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到妍華過激的反應後,故意眨了眨眼,很無辜的樣子:「嬋嬋,不過是些平常話,十四弟看看沒有關係的。你不就是寫了要聽我話之類的字句嗎?」
妍華氣得想吐血,瞪著胤禛使了半天的眼色見他都不為所動,腦子裡電閃火花之際,突然冒出來一個計策,忙對著胤禛輕聲叫道:「貝勒爺,奴婢今兒……點,點紅燭!」
她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別人是否能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忙衝著胤禛驚呼了一聲。
只是這一會兒工夫,十四已然將那張小札看去了大半。
點紅燭的意思便是侍寢,有一次夜裡妍華侍寢時,燭台上的蠟燭還燃得正歡,她不好意思那樣侍寢,便要下去滅蠟燭。胤禛當時正在興頭上,哪裡給她機會,還半認真半玩笑地說了一句以後她侍寢時都得燃著蠟燭。
雖然那之後並沒有真的每次侍寢都燃著蠟燭,但是胤禛卻仿若偏好在燃著蠟燭的情況下讓她侍寢。
所以她眼下靈機一動,便想到了這出美人計。
胤禛旋即便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站在妍華身後的花影卻滿臉的疑惑。
「十四弟可是看好了?」胤禛淺笑著伸手將十四還未看完的小札拿了過去。
十四的臉上不知何時升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妍華注意到後忙尷尬地垂下了頭,不敢去觸碰十四的眼神。這回可糗大了,她擔心的就是這樣的情況,那些話本是她要單獨寫給胤禛看的,叫別人看了去多不好意思呀!更何況,這張小札上寫了些非禮勿視的話!
但是看到十四的神情後,妍華便知道一切都晚了,他定是都看了去了。
她真想找個洞鑽進去,免得站在這裡丟人現眼。
不過,眼下這樣尷尬的情景,還是得怪那個笑得邪魅的罪魁禍首——胤禛!
妍華恨恨地磨了磨牙,惡狠狠地偷偷瞪了他一眼。
十四抬起眼來時,胤禛已經收起了臉上那抹突現的邪魅,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十四弟不是要看我多寶閣上的寶貝嗎?想看什麼便進去看吧!」
妍華的小心臟還沒有回復正常,又聽到這個話,心裡又慌了!
今兒都是什麼事嘛!怎得非要她丟人丟到底呢?
多寶閣上還有她送給胤禛的那塊石頭呢!上面還有她不知羞的那幾句情意綿綿的話呢!他怎麼就那樣沒臉沒皮的,這種東西怎得可以放在人前給人觀賞呢?
妍華恨恨地咬緊了牙,回過神後趕緊跟了進去。
她真恨自個兒,昨兒夜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胤禛跟福晉在一起時的琴瑟和諧,心裡頓時泛酸,所以便昏頭昏腦地寫了些肉麻兮兮的混賬話……
果不其然,十四的眼睛在多寶閣上轉了一圈後,直直衝著那塊石頭而去。
妍華忙看向胤禛,胤禛正看著她,眼裡滿是促狹。
妍華氣得別開了眼,不再看他,她反正打定了主意,待會兒十四阿哥若是問起那字是誰寫的,她便一口咬定說是胤禛寫的!他簡直太壞,她若是丟了臉,他不是也應該覺得丟臉嗎?為何卻是很高興看到她丟臉似的。
「哼!反正丟的是你的臉,既然你這般不在意,那我也不在意了!」妍華心裡惱恨,索性便這樣想了,也不再那樣扭捏,大大方方地看向了十四。
「嘖嘖……這石頭上的畫畫得極好,栩栩如生,倒是當真像有一對佳人站在眼前似的。這幾行小楷寫得也極為秀氣,幾行字配著這幅畫倒是有一種珠聯璧合的感覺!」十四連連誇讚,抬頭看向胤禛,「四哥,以前倒是沒有看到過這石頭,這是哪個妙人兒贈與你的?」
胤禛沒有吭聲,只微笑著抬手指了指十四身後的妍華。
十四驚訝地回過頭去,眼裡滿是驚艷之色:「這是……你畫的?」
妍華紅著臉,大大方方地點了頭:「十四阿哥見笑了,只是一些拙劣小技罷了。」
十四難以置信地又嘖嘖歎了兩聲:「真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畫畫竟是這般好啊!這小字也是你寫的了……」
十四本是想誇她字寫得也挺好,沒想到妍華卻立馬出聲推卸:「這字……是貝勒爺讓我寫的……」這話說得,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胤禛聞言,好笑地看著她,也不說話,卻看得她心裡發怵,不敢再胡說。
