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跑到車站要多久?」
聶采眉頭一皺,問道。
「大概五分鐘吧……」
吳校長順口說道,指了指半山腰上的一處空地。
聶采視力好,遠遠看過去還能街邊的一塊木質告示牌上的發車公告,這個就算是車站了。
「也不是很遠,現在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聶采估計了一下距離,心中暗想。
小鎮有很多路是山路,開車比跑步快不了多少,聶采盤算著,朝著那群大漢走了過去。
「大哥,我不是故意戳你輪胎的啊,我幫你開去補胎吧?」
手裡拿著匕首的男子連忙說道,他也知道自己闖禍了。
要是輪胎沒有被戳爆,還有機會碰運氣去追一追,可是現在卻連這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
「來不及了……借你們的摩托車用一下!」
聶采懶得跟他說話,直接推開了他,跨上了門口的一台摩托車。
這台摩托車的鑰匙還插在鎖孔上,聶采直接一擰鑰匙,打著了火,朝著阪城鎮的車站衝了過去。
不過,聶采開摩托車的技術的確夠嗆,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差點摔倒,好在他用了慢動作,一腳蹬了下去維持平衡,這才逃過一劫。
一分鐘……兩分鐘……
眼看著這個車站越來越近,聶采乾脆停下了車,拿起攝像機來開始拍起來。
時移攝像組件能夠拍攝五分鐘前的景象,假如那夥人沒有騙自己的話,現在應該還在有效期內。
攝像機的畫面一閃,在屏幕裡出現了一台破舊的中巴客車。
中巴客車裡的客人挺多,一個背著尼龍旅行包的中年人走進了車裡。
這個中年人鬍子拉渣的,似乎是很久沒有刮過了,整個人顯得邋遢而萎靡。
「張老師,回家了啊?還是老樣子,您坐我的車我不收錢。」
車門處售票的大姐連忙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了他,熱情的招呼著。
不管在哪兒,老師都是一個值得敬重的職業,尤其是在這種鄉鎮的支教老師,在當地人的眼裡更是值得尊敬的存在。
「回家了,都快過年了。」
張樂聲音嘶啞,緩緩地轉過頭,點了點頭說道。
聶采發現,他的目光依然有些呆滯,坐下來的時候腿都不敢併攏。
只是,車上沒有人注意他的異常,車上人擠人的,都著急著趕回家過年,忙得要死,誰會注意這些?
「都坐好了,準備開車了啊!」
司機在前排吼了一嗓子,準備關門出發。
但就在這個時候,坐在前排的張樂卻突然開口,叫了起來。
「等等,我忘了拿東西了……」
他連忙拿起破爛的旅行包,站了起來。
「要不我們等你十分鐘?」
售票的大姐和善的問道。
車上人雖然多,甚至有些人都咕噥了起來,但她卻不管,願意為了張樂停留久一些。
「謝謝了,可能有點久,我搭中午的車回去好了。」
張樂臉色微微一變,說著就拿著包下了車,往鎮子外面的方向跑去。
看到這裡,聶采心中忽然一動!
這個張樂口口聲聲說是忘了東西,可他下車後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學校,他這是要去哪?
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要截下他的事情了?
轟……
跟著張樂走的方向,聶采一擰摩托車的油門,追了上去。
鎮子的外面是一片荒山,四周越來越荒涼,四周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聶采好幾次停下了車,用時移攝像功能搜尋著,這才沒有跟丟,否則的話聶采根本追不上他。
走到後面,聶采發現自己已經是上了一條盤山的小路,摩托車乾脆就不能開了,所以他只能下了車,步行著追了上去。
這裡的山路十分崎嶇,聶采根本不熟悉這裡的路況,而張樂常年在小鎮裡生活,爬起山路來比聶采快得多。
走到後面,聶采突然發現,自己的時移攝像組件已經看不到張樂的身影了。
時移攝像只能查看五分鐘內的影像,但聶采追不上張樂的腳步,時間越拉越大,已經超過了五分鐘,屏幕裡的景象荒涼一片,這回可真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該死,難道這就讓他跑了?」
聶采頓時傻了眼,好不容易追上了這個張樂,誰知道最後居然追丟了!
這茫茫大山的,他要是感覺到不對,藏進山裡面,誰能夠找得到他啊?
聶采漫無目的的跑著,寒冷的冬天裡衣服裡都是汗,氣喘吁吁的。
攝像機他早就丟到次元儲物空間裡了,本來爬山路就已經夠累了,要是再帶著一台攝像機那就更沉了。
「這荒郊野裡的找一個人,怎麼找啊?」
正當聶采心中湧現出一股絕望的時候,突然間,聶采在前面的草叢裡居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黑色旅行包。
這個黑色尼龍旅行包十分眼熟,破破爛爛,正是剛才張樂上車時背著的那個!
