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到胤禛身邊站了個俏麗的女子,自然就多看了兩眼。他眼裡還有未褪盡的情、欲,蟒袍的下擺處還沾著一抹可疑的濕噠噠的黏糊。
胤禛挑著眉,眼裡波瀾不驚。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朝著太子笑了笑,而後便不著痕跡地將妍華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太子指著妍華看了一會兒,待認出她來後,仰頭便大笑起來:「哈哈,沒想到四弟這種時候都忘不掉要跟你的小格格纏綿纏綿,哈哈!十三弟,咱們走吧,不要在這裡礙事兒了。」
「太子哥先過去吧,皇阿瑪方纔還找你呢。」說罷,十三便假裝有事情要問胤禛,「四哥,我今兒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我前幾日與你下棋,有一顆子我若是換個擺法,我是不是應該會贏……」
太子聽到他又講些無趣的事情,便擺了擺手,先行離開了。
胤禛睨著他離去的背影,冷哼了一聲:「越來越出息了,如此下去,只怕……」
他沒有說完,十三卻已經知道了他想說的話,也跟著歎了一聲。
胤禛回過眸時,瞥到十三的手背上有兩道鮮紅的印子,應該是剛剛才添的傷,便關切地問了一句:「十三弟你的手怎麼了?」
十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那兩道傷是妍華方才慌亂中用指甲撓的。他若有若無地瞥了妍華一眼,搖了搖頭:「沒有大礙,我方才去換衣服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隻野貓,被撓了一下。」
胤禛不上心地點了下頭,復又看向太子的背影,輕聲道:「十三弟怎麼看?」
十三不知道他說的是太子方纔的荒唐事兒,還是妍華被騙走一事,不過想到兩件事情有關聯,便沉吟道:「我剛才想過,只怕是有人故意想挑撥四哥與太子的關係。小嫂子看到太子的事情若是被太子知道,想必他當場就會發怒,我也不知他情急之下會闖下什麼禍端。以他的脾氣,定會遷怒於你的,可不是挑撥了你與他的關係嘛!」
妍華聽得心驚肉跳,她隱隱覺得今日被騙之事不簡單,卻也沒想到這樣一層。她瞪著眼睛盯著十三與胤禛看了半晌,半天才喘過一口氣兒來。
胤禛低頭看了她一眼,抬手摀住了她的耳朵:「只怕若果真是那樣,情況會更亂。眼下這樣的場景,太子若是鬧出動靜,難免會驚動皇阿瑪,皇阿瑪若是看到太子的行徑,只怕會發怒,到時就不好收拾了。」
十三的眼神隨著胤禛手上的動作看向了妍華,直到胤禛捂好妍華的耳朵,他這才輕笑出聲:「四哥倒是越發體貼人了。嗯,四哥說得在理,好在事情沒有鬧起來,不然就當真中了背後指使之人的計謀了!小嫂子沒有看到那宮女的模樣,不然我也可招人將那宮女抓來問問。」
「只怕遲了,她既是敢應下騙嬋嬋這件事情,便是做好了會被人發現的打算。所以,她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讓我們找到,那麼她眼下只怕已經凶多吉少了。」胤禛摀住妍華耳朵的雙手捂得更緊了一些。
十三沉默了一會兒,聽到眾位皇子中發出一聲歡呼來,便抬眼看了過去:「四哥,我們還是快回去吧。等會兒皇阿瑪若是找我們,尋不到了會問的。」
胤禛點了下頭,鬆開了妍華的耳朵。
妍華撇了撇嘴,偷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心裡有些惆悵。
方才雖是被胤禛摀住了,可是她還是依稀聽清了他們二人的對話。她一路上都心驚肉跳的,只感覺這裡每一步都彷彿會藏著一個陷阱,著實不是好走的。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這樣美輪美奐的皇家園林,她見識過一次,也就夠了。
快到坐席時,胤禛抬手捏了捏妍華的手:「去吧,只當什麼事也沒發生。」
妍華早已恢復如常,點了下頭便悄悄回到了烏拉那拉氏身邊。烏拉那拉氏見她平安回來,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悄聲道:「沒出什麼事兒吧?」
「福晉放心,沒事。那宮女認錯人了。」
烏拉那拉氏聽她這麼說,知道有古怪,但是眼下人多,也不好再問,便隱去了眼裡的疑惑,抬眼看那群身著綵衣的宮女翩躚跳舞。
胤禛回去後,仔細觀察了一邊身邊的幾位皇子,他們皆在交頭接耳地說著悄悄話,大多還在評論著十阿哥方纔的扭臀舞。一幫子人有說有笑,似乎對方才發生的事情全都不知情。
他若有所思地在眾人面上巡視了會兒,便收回了視線。
「太子,你方才去哪兒了。大家都在,你倒是缺席,不像話!」太子正盯著那群綵衣宮女看,皇帝突然發話了。皇上臉上笑意融融,語氣卻有點責怪的意味,叫人摸不清他的用意。
太子忙看了過去,起身彎腰道:「皇阿瑪,兒臣方才想起還有一件壽禮未呈上來,便過去差人搬過來了。」說罷,他的雙手抬高過頭,「啪啪」地拍了兩聲。
只見有兩個太監小心翼翼地搬著一樣東西走了過來,上面蓋了紅綢,像是待嫁的新娘子一般,讓人覺得紅綢下無限美好。
裡面的東西似會晃蕩,隨著太監的步子兒微微搖曳著。紅綢被微風吹動,忽而往左忽而往右地飄蕩著,撓得人心裡癢癢的,恨不得立馬掀開。
「這又是什麼東西?」皇上抬手捋了捋自己發白的鬍鬚,好奇地看向太子。
待太監將那樣東西穩穩地放在一張桌子上後,太子走上近前。他捏住了紅綢的一角,卻吊人胃口地沒有掀開,而是轉身看了看四周引頸企盼的人,眼裡滿是得意,
「皇阿瑪,兒臣祝皇阿瑪福如東海,壽
比南山!」語畢,太子輕輕往上掀開了紅綢。
一片耀眼的光澤閃閃迸出,眾人皆驚歎地發出了呼聲!就連幾位皇子也禁不住嘖嘖稱奇!
