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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怨懟 文 / 心若言

    「靈犀?你可好些了?」妍華一回到萬福閣就四處找靈犀。

    靈犀本坐在窗子邊縫製斗篷,看到妍華回去了,便不自然地行了個禮而後別開了眼不去看她,只是悶悶地答了一句:「好些了,謝格格關心。」

    「這是怎得了?為何如此生分了?」妍華記得回來之前盈袖的叮囑,只是她並不知道出了何事。

    「格格哪裡話,奴婢本就是剛伺候格格沒多久,自是生來就有些生分的,格格不必如此訝異。」她有些負氣一般,就是不肯抬眼看妍華,此刻便只是捏著手裡那件還沒有縫製好的斗篷發愣。

    妍華只道她是生了病,心緒不太好,也沒有怪她,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還有些熱,便讓盈袖把那一劑從雍華殿帶回來的藥材熬了給靈犀喝:「這還病著呢,該好好歇著才是,做這些細活兒幹什麼,等病好了再說。」

    妍華說著就要把她手裡的斗篷拿下來,可是靈犀卻強著不肯鬆手:「奴婢粗糙慣了,格格自是不用心疼的!」

    妍華這下終於聽出了點兒什麼,無奈地看了一眼盈袖。盈袖約莫料到了妍華心裡在想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眼裡也頗為無奈。

    「靈犀,你……是不是在怨我?怨我那夜沒有去錦繡軒找你?」

    靈犀微微僵滯,撇了下嘴,沒有吭聲,只是鼻子有些發酸,心裡的委屈和難受突然就氾濫開來,只見她眼裡慢慢蓄上了淚水,哽咽道:「奴婢不敢怨格格,奴婢本就是一個賤婢,自小沒人疼沒人愛的習慣了,不敢抱怨。」

    妍華一聽這話,急了,癟著嘴差點兒落下淚來:「好靈犀,我那晚是喝了酒,醉了!盈袖可以作證的!貝勒爺那夜也在這裡過了一夜,她一直不得空去尋你……你還說不怨我,你這明明是在怨我嘛!」

    「靈犀,是啊,小姐一早兒地請完安就趕緊跑去錦繡軒尋你了。那武格格不肯鬆口,小姐還跟她鬧了臉,也不顧及體面了,直接嚷嚷著就讓我把你給送回來看病……」

    靈犀聽著聽著眼淚就落了下去,她心裡是有怨氣的。這天寒地凍的在外面凍了一夜,她起初是惱恨那武格格的蠻橫,到後來一直不見萬福閣有人去尋她,心裡漸漸便有了淒涼之感。

    她想到盈袖出事兒的時候,妍華是有多麼著急,她一直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直慨歎妍華對一個婢女都那般重視,心裡震撼之餘又極為羨慕和感動。

    沒想到,如今倒是輪到她落了個淒涼。

    她在錦繡軒跪了一夜,饑寒交加的時候,便想著妍華會差盈袖去尋她。

    可是,心裡的那點期待隨著夜色加深而漸漸地熬成了苦澀,等到她身子漸漸被凍得忽冷忽熱地發汗時,她只昏昏沉沉地盼著隨意去個人救救她。

    眼下她身子還是會陣陣地發虛汗,雖是得救了,可是她心裡卻酸澀得很。

    本就想這樣一直慪著氣,可是妍華這樣掏心掏肺地與她說著心裡話,靈犀便再也忍不住了,只把這兩日心裡的委屈與難受化作了淚水,源源不斷地滾落出來。

    「靈犀,你這是……哎……」盈袖見她哭得傷心,也忍不住抹起了淚,「小姐也受了風寒,你們這般傷心,是要將病拖到什麼時候才能好呀……都是我的錯,那晚也沒能求了魏侍衛去救你一把,害得你遭了這樣多的罪……你若是有氣,便怨我吧……」

    「嗚嗚……盈袖姐,我……我怨你做什麼……」

    主僕三人圍在一起嗚嗚哽咽,那場景就彷彿發生了什麼要不得的事情一般。

    對面兒的耿氏今兒得了妍華的一番懇切言辭,便也放下了心中的結,想著讓妍華過去一同用膳。一走進這邊屋子,便聽到一陣傷心肺腑的哭聲,她只當發生了什麼大事,忙匆匆走了進來,擔心得連那溫婉的花容月貌都變驚慌了:「妹妹!妹妹!這是出了何事兒,你們怎得都哭成這個樣子……」

    盈袖見她過來,忙收住了哭勢:「格格因為靈犀受了這樣一遭罪,心疼得緊。」

    耿氏聽了這話,將方纔提著的那口氣鬆了出來,只輕輕拍著胸口道:「真是嚇壞我了,看你們都哭成這樣,我還當發生了天大的事情呢。靈犀,你也莫怪妹妹,她這兩日接連侍寢,本也抽不過空來,她好了,你們便也都好了。」

    盈袖幫妍華擦掉了臉上到了淚痕,聽了這話,手下微微一頓,旋即又恢復了正常繼續擦了起來。

    妍華知道眾人都已經知曉她跟胤禛同床之事,她本想出聲講個大實話,告訴她們她並沒有侍寢,只是話到嘴邊她又放棄了。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解釋的呢,反正她已經是胤禛的人兒,侍寢也是早晚的事兒,解釋多了說不定反而讓人覺著矯情,所以她也只是嬌羞地紅了紅臉,並沒有多說其它話。

