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小餐館中人並不少,但這裡卻還是那樣的冷清,沒有一絲熱鬧的氣氛,墨平生在默默的喝著酒,整個餐館中就只能聽到一個人的說話聲。
在墨平生看來,杜曉峰不禁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而是徹頭徹尾的話嘮。想要叫他閉上嘴是一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
「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我離家多年,在這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也見過不少,但兄弟你卻是最特殊的一個!」杜曉峰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管墨平生是否理會自己。
「什麼地方特殊?」對付一個話嘮只有兩種辦法,第一就是令他閉嘴,第二便是與他聊天,否則你始終忍受著對方喋喋不休的話語,心中便會產生壓抑的情緒。
墨平生並不討厭杜曉峰,他也不能用強硬的手段使對方閉嘴,所以他只好接過話來,也省得杜曉峰天南海北扯的太遠。
杜曉峰已經獨自一人說了半天,顯然沒有想到墨平生會忽然答話,他看著墨平生,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明的光芒,沉吟少許他緩緩說道:「你的外表雖然冷酷無情,然而卻是一個古道熱腸之人。」
對於杜曉峰的評價,墨平生不置可否,曾幾何時他已然迷失在仇恨之中,更曾立下絕盡天下眾生的冷酷誓言。可他雖然從未忘記過自己的仇恨,但在他體內那顆時刻蹦跳著的心臟依舊是赤紅的,沒有被任何一絲惡念所污染。它從未允許過自己去做任何為違心的事。
自幼父親就告誡他,男子漢存活於世需頂天立地,做事更應該無愧鬼神。
杜曉峰的年齡顯然也不大,但他卻能夠透過墨平生那冷酷的外表,直視他的內心。
虛有其表的人,看待他人時也只能夠看到對方的外表,而真正內心中正的人同樣也可以看清其他人內心之中的光明與黑暗。
那句評價是如此的平凡,沒有任何的感情夾雜其中,然而它卻在墨平生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杜曉峰是個不可多得的朋友,墨平生將這個總是愉快的大笑好似從來沒有煩惱的男子,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霸王幫的人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六娘正在忍受,杜曉峰的笑聲、麗珺看著墨百川的眼神,還有墨平生那冷酷的臉頰,桌旁每一個人的音容笑貌都是令她產生嫉恨的根源。原本坐在桌旁開懷大笑的人應該是她,而這些人都應該跪在自己的面前求饒,眼下的情景是她絕對不能夠忍受的,但她又必須忍,因為對方擁有讓她承受這委屈的實力。
短暫的忍受是值得的,當那熟悉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時,六娘陰沉的臉上又出現了驕傲的冷笑。她知道這些人馬上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而自己必將在墨平生的面前親手殺死那天真的少女,也只有如此才可一解心頭之恨。
餐館內,酒桌旁,杜曉峰依然在開心的品嚐美味的菜餚,當那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外停止時,一股深沉的氣勢立刻籠罩在餐館中每個人的身上。
墨平生依然在喝酒,杜曉峰依舊愉快的說笑,酒桌上只有老掌櫃父女忍不住看向那站在門口的人。
八尺高的小門,在那個高大的身影面前更顯矮小,稜角分明的臉頰如古銅一般微微發黑,健碩的身軀在寬大的披風掩蓋之下依舊散發著雄威。
這個男人就是司徒飛天,霸王幫的幫主。
「天哥。」六娘走到門口語聲恭敬卻又帶著幾分柔媚的叫道。
男子的臉上沒有表情,他也沒有去看六娘一眼,此時他的目光已鎖定在墨平生等人的身上。
六娘冷冷的看著墨平生,沉聲說道:「就是他們,打死了粉面郎君和無機老道。」
「盜走咱們那批貨的人是哪個?」司徒飛天沉聲問道。
「是他!」六娘指著杜曉峰說道。
「其他的人都滾出去!」司徒飛天說著慢慢的走進了餐館之中。
「滾出去?」六娘請來的幫手們聽到司徒飛天的話,都不禁皺起了眉頭,而當他們疑惑的看向六娘時,對方已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霸王幫的幫主就是這樣的霸道,他生氣的時候,就算是自己的親信也不講情面,而此刻連六娘自己都要乖乖的滾出去,更何況這些在司徒飛天眼中什麼都不是的江湖敗類。
六娘和她請來的幫手灰溜溜的走出了餐館,老掌櫃也和自己的女兒躲進了廚房,直到該走的人都已經走開,杜曉峰才慢慢地站起身問道:「你就是司徒飛天?」
「你們兩個為什麼不滾?」司徒飛天似乎沒有聽到杜曉峰的話,而是對墨平生兄弟二人說道,司徒飛天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要從杜曉峰的手中將前些日丟失的那批重要貨物取回,至於墨百川將粉面郎君與無機老道打死,這種小事根本不值得他過問。
「我們不會滾!」墨平生雖然知道司徒飛天並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但他也從來不受任何人的擺弄,他想走的時候就會走,不想走的時候,無論是誰都無法令他讓步。
平靜淡然的語聲,沒有絲毫的情感參雜在其中,墨平生的回答讓司徒飛天那嚴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奇怪的變化,就好像那廟宇中嚴肅的神明雕像上忽然趴著一隻討厭的毛蟲,黝黑的臉頰一道細長的疤痕,慢慢浮現,如同蟲子一樣讓人厭惡的疤痕,同時也令看到他的人們不由的生出一股寒意。
什麼樣的武器才會留下這樣的疤痕?又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忍受這樣的恥辱?
