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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賞花 文 / 心若言

    「木槿,你,沒事兒吧?」直到紫煙說完那番話,妍華才晃過神兒來。

    她抬頭盯著木槿指縫間露出的殷紅手指印,倒抽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拉開木槿摀住臉的手看了看,赫然一道手掌印鮮明地印在她的臉上。

    木槿沒再吭聲,只淡淡地盯著武氏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看得武氏心裡發毛,說話的聲音也弱了下去:「你看著我做什麼?我難道都不能教訓教訓你們這些丫鬟了不成……」

    只是她的語氣再也沒有先前那般理直氣壯,因為此刻她已然後悔了。木槿是福晉的貼身丫鬟,不看僧面看佛面,故而木槿豈是誰都打得了的?

    此刻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只是嘴上依舊強硬著不肯示弱,心裡卻已經悔得不行。

    木槿面無表情地眨了兩下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定定地說道:「奴婢今兒個就會差人過來,跟格格好好說說府裡的規矩。」

    這時候,門外來了個侍衛,只低著頭在外邊兒行了個禮:「貝勒爺讓小格格立馬去書房。」

    木槿說完那番話轉身便要走,聽到侍衛這句話後,側過頭來看了一眼妍華:「格格還是趕緊去吧,別誤了貝勒爺的事兒。靈犀那邊自是不用擔心,奴婢會差人去照應著。」

    「木槿,謝謝你,你也快回去拿東西敷一敷吧。」妍華感激地衝她點了點頭,便率先走了出去。

    木槿又冷著臉看了一眼武氏,面無表情地行了禮:「奴婢還要回去伺候福晉,這就退下了。還望格格好好學著點兒府裡的規矩。」

    武氏看到她們倆一前一後走出去後,過了好半晌才長歎了一口氣,急急地看向紫煙:「這可怎麼辦?我方才要打木槿,你怎得也不知道攔著點兒!」

    紫煙被她一吼,面上露出委屈之色,卻還是強自強著嘴道:「小姐你怕什麼,你才是格格,她不過是一個丫鬟。打了她便打了,就當是做個下馬威就是了嘛!」

    「哼!蠢!打狗也得看主人,她可是福晉的丫鬟!我性子急,你在旁邊怎得不會提醒著點兒!眼下是好了,剛來府裡就得罪了恁多人,這往後……」

    妍華趕到書房時,已比平日裡晚了近一個時辰。

    方才去叫她的那個侍衛跟魏長安耳語了幾句,魏長安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他抬頭看了看妍華和胤禛,沉默著低下了頭。

    「今兒個怎得這麼晚才過來?酒喝多了起不來?」胤禛正獨自一人低著頭在寫著字,妍華便默不作聲地走了過去,胤禛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

    妍華今日面色本就紅潤,聽了這話,兩頰驀地更加紅了些,如同上了胭脂一般。她有些尷尬地將頭低了下去,嘟囔道:「昨兒夜裡失態了,還請貝勒爺不要怪罪於我,我……」

    在他面前,她已經習慣了自稱我,她也不知道這習慣從何時開始,只是注意到這一點時,心裡微微有些甜蜜。

    「府裡來了新格格,心裡不痛快?」胤禛停下筆來,嘴角微微翹起,那雙清眸漸漸染上一層暖意。

    妍華愣愣地看著他,捕捉到他眸子裡一閃而過的溫柔時,一時竟有些看呆了,只喃喃地說道:「你多對我笑笑,我怎會心裡不痛快呢。」

    胤禛輕笑了一聲,肯定地說道:「你是說我平日裡太凶。」

    他又提筆寫了幾個字,而後將筆擱在筆架上,左右晃了晃腦袋。許是寫字寫得久了些,脖子有些酸痛。

    妍華見狀,輕輕放下了墨錠,走到椅子後面抬手給他捏了捏肩膀。

    胤禛微微側目瞟了一眼:「力道再大一些呢。想這按摩的工夫,還是婉兒拿手些。」他口中的婉兒便是宋格格的閨名。

    妍華因為方才便受了宋格格的幫助,所以心裡還存著感激,只點頭應了一句:「沒想到宋姐姐這樣有才華呢,人兒長得也美。」頓了一下,她突然想到對她有誤會的耿氏,便又補充了一句,「耿姐姐的性子也溫柔得很,跟宋姐姐倒是有些相像。」

    「呵呵呵呵……」胤禛聽了這話,悶笑了幾聲,只閉著眼說道,「她們兩個的性子倒是不同得很,你眼光倒是不夠精準。」

    妍華無奈地撇了撇嘴,沒再接話。她的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難受,此刻也不想再費心思讓胤禛多去關注耿氏了。

    「咦?」妍華正心不在焉地有些頭昏腦漲,胤禛突然伸出左手搭住了他肩上的一隻小手。

    妍華有些納悶地停住了手,看著那隻大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手背,心裡酥酥麻麻的有些怪異。

