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華走進雍華殿後,滿目的璀璨光亮,心中又驚又喜。
只見殿內幾乎擺滿了紅燭,地上只留了一條通道,道旁是冉冉搖曳的璀璨燭光。紅燭之間鋪滿了香氣撲鼻的菊花、梅花,紅的黃的白的,點綴在微微擺動的燭光之間,看得她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和感動。
紅燭引向的小道盡頭擺著一個盒子,妍華眼裡泛著盈盈淚光,喃喃自語:「那裡面可是送我的東西?可是……我還沒跟他說我想要什麼呢……」
她臉上的紅暈在搖曳的燭光映襯下,熠熠生輝,盡顯明媚嬌態。
她走了一會兒,又回頭忘了一下。盈袖她們正在紅燭伊始之處,笑意盈盈地望著她。妍華面上一熱,又緩緩地往前走去:「果真是暴殄天物,這般美麗的花兒就這樣被折下了,哼!」她自言自語著,語裡滿是嬌嗔。雖是這般說,可她心裡卻歡喜得緊。
那麼多燃著的紅燭將這大殿內烘得也暖了許多,空氣中滿是暖暖的花香,叫人似乎聞到了幸福的味道。
妍華撫著胸口那突突亂蹦的心跳,眸子只盯著那個坐在花瓣上的盒子看。
裡面會是什麼東西?髮簪?玉鐲子?還是耳墜?
她遠走越近,看著那只約莫一尺長半尺寬的盒子,欣喜地揣測著裡面會裝了什麼東西。待終於走完那條紅燭牽引的道時,她緩緩蹲下了身子,伸出了那只纖纖的小手。此刻她頗有些緊張,彷彿裡面裝載的是她此生的幸福一般。
猶豫了下,她伸出另外一隻手來,用雙手抱起盒子顛了顛,有些沉,聽不出裡面的動靜。她忐忑地放下了盒子,顫著手打開了那只盒子。
這是胤禛第一次送東西與她,看他差人將這裡佈置得這般漂亮,自是上了心的。妍華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只盒子,看到裡面所裝的東西後,不禁氣悶,臉上一時間紅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一會兒的好不熱鬧!
那裡面哪裡是什麼髮簪玉鐲子呀,裡面裝著的竟然是他書房裡的那個硯台!她每天都用來研墨的那只硯台!
妍華微惱地回頭看了一眼,因為隔得遠,盈袖她們只當她是歡喜過了頭,想要跟她們說一說呢。
她嘟囔著嘴巴,輕輕咬住下唇,將那只松花硯拿在了手中。「咦?」這個時候,她才發現硯台下面還壓著一張紙,上面寫了兩行字,她忙拿起那張紙來細細讀了起來:
「勤讀書,多寫字。嬋嬋,我允你一個願望,想好了便與我說。」落款是胤禛。
妍華看著他蒼勁俊逸的字兒發了會兒楞,過了小半晌才高興地彎起了嘴角。她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折了起來,只把它當寶貝一般貼在了胸口。
「格格,快過來這邊看!」良辰等了半晌,見她終於開了盒子拿了裡面的東西,忙招呼著她過去。
盈袖與靈犀看到她手裡提了個硯台走出來,俱是一臉的疑惑:「格格,這是……」
「他送給我的。」妍華咧著嘴直笑,將那只硯台遞給了盈袖。
靈犀直接不滿地嘟囔了出來:「貝勒爺怎得就送了你個硯台!他送給別個格格的可都是玉鐲子玉簪子,這般偏心,端得不公平!哼!」
妍華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直笑,這才神秘兮兮地掏出那張紙來,只得意地在靈犀面前晃了晃:「這兒可還有一份禮哦?嘿嘿……」
「咦?那是什麼?格格,難不成貝勒爺也寫了一首詩給你?」靈犀好奇地瞅了瞅,可是妍華並沒有將那張紙攤開,所以她也看不到裡面寫了些什麼。一猜又是一首詩,她又不滿地撇了撇嘴,「那勞什子詩,只能看不能用的,真不明白十三阿哥跟貝勒爺怎得都喜歡贈人這些東西。」
「你這就不懂了。」妍華笑了笑,沒有細說紙上的內容,只將那張紙當寶貝一般又收了起來,「良辰,你叫我過來是要看什麼?」
眾人這才想起方纔的事情,忙指點著妍華看那些紅燭:「格格快看,這些子紅燭擺成了一個字的樣子呢。」
「哦?」妍華好奇地看向那些紅燭,因為她個頭矮,比盈袖她們都矮了小半個頭,所以她伸長脖子看了半晌這才看出門道來。那些紅燭配著花兒擺成的字,不正是一個「嬋」字嗎?小道左邊是個女,右邊是個單,合起來便是一個嬋字。
妍華心裡歡喜,直樂得整個小臉都不滿了紅光。
「格格,且在此少坐片刻,貝勒爺說他會過來一趟。」良辰引著妍華走了進去,端來幾盤子點心,又拿了一個小湯婆子過來給她捂手。