沒有人明白司徒飛天曾經的傷痛,但他卻將以往所有的傷痕都積累為心中的力量,殘忍的邪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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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黑色的火焰在司徒飛天掌心燃燒,燒的那樣悄無聲息,讓任何人都察覺不到。杜曉峰看到這團火眼時,它已經在墨平生的披風上燃起。
邪惡的力量正在威脅墨平生的安危,杜曉峰一聲輕吒,單掌揮出,一道柔和的綠光撲在了黑火之上,兩股能量在墨平生的披風上對碰,轟然爆裂開來。
支離破碎的披風慢慢掉落在地上,墨平生坐的依然那樣安穩,只是他的位置已在剛才披風爆炸的一瞬間變換到了一旁。
無名的黑火,柔和的綠光,以及那在瞬間爆發的筋骨之能。三個人在一瞬間分別施展出自己的手段,同時他們也對彼此的修為有所瞭解。
五行元素中變化最多,修煉之人最廣的便是火之元素,這種能量產生的變異種類紛繁複雜數不勝數,就好像白狐王宋楓所修煉的熾炎白煙一樣,司徒飛天本源中所掌握的亦是變異之後的火元素能量邪月黑火。
「雲木山莊和霸王幫雖同處大陸東南,但多年來雙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麼要盜走我的貨?」看到杜曉峰剛才所施展出來的功法,正是五行元素中木系修道的正宗,靜木無眠法。司徒飛天不由的疑惑道。畢竟中原五大家族的名頭不是任何人都能夠無視的,看出了杜曉峰的身份後,司徒飛天便不再似剛才那樣目空一切,就算不會放過杜曉峰,但最起碼也要問清楚對方為什麼要招惹自己。
「你得貨?皇廷撥給洛水河上游數百萬災民賑災所用的錢糧何時成了你霸王幫的貨?」杜曉峰冷聲質問道。
「賑災?哼!無論任何人,任何東西只要進了洛水城,就是我霸王幫的!不管它是賑災還是幹什麼!」司徒飛天沉聲說道。
聽了杜曉峰和司徒飛天的話,墨平生終於明白雙方衝突的原因,而他更是對杜曉峰的所作所為大為欽佩,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比其這個玩世不恭的男子所作所為,墨平生為了仇恨而踏上的修道之路,在人格的境界上卻略顯卑微。
墨平生的心中那堅定不移的復仇信念第一次受到了衝擊,看著杜曉峰,他第一次深刻認識到仇恨的可怕。
仇恨能夠給予人強大的力量,而這股力量同樣會將自己毀滅。一個生活在仇恨中的人中將墮入無盡的黑暗。
司徒飛天強橫霸道的言辭,讓杜曉峰甚為氣憤,他知道面對這樣的人說任何的道理都已沒有意義,而自幼隨著師父四處行俠仗義的他更是瞭解做好事也要付出代價的道理。
拳頭在某些時候的確要比嘴管用,即便能言善辯的杜曉峰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道理。因此這場在所難免的戰鬥,終於展開。
「多說無益,看來只有拳頭硬的人說出的話才是真理。」杜曉峰笑的時候使人輕鬆愉快,怒的時候亦會令所有人都不敢小視。
「你得命在我眼裡根本一不值,我只在乎那三十箱黃金!」司徒飛天沉聲說道。
「好!你若是能夠打倒我,我就說出那些黃金的下落。」杜曉峰說道。
「打倒你的確要比打死你有難度!」司徒飛天冷笑道,他臉上那猙獰的疤痕再度浮現,同時邪惡的黑火也在他兩臂之上熊熊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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