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蘇正梟的眉頭皺了皺,將挽起的襯衣放下,順勢再將褶皺舒展開;「為什麼會這樣想?」
「如果偶爾做那樣的夢當然正常,我晚上有時候也會做噩夢,可是每天晚上都做夢自己殺了人,這就不正常了,肯定是精神病啊。」他趴在床上,小屁股撅起來,說的頭頭是道。
聞言,蘇正梟難得沒有言語,保持者沉默,誰都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父子兩在床上討論著這樣的話題,那邊劉叔卻一直在敲門,早餐都已準備好,卻始終不見兩人出房間。
「就你懂的多,好了,快去洗臉刷牙吧。」抬手,挑眉,蘇正梟在景軒的屁股上輕拍了一掌。
點頭,景軒去了浴室,洗臉刷牙,他則是去了更衣室,將身上的襯衣和西裝褲換下。
父子兩總算是梳洗好了,一前一後的朝著樓梯下走去,驀然似想到什麼,蘇正梟目光凝視著走在前面的小身影,微頓了頓,開口道;「對於我重新追求你媽媽這件事,你怎麼看?」
腳下一滑,景軒身子忍不住前傾,差點沒有從樓梯上直接給摔下去,蘇正梟在後面適時抓住他的衣領,才防止了悲劇的發生。
景軒開口了;「爸爸,我沒有聽錯吧?」
蘇正梟鬆開手,沒有理會他那問題,繼續開口道;「你覺得如何?有沒有什麼意見給我?」
「我的意見爸爸真的要聽?」皺眉,景軒轉過身,小手扣著樓梯旁的欄杆;「依我看,還是算了吧。」
沒有料想得到這樣一句話,蘇正梟臉色瞬間黑如鍋蓋,自己竟被兒子蔑視的如此徹底!
「為什麼算了?」他心情異常不好的逼問。
「當初要和媽咪離婚的是你,現在又要重新追求媽媽的還是你,難道不是吃飽了撐著,閒的沒事可做?再說了,你對媽媽顯然沒有劉叔叔對媽媽好,細心體貼,溫柔周到,我想媽媽不會原諒你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向著樓下走,聞到了小米粥的味道,香香濃濃。
長腿跟著向前邁動,蘇正梟緊跟在他身後;「我和你媽媽復合,對你百益而無一害。」
景軒根本也就不在意他的話,逕自坐到餐桌上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口,雖然味道沒有媽媽熬的好,但也可以。
長手一把拉過椅子,蘇正梟在他對面坐下,也沒有要吃早餐的意思,繼續循循善誘道;「我們復合以後,你不僅有親生爸爸,還有親生媽媽,也不用擔心以後誰會忘記你,我們是一家人,以後會快樂的生活在一起,若是你媽媽真的跟了劉叔叔,以後你過去也會不方便,不是嗎?」
他現在的戰線比較單一,必須得拉一個同伴心腹過來!
「我覺得還好啊,劉叔叔不是那樣小心眼的人,再說他對我也挺喜歡和寵愛的,不會不歡迎我過去的。」
蘇正梟閉眼,微咬牙,硬生生的隱忍著想要一個板栗敲打在他腦袋上的**,道;「男人追女人和追到手一樣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追她的時候百般溫柔,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會摘下來,可是等到手以後態度就會非常的隨意,絕對和現在不是一個模樣,到時說不定連看你都不會看你一眼。」
「爸爸,你怎麼好有經驗?是不是你把媽媽追到手以後,也會是這樣,所以才這麼瞭解——」
話音還未落,蘇正梟終究是沒有忍住,一個暴栗敲在他頭上;「我和那些男人不一樣!」
景軒很小聲的暗暗嘀咕著,既然都是男人,那又有什麼不一樣的?
這句話幸好是蘇正梟沒有聽到,如果真聽見的話,那還不氣的滿頭冒青煙?
最終,景軒又輕輕的說了一句;「只要媽媽能生活的快樂,幸福,我一點也不重要,她以後的家庭會不會喜歡我一點都不重要,我也不會去參與其中讓媽媽為難,而且我也不相信爸爸所說的那些話,媽媽沒有錢,連一間像樣的房子都沒有,腿還不好,如果劉叔叔不是喜歡媽媽,那他圖媽媽什麼呢?媽媽很可憐,什麼都沒有!」
聞言,蘇正梟的眉宇緊皺,喉結滾動,緊抿著的薄唇也動了動,卻沒再言語,道;「吃飯!」
其實,他很想說,他的媽媽還很漂亮,許多見過的人都說漂亮,可始終沒有開口。
隨後,景軒去了學校,順路,蘇正梟去了心理咨詢師。
方才在車上時對於景軒的話他想了很久,孩子雖小,可說的話卻能一陣見血!
