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董佳慧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讓她覺得恐怖,那一張一合的嘴看上去就好似張著血盆大口的毒蛇要隨時把她們母子三人吞掉一般。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安瀾丟下這句話,即刻轉身就朝另外一邊跑去,此時此刻,她只想盡快的離開這裡,離董佳慧越遠越好。
董佳慧專程來找她,又怎麼可能就此讓她跑開呢?
安瀾是大肚子孕婦,根本跑不快,她還沒跑出幾米遠,就被後面拄著枴杖追上來的董佳慧伸手給抓住了手臂,然後用力一拉,直接把安瀾給拉得轉了回來。
「啊,」安瀾痛得喊出聲來,手臂傳來的痛和肚子裡不安的踢痛同時傳來,她的小臉瞬間皺成一團,怒目瞪著董佳慧低吼:「放開我,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董佳慧就笑,只不過那笑在她那張毀了容的臉上想得格外的猙獰恐怖!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你說我想幹什麼?你覺得我找你還能幹什麼?嗯?」
「我我不知道,」安瀾本能的掙扎起來。
眼前的董佳慧雖然只有一條腿站立,可她那枴杖好似很得力,居然能讓她站得穩穩當當的,而且柔弱的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抓住安瀾手臂的手非常有力,任安瀾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她的鉗制。
「既然你不知道,」董佳慧臉上的笑容在瞬間詭異起來,嘴湊到安瀾的耳邊殲笑著說:「那我來告訴你好不好?」
「你不用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安瀾依然用力的掙扎著,要不是顧及到肚子裡的寶寶,她其實完全可以用力的掙脫開董佳慧的鉗制的。
前面是斜坡,她不敢太用力,她怕自己太用力董佳慧再趁機推她一把,那就直接把她推到斜坡下的人造小溪裡去了,而那樣的後果肯定是孩子保不住。
「放開我!」安瀾本能的大聲喊起來:「這裡有壞人,快來人啊!趕緊放開我!你這個逃犯!」
「不許喊!」董佳慧另外一隻手揚起自己的枴杖:「你再喊我就用枴杖打你的肚子,看是人跑過來救你快還是我的枴杖落下來更快?」
安瀾當即就被嚇得不敢再叫了,見董佳慧的枴杖揚起,正欲用另外一隻手去掰開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沒想到小腿卻在此時抽筋,當即把她那一丁點的力氣都給抽走了。
腿抽筋了的雲溪不敢再喊,同時也沒有力氣掙扎,對於此時的董佳慧極其害怕,所以她的另外一隻手本能的去護住自己的肚子。
安瀾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抬眸看著董佳慧,然後才語氣非常平靜的,用商量的口吻說:「好,我不喊,但是你也別動怒,先把枴杖放下來吧,否則你一條腿站著很辛苦的。」
董佳慧稍微楞了一下,這才感覺到自己金雞獨立的確非常的辛苦,於是趕緊把枴杖放下來,可鉗制住安瀾手臂的那隻手卻又加重了不少的力道,好似恨不得把安瀾的手臂給捏碎一般。
「啊」安瀾再次吃痛驚呼出聲,想要掙脫卻無力掙脫,只能咬牙忍著,心裡寄希望易水寒能早點返回來。
董佳慧見安瀾老實了,於是便把自己一張醜陋恐怖的臉在她眼前晃了晃說:「你知道我的臉為何這麼久都還沒有做手術恢復原貌麼??」
安瀾當然知道,易水寒都跟她說過了,易旭山現在不要董佳慧了,徹底的和她分開了,而沒有易旭山的錢,董佳慧怎樣去國外做整容手術?
不過此時為了穩住董佳慧,她依然佯裝不知的搖著頭,咬牙忍著手臂傳來的痛,另外一隻手緊緊的護著肚子,她不敢拿肚子裡的兩個孩子去冒險。
「呵呵,你不知道?」董佳慧的冷哼一聲:「顧安瀾,知道我為什麼這樣討厭你嗎?就是你這人太假了,虛偽得令人髮指!」
安瀾不敢接話,因為怕一個不小心就莫名其妙的激怒了董佳慧,於是當著沒聽到,任由她去說,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
可董佳慧見她不啃聲接著又說:「你剛剛不是不知道我想要做什麼嗎?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顧安瀾,你給我聽好了,我要——殺了你!不,是殺了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
安瀾的心跳在瞬間加速,心裡已經害怕到了極點,不過她的神色卻並沒有改變,只是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她道:「董女士,你這是你瘋了嗎?」
董佳慧聽了這話咯咯的笑出聲來,邊笑邊說:「是啊,我瘋了,我早就該瘋了!」
董佳慧說這話時,整個人看上去極其不正常,就好似一下子得到某種力量似的!
