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快就吃完了早餐，拿著桌上的餐巾紙擦著嘴。王志遠一邊擦嘴一邊朝身邊的餐廳經理一揮手：「小郝，記在賬上。——中午有牡蠣嗎?」這位三十來歲，頭髮兩鬢和頭頂有些白頭髮的經理微笑地回答：「有，剛進來幾桶新鮮牡蠣。王總還需要什麼嗎？牛排怎麼樣？那位專門製作牛排的廚師是新招聘來的，王總是不是嘗嘗，看看他的手藝如何？」小郝說完指了指廚房裡一位頭戴白色廚師帽，身穿白色廚師衣褲的的三十來歲的高個子。
「好，我中午嘗嘗。小郝，你幹得不錯嘛，新上任不久就是我們的餐廳生意更跑火！好好幹！」
「謝謝王總誇獎，我一定不讓王總失望，把餐廳生意辦得越來越紅火！」說完，小郝向王總笑了笑，鞠了個躬。
「楊秘書，你一定還沒吃過牛排吧。牛排是西餐的一道主菜，味道很好，你一定會喜歡的。」王總笑著對我說，然後帶我走出餐廳。
「謝謝王總，牛排我還沒吃過呢，是該嘗嘗它的美味了。」
一首旋律優美高雅的《天鵝湖》鋼琴曲主旋律響起，原來是王志遠腰間的手機響了。王志遠掏出手機，按了一下接聽鍵，放在耳邊：「喂，我是王志遠王總經理，有什麼事？……批發購買我廠的皮鞋……什麼時間？……馬上就到……好……我就在金利皮鞋廠大門口等你們……好就這麼說定了……再見。」說完關掉手機，插在腰間的手機皮套裡，笑著對我說：「今天有人來購貨了。李明朱虹這兩個夫妻推銷員還挺會推銷。走，我們去廠大門口等他們。」說完下樓走到富麗賓館地下停車場，掏出車鑰匙，來到自己的黑色奧迪小轎車邊，按了下手上的防盜鎖，幫我打開右車門，又轉到左車門，打開，上了車，春風得意地驅車來到金利皮鞋廠大門口。
大門口站著四個人，三個男的，一個女的。女的可能就是那個叫朱虹的女推銷員吧，她三十來歲，身材偏瘦，和我差不多高，也拉直了頭髮，腳上穿著高跟鞋，但沒染髮，穿了一件橘黃色的連衣裙，手上提了個黑色的手提包。她和她身邊的一個男人見王志遠的轎車來了，忙打招呼：「王總，我們在這。」王志遠微笑地點點頭，把車開進廠裡倉庫邊，和我下了車，叫在大門口值班的倉庫管理員打開倉庫大門。不久，他們四人走到倉庫大門口。其中一位四十來歲，年紀和王志遠差不多大的中年男子忙向兩位外地的採購員介紹：「這位就是我們廠的王志遠總經理。」
「噢，王總經理，久仰大名！我姓祝，祝賀的祝，聽說你們廠的皮鞋物美價廉，我和小朱，朱紅的朱，來你們廠批發購買一批皮鞋。這是我和小朱的名片。」說著這個四十來歲，嘴上長著八字須，穿著一套深藍色中山裝的祝採購員把兩張名片遞給王志遠，接著說，「我們現在來看看你們的倉庫裡的皮鞋怎麼樣。」
王志遠接過兩張名片一看說：「哦，江西一家縣級國營百貨商店的採購員，歡迎歡迎！」說著同兩位採購員一一握手，「來，抽支煙再說。」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大中華的香煙抽出兩根先後遞給兩位採購員，為他們倆點上，又抽出兩根遞給李明一根，自己叼一根，點燃。
一行六人來到廠裡的倉庫裡。一個三十來歲的倉庫管理員打開了倉庫的大門，我看見偌大的倉庫裡存貨不多，只是裡邊兩個角落裡堆積著一百多箱的皮鞋。
「我們廠生產的幾種白皮平底男女運動型皮鞋緊跟潮流，批發銷售量很大，一直是供不應求，其他十幾種男女皮鞋質量可靠，式樣時尚，價錢適中，可以說是價廉物美。朱虹女士，你看看這兩位客戶要什麼式樣，多少雙。」
「他們要購買一百二十雙高檔白皮運動鞋，男女各六十雙，兩百雙一般的人造革皮鞋，其中一百雙是女式高跟鞋，他們出的價格分別是76元、36元的。」朱虹從手提包裡掏出一張訂貨單說。
「白皮運動鞋76元，人造革皮鞋36元都偏低了。再說女式人造革高跟鞋成本要比男式人造革皮鞋貴十來元，82元和42元怎麼樣？」王志遠說了個價。
「82元？42元？太貴了。」祝採購員聽了直搖頭，「我看了那兩種皮鞋的樣品，聽了你的兩位推銷員報的價，我才跟著他們倆來貴廠採購。你出的這個高價我們承受不起，那我們只好去別的皮鞋廠看看了。王總經理，我們的最高價是白皮運動鞋76元，人造革皮鞋36元，怎麼樣？爽快點。」