十四又讀了一遍那幾行字,曖昧地衝著胤禛擠了擠眼:「沒想到四哥私下裡這般有意思啊……」
胤禛卻面不改色地冷然說了幾個字,便改變了當前的局勢。他說:「十四弟真覺得是我叫她寫的?」
十四愣怔了下,突然想起方才看到的小札,面色微紅,立馬搖了頭。他想,妍華連那樣的小札都寫得出,這幾行字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
沉默了一會兒,書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
妍華直勾勾地瞪著胤禛,氣得小臉發紅。胤禛則若無其事一般,攤開手上的小札開始看。
良辰端了茶過來,十四卻尷尬地輕咳了一下要告辭離去。
胤禛挽留:「十四弟難得過來一趟,便在這裡用了午膳再走吧。」
十四擺手:「不了四哥,我府上還有人等著我呢,我就不再耽擱了。」他剛走出去幾步,又回過頭來衝著胤禛擠眉弄眼道,「四哥啊,今日額娘說的話四哥可要放在心上啊,加
把勁兒!」
妍華只當是什麼大事,所以無疑有他,依舊氣呼呼地瞪著胤禛看。
胤禛卻頓了一下,旋即淡淡地點了點頭。
十四又側目看了一眼妍華,只覺著她有趣,輕笑著搖了搖頭,大步離開了。
待十四離去後,胤禛走到榻邊坐下,傾身半躺在榻上,看到妍華還悶自生著氣,也沒有理睬。只是待他看了一段小札上的話後,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抬眼叫道:「你過來!」
妍華不情不願地挪了過去,心裡還在編排著他的壞話,只等著發洩好了,再和顏悅色地跟他打個商量:以後不要在別人面前叫她這麼難堪了。
「你都寫了些什麼,哼哼……這一次倒是放得開,只不過,為何說我像燒鴨?」胤禛顛了兩下手裡的那張紙,臉上是止不住的詭笑。
她在小札上說,想他了,過午小憩的時候還夢到他了。她還說,胤禛給她的感覺,便是那便宜坊的燒鴨,看著噴香,吃起來更是口齒留油,卻是永遠都吃不膩,想起來就忍不住流口水。
胤禛之所以笑,是因為她的那幾句話太容易讓人產生遐想了,旖旎過重。
她想吃了他?他心裡止不住一陣顫笑,她知不知道她寫了些什麼?
妍華正是知道裡面寫了什麼,所以方纔的反應才會那麼大,因為她壓根不想讓十四看到啊!被十四看了去,以後還不知道要把她看做是什麼樣的女人了!
「你想吃燒鴨了?」胤禛促狹道,見妍華站在旁邊不吭聲,長手一撈,拉住她的手便將她拉得倒在了自己懷裡。
妍華又羞又惱,趕緊把頭埋進他脖頸,悶悶道:「你就會欺負我!你為何要同意讓十四阿哥看這小札,嬋嬋丟人便是貝勒爺丟人不是嗎?如今笑話已經鬧了出去,等明兒還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子了!我以後不出府了,真真兒是沒臉見人了!」
「魏長安!去便宜坊買兩隻燒鴨回來!」胤禛輕吼了一聲,而後良辰便十分解意地帶著花影出去了,順帶關上了書房的門。
「你不是想吃燒鴨了嗎?吃吧。」胤禛卻是不理會她的惱怒,又笑了起來。
妍華嚥了下口水,便宜坊的燒鴨一直是她的最愛,只是吃起來不觀。
她想到被烤得通體金黃,冒著滋滋熱油的燒鴨,就覺得肚子餓了,忍不住直吞口水。
便宜坊的燒鴨皮香肉嫩,永遠都吃不膩,骨頭都帶著香氣。她最喜歡燒鴨外面那一層被烤過的皮,微脆,噴香,有嚼勁兒。連皮帶肉一起咬的時候最美味,皮的韌香與肉的鮮嫩混合在一起,讓食者感到多重刺激,不知不覺便胃口大開。她吃過整整一隻燒鴨,吃完還能感覺意猶未盡,一點都不油膩。
被胤禛打亂了思緒,她滿腦子便突然只想著燒鴨了,悶悶地抱怨了一聲:「燒鴨還沒買回來呢,怎麼吃?」
「你這小札上說,在你心裡,我便是那燒鴨?」
「呃……嗯,我是想說貝勒爺很重要……」妍華忙解釋起來,這比喻確實不太恰當,想必還沒人說過他像燒鴨吧……
「那你還不快吃。」胤禛的眸色漸漸變深,揮手將小札丟在一旁後,便捧起了妍華的臉。
妍華此刻正趴在他身上,聽到這話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迷迷糊糊地眨了兩下眼。
直到胤禛捧著她的臉對上自己暗沉的眸子後,妍華才看到他眼裡的波濤洶湧,她頓時明白了胤禛的意思,心裡一慌,忙想爬起身來:「啊……我……還會回萬福閣等著燒鴨吧,呵呵……眼下大白日裡的,我不想點紅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