「在那裡!」
聶采快步走了了過去,發現旅行包不遠處居然是兩座新的墳塋。
墳塚剛剛修葺過,上面是新泥,兩個墓碑上刻著名字。
小白之墓,龍龍之墓。
兩個服毒自殺的少年被葬在一起,兩座新墳遙遙相望。
墳前似乎是有燒過東西的痕跡,應該是張樂剛剛燒的,冬天的冷風挺大,吹得漫天都是各種灰屑。
聶采眉頭一皺,憑著還沒有完全燃燒完的餘燼,他發現張樂燒的居然不是紙錢。
在墳頭燒成灰燼的不是尋常見到那種紙錢元寶,而是幾本課本。
「這個張樂還想著給他們上個墳?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聶采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
他繼續掏出攝像機,再次用了時移攝像組件追上張樂。
張樂在墳頭這裡應該耽擱了不少時間,自己要是用時移攝像組件的話,應該能追得上他。
果然,聶采重新打開攝像機,在攝像機的液晶屏裡終於再次看到了張樂的身影。
「在那邊!」
聶采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方向,繼續追了過去。
前方的山勢越來越陡峭了,四周只有呼呼的風聲吹拂著林海,除此之外就是靜悄悄的一片,顯得十分的幽靜。
張樂走的這條山路十分險峻,只有兩尺來寬,旁邊就是一片萬丈山崖。
聶采不敢追太快,只恐自己一腳踩空,不小心摔下山崖去,那可真就是死了都沒人知道了。
「張樂來這裡幹嘛……」
聶采眉頭一皺,正思考間,卻看到前方的景色霍然開朗。
這是一個延伸出去的斷崖,這個角度看過去,阪城鎮沐浴在金色的陽光當中,看起來灼灼生輝,景色十分壯麗瑰美。
張樂雙腳踩空,就這麼坐在斷崖的盡頭,出神地看著遠方的阪城鎮。
「張樂!」
看到這個情況,聶采頓時一驚,高聲說道。
「你是?」
張樂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聶采,他可不認識聶采是誰。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聶采手上拿著的攝像機,臉上浮現出了恍然的神色。
「沒想到,居然是你最先找到了我……」
張樂衝著聶采苦澀一笑,說道:「本來還想安安靜靜的離開,但既然碰到電視台了,那正好可以給我留一句遺言吧……」
「我當年來到阪城鎮小學教學,本來說好是支教兩年的,但一直沒有新的支教老師來接替位置,走不了。每個月六七百塊的工資,老婆跑了,民辦老師轉正遙遙無期,誰來可憐我們這些支教老師?」
「我們國家每年三公經費每年這麼多,只要拿出來一部分放倒教育事業上,至少能改善山區小學的情況,提高支教老師的待遇。」
「我不想為我自己辯解什麼,這些天來我沒有一天不後悔,太煎熬了……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就乾脆讓我永遠留在這裡好了。」
聽到這裡,聶采心中霍然一動。
這個張樂說話的語氣這麼決絕,難道是尋短見?
他連忙衝了上去,想要阻攔張樂,卻見到張樂面容哈哈一笑,縱身一躍,朝著山崖底下跳去!
「不好!」
聶采的眼睛微微一瞇,讓張樂跳崖的動作慢了下來。
與此同時,手裡憑空出現了一根繩索,上面還打著一個結,是一個標準的套索。
次元儲物空間放著各種各樣的工具,裡面各式各樣的繩子不少。
聶採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手中的繩索一拋,套住了他的腰上,繩子的另外一端繞在了山崖邊上的一棵大樹上。,
繩索瞬間崩得筆直,樹幹都被張樂下墜的力量弄得都完成了弓形。
聶採用最快的速度,連忙走到山崖邊上,想要把張樂給扯回來。
儘管他剛才恨不得把張樂碎屍萬段,可是現在他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沒用的,我早就沒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了。」
張樂卻是慘然一笑,拿出了一個打火機,啪嗒一聲點著了火,湊近了自己的繩子。
「別做傻事,你死了老師就更少了!」
聶采連忙大吼,想要挽留他。
只是,當一個人死意已決的時候,任憑聶采怎麼勸都是沒有用的。
張樂笑了笑,口中噴吐出一片白沫,然後開始燒繩子。
細小的火光跳躍,頑強地燒著,拇指粗細的繩子越來越小……
啪嗒!
繩子終於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斷成了兩截。
張樂指了指懸崖邊上,笑著投入了萬丈深淵當中。
聶采順著他的手指一看,卻發現懸崖旁邊居然還有一個玻璃瓶子。
瓶子裡裝的白色的粉末,和奪走小白生命的藥一模一樣。
毒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