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軍營的龍靜見過無數拿槍的男人,但從沒見過誰能同一把機槍這麼襯,輕輕巧巧往手上一拿就像身體的一部份,像從靈魂中長出來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協調。
自洞口槍聲一響,不少士兵已衝了出來,可鱷魚的機槍發射的子彈像長了眼睛一樣,幾乎是彈無虛發,他可是掃射啊!而且一路走進絕少不了暗哨與伏兵,有時看起來像別人先開槍,但他卻總是後發先至,而且槍槍致命,腳步沒有半點遲緩,這固然得益於方城提供的強大情報支持,但這種臨時應變和強悍的心理素質簡直讓他有特異功能一般,總是能先一步擊倒敵人。
鱷魚當然沒有特異功能,龍靜聽教官說過,久歷戰場的人都會養成一種直覺,是源於經驗的累積,不管在任何地方,掃一眼就能判斷出敵人最有可能的藏身地點,第一時間佔據最佳位置,並算好時間,每個動作每次發射都有他的用途,絕沒有一點多餘的舉動,殺戮本能已凝結在他們的血液裡,在看見他們時就意味著死亡與毀滅。
是的,就像戰神!龍靜找不到更酷的形容了。
所以她不呆在洞外,跟著走了進去想看看他還有什麼驚人的表現。
僅兩分鐘的時間,鱷魚已走過了通往地宮的通道,身後至少倒下四、五十具屍體,他本來還可以更快點,但他每走一段就安上一個定時炸彈。龍靜看了一眼上面的計時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計時只有二十分鐘,這短短時間他要對抗一整支軍隊還要救出人質,以隱龍窟的複雜程度,就算一個敵人沒有讓你跑完整個地宮怕也要這個時間。
鱷魚已衝進了一層地宮,只聽到機槍的轟鳴聲和敵人的慘叫,龍靜進去時只看到二層複式梯上士兵辟哩啪啦往下掉。鱷魚這時打光了子彈,他好像腦後生眼睛一般,左手單手上彈,右手拔出手槍「砰砰」把從兩個從後門衝出來的士兵打倒。
他看到龍靜進來,也沒說什麼,只打個手勢讓她跟在自己後面。然後按下通往下層的電梯走了進去,龍靜再次驚呆,這時二層的人肯定通過監控看到這裡,下面電梯口不知守著多少人,他居然還敢坐電梯?
但鱷魚的動作沒由來給她一種絕對的信心,她跟著進去了。當電梯啟動時,鱷魚手肘往電梯門上重重一撞,好傢伙,鋼板門居然撞出一大塊凹坑,電梯劇烈晃動,他似乎對這種電梯的結構十分瞭解,抬槍對著幾個地方開了幾槍,電梯卡一聲卡在樓層中央,然後掏出一個小炸彈貼在天花板,推著她向後躲開一點,小炸彈把天花板炸開一個容人進出的洞。
鱷魚一個縱身從洞裡跳出去,把龍靜也拉上來,遞給她鋼纜道:「抓牢!」砰砰幾槍打斷下面的機關,電梯直墜下去,扯著他們向上飛,剛到一層有通風口的壁板處他奮力一躍撞破跳出來,龍靜就沒這麼快反應,一直被扯上頂層。
果然二層電梯口守著大批士兵,但鱷魚從天而降,在半空中機槍就噴出烈火,一輪槍響後,不光在電梯口的人,連躲在兩側樓梯間的人都無一倖免。當龍靜艱難地從通風口爬出來,只看到滿地的屍體。
她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是這個陣式,你能未卜先知?」
鱷魚笑著搖頭:「沒有,只是我太快,他們太慢了。」
還在四層琢磨怎麼起草與沈葉合同的蘇卡南接到報告:「將軍不好了!鱷魚殺進來了!」
蘇卡南像一下魔怔了,收割者與游擊隊來襲時他始終一幅從容鎮定的樣子,現在卻恐慌之極,明明知道自己有大軍在手卻大叫:「命令二縱隊死守三層,其餘人帶上人質同我走!」
怨不得他,他當初是親歷過望功者如何被鱷魚殺死的場景,同樣是大軍包圍,鱷魚殺人後又打翻一大片從容瀟灑離去的樣子還歷歷在目,至今在加裡南人心目中都是惡夢般的存在,而二層守衛聽說是鱷魚到來居然不戰自潰,紛紛往三層逃命。
蘇卡南突然反應過來,士兵們怎麼知道他是鱷魚?要知道他已對外宣稱鱷魚被抓住了。他當然不知道捕食者在加裡南軍中的臥底已撒播消息,現在來的才是真正的鱷魚,其實如果這麼多人一擁而上就算用人堆也能堆死他,但誰肯當第一個犧牲品呢?