那是一棵由奇珍異寶堆砌成的蟠桃樹,上面還掛著晶瑩剔透的壽桃!整棵樹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耀眼的光澤來,叫人禁不住讚歎出聲。
整棵樹的樹幹全都是金絲與銀絲編製而成,中間應是有硬物支撐,但是裸露在外的表面全是金光與銀光交相輝映。蟠桃樹的綠葉是狀如桃葉的綠色翡翠構成,固定在桃枝上,還能隨風擺動!
最叫人驚奇的莫不是樹底的大蟠桃了,因為樹身嬌小,所以有兩顆紅玉製成的大蟠桃便匠心獨運地被固定在了樹底,上面寫了幾句祝壽語。這兩顆壽桃十分逼真,若不是在陽光下發出澤澤亮光,著實看不出是假的!而樹枝上掛著的蟠桃則只比樹葉大一些,滴溜溜地垂在那裡,栩栩如生,似能散發出果實的芬芳。
整顆蟠桃樹仿若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栩栩如生的同時又精美絕倫。
若只是由珍寶堆砌,這件壽禮難免落俗,可這棵樹全身是寶,可卻能如此精心地被搭配成如此精美之物,著實不易。
皇上見了眼裡滿是驚歎,連連點頭讚許:「太子這東西從何而來,確實漂亮。」
可這個時候,九阿哥卻不輕不重地說了句話,眾人本驚歎連連,聽了這句話後,都噤聲瞄向了皇帝。
九阿哥譏誚地看了幾眼那棵蟠桃樹,不輕不重地說的那一句是:「真是勞民傷財,若是傳出去了,還都以為宮中如此驕奢呢。」
「嗯?」皇帝本是喜笑顏開,欲將誇讚太子的用心。聽到九阿哥這樣一句話後,立馬沉下臉來,板著臉看了過去。
他這一聲「嗯」聲音不大,份量卻足。
九阿哥身邊的八阿哥見狀,忙拉著九阿哥走出席座,跪在了皇帝面前:「皇阿瑪恕罪!九弟只是好心提醒了一句而已,並無惡意!太子送的這棵壽桃是太子的一片孝心,九弟還不認錯?」
他最後那句話說得小聲,九阿哥心知方纔那句話說的時候不對,但面上卻是有些過不去,彆扭地磕了一個頭:「皇阿瑪恕罪!兒臣只是想提醒太子一句,並無惡意!」
「九哥,你是不是嫉妒太子送的壽禮比你的好啊?嘿嘿……我看這壽桃比你送的那幾隻金壽桃好看多了。你的金壽桃就不叫勞民傷財了?嘁~皇阿瑪,九弟這絕對是九成九的嫉妒心作祟!」
妍華看得目瞪口呆,從那棵蟠桃樹映入眼簾開始心驚,再到皇帝只不過「嗯?」了一聲後,眾人悉數驚慌,她的心裡突然浮出幾個字來:伴君如伴虎。
「皇阿瑪,今兒是大好日子,十哥方才獻了支扭臀舞,兒臣也要助興一番!」十四阿哥見氣氛詭異,也走出了坐席,忙出聲打岔想將方纔的話題給混弄過去。
皇帝的臉色漸漸緩了下來,一言不發地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幾位阿哥後,又看了看太子的臉色,最後呵呵笑出了聲:「九阿哥說的不無道理,太子,只此一次,以後斷不能再如此鋪張。這次的心意朕便收下了,以後你要多放些心思在讀書學習上才可。」
太子應了一聲,轉過身時,卻恨恨地瞪了一眼八阿哥與九阿哥。
「十四呢?你別跑,朕剛聽到你說要助興?如何助興?」皇帝轉眼看到幾位皇子起身回席,便笑呵呵地看向了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