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盈袖忙拉住了靈犀,不讓她衝出屋子。
妍華自然也是不贊成的,也趕緊擋在了她身前:「方纔姐姐已經說了,冬雪並不能肯定那人便是紫煙,再說了,冬雪也沒有看到她帶著東西過來陷害我呀,你這般無憑無據地去告狀,只會把事情惹大了!如今我們知道她有心害人,提防著就是了,紙總是包不住火的,她終有一日是要露出破綻的。」
靈犀氣呼呼地嘟著嘴,卻也安靜了下來。她自是聽得懂道理也聽得進勸的,只是心裡不甘心。若是此次嫁禍成功了,妍華與她跟盈袖可都是脫不了干係的,多險!
耿氏安慰了她們一陣子便回了自己屋子,盈袖猶豫著支開了靈犀,偷偷跟妍華說了方才沒說的那段事情。
「你是說,他幫著瞞了下來?」妍華十分訝異,瞪著盈袖問道。
盈袖只蹙著眉頭點了點頭:「那般燙,他硬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也不知他的手是不是燙傷了。」
妍華看到她愣神的模樣,自是知道她早已對那個人上了心,卻也別無他法,只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握住盈袖的手一起沉默下來……
回到雍華殿後,胤禛叫住了魏長安:「可有事要稟?」他早在祥和殿的時候,便發覺魏長安的神色有異,只是礙於那麼多人在,不方便直問。
魏長安點了點頭,垂眸之時,眼裡閃過一剎那的猶豫。
他伸手從腰間掏出一張紙來,終是沒有把在妍華屋子裡看到未燒完的布偶一事說出來:「如今借了這次契機,奴才便也差人將木槿未搜查的地方搜了一遍,在侍衛歇息的屋子裡找到了這個。」
胤禛攤開一看,漸漸瞇起了眸子。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詳細記錄著他每日夜裡的行蹤——在哪裡過的夜,讓誰侍的寢,與侍寢之人說了哪些話……甚至連一些私下裡的情話都記錄在上面……
「哼哼……我倒是不知我府中還有敬事房的人,」他冷冷地笑出了聲兒,「只是這裡不是皇宮,我也不是皇阿瑪,要他做什麼用!」
他說著便沉下了臉,臉色也陰冷了下來。他本是以為府外有人在監視他,到頭來,卻原來不過是府裡有人爭風吃醋,這樣仔細地觀察著他都與誰親近了!這樣善妒的人,他留著又有何用!
「這人是誰?」
魏長安垂下頭來:「這是在周小六的鋪上找到的。」他並不確定當初那個偷聽之人就是周小六,所以也只說了這張紙是在他那裡找到的,並沒有說他便是那個人。
「哼!我竟是才知道,我府上出了這樣一個人才!哼!」胤禛冷笑著將手裡那張紙捏得皺了起來,眼裡是深深的冷意。
「貝勒爺,只是這張紙雖是在他那裡尋到,卻並不一定就是他所寫。奴才已經派人將他抓了,等審過之後,奴才再細查!」
「去吧!」胤禛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遂又叫住了魏長安,「等等~你可跟著去萬福閣了?」
魏長安心裡本就瞞了事情,聽到胤禛提起萬福閣,心裡「咯登」了一下,面上卻還是鎮定了下來:「是,奴才跟著去了!」
「素素的屋子裡可有何異樣?」胤禛想起方才在祥和殿,耿氏的神色有些可疑,便順口問了一下。
魏長安偷偷舒了一口氣,依舊垂著頭答道:「貝勒爺,耿格格屋子裡沒有異常。」
「嗯。下去吧。」他暗自鬆了口氣,心想她定是在為旁的事情憂慮,便也沒再追究。
翌日,妍華帶了盈袖去請安,木槿注意到的時候,眼神閃了閃。昨兒搜查的時候她看到魏長安與盈袖之間不由自主的親近,心裡是有些擔憂的,眼下看到盈袖跟著妍華來了,自是明白她待會兒還會跟著妍華去書房了,到時候便又會遇到魏長安……
木槿微微搖了搖頭,將腦子裡的擔憂給甩了出去,心想這不該是她擔心的事情,該提醒的她已經提醒過了,別人的路要怎麼走,由不得她做主。
妍華本是照例要帶著靈犀過來的,只是盈袖開口求了她,她猶豫了下,終是不忍看著盈袖那般鬱鬱寡歡,便帶著她過來了。
盈袖想到過一會兒便又能看到那個讓她莫名感覺可靠的人兒時,心裡竟是柔腸百轉,一時緊張得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了。
妍華注意到她的神色,心下黯然,只擔心盈袖越陷越深,深到無法自拔時便容易壞事了。
因為知道武氏有害人之心,所以耿氏和妍華再見到武氏的時候,雖然依舊笑意融融,卻是終究帶了一分疏離感。
若說妍華以前還想著找機會讓武氏消除對自己的誤會,那麼經歷過巫蠱嫁禍這一件事之後,她便徹底不願再嘗試去緩解倆人之間的緊張關係了。再來,武氏對妍華一直那般冷嘲熱諷的態度,所以妍華的心裡也不再對她有歉疚之情了……
魏長安審過周小六之後,只待胤禛一回來,便將結果稟了他。
胤禛聽他稟完之後,沉吟了一會兒:「此事還有誰知道?」
「除了奴才之外,便只有審問他的孫遠了。」魏長安抬眼看了一下,已是明白他的意圖了。
「嗯,此事不要聲張,讓孫遠也管好他的嘴巴。至於楊九的死,他可有交代?」
「周小六並不肯承認這件事情,奴才看他硬氣得很,倒是真不像兇手。」魏長安有些頭疼,偷聽之人是周小六,可殺楊九之人卻並不是他。這麼說,偷聽之人不止周小六一個?抑或楊九的死另有隱情?
