓貓,貓貓安靜的舔著她的掌心,一雙泛著光的眼睛看著宋言謹,不是發出幾聲小小安撫般的嚶嚀聲。
就在客廳安靜異常的時候,門邊隱約傳出來聲響。在夜晚極其敏感的宋言謹頓時停下了手上所有動作,屏息聽著。
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聽不真切是什麼發出來的。但在安靜中足以分辨出來不是幻聽,而是真實存在的動靜。
該不會是賊吧?
一個令她害怕的猜想傳入腦子裡,宋言謹有些慌神,忙放下貓貓,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慢吞吞的走了過去。
聲音越來越近,宋言謹手心冒出陣陣冷汗,剛準備再仔細辨別對方的方向時,貓貓卻忽然亂吠了起來。
「貓貓!」宋言謹輕輕咬了咬嘴角,眼睛裡帶著嚴重提醒看著貓貓,怕它驚動了『賊』。
聲音一靠近,宋言謹拿著水果刀,上面的刀片套還沒摘就撲了出去,卻被那個人抓個正著。
「言責編,你是要謀殺親夫?」顧臨深早注意宋言謹躲在角落,故意出來逗她。
她手裡帶著刀片套的水果刀一劈過來就被顧臨深抓了個正著,她明明是『行兇』者,反而被嚇著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言謹緩緩朝著顧臨深看去,整個人一鬆,有些虛脫的喘著氣:「你怎麼回來了?」
顧臨深抽走她手中的『武器』丟到了桌子上,挑了眉頭:「就這麼不歡迎我回家?」
宋言謹還沒有從剛剛的心驚膽戰中抽離出來,搖了搖頭:「我以為家裡進了賊,嚇死我了。」
「你回來之前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宋言謹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會變成驚嚇。
顧臨深看著她久久不能從小偷的驚嚇中緩和出來,輕摸了摸她的頭髮,笑道:「不過家裡今天確實有賊。」
「啊,在哪兒?」宋言謹下意識的緊張,看著顧臨深極其認真問道。
顧臨深賣著關子,半將她擁在懷裡,低頭看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宋言謹有一點點明白顧臨深可能裡是話裡有話,但卻猜不透,指著他的鼻尖:「你說的是你嗎?」
「不是我,是你。」
「我?」宋言謹又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尖,一臉的迷茫:「為什麼是我?」
顧臨深薄唇勾勒著貼在她的耳側,情話幾乎能湧出蜜來:「言責編是我的偷心賊。」
「……」
宋言謹耳根一熱,羞的連看一眼顧臨深都不敢看了。
這個男人幾天不見又肉麻了,可是……為什麼她有一點漸漸喜歡上這份肉麻了呢?
「我幫你拎行李。」宋言謹不能直視這份肉麻,只能自己轉移話題。
顧臨深張開懷抱看她:「我是最大的行李,來吧。」
「噗……」宋言謹讓他逗樂了,眼角都染上了笑意:「我可拎不動你。」
「那就抱著我。」顧臨深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隨後打橫抱起,朝著樓上走去:「抱緊了。」
宋言謹忽然騰空,自然會抱緊他。在他懷裡,這次有機會好好的觀察他兩眼。
就兩天的時間,他似乎忙瘋了,眼睛裡帶著明顯的疲憊。
本來出差是要一個星期左右的,結果他只用了四天。單從他臉上便可以看出來,這幾天他沒有休息好。
顧臨深這幾日確實沒休息好,先是太過忙碌,連夜開會。後來宋言謹去的那一天該是能好好休息的,但想讓宋言謹睡的舒服點,自己睡了小套房。知道她在隔壁卻不能碰,顧臨深一夜幾乎沒睡。她回豐市後,他兩天就弄好了所有事,這兩天裡,也是沒有休息好的。
回到臥室,顧臨深去了浴室,宋言謹依舊坐在床邊整理著表格。
顧臨深回來了,似乎沖淡了她所有的寂寞和不安。就連做表格時,嘴角也隱隱牽著笑意。顧臨深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身上穿著深灰色的睡袍,與之前的大不相同。
顧臨深修長的手指撫在浴袍袖口,走進宋言謹問:「你買的?」
聽到他的聲音,宋言謹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嗯,喜歡嗎?」