偶爾夢見一個人,那是正常,可是每晚每晚的夢見,顯然不怎麼正常,他甚至覺得,左晴柔是不是成了他心中的夢魔,或許,他真的應該找個心理醫生去看看。
聽他說的情況以後,心理咨詢師讓他先去醫院神經科做個檢查,得要藥物和心理同時治療。
點頭,蘇正梟離開醫院,果然是夢魔,總會做夢夢見左晴柔死去時的模樣!
到了下午放學,劉助理去學校接景軒,卻被告知,孩子已經被父親給接走了,劉助理皺眉,愣了愣。
另外一邊,蘇正梟開車載著景軒去了唐筱然的住處,景軒說;「媽媽不會讓你上樓的,爸爸,算了吧。」
聞言,蘇正梟目光一斜,掃過不僅不出力,而且還總是給他潑冷水的兒子;「話少一點沒人把你當啞巴!」
唐筱然在房間,聽到門鈴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蘇正梟的臉,她神色發冷,準備一手將門給摔上,正在此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傳進來;「媽媽,
還有我。」
看到景軒,她手上的舉動頓下來,神色變的柔和起來;「吃晚餐了嗎?」
「沒有,才放學我就被爸爸給接過來了,我好餓,想要吃東西。」景軒盯著那張臉,開始撒嬌。
「那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煮晚餐。」轉身,唐筱然連忙走進廚房。
將這一切目睹眼中,蘇正梟的眼眸禁不住瞇了瞇,她的臉果然就是一天氣預報,瞬間就陰轉晴。
坐在房間有些無聊,景軒將一本相冊給翻找了出來,是在大峽谷一起照的。
蘇正梟很好奇,目光也掃過來;「什麼時候去的?」
「就是你和媽媽離婚後那一天去的。」景軒低著頭,一頁頁翻動著。
蘇正梟心口卻重重一堵,沒再言語,目光再次落在相冊上,她的腿不好,也還都是山路難走,也好在景軒乖巧懂事,知道用樹枝拉著她慢慢走。
周圍爬山的人很多,或多或少的目光都會落在她身上,她能看得出來很不自然,臉色稍微蒼白,低著頭,明顯在躲避周圍的那些目光。
這一刻,他很心疼她!
唐筱然感覺到身後安安靜靜的,一回頭,父子兩正湊在一起看照片,也怪不得那麼安靜。
以前總是奢望這種淡淡的溫暖與幸福,不需要多麼有錢,一家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
可現在,她真的不奢望了!他或許會是一個好爸爸,但不會是一個好丈夫!
晚餐很快就做好了,依然是二人等份,蘇正梟神色很安靜,這次沒有死皮賴臉的再去自己盛,而是手中就端著那杯溫水,目光深深且柔和的盯著母子兩吃。
對於這樣的目光,唐筱然眉頭皺的很高,這樣的他,她很不適應,當著景軒的面,她不想吵架,所以便忍耐著。
小孩子就是好,心中無事,吃飽就睡,很快,他就呼呼的睡著了,臉頰紅潤,像是只小豬。
唐筱然坐在床邊,給他蓋上被子,神色柔和,可餘光在掃到男人的皮鞋時,開口;「我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將景軒給弄醒,所以,你自己離開吧。」
「我知道,我辜負了一個好女人,我對不起她,她只願我以後的人生能過的快活一些,為不使我孤單,所以才會嫁給我,我什麼都沒有給她,即便給的,也只有一身的傷痕纍纍,我知道我以前錯了,我現在清醒,我愛她,我會取得她的原諒。」他靜靜地開口道。
落在被子上輕拍著景軒的手一滯,指尖也跟著輕顫了顫,微閉眼,唐筱然讓心迅速平靜下來;「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當初嫁給你我是自願的,為你做那些事也是自願的,只不過以前是因為愛你所以才那麼傻,現在已不愛你,在將你遺忘,所以不會責怪。」
她的話語太輕,輕的讓蘇正梟心中生出幾分惶恐和害怕,她在說真的,真的要將他忘記!