「你們可能不知道，現在皮革原材料漲了價：這個月我們廠進的人造革每箱比上個月就漲了200元，白色真皮皮革漲得更凶，漲了300元，工人的工資也在上漲，76元和36元的價格實在是偏低了，弄不好要虧本的。80元和40元怎麼樣？要不，給點回扣給你們，這總可以吧。」
這時李明在一旁插嘴說：「反正你們不是自己開店，撈點回扣誰知道？難道你們不撈，你們店的職工領導就會認為你們沒撈回扣？不撈白不撈！」
老祝沒有馬上答話，看了看旁邊三十來歲的小朱。小朱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老祝見小朱點頭就問王志遠：「多少回扣？」
「六百元，你兩人各拿三百元，可以吧？如果你們還嫌少，你們就開個價，我們在發票上寫就是。」王志遠世故圓滑地湊到他們面前低聲說。
「好吧，六百就六百。現在我們要看貨。」老祝說。
王志遠就向李明和倉庫管理員使了個眼色，倉庫管理員、李明就和朱虹先從一堆存貨搬下三箱男式白皮運動鞋和三箱女式白皮運動鞋，我看得過意不去，就幫他們把幾箱皮鞋拖到一塊，然後他們三人又來到旁邊一堆存貨，搬下五箱男式人造革皮鞋和五箱女式人造革高跟鞋，我又來幫忙把這十箱拖到那六箱旁邊。王志遠先後撕掉一箱男式白皮運動鞋、一箱男式白皮運動鞋、一箱男式人造革皮鞋和一箱女式人造革高跟鞋上的透明膠布封條，打開紙殼箱子讓兩位採購員看貨。他們倆分別看了兩箱裡一兩個皮鞋紙盒裡的皮鞋，翻來掉去地摸了摸鞋面和鞋內，刮了刮線腳，拗了拗鞋底後互相點了點頭。他倆還逐箱撕開封口處的透明膠布，拿出一兩雙檢查，然後他們倆又重新貼上透明膠布，封好，老祝還掏出鋼筆在十六箱子上寫上他們百貨商店的名字——「鳳翔縣百貨商店」的作為標記。
王志遠這時在一旁問：「你們有車來裝嗎？」
「車我們有，是從我們本縣雇的貨車。我們的大部分貨都進好了。現在皮鞋採購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小朱說到這對李明說，「走，你搭我去車站開我的車來。」
「好的，我用摩托搭你去。」李明抹了抹額上的汗就準備帶採購員小朱去。
這時王志遠忙叫住了小朱和李明：「你倆等一下。為了感謝你們兩位採購員來我廠進貨，中午這一場我請客，你們就吃了中午飯再走。你們把車停放在這裡，等吃了飯，你們把這些皮鞋的錢交給我，就可以走了。希望你們還來我們金利皮鞋廠進貨。吃飯的地點離這不遠的，是我開的富麗賓館二樓餐廳。老祝，小朱，好不好？」
小朱一聽說有人請他吃飯，高興地連連點頭：「好呀，那太謝謝王總經理了！」說完就搭李明的摩托車離開了。
在小朱離開時老祝猶豫了一下，沉穩地說：「好吧，不過最好不要喝酒。」
「好，就這樣說定了哦。」王志遠說到這對我、朱虹和倉庫管理員說，「楊秘書，朱虹，小周，你們在這裡幫他們把貨上車，把車停在這裡，就帶老祝他們來富麗賓館二樓餐廳吃飯。我現在要去那兒點幾個好菜，安排人辦一桌酒席。」說完，打開車門駕車離開倉庫。
等了十來分鐘，一輛東風牌大卡車向倉庫駛來，司機在倉庫門口停下。我和朱虹兩個女的在一邊看著，兩個採購員、司機、李明和倉庫管理員小週五個男人把十六箱皮鞋搬上了貨車，司機把車後面的車門關上，上了鎖。大家坐下來歇息了一下。我看了看bp機上的時間，十一點四十了，我怕王志遠在富麗賓館等，就對大家說：「十一點四十了，我們去富麗賓館吃飯吧。」
「楊秘書，火車停在這裡不要緊吧？」老祝抹了抹臉上的細汗問我。
「不要緊。有小周看守，這裡很安全。」這時我手上的bp機在「b-b-b-b」地響了，我一看bp機屏幕，果然是王志遠打過來的，叫我們去吃飯。於是我對大家說，「王總打電話來了，催我們快去吃飯呢，走吧。」
我在廠大門口等了一下，李明就說：「楊秘書，我先搭老祝和小朱先去富麗賓館，你和朱虹、司機坐的士來吧。」說完，就搭了老祝和小朱先去了。不久，我攔住了一輛taxi，坐taxi去富麗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