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鐘左右我的外婆、兩位舅舅、兩位舅母和我的表弟表妹來到大伯家吃我的喜糖和訂婚酒。舅舅、舅母一來到我家就到廚房幫掌勺的大伯打下手。媽媽見廚房人手夠,就叫給我、月紅和我的表弟表妹去鄰居家借三張桌子和十二條長凳來,把已經洗好的碗筷擺在五張桌子上,還要在每張桌子上擺上四瓶啤酒、一瓶花生牛奶飲料和一瓶四特白酒。
正當我和月紅他們在廳堂的桌子上擺放碗筷時,一輛乳白色麵包車在我大伯的店門旁邊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了我的姑姑、姑父、學初中的堂弟歐陽志強、學小學的堂妹歐陽婷婷和最後一位下車的司機——姑父的二哥。姑父戴著近視眼鏡,臉尖瘦白淨,兩鬢頭髮斑白,穿著蛋黃色短袖t恤衫、灰色西裝短褲和黑色皮涼鞋。姑姑今天則穿了一件淡紫色碎花的束腰連衣裙和白色女式皮涼鞋,風韻猶存。堂妹歐陽婷婷是一位十歲的小女孩,紅撲撲的瓜子臉上嵌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頭上紮著個粉紅色的蝴蝶結,蝴蝶結上兩根銀亮的觸角隨著她的走動在她烏黑的齊耳頭髮上顫動。她見到我歪著頭微笑著看著我。我和月紅笑容滿面地分別向姑姑、姑父、姑父的二哥問好。
「婷婷,認得你前面的這兩位漂亮的姐姐嗎?」姑姑弓下身子問。
歐陽婷婷勾著手指放在嘴邊,眨巴著如一泓清澈泉水的眼睛,突然咧開嘴笑了,嘴角露出兩個小酒窩,嘴裡露出兩個雪白的虎牙,向我伸出小手指:「這位是楊蘭姐姐。楊蘭姐姐今天真漂亮,好像白雪公主,你身邊的姐姐是誰?」
「是我的妹妹,她叫楊月紅。婷婷來跟我們勾勾手……」我欣喜地弓著腰和可愛的婷婷勾了勾手。
「月紅姐姐,你也很漂亮哦。」婷婷也向月紅伸出手指勾了勾。
「你比我們更漂亮,像一個小仙女。仙女妹妹快來我大伯家坐一坐,讓我們沾一點你的仙氣。」月紅連蹦帶跳地拉著婷婷跑進大伯家的廳堂。
我請他們到擺了三張酒桌的廳堂裡就坐。這時妹妹捧來一個洗乾淨的大西瓜,我接過妹妹遞過來的菜刀切開西瓜,把一片片鮮紅的西瓜捧到這些遠道而來的親戚手上,我還端來一碟瓜子、一碟葵花籽,打開我家新買的彩電,請他們看電視。然後我和月紅他們在每張桌上擺酒。
我們剛擺完了酒從馬路上走來胡大嬸、柳青和一位化了彩妝,臉型跟柳青一樣的少婦。胡大嬸手挽著一籃東西。柳青背上背了一位打扮得像小公主的小姑娘。那少婦盤著頭髮,脖子上戴了一副白金項鏈,身穿一套乳白色雪紡短袖衫和齊膝暗紅色色褶裙。她不是柳青的姐姐柳紅嗎?差點不敢相認了!
「柳紅!」我喜出望外地向柳紅揮著手,同時快步走上前。
「楊蘭,好久沒見你了,你變得更美了!」柳紅停了腳步定睛打量了我一下,認出了我,臉上綻放美麗的笑容。
「你這麼早就趕到楊家村,辛苦了!」我和柳紅走到一起,雙手抓著對方的雙手,搖了搖。
「今天天沒亮我們一家三口就從南昌動身,剛到,柳青就帶我和晶晶來跟你說說話。」
這時我發現胡大嬸籃子裡的東西是四袋喜糖和兩袋餅乾。每袋喜糖有五斤,每袋餅乾有十斤。「胡大嬸,你是來找我爸媽的吧,他們在廚房。」
「我們蘭兒真聰明!我是要回你爸媽的信,還要把柳青爸送來的喜糖、餅乾盡快交到你爸媽手上。你們提的要求和建議柳青柳紅的爸媽都沒什麼意見。」胡大嬸開心地笑了,顯然是為我和柳青兩親家都變得好商量而開心。說完就急匆匆地走向我大伯家。
「我出嫁那天我就再次跟我弟弟悄悄說:『楊蘭是個難得的好女孩,雖然我們爸媽反對,但只要你堅持到底,我們爸媽最終還是會依了你的。』現在好了,我爸媽同意了,你和我弟弟柳青終成眷屬,在這裡我衷心祝福你們倆幸福美滿安康一生!」柳紅笑容滿面地伸出雙臂和我擁抱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離開我的懷抱。
「謝謝你,柳紅。我也祝福你和小剛永遠幸福安康!」
「剛才柳青跟我說了,你想要一枚白金戒指作為結婚戒指。這沒問題。我明後天回去就在省城為你物色一枚蘭花戒面的白金戒指,今年我們來娘家拜年的時候就帶來。我還會給柳青買一枚白金戒指,這樣成雙成對更好。」
「按照我們的風俗,柳青的白金戒指要由女方來買。這樣吧,你給柳青買來男式白金戒指後,你花了多少錢,我就付給你多少錢。你就不要爭了。說心裡話,柳青不嫌棄我是打工妹,我心裡很感激他,我很滿足了!謝謝柳青的寬容和真愛,也謝謝你們全家通情達理地接納我!」說到這,我在富安的那一幕幕不堪入目的場面像一個惡魔邪惡地在我的腦海死灰復燃,我鼻子一酸,熱淚盈眶。我沒想到我的眼淚說來就來,就側過臉眨著眼睛。
「唉,其實柳青已經告訴我你在富安打工的不幸。我知道你是太過單純才有那不幸。好在你果敢地回到老家,這讓我很佩服你。——晶晶,快下來,別把你舅舅的新衣服弄髒了。」
「不嘛,我很久沒和舅舅在一起玩了,你就讓舅舅再背一會兒吧。」四五歲的晶晶嘟著胖嘟嘟的小嘴懇求她媽媽。
「晶晶的年紀有多大了?在上幼兒園嗎?」我問柳紅。
「今年四歲,在上幼兒園。」柳紅說到這側頭對女兒晶晶提高嗓門說,「晶晶,這位是你舅舅的未婚妻,快叫一聲舅母!」
「舅母!」晶晶聽話地朝我莞爾一笑竟然說了出來。
我有點不好意思,看了看柳青,猶豫不決,在柳青和柳紅的點頭微笑中我鼓起勇氣應了一聲:「唉,晶晶真乖!我來抱抱吧。」沒想到我把手伸出時晶晶怯生地把頭縮在柳青的腦後,不想要我抱她,讓我有點尷尬。
「我姐姐力挺我在我父母面前堅持到底,她告訴我:我爸媽全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只要堅持,堅持,再堅持,爸媽還是會妥協的。果然沒錯,成功了!呵呵!」柳青坦誠地告訴我,笑了。
這時從柳青家的院子裡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辟辟啪啪」的鞭炮聲。「姐,我門回去享用這場訂婚的酒宴。待會我們還要隨男方媒人去你大伯家確定結婚訂金、結婚日期。」
「好,我們回去啦。楊蘭,我們馬上要見面,再見。」柳紅就和背著女兒晶晶的柳青向我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