妍華喜不自禁,乖乖地點了點頭。
只是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她從戌時初直等到亥時初,直等得望穿秋水睡意朦朧之際,良辰才匆匆地從外面趕了回來。
良辰方才見妍華等得太久,心下有些疑惑,便皺了眉頭說去大殿看看情形。眼下回來時,凍得臉都有些發紫了。
她對著手哈了兩口氣,滿臉歉意地跟妍華說道:「格格先回去吧,貝勒爺許是喝得多了些,已經在書房歇下了,今兒個應是不會再回來這裡了。如今夜深,冷得很,格格在這兒等著只會凍著,還是趕緊回去歇下才好。」
妍華心裡的歡喜,在這一個時辰裡自是已經沉澱在了心底。她想起十阿哥十三阿哥那般子喝法,料著胤禛也定是被灌了不少,所以聽到良辰這麼將,便點了點頭。
盈袖忙將手裡帶著的斗篷給她穿上,妍華辭了良辰便離開了雍華殿。
剛走出一小會兒,她心裡因惦記胤禛惦記了一夜,所以便又
想去書房看看:「我去看看,他許是喝多了酒難受得緊,才睡在了書房。」
靈犀先行回了萬福閣,她要先把屋子暖起來,以免妍華回去了屋子裡還冷兮兮的。
盈袖便陪著妍華往書房走去,夜裡的寒風有些刺骨,掛在耳邊「呼呼」地響著。
妍華剛走到書房外面,便被魏長安攔了下來:「格格,這麼晚了,還請回去歇著吧。」
妍華只覺著有些奇怪,只疑惑地解釋著:「我進去看看他,他是不是酒喝多了難受呢?我看了之後便回去了。」
「這……」魏長安抬眼看了一下這個嬌小的格格,面上有些為難,「貝勒爺已經睡下了,格格還是回去吧。夜裡風大,莫要凍著了。」
「魏侍衛,格格看過便會走,不會攪了貝勒爺歇息的。」盈袖看到魏長安面上的為難,心生納悶,「這般攔著不是更耽擱工夫嗎?格格更是可能會凍著了。」
魏長安看著盈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只將她拉到一邊,湊近了她耳際輕聲說道:「你還是將格格帶回去吧,貝勒爺眼下不方便見她。這書房裡,不止貝勒爺一人。」
盈袖愣了下,看到魏長安面上的為難之色,又抬眼看了看書房,突然明白了過來。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只心疼地看了看妍華,便走上前去,攙著她要離開。
妍華見過胤禛為她準備的那番驚喜後,心裡是萬般思念,如今近在咫尺,她自是不肯輕易離開。盈袖急了,湊在她耳畔說道:「格格!裡面有人在侍寢!」
妍華聽後,整個人都僵住了!侍寢……彷彿為了呼應盈袖的那句侍寢一般,裡面突然傳來男子的一記悶哼,以及女子那羞人的呻吟。裡面那女子自是因為情到深處,壓抑不住聲音這才細碎地從喉間飆了出來的。
妍華聽到這些後,甩開盈袖攙著她的那隻手,一聲不吭地轉身便急急走了。
盈袖歎了一口氣,忙追了上去。待趕上妍華時,她就著那只燈籠的光亮看去,她已是滿臉的淚痕。
盈袖心疼地揪起眉頭,捏著帕子就要給她擦淚。
妍華撇開了臉不去看她,只哽咽地說道:「盈袖,不用了,我……我困了,只想回去……回去……歇息。」
她方纔還滿心的歡喜,這下徹底涼了個透徹。再被這涼風吹著,她只感覺心裡涼得跟冬日裡的冰塊一般,難受得很,心也一抽一抽地疼。眼淚就那麼不經意地流了個不停,她便這樣一路哭著趕回了萬福閣。
靈犀已經麻利兒地燃了炭爐子,暖了湯婆子。等看到妍華的模樣時,她冷不丁地唬了一跳:「格格這是怎麼了?方才不還歡歡喜喜的嗎?」
盈袖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再問。
靈犀莫名地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妍華是為何落淚,只是把盈袖拉到一邊,悄悄地在她耳邊嘟囔道「今兒個貝勒爺是白白讓格格等了那麼久,結果卻是自個兒逍遙快活去了。我看吶,貝勒爺是壓根不記得格格在等他了,哎……」
「嗯?你怎得知道這些?」
盈袖看了一眼妍華,見她抹著淚坐在炭爐子便烤火,微微安下心來。
「哼!我自是知道!我非但知道貝勒爺正在逍遙快活,還知道貝勒爺在跟誰逍遙快活!」靈犀心裡提妍華不平,憤憤地說了出來,只是這話說得大聲,連在炭爐子邊發愣的妍華都聽到了。
她張著朦朧的淚眼看了過來,哽咽著動了動唇:「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