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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委屈 文 / 心若言

    這是花影伺候妍華以來,第一次看到胤禛對妍華生怒。

    胤禛看到她委屈的模樣,擰著的眉頭微微鬆動:「你不知錯在哪裡?」他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可那事是木槿對他說的,他未曾有所懷疑,但是眼下看到妍華委屈至極的模樣,他倒是忍不住不想再斥責她了。

    「貝勒爺說的若是今日書房前面的事情,奴婢知錯,以後奴婢會乖乖等著不亂動,以免以後再不小心衝撞了別人。」妍華跪了下去,聲音也放柔下來。

    她本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可此時面對胤禛時,她卻不想強硬起來。她做錯了事,那麼她就認錯,不該強詞奪理。

    胤禛蹙眉,這一會兒撫平了心緒後,聲音也平緩了許多,疑道:「你今兒衝撞誰了?」

    妍華聞言,有些驚詫。聽他的語氣,他並不知道十三阿哥扶了她一把的事情,那麼他所生之氣便是另有其事了?到底是什麼事情?

    「奴婢今兒在書房外面等久了,就跟花影打鬧了一下,不小心撞了一下十三阿哥,就是輕輕撞了一下,奴婢以後會小心的,定會守規矩。」

    胤禛見她認個錯,連語氣都疏遠了,奴婢來奴婢去的,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十三弟不是小肚量之人,既然是誤撞,那麼他也不會責備你的,以後仔細著些便是了。」

    「除此之外,奴婢不知還有哪裡做錯了,竟惹得貝勒爺如此生氣?」妍華抬起頭來,亮閃閃的眸子裡蓄著盈盈水光,是她強忍的委屈。

    胤禛語滯,臉上緊繃的冷淡有了鬆動,卻依舊盯著她半晌沒有說話。

    妍華最怕他這個樣子,半天不吭一個字,也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只是他臉上的幾分疲憊和憐惜卻叫她看得真切,心裡的委屈也減淡了一些。

    「貝勒爺,我知道你平日裡忙碌,也不敢做出讓爺為難的事情。貝勒爺也不要隨便聽信了別人的話自個兒生悶氣……」

    胤禛歎了一口氣,閉上眸子揉了揉眉心:「木槿的話可該聽聽?」

    妍華半張的嘴巴在聽到這話後,訝異地張在了那裡。她與木槿無過節,木槿也不是個會挑撥是非的人。

    「她說,前段時候瑤說動婉兒,讓婉兒教你習舞。婉兒說你拒絕了,還把她氣著了,今日裡頭疼難忍……我知你是個好性子,這一次卻為何要違了瑤的意思讓我為難?她是我府裡的福晉,你若是不聽,叫其他人怎麼想?你說我該不該罰你?」

    「這……」妍華心頭驚得一跳,原來宋氏主動去找她要教她跳舞,是受了福晉的意思?可……

    「貝勒爺,奴婢斗膽替格格說一句公道話。宋格格當日說要教格格跳舞時,並未提是福晉要求的,所以小格格並不知那是福晉的意思。小格格素來不擅長唱曲和跳舞,所以當時便婉拒了。」花影心驚肉跳地磕頭伏地,壯著膽子將實情說了出來。

    「宋姐姐擅長跳舞,想必她今兒又想起奴婢不願意習舞之事,一時難受便氣著了。正好今兒日頭太烈,可能因此氣得頭痛了。如此說來,確實是奴婢的錯,奴婢領罰便是。」妍華聽到他生氣的緣由後,心裡反而踏實了。

    「你一句領罰說得輕鬆,卻又是想叫我如何做?」胤禛眼裡的清冷變淡,看到她臉上的坦然倒是覺得有些無奈。

    妍華心裡本是委屈至極,可看到他的為難,心裡暖了一下:「若是不罰,難以服眾,畢竟旁人不知道實情。貝勒爺不用為難,只要貝勒爺心裡肯信嬋嬋便好,我受個罰也是無怨言的。」

    這件事給了她一個警醒,這看似平淡快樂的日子,背後總有些見不得光的算計。所以她想,她以後要多留個心眼,該像剛進府時那般小心翼翼,不能仗著胤禛寵她便無所忌憚了。

    「你能懂我的意思,那便好。」胤禛點了點頭,起身近前將她扶了起來。

    他的雙手本是扶在她小臂下,待她起身後,便順著她的衣裳滑到了她的手腕,堪堪將她冰涼的手掌握在了手心。他的大手暖暖的,仿若有炭火在烘烤一般。

    胤禛看到她眼裡的純真,終究不願再懷疑她,只緩緩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低頭在她耳邊道:「你待會兒便去佛堂誦會兒經吧,便當是這次的懲罰了。」

    「嗯。」妍華乖乖地應了一聲。

    方才覺著委屈,淚水都能被憋回去,這會兒子不委屈了,胤禛這麼一溫言溫語,她反而有想流淚的衝動。她使勁兒擠了兩下眼睛,待淚水流出來後,便假裝回抱他,趁機將淚水楷在了他胸口的衣襟上。