前幾天去商場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這件,覺得和他之前那件有些像,也就買了。本來只想買這一件的,但是導購員拚命推薦,說這是情侶款的,硬要她把女款也買上。不過,她買了卻沒穿。女款的那件是艷麗的紅色,並不適合她。
她沒穿,可顧臨深還是看到了。
「換衣服的時候,我看衣櫃裡有一件紅色的,不是你的?」顧臨深碩長的身影繞過她,躺在了床上。
宋言謹說是她的,不忘解釋:「導購說是情侶款,不能單買,硬塞的。」
說硬塞一點都不過分,那位導購嘴皮子太溜了,大有宋言謹不買就不讓走的架勢,迫於無奈,宋言謹只得將兩件都拿下了。
「情侶款?」顧臨深勾了勾嘴角,躺在床上,用手支撐著後頸,一派雍貴:「換上看看。」
「不要。」宋言謹直接拒絕,紅色,她還真的不喜歡。
「不穿?」顧臨深抬手攔過她的腰,壓住她,像個孩子一樣,用大手撓的她癢:「穿不穿?」
宋言謹極其怕癢,被他逗的直想逃離,聲音都不受控制起來,忙繳械投降:「我穿,我穿。」
浴袍倒不是蕾絲性。感款,而是棉質的紅色,摸上去很舒服,看上去也很舒適。
顧臨深本以為有宋言謹『現場換衣』的福利,結果宋言謹從衣櫃裡拿起衣服,直接進了更衣間。這讓顧臨深不由有些小失望了。
不過,等到宋言謹從浴室裡出來時,卻沒有一點點讓他失望的。
艷麗的紅色似乎更襯托她白皙的膚色,微開的領口讓人有些遐想。,明艷的紅色只垂膝,一雙勻稱的小腿在紅色睡袍下若隱若現。宋言謹的五官和紅色配合的極秒,襯的宋言謹很是漂亮。
這件睡衣真的是簡單的款式,但是宋言謹太過於適合紅色了。所以穿在身上自然的穿出了幾分小性感,讓人移不開眼睛。
宋言謹卻略微有些躊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這件。」
顧臨深給予肯定的點了點頭:「很好看。」
「好了,我去換一下。」宋言謹像是完成了某件任務一般,轉身要去更衣間換。
「就穿這一件,真的很好看。」顧臨深低聲開口勸阻,這一件宋言謹確實適合。
他喜歡,宋言謹也不堅持換,重新坐到了床邊,翻開自己的電腦:「你先睡吧,我還要把這個表格做出來。」
顧臨深偏頭看她,似乎有些心疼:「公司最近很忙?」
「嗯」宋言謹應了一聲,專注的敲著鍵盤,說道:「就這幾天比較忙,我還有一點點就弄出來,我怕我明天會忘。」
宋言謹正打著電腦,顧臨深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半認真說道:「你這樣老公很心疼,不然來豐臨?」
「顧大少給我發工資嗎?」宋言謹的手略頓,半開玩笑的眨了眨眼。
顧臨深挑眉:「少不了你的工資。」並且價格好商量,一定讓她滿意。
宋言謹嘴角綻開笑意,拉下了顧臨深的手,十指緊扣:「等到我哪一天真的失業了,還希望顧大少能收留我。現在我就不去了。」
她挺喜歡現在這份工作,雖說當初得到這份工作並不是她想的那樣。但是這幾年裡,她是真的喜歡上這份工作了。
顧臨深從來不會為難宋言謹,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會成全,包括普通。
他的手將宋言謹攬進懷裡靠在床頭,出聲道:「你最大的靠山在這兒,等到你哪一天不想去了也沒關係。」
他賺的,足夠養活她了。
宋言謹的手壓在他的胸口,略微揚了揚嘴角:「我知道,顧大少是我的金山,一輩子都花不完。」
這輩子她得到的最大財富,遠遠比金錢更昂貴。
「何止一輩子?」誇了某人兩句,某人立馬財大氣粗起來。
宋言謹配合的應和著:「你說能多久就多久,不過顧大少,你現在是不是該休息了?」
他說話雖然不忘和她玩笑,但是她能看出來,他的眼睛裡沒有多少精神。
顧臨深鼻音應了一聲,將她整個人朝著懷裡塞去,下巴頂著她的發頂:「休息。」
這個姿勢,宋言謹足夠不好受。但是難得他能老老實實睡覺,她不敢動,怕打擾了他,就這麼任由他將自己鑲嵌在懷裡。
一張足夠大的床上,一道深灰和一道艷紅交織在一起,紅色縮在深灰的弧度裡,看起來溫暖至極,溫馨的氣氛在整個房間裡每個角落都能感受的到。
有人是一夜安然而又深沉,但是有人,卻睡不著了。
嚴子瓊回家後並沒有告訴崔雪梅莫菲瑤是二婚的事,她心疼自己的哥哥,但是知道這件事一旦告訴了崔雪梅,怕是家裡又要掀起一番風雨了。
