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聶采居然還敢出來,凌主任心中頓時就是一急。
這個聶采怎麼擅作主張,主動招惹起這個張部長了?
誰都看得出來,張部長今天的心情明顯十分不好,他剛才都已經觸過霉頭了,被罵的一臉狗血,現在聶采還敢提這個事情,那不是找死麼!
秦大鵬也是一怔,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真是自討苦吃……
他低聲地說著,用看好戲的眼神看著聶采。
剛才張部長對他和顏悅色,那是因為他爹的緣故,沒想到聶采膽子居然這麼大,還敢站出來,這不是沒事找事,自己作死嗎?
「老子說不看就不用看了,你算哪根蔥……」
果然不其然,張部長罵罵咧咧地說著,皺著眉頭,瞪了聶采一眼。
但是,聶采卻是沒有任何退縮的樣子,而是笑著說道:「還是看一看吧,張副市長。」
「聶采!別太過分了,快跟張部長道歉,說不定人家張部長大人有大量,不會對你一個小記者一般見識。」
眼看廖台長的臉色也有些變了,錢總監連忙站了出來,他狠狠地瞪了聶采一眼,然後忙諂笑道。
這回連錢總監都看不下去了,聶采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張部長的耐心,甚至連稱呼都叫錯了,這就不是聶采自己的事情,而是要連累整個法制頻道了。
萬一這個張部長徹底發火了,給省委宣傳部隨便報告一下,自己這個法制頻道的總監就慘了。
但是,出乎錢總監的意料,張部長卻沒有立即發火,而是臉上出現了錯愕的神色。
「你是……」
那個張部長看到聶采,不由就是一怔。
他本來要發火的臉頓時僵住了,整個人愣在那裡,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是張副市長。」
聶采微微一笑,說道。
「說什麼話呢,會不會稱呼領導,這是我們n市宣傳部長、副市長張心農,還不跟張部長問個好!」
錢總監看到聶采居然這麼失禮的樣子,不由訓斥道。
宣傳部長是正廳級的職位,而副市長僅僅是副廳級而已,所以一般在正式場合會把宣傳部長這個職位放在前面。
一般群眾不知道這些,管這個張心農叫張副市長也就算了,聶采好歹也是當記者的,怎麼能犯這種錯誤?
「不用不用,我不喜歡搞這虛的一套,工作要緊,小伙子你好,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張部長的臉色很快恢復了正常,他熱情地伸出了手,主動跟聶采握手。
「張部長,你好,我叫聶采,是法制頻道的一名記者。」
聶采伸出了手,不卑不亢地介紹著。
看到這個張部長的反應,他終於完全確定了,自己真的見過這個張部長。
可不是麼,那天晚上在別墅外面,這個張部長光著身子,正好被聶采給劫持了,用他來當一個幌子,在唐氏集團的包圍裡矇混過關。
只不過那些人覺得市長好聽,一直叫他張副市長而已,倒把聶采給弄混淆了。
這個張部長一進門的時候,聶采就覺得他有點眼熟,只是一時半會沒有認出來而已。
等到後面湊近了一看,聶采終於認出他來了。
這個張部長現在西裝革履的,和那晚裸著上身,凍得滿臉蒼白的模樣相比,完全就是兩個極端,難怪聶采這個臉盲認不出來。
但秦大鵬可不知道這些,他驚訝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
看到張部長主動伸出了手跟聶采握手,秦大鵬似乎都沒有辦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剛才聶采三番兩次招惹這個張部長,連秦大鵬都覺得聶采是作死了,可沒想到這個張部長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主動跟聶采握手,看這股親熱的模樣就差稱兄道弟了,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怎麼回事?難道這個張部長轉性了?
「張……張部長,您確定?」
錢總監也是一愣神,有些慌忙地說道。
他是知道張部長跟秦副局長的關係的,難道這個聶采另有什麼來頭,比秦副局長的話還好使?
「當然了,這條新聞事關重大,我作為省委宣傳部的指定代表,當然要仔細審稿啊。」
張部長臉上露出了嚴肅的神色,說道。
「啊?」
錢總監心中頓時暗罵,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啊,怎麼轉眼間又換了一個說法?
他上午已經跟秦副局長通過電話,確認了秦副局長已經跟張部長打過了招呼,所以他看到張部長連聶采的稿子都沒有看,直接選定了秦大鵬,並沒有什麼意外的感覺。
但如今張部長卻是出爾反爾,這頓時讓他心中暗叫不妙,開始擔心起來。
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張部長都發話了,他一個小小的總監又能說什麼?