    「再過幾日,皇阿瑪要在暢春園辦一個家宴,算是慶賀他的壽誕,到時候我讓瑤帶了你去吧。那裡山水秀麗,漂亮得很,你便當開開眼界。」

    也不知是不是出於安慰,胤禛擁了她一會兒後,主動提了這樣一件事情。

    妍華有些受寵若驚,她不過是個格格,那種皇家盛宴,胤禛居然能想到叫她一起去,禁不住伸出雙手來抱住了他的腰:「我真的可以去嗎?」

    「我叫你去自然是可以去,到時你跟緊瑤就好,莫要亂走。」

    「那裡能比皇宮裡都漂亮嗎?」她想起參選秀女的時候,看到宮裡處處都透著富麗堂皇,已經很震撼了,如今見胤禛這樣誇暢春園,怎麼也想像不出暢春園該是什麼樣的漂亮。

    胤禛「嗯」了一聲:「自是如此,不然皇阿瑪也不會喜歡在那裡避喧聽證了。」

    妍華心頭的委屈頓時煙消雲散,胤禛給的這塊「糖果」誘惑力極大,

    她只覺得到時非但可以開眼界,更是能遲到宮廷裡的瓊漿玉露,心裡立馬跟灌滿了蜜一樣甜。

    心思單純之人,總是容易滿足。

    胤禛看到她眼裡流露出來的憧憬,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到時我若得了空,便偷偷帶你在園子裡轉轉。」

    「好,謝貝勒爺惦記。」妍華甜甜地笑了起來,仰頭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

    她心裡高興,就連離開雍華殿去佛堂受罰時,眼裡都堆滿了笑。

    「格格快收著些,畢竟是去受罰,還是做做樣子得好。」花影遠遠看到有人朝著她們走過來,忙出聲提醒。

    妍華轉了轉眼珠,看到有人過來,忙斂起笑容,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做出剛哭過的樣子來。

    花影見她舉動誇張,差點兒笑出聲來。

    等她們拐進佛堂時,花影才發現那個走近的女子正是惜雲。

    妍華主僕進去佛堂後沒多久,惜雲便跟著她們進去了。

    待看到妍華一臉苦瓜相的癟著嘴跪在那裡誦經時,惜雲得意地白了她們一眼,搖頭晃腦地對著守在佛堂裡的一個小丫鬟說道:「有些人啊,就是沒有自知之明,貝勒爺當她是根蔥,她還就真當自己是個寶了。也不自己拿鏡子照照,怎麼看都是個賤妾的命,還想著攀上枝頭當鳳凰呢,呸!」

    若是靈犀在場,定是要衝上前去與她廝殺了,不刮她兩巴掌才怪!

    花影卻鎮定了許多,她微微瞥了一眼妍華,見她眉頭微微蹙起,旋即舒展了開來,便知道她沒有將惜雲的話放在心裡。

    只是花影見不得惜雲這樣囂張,從蒲團墊上站起身來走到了守著佛堂的那個小丫鬟面前:「這是貝勒府的佛堂,哪裡容得下滿嘴污言穢語的人在此放肆。若是衝撞了神靈,只怕是不好。你還是趕緊將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攆出去吧,污了佛祖的眼可就不好了。」

    「你!」惜雲自是聽明白了她言語中的諷刺,氣不打一處來,抬起手來就想動粗。

    守佛堂的丫鬟名喚依蘭,也不是個懦弱角色,只見她橫眉一凜,揚聲呵斥了一句:「惜雲姐姐請自重!若想在此鬧事,福晉不依!我也不依!」

    惜雲終究是個欺軟怕硬的人兒,聽到依蘭的這一聲呵斥,當場便嚇得抖了兩下,也不敢再造次,嘴角哆嗦了兩下,恨恨地放下了手。

    花影見好就收,說罷便走了回去在妍華身後的一張蒲團墊子上跟著跪了下去。她不屑地斜睨了惜雲一眼,心道這惜雲跟武格格頗像,都是個沒腦子的主兒。她看到妍華臉上神情淡淡的並沒有放在心上,歎她是個豁達的性子,放心地彎起了嘴角。

    惜雲氣得牙齒咬得咯崩響,卻又無處發洩,便一直在佛堂外面轉悠,看看妍華主僕要在這裡跪多久。

    花影中途起來去給妍華倒水喝,看到惜雲還在外面晃蕩,忍不住笑出了聲兒:「我還道佛堂外面突然多了條看門狗兒呢,原來是她。」

    她聲音小,所以惜雲聽不到,依蘭倒是聽見了,忍不住掩著嘴輕笑了一聲:「你嘴皮子倒是厲害,惜雲向來刁鑽得很,今兒倒是在你這裡吃了虧。」

    花影嘴巴甜,聽到依蘭說話,忙轉過頭去看她:「還得多虧依蘭姐姐出言相助,以後我定要謝謝姐姐!」

    依蘭又笑了一聲:「我在做本分之內的事情而已,沒有偏幫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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