    「今兒天氣不錯,陪我出去走走。」

    胤禛站起身來,換了一隻手牽住她,慢慢往外走去。

    妍華就傻傻地盯著牽住她的那隻大手,面上潮紅一片。她的身子有些發熱,所以小手也暖融融的,而胤禛許是因為方才一直在執筆寫字,所以手心有點涼。

    走了幾步,妍華的手便也反握住了他。他低頭看來時,她抿著嘴甜甜地笑了下:「你該多穿些衣服才是,看你的手,涼涼的,是不是冷了?」

    胤禛看到她小大人似的說出這般關心的話,啞然失笑。

    他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小臉,眼神越來越溫柔,看到她閃躲的眼神,胤禛呵呵笑著,眉眼都溫暖起來。

    妍華覺得腦子都有些混沌起來,急急地呼吸了幾下,眼神在他的脖頸和衣襟上來回徘徊,就是不好意思抬眼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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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花園中開了些或黃或白的菊花,散發出陣陣濃郁的香氣。暖暖的日光傾灑在那花瓣上,印出暖暖的色彩。一朵朵菊花高昂著頭隨那清風微微晃蕩著,似在翩翩起舞,為眼前這對璧人引吭高歌。

    胤禛突然便來了興致,抬手提著她的下巴逼著她看進了自己的眼:「你近來可讀書了?背一首詩來聽聽吧。」

    妍華微微皺了皺鼻子,悶聲悶氣地應了一聲:「好。我近來讀到一首詩,私心裡很是喜歡的,偏好是詠菊的。」

    胤禛鬆開她的下巴,津津有味地看著她微微晃著腦袋開始吟誦起來:「花開不並百花叢~**疏籬趣味濃~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墮北風中!」

    待妍華背完整首詩再看向胤禛時,他的眸子裡已不見了方纔的溫柔,又冷冷清清的,看著那幾棵菊發愣。感受到妍華的注視後,他轉過眸子,輕聲笑了下:「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墮北風中?你要這般氣節做什麼?」

    妍華一愣,心裡忽然有些酸楚:若是哪日你不理我了,我自是要靠這樣的氣節好好活下去。難不成還要死要活地求著你多看我兩眼嗎?

    她心裡雖是這樣想,面上卻只是微微一瞬間的愣神,旋即便恢復了鎮定。她抬眼偷偷瞟了瞟胤禛,一副嬌羞的模樣,糯糯地低喃:「我何時說過我要這般氣節了?我只是……只是背給你聽的呀……明明是你要求的……」

    妍華說著說著就有些不對勁兒了,搖搖晃晃地站不住腳。

    胤禛發覺到她的異常,忙把她攬在懷裡。瞧見她的面色依舊緋紅,他蹙著眉頭摸上了她的額頭,燙燙的竟是在發熱。方才摸上她的臉時,雖然覺得她臉上溫熱,卻只當她是在害羞而已,並沒有上心,此刻摸到她額頭也這般滾燙,才知她竟是病著。

    感情她方才說話的模樣不是在害羞,而是病了而已。

    「燒得這樣厲害,都不知道找大夫看看?」

    胤禛冷著眼,見她乏力得很,站著都有些不穩,索性便將她打橫抱起。他本是想往萬福閣去,剛走出一步又改了主意,直接往他的寢殿——雍華殿走去。

    「魏長安,去將柳大夫找來。」

    胤禛邊大步走著邊回頭嚷了一句,妍華卻突然揪了揪他的衣襟,胤禛帶著疑問低下了頭:「嗯?怎麼了?」

    「我自己走便可……」

    「哼,你倒是走得動再說!」胤禛也沒再理她,只跨著大步子往自己寢殿走去。那小小的人兒蜷縮在他懷中,猶如風雨中的嬌嫩花兒,叫人忍不住去保護去照拂。

    他突然想到早早殤去的弘暉——他與烏拉那拉·瑤的第一個嫡長子,自弘暉懂事起,他便沒有好好抱過那個孩子,如今物是人非,他倒是想抱一抱,都沒有機會了。

    想到這些,他不禁緊了緊懷裡嬌小的人兒,嘴裡卻兀自冷淡地斥責道:「以後斷不能再這般沒規矩了,府裡哪個格格會深更半夜地跑出屋子喝酒的?」

    妍華只感覺腦子昏昏沉沉地發痛,心裡又擔心著靈犀的病情,胤禛的語氣雖是不重,她卻突然鼻子一酸,眼睛驀地就濕潤了。她將臉緊緊貼在胤禛的胸口,悶悶地哽咽著:「離了阿瑪額娘,我如今便只有你了。可你老是這樣凶,我都不敢跟你說話了……」

    胤禛的身形突然就頓了一下,哭笑不得地低頭望了望,看了一會兒,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平日裡的樣子有那般凶嗎?竟是鬧得你這樣怕。」

    那語氣竟是比平日裡溫柔千萬分,聽在耳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舒心與安定,彷彿是兒時不肯睡覺時,額娘在耳邊輕吟童謠般的溫暖。妍華的淚水悄然流了下來,一張小臉如同小貓一般在他懷裡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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