轟隆巨響,二層大門又被鱷魚用手雷炸開,一道身影從火光中神龍般躍起直衝三層,還在空中就連射,槍槍見血槍槍要命,一些悍不畏死或不明鱷魚厲害的士兵頃刻死傷大半,亂戰中倒不是沒子彈打中鱷魚,可他被子彈衝擊居然動也不動,就算他穿著避彈衣也不至於一點影響也沒有啊?龍靜驚呼:「這傢伙是人嗎?」
蘇卡南邊向底層逃邊下令:「把三層給我炸了!」
「那還有我們的人……」
「閉嘴!執行命令!」蘇卡南掏槍對準他。
此時沈葉與溫晴晴已被帶過來,蘇卡南帶上他們與幾名心腹衛士一起來到一架備用電梯直上一處隱蔽所在,這兒天窗可以打開,一架直升機在這等他們。
三層的自毀系統啟動了,但鱷魚沒有上當,帶龍靜又返回上去,巨響中整個三層都被炸塌,蘇卡南也沒指望能炸死鱷魚,但三層一塌至少可以阻斷他的來路。
鱷魚在二層看著下面熊熊火光,通過耳孔中的通訊器與方城聯絡:「給我再找條路。」
方城回應:「九點鐘方向通風管道可以直達五層,但那有兩台裝甲車。」
鱷魚對龍靜道:「這回真別跟著我了。」龍靜知趣地退後,她知道如果跟著他還要他分心照顧。
鱷魚直接從通風管道滑了下去,人沒到就擲下一個手雷,通道口炸得硝煙四起,兩名守衛被炸飛,他一落地,果然兩台早已嚴陣以待的裝甲車子彈飛蝗般射來。照理他根本無處可躲,但
等裝甲車把掉下來的人打得稀巴爛才發現,先落下來的不是鱷魚,而是一具士兵的屍體。
「新年快樂!」
在槍聲停頓的一瞬,無數爆炸物從通道口投下來,鱷魚剛一路過來沒有閒著,全是從死亡的士兵身上找來的手雷或其他爆炸物一股腦全投下來,半邊牆壁都被炸塌,整個五層煙塵四起,目不能見物,裝甲車手索性對著煙塵一通槍炮亂開,車頂的機槍手更是打得子彈都沒了才停下來。
「這邊,傻瓜。」
一台裝甲車機槍手身後傳來鱷魚的聲音,他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一下扯得後仰,腦袋重重挨了一拳,人栽進裝甲車,接著光噹一聲,手雷投進裝甲車同時關上了頂蓋。
轟隆巨響,另一台裝甲車已看到這邊同伴完蛋了,調槍口向車頂亂掃,鱷魚已躍下裝甲車,他一跳居然有近四米遠,槍口還沒完全對準他已被他擰住槍管,發射過的槍管是很燙的,鱷魚皮肉傳出焦臭味,但他好像一點痛覺也沒有,拖過機槍右手掄拳打在槍手頭頂。
槍手慘叫著被擊飛老遠,在空中就昏迷了,鱷魚跳進裝甲車與裡面的車手肉搏,不消一秒就結束戰鬥,兩名車手一個被他用手肘打碎胸膛,另一人扭斷了脖子。
他熟練地操作裝甲車,轟隆一聲撞破牆壁,一路炮火亂射,這裡的守衛更是抱頭鼠竄,開著裝甲車的鱷魚更加勢不可擋。
可鱷魚耳機中傳來方城焦急的聲音:「不好,我們失算了,蘇卡南那傢伙居然不抵抗一下就直接逃,你怕要趕不上了。」
「這個孬種!」鱷魚氣得大罵,原以為蘇卡南有這麼多軍隊至少會抵抗一陣,想不到這傢伙居然聞風而逃,連消極抵擋一下也沒有。
果然,此時蘇卡南已帶著沈葉進入直升機,頂層的天花板鋼門在緩緩打開。
「快上去!」蘇卡南推著沈葉與溫晴晴要上機,沈葉聽到爆炸聲不斷,福至心靈,知道有人來救他,而且這人蘇卡南還抵擋不了。
他是被先推上飛機的,後面衛士要把溫晴晴也推上來,頂上天花板大門已完全打開,飛機已經升空。但下層槍聲越來越近,電梯口已冒出濃煙,留在樓梯口拚死抵擋的衛兵不斷死在鱷魚槍下,已能清晰地聽到慘叫聲。
蘇卡南已坐在前方,沈葉在衛士把他往裡推的突然大力向後一撞,把衛士和溫晴晴一同從飛機裡撞出來,自己跳下來死死壓著兩個衛士,大叫:「晴晴快跑!」
溫晴晴一愣,馬上反應過來向樓梯口飛奔,衛士大叫著要掏槍,又被沈葉一下撞偏,三個人只好同時把沈葉按倒在地,蘇卡南見狀到艙門口大叫:「鎖住他扔上來!幹掉那女孩!」
沈葉終究敵不過三人同時用力,被按著拷住雙手七手八腳甩進飛機,蘇卡南掏槍對準他,「再動我斃了你!」
這時溫晴晴已快跑到樓梯口,三名衛士要掏槍打他,危急關頭鱷魚衝上了樓梯,一道黑影一縱,比他們搶先開槍,三名衛士同時中彈,但飛機已經升空了。
直升機駕駛員操縱下方的機槍向鱷魚狂射,他只好退回樓梯口避開子彈,飛機已升到四、五米的空中。沈葉趁蘇卡南想探頭去看鱷魚時再次一撲,他雙手是拷在前面的,死死抓住他的手把槍口朝天,兩人在飛機裡扭打起來,飛機一陣晃動。
鱷魚趁火力偏移再次跳出來,最後兩名負隅頑抗衛士也死在他槍下,直升機已飛出頂層,鱷魚把溫晴晴向身後一拖,掏出一支大口徑手槍認真地瞄了一下,一槍射出。
「啊!」直升機駕駛員一聲慘叫被子彈穿胸而過,但還在繼續飛,蘇卡南被中彈的駕駛員鮮血濺到臉上嚇了一跳,沈葉藉機奮力一蹬,蘇卡南大叫著從直升機艙門口跌出來,可在跌下來的同時他胡亂開了幾槍,一槍正好打在沈葉腿上,他痛叫一聲向機艙裡跌,劇痛下一時動彈不得。
「沈葉,快跳啊!」鱷魚在大叫,沈葉雖聽到但一時站不起來,好不容易支撐著起身一看下面已經升到幾十米高了,哪還敢往下跳?
「該死!就差一點!」鱷魚氣得跺腳,眼睜睜看著直升機晃晃悠悠向遠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