    用完膳後,妍華因為想到要給胤禛做玉穗子,還要給他繡荷包,便聊了會子天就趕緊回了自己屋子去準備。而耿氏則是關了門,不知在神神秘秘地弄些什麼。

    「小姐,你也不準備些表演嗎?我看耿格格似乎就在準備這些呢,你聽,似乎在唱曲兒呢。」盈袖見妍華一回去便只顧著繡荷包,只覺著她都侍過寢了,腦子還是不開竅,心裡頓時萬般無奈。

    「我?盈袖,你也是知道的,我也就馬術精湛些,難不成要我去彈琴唱曲兒?若是那樣,驚嚇了他可怎麼是好?」妍華說得一本正經,盈袖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靈犀聽了倒是奇怪了:「格格這話是何意?怎得會驚嚇了貝勒爺?莫不是……」她沒敢說出口來,莫不是格格你彈的琴很難聽?唱的曲兒也不能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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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華尷尬地看了靈犀一眼:「靈犀你快去把藥喝下,早點兒歇著去吧。」

    靈犀不依了,撅著嘴嘟囔道:「格格還沒答我問題呢,又要不搭理我了是嗎?」說著,還做出慼慼然要哭的樣子。

    妍華無奈,看了一眼盈袖說道:「我准你說了,只是不得宣揚出去,否則我定是不饒你們!」

    「嘻嘻……」盈袖一想到以前的事情就捂著嘴直笑,急得靈犀在一旁催了很久,她這才逗著靈犀慢慢悠悠地說道,「小姐每次彈琴,琴弦必斷;小姐以往有一次唱曲兒,院子裡樹上的鳥兒都驚走了,倒是只剩下兩隻烏鴉一直蹲在那裡聽著,夫人覺著太不吉利了,便不再讓小姐練習唱曲兒了……」

    「烏鴉?怎得烏鴉喜歡聽格格唱曲兒嗎?」靈犀啞然。

    「噗……靈犀你可真是笨!」妍華見靈犀眨著眼問得那般無辜,也不再覺著尷尬了,只捂著嘴樂得直笑。

    「小姐唱曲兒不著調,所以鳥兒都走啦……那兩隻烏鴉……可能跟小姐的口味一樣吧,嘻嘻……」

    祥和殿內,木槿正伺候福晉梳洗,準備歇下。

    「小格格昨兒夜裡在雍華殿過夜了?」

    木槿在給福晉拆髮髻,聽到她這般問,便點了點頭:「嗯,是的。說是小格格病了,還是貝勒爺直接將她抱回雍華殿的。」

    福晉長舒了一口氣:「嗯,這樣便好。免得他成日總惦記著琴語(側福晉李氏閨名),只惹得她越來越不知收斂。」

    「福晉也不用總是操心這些,只管養好身子就是。新來的武格格雖是不爭氣,小格格倒還是機靈,貝勒爺不至於只衝著側福晉的。只要她們都好好兒的不鬧事,福晉便也用不著那般操心了。」木槿將福晉的長髮梳得順暢後,便攙著她去就寢。

    「那武格格性子太躁,只望她以後少折騰些,若也不安分,到真是頭疼。」福晉側躺著跟木槿說了會子話,便漸漸沉入了夢鄉。

    木槿守在邊上,聽到她睡夢中叫著已殤的弘暉的名字,心疼地一揪一揪的,只上前給她掖了掖被子。

    府裡的一切似乎又漸漸回到了往日般的寧靜祥和,連那新來的武氏也知道收斂了,沒事兒便待在錦繡軒背著那幾本規矩冊子,整日愁眉苦臉的倒是不再囂張了。

    只是她心裡不甘這樣就被冷落了,她是帶著滿心的歡喜參選的秀女,雖是沒有進那後宮,能嫁給四貝勒她也是心滿意足了。只是她這樣如花似玉的年紀,怎能甘心就這般守著活寡呢?

    「紫煙,我要修封書信與爹爹,拿筆墨來!」她背得頭昏腦漲的,突然憤憤地將那冊子給扔到了地上,冷著眼嚷嚷了起來。

    「哎!格格,來了,格格……怎得了?今兒個不早些歇下嗎?要不要明兒再寫?」

    「叫你拿就拿,廢話那般多做什麼!」武氏一惱,抬頭便瞪了她一眼。

    紫煙被吼得頗覺得委屈,只默默地趕緊去去了筆墨紙硯來。她還不是覺著武氏近來憂心忡忡地茶不思飯不想,消瘦得厲害嗎?所以一入夜她便想著法子勸她早些歇息,可總也免不了挨罵。

    「格格,聽說貝勒爺喜歡溫婉的性子,格格好歹注意著些。」紫煙習慣了被她罵,拿著東西放到書桌上時,還是忍不住又勸了起來。

    武氏心中憋悶得緊,揚手便把那硯台推下了桌子,「啪嗒」一聲,硯台摔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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