「小伙子,你坐,我慢慢看!」
張部長戴上了老花眼鏡,招呼聶采坐下,然後才開始看聶采的稿子。
他看著看著,臉色卻是越來越嚴肅。
秦大鵬在一旁急的抓耳撓腮,也不知道這個張部長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無比希望張部長只是做個樣子而已,最終還是選擇他的稿子。
可是……很快,他就失望了。
突然間,張部長臉上嚴肅的笑容終於舒緩了下來。
「不錯,聶記者,你這個稿件現場感很強啊,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尺度把握得非常好啊。」
張部長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這個稿子非常敏感,省委宣傳部的意思就是要控制好這個度,假如兩條稿件只能選一條的話,那我覺得聶記者這條稿件更勝一籌。」
他說話十分有技巧,哪怕是偏向聶采,也說的十分的冠冕堂皇,不愧是搞宣傳的幹部。
「張部長,你就放心好了,哪些該寫,哪些不該寫,我心中都是有數的。」
聶采看了張部長一眼,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
這個張部長雖然荒唐,但在這個位置這麼久,基本的業務水平還是有的。
他的點評其實十分到位,所說的都是聶采稿件裡最出彩的地方。
其實,他剛才仔細看聶采的稿子,主要是想看一下稿子裡會不會出現他自己,不然的話,他連看都不看,直接就定了聶采這篇稿子了。
那天晚上,聶采闖入別墅,毀壞了派對現場,讓他落荒而逃,甚至還用槍挾制他來做擋箭牌,張部長心裡本來是對聶采憤恨不已的。
但是,當他瞭解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卻是被聶采幕後的能量給震驚了。
唐氏集團一夜覆滅,然後聶采昨晚所幹的事情的後遺症被一一清除掉,沒有絕大的能量的話,是根本做不到這一點的。
這個唐氏集團在n市經營了這麼多年,盤根錯節,關係網密佈,能在一夜之間把他們連根拔起,這得是多厲害的人才能做到?
以他的層次,只能模糊瞭解到對付唐氏集團似乎是京城的人,至於到底是什麼背景,這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他自己本來就是一身騷,和唐氏集團有些牽扯,不然也不會被省委宣傳部派來處理這件得罪人的事情,沒想到這時候還遇到了聶采,要不是在場有這麼多人,恐怕他早跟聶采稱兄道弟起來了。
而且,最重要的事,聶采那天晚上「利用」完他之後,至少還把他載出了荒山野嶺,而且還給了他一張毯子,避免了他凍死在野外的命運。
說起來,聶采反倒是幫了他才是,否則的話那天晚上他可就慘了。
「好的,張部長既然下了指示了,那我們就按照張部長的話去做。」
一旁的廖台長終於開口了,說道。
他剛才被張部長黑著臉嗆了一下,心中也有些惱火,一直都沒有怎麼說話,不過這時候他作為x省電視台的一把手,還是要表個態的。
「不,我的稿子明明有同期聲……」
秦大鵬咬著牙齒,臉上滿是不服的神色。
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事情的發展太出人意料了。
本以為他父親已經跟這個張部長打好招呼,一切都沒有什麼懸念了,可沒想到最終的結果居然是這樣。
聶采奪得了報道這條新聞的機會,而自己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打球打不過他,女人也搶不過他,連稿子搶不過他,這個聶采好像處處都跟自己作對,而自己處處吃癟的樣子。
難道……真就是自己命中的剋星?
秦大鵬有些不服氣,還想爭辯一下,最後努力努力,不過卻被錢總監暗暗地一扯他的衣角,把他給拉住了。
錢總監業務不行,但人情世故卻比秦大鵬懂得多。
在場兩個職位最高的領導都已經拍板決定了,這條新聞採用聶采的稿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秦大鵬就算再不服氣,也沒有辦法了。
「張部長,審完了稿子,還要審新聞成片呢,估計還得一個小時左右,要不您去我辦公室坐坐?」
錢總監察言觀色,連忙說道。
「好的,那我就打擾了,幫省委宣傳部辦事,我當然要盡心盡力,堅決杜絕虎頭蛇尾的行為。」
張部長點了點頭,義正言辭地說道。
他也正有此意,最好連新聞的成片都一起審了,畢竟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也有份,萬一鏡頭了裡有他自己呢?
雖然剛才聶采的話裡給了他暗示,改寫的要寫,不該寫的不能寫,估計說的就是他了。
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不小心有他的鏡頭出現了,那可就慘了,這可是事關他人生仕途的大事,萬萬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