/>「那你便繼續暗地裡查著吧。至於周小六……你隨便找個好的由頭將他安排出府吧。你告訴他,府裡留不得他,出了府若能繼續效力,我定不會虧待了他的。」
「貝勒爺要留著他?」魏長安訝異地抬起了頭,不解地看向胤禛。
胤禛點了下頭,面無表情地吐了一口氣:「他在府裡窺探我的行蹤這麼多年,都沒被查出來,可見是個有用之人。哼~如果不然,便是你們這般奴才太過無用,居然讓他監視了我這麼多年!」說到後來他的聲音突然陰冷了起來,微微瞇起眸子看向了魏長安的眼。
魏長安因為隱瞞布偶的事情,心裡有鬼,被胤禛這樣一瞪,眼神不自覺地便閃躲了開來:「奴才沒用,定會盯緊了他們,不再讓他們有任何懈怠!」
胤禛只默默地盯著他看,沒有吭聲。直到看到妍華往這兒走來了,他才淡淡地開了口:「下去吧,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福晉。」
「喳!」魏長安只覺得額角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只因為他隱瞞了布偶的事情。畢竟他向來忠誠,未曾對胤禛隱瞞過任何事情,這一次,是個意外。
退出書房時,他不經意地一抬眼,看到了盈袖。魏長安只當自己眼睛看花了,從容地站到了她旁邊。過了一會兒,才又轉過頭去看了一下,這一次盈袖也轉過眼來衝著他直笑,魏長安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人真的是她,吶吶地開了口:「你怎麼來了?」
盈袖聽到他出聲,鼻子卻突然一酸,眼睛立馬便濕潤了。她看向魏長安的手,呆呆地喃道:「你的手……可是燙傷了?」
千言萬語,到頭來便只匯成了這樣一句。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說什麼,求了妍華跟著過來,心裡也只是告訴自己想看看他的傷勢而已,可看到他的人,聽到他的聲音,她突然就難受起來,酸澀酸澀的。
魏長安低著聲音安慰道:「無妨,沒有大礙。」右手卻是突然握緊了些。
「給我看看吧。」盈袖只呆愣愣地盯著他的手看,輕輕地哀求道。
魏長安看到她眼裡翻滾的淚花兒,心裡有些慌亂:「你不要哭……」他不曾甜言蜜語過,卻突然想擁她入懷,只是心裡的那份悸動終是被他的理智壓制住了,並沒有做主這樣的舉動來。
他緩緩地攤開了右手,掌心那幾道鮮紅的燙傷完全呈現在了盈袖的眼前。
她看著那幾道紅嫩嫩的傷口,眼淚驀地掉了下來,「啪嗒啪嗒」地竟是再也止不住了。
魏長安心裡一亂,抬手就想摸上那張臉,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愣了會兒,只是歎了一口氣:「你這樣,豈不是讓我難受嗎?」他們沒有互相表露過心意,可是此刻,突然便相互明白了對方的心思一般,萬語千言盡在不言中。
盈袖聽到他的這一聲歎息,眼淚突然就滯在了眼中。最後她無言地抬手抹掉了淚水,抬起頭來衝著他無聲地笑了笑,笑顏裡還帶著淚水:「我沒事,你不要難過。」
這個笑容,比天上那刺眼的太陽還要溫暖。魏長安收回手來,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還有事情要辦,你且站在那邊候著吧,那裡暖和。」他指了指一處能曬到陽光的地方,憨笑了一下,轉身便離開了。
盈袖目送著那個高大的身影漸行漸遠,眼裡滿是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