難言的狂亂在心中開始橫衝直撞,他很慌,很亂,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唯有這樣才能拂去他心頭的那些慌亂。
她要忘記他,永遠的忘記他,不再愛他,想想,他很怕。
其實,這些年他無非不過是仗著她愛他,篤定不會離開他,所以才肆無忌憚的對待她。
「不要說這樣的話!」他埋在她頸間,呼吸漸漸地粗喘,閉眼,帶著略微祈求。
「不說這樣的話說什麼?一個女人能給你的,可以給你的,都已經給了你,換來一身傷痕也是我的咎由自取,所以從此以後罷了吧,我真不想將景軒弄醒來,你不要逼我。」她也不掙扎,而是沉靜無比的說著這些話。
又貪婪的呼吸了兩口氣息,蘇正梟這才放開,眉眼溫潤,道;「好,我走,你別生氣,只是景軒我也得帶走。」
景軒是他和她之間的紐帶,如果沒了景軒,他自是無法再踏進這裡一步。
他離開,唐筱然關上房門,方纔他的那些話還在心裡流蕩,閉眼,再睜開,已一派清明,什麼都不復存在。
景軒抱進了他的房間,不過一晚,他卻已習慣了和孩子一起睡,也許是以前從未體會過和自己孩子一起睡覺的感覺。
醫院給他開了藥,是靜心安神,也有一些催眠藥的成分,的確,晚上他睡的一直不怎麼好。
尤其是在夢到慘死的左晴柔以後,只要被噩夢給驚醒,他後半夜幾乎會徹夜失眠。
喝了三粒,蘇正梟上床,將景軒摟抱進懷中,片刻,便沉沉入睡,呼吸平穩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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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景軒就發現自己被緊緊的抱在懷中,勒的有些緊,差點呼吸不過來,抱著他的人正是自己的父親。
如果再不掙扎的話,景軒覺得自己的氣都快斷了,使勁的掙扎,好不容易才掙扎開,同時也將蘇正梟給弄醒了。
他一向有起床氣,被別人驚醒會發一大通的脾氣,今日半瞇著眼,笑得異常明媚。
昨晚,他睡的很好,一半原因是因為喝的那些藥,另外一半原因或許是因為抱著景軒睡的緣故。
蘇正梟一邊穿著衣服邊說,以後都在這裡睡吧。
景軒搖頭,不要,他都八歲了,兩個男人睡在一起,他不要!
蘇正梟又說了,如
果你今天能夠說服你媽媽和我一起再去大峽谷,我就不勉強你。
想了想,景軒說好。
吃過早餐,父子兩開著車就去了那邊,由於是週六,不用上班,唐筱然在畫畫。
景軒道;「媽媽,我們再一起去大峽谷吧,還有爸爸。」
唐筱然看了一眼蘇正梟,搖頭;「不去大峽谷了,媽媽昨天發了工資,你不想要吃肯德基,我帶你去肯德基。」
肯德基裡有冰淇淋,還有雞腿,雞翅,景軒舔了舔嘴唇,吞著口水,有投降的趨勢。
蘇正梟走過去,不動聲色的在景軒屁股上擰了下,暗暗提醒他。
吃痛,景軒差點叫出聲,隱忍著,想了想,他又說;「那,帶著肯德基一起去大峽谷?」
「……」蘇正梟。
「媽媽自小給你說過,魚與熊掌不能兼得,你想要魚的同時就得放棄熊掌,世界上沒有那麼兩全其美的事,不然和媽媽去肯德基,不然和他去大峽谷,你只能從其中二選一,這是我從小教你的。」唐筱然淡淡道。
景軒皺眉,很是糾結,在肯德基和大峽谷之間掙扎著,猶豫著。
蘇正梟一直盯著他看,目光一瞬都不瞬,像是個餓狼似的,還帶著淡淡哀求。
見狀,景軒也不忍再將爸爸的希望給破滅,他就只幫他這麼一次;「媽媽,我不想吃肯德基了,我想要和你還有爸爸一起去爬山。」
唐筱然搖頭;「那你去吧,媽媽身體不舒服,記得回來早一些。」
聞言,蘇正梟心中暗暗有些發急。
對他來說,爸爸就算再急,也是屁都不頂,景軒不緊不慢,伸手揉了揉眼睛,立時眼眶泛紅,鼻音酸澀;「不能一起去嗎?同學們都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爬過山,只有我沒有,以前是爸爸不願意現在是媽媽不願意,我都八歲了,我也知道,媽媽以後會結婚,爸爸以後會結婚,等到你們以後結婚有了各自的孩子後,更不會再去陪我爬山了,我都知道,我也都習慣了……」
酸澀稚嫩的聲音讓蘇正梟聽了都覺心裡不舒坦,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更別提唐筱然。
他一抬頭,果然看到唐筱然胸口劇烈的起伏,閉了閉眼,深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去演戲都是一種浪費。
果然,唐筱然點頭,同意了,景軒一向懂事,思想成熟,此時說出這種話,更讓她心疼,他還太小,卻已看的如此透徹,怎麼能教人不心疼?
她去準備東西,蘇正梟與景軒悄無聲息的暗暗擊掌!
唐筱然與景軒坐在後座,蘇正梟開著車子,朝著大峽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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