莫菲瑤婚後並沒有住在嚴家,而是坐在莫志富為他們準備的新房裡。莫菲瑤今天和何琪見過面就一直惴惴不安著,她還不知道何琪要做什麼,不敢輕舉妄動,卻又不能安心下來。
晚間,嚴竟加班回來後。莫菲瑤忙從臥室出來,努力表現的和平時一樣:「今天怎麼這麼遲?」
嚴竟換了鞋,抬頭看了一眼莫菲瑤,看不清神色:「加班,臨時有了個應酬。」
莫菲瑤見嚴竟與平時無異,笑了笑:「看來也不需要吃飯了。」
「嗯,在公司吃過了。」嚴竟脫掉西裝外套,沒有進臥室,順勢坐到了沙發上。
「精神看起來不太好,不舒服嗎?」莫菲瑤也坐了過來,拿過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遞到他的面前。
嚴竟看著那杯茶水格外認真,好一會兒才拿起來喝了一口,隨意問道:「今天何琪來找我是什麼事?」
上午莫菲瑤是解釋過一遍的,嚴竟忽然這麼問,顯然是有懷疑的。
莫菲瑤淡淡一笑,扯謊道:「哦,我之前和她有一些私怨。她現在沒工作了,想要我幫她介紹,我沒有好去處,怕是急了,亂威脅呢。」
嚴竟頷首,臉上並未露出懷疑,起身要進臥室:「我去洗個澡。」
「你先坐一會兒,我給你放水。正好散散酒氣。」莫菲瑤拉著他坐下,一派溫柔體貼。
嚴竟沒有過多推辭,喝了點酒,他頭有些疼,並不想多說話。坐在客廳裡聽到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進了臥室,半躺在床上,腦子裡總是蹦出今天何琪的幾句話。
正想著,莫菲瑤放在櫃子上的手機嗡嗡嗡的的響著。嚴竟看了一眼是陌生號碼,順手接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有些氣急敗壞,似乎害怕電話會被掛掉,所以講話有些快:「莫菲瑤!別以為你換號碼我就找不到你!現在想一腳踢開我了?當初讓我幫你做那些事你可不是這副態度啊!我告訴你,我可都是留底的,上次你讓我爆給記者的緋聞照我還留著呢!」
嚴竟聽著手機傳來的聲音,瞬間坐了起來。他不傻,自然聽得懂緋聞照就是上次宋言謹和韓久緋聞的照片!
嚴竟一直未出聲,電話那頭未察覺出異樣,繼續說著:「你別以為現在把男人搶到手就安全了,我告訴你,你上次寄給姓宋的那些親密照我還留著呢!你說,你老公要知道,你在美國還沒回來時就向他前未婚妻示威了,他會怎麼想?你別輕易糊弄我,我是做什麼的你別忘了。別再說沒錢,雇我那天你就應該知道,勞務費該多……」
『啪!』嚴竟沒有聽完,將手機猛地摔了出去!
手機撞擊在花瓶上格外有力,花瓶很快四分五裂,手機也摔成了兩半。
聽到動靜的莫菲瑤匆匆從浴室出來,見到眼前這副場景,來不及想其他的:「你幹什麼!瘋了不是!」
她只當他喝醉了,忙要彎身去撿,卻被嚴竟一把拉住。
莫菲瑤一抬頭,迎上嚴竟紅的有些可怕的雙眼:「阿……阿竟,你怎麼了?」
這時候,莫菲瑤才發現嚴竟的不對勁。
嚴竟咬牙,幾乎要把牙齒都咬碎了:「莫菲瑤,我再問你一次,家都照片事件,究竟和你有沒有關係!」
莫菲瑤一驚,不知道嚴竟為什麼這麼問。強裝鎮定:「怎麼忽然這麼問?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那件事和我沒關係。」
「是嗎?」嚴竟臉上染著陰冷的笑意,帶著濃重的失望。他以為,只要他再問一次,她就會承認。但是莫菲瑤沒有,看著她堆著笑意的臉,嚴竟忽然覺得有些可怕。
莫菲瑤盯著嚴竟那張臉,陌生至極,不知道嚴竟究竟知道了什麼。
嚴竟看著莫菲瑤久了,抬手揉了揉自己猩紅的雙眼,聲音裡都是厭倦:「原來這麼久,你都把我當傻子耍!你不承認,那我告訴你!」
「宋言謹和韓久在家都的照片是放出去的,如果我剛剛沒聽錯,你還在我沒回國之前寄過照片給宋言謹。」嚴竟說話的嗓音讓人有些不寒而慄,看著莫菲瑤蒼白的臉色,嚴竟的話還在繼續:「人前溫柔體貼,人後……呵呵……」
說到最後,嚴竟忽然笑了。莫菲瑤欲上前張口解釋:「不是的,你聽我說,臥室因為……」
她的手還碰到嚴竟卻被嚴竟躲開,嚴竟眼睛裡的厭惡看得莫菲瑤有些恍惚。
「莫菲瑤,你不去當演員可惜了!」這一句幾乎是從嚴竟間蹦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