突然,她一張毀容的臉又因為情緒激動變得面目猙獰可怕起來,怒目瞪著安瀾道:「我之所以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從多倫多回來,一切都不會是這個樣子,水寒他會跟雨薇結婚,而我會繼續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是你,都是你,全都是你這個女人,是你害了我害了雨薇,是你把我害得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讓我人不人鬼不鬼的!」
「是你讓易旭山不再要我,是你讓我被警察抓了起來!」
「是你全都是你!你就是我這輩子的剋星,現在,我落到這個地步,我死也不放過你!」
董佳慧吼到最後,整個人已經歇斯底里起來,原本就極其醜陋的一張臉因為情緒一下子太過激動表情扭曲猙獰到讓人恐怖,晃眼看去活生生的就一個鬼在那搖頭晃腦。
「我要殺了你!」情緒激動的董佳慧突然丟開自己的枴杖,另外一隻手去卡住安瀾的脖子用力的掐著,嘴裡咬牙切齒的低吼著:「我要殺了你,易水寒他不是很愛你嗎?我把你殺死了,我看他去愛誰?還不是只有乖乖的去愛我的雨薇!」
安瀾沒想到董佳慧居然會突然發狂,她的一條手臂被董佳慧的手鉗制著,脖子被董佳慧的手死死的掐住,呼吸在瞬間變得不那麼順暢起來。
她咬緊牙關,眼睛斜瞥了一眼董佳慧,見她一條腿站著搖搖晃晃的,於是銀牙一咬,猛的抬起一隻腳狠狠的朝著董佳慧的那一條腿踢了過去。
董佳慧所有的注意力和全身的力氣都全部集中在手上,此時被安瀾狠狠的一腳踢中,當即就站不穩,身子搖晃幾下,最終還是不得不鬆開鉗制安瀾的手朝前面撲倒過來。
安瀾趕緊朝旁邊一閃,閃開董佳慧的身子,而董佳慧摔了個狗吃屎,安瀾則迅速的朝前面跑去!
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去關注董佳慧摔成什麼樣子了,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安全的地方,遠離董佳慧。
「安瀾!」易水寒剛走進後花園,就看見神色慌張的安瀾腳步踉蹌的跑過來,於是趕緊上前攔住她,直接把她擁進懷裡。
「怎麼了?」易水寒明顯的感覺到撲進懷裡的安瀾渾身都在顫抖,忍不住低聲的問:「是不是遇到蛤蟆了?」
安瀾膽子其實很大,平時一些小動物她並不害怕,因為從小在沁園長大,即使是長長的肉蟲子她也不會害怕,還會用木棍去挑著玩,說這蟲子跟蠶寶寶似的可愛,還能吐絲呢。
但是安瀾怕一種小動物,那就是癩蛤蟆,每每見到都嚇得尖叫,所以此時易水寒見安瀾這樣,就猜測她剛剛在小溪邊是不是見到那動物了。
安瀾搖著頭,眼淚在瞬間滾落下來,雙手死死的抱緊易水寒的勁腰,好似一鬆開他就會不見了似的。
剛剛她是真的好怕,真怕自己被董佳慧給殺死了,真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
「安瀾,究竟怎麼了?」易水寒明顯的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不知道是不是她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就連她那貼著他小腹的肚子他都感覺到裡面的孩子在不安分的翻動著。
「董董佳慧」安瀾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枴杖拄地的聲音。
即刻回頭,果然,董佳慧一瘸一拐的已經追到了跟前,而她的枴杖高高舉起,正朝安瀾打下來。
「小心!」旁邊的人看見了不由得驚叫出聲。
董佳慧出現得太突然,當易水寒反應過來時只夠把安瀾拉到自己的身後護著,而董佳慧那一枴杖就直直的落下來,當即就落在他的肩膀上,痛得他的牙齒咬了一下才承受住。
董佳慧欲第二次再用枴杖打易水寒,然而這一次易水寒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她的枴杖落下來時易水寒當即伸手抓住,然後用力一拉,金雞獨立的董佳慧站不穩,被易水寒給拉得摔倒在地,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不知道悔改!」易水寒一步上前,當即一腳踩住董佳慧抓住枴杖想要掙扎著爬起來的手。
「你你個不孝子!」董佳慧的手被踩住,於是就惱羞成怒的喊起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兒子!」
趴在地上的董佳慧狀態近似癲狂,嘴裡不斷的大聲喊著:「快來人啊,大家都來看看啊,這就是娶了媳婦不要娘的兒子啊,為了老婆居然把自己的老娘踩在腳下啊!」
董佳慧這一下喊得很大聲,周圍路過的人原本只是遠遠的看著,現在被她這一喊,即刻都不由自主的圍了過來。
「聽說是兒子打老媽呢,」周圍的人低聲的議論著,同時看易水寒和安瀾的眼神明顯的帶著探究和鄙夷。
「她不是我母親,」易水寒見眾人議論紛紛就淡淡的說了句:「她是名逃犯,前段時間綁架了我,今天不知道怎麼逃出來了,居然偷偷摸摸的跟蹤我的太太,來找我太太的麻煩。」
「你們大家不要聽他胡說八道,」董佳慧躺在地上大聲的喊著:「他是海米集團的總裁易水寒,我是他的母親,他現在娶了老婆就不認娘了,居然編造這樣的謊言,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的」
董佳慧的話還沒有喊完,突然兩名警察從旁邊跑了過來,看著在地上掙扎的董佳慧,當即上前,即刻就給她拷上了手銬。
眾人見警察都來了,而且把董佳慧拷起來了,這才相信易水寒的話,於是又忍不住議論著,看來這個女人是精神病,不知道是不是關押久了大腦得了癔症,居然幻想別人是他的兒子還說別人不認她。
是啊,誰不知道海米總裁是易家二少啊,而二少應該是易夫人生的孩子,易夫人好像不是這個女人啊。
對於週遭的議論,易水寒沒有去過多的解釋,董佳慧罵罵咧咧的被警察給拷走了,易水寒則擁著安瀾朝著住院部的樓道裡慢慢的走去。
「剛剛你去拿水為何去了那麼久?」安瀾想到自己被董佳慧抓住的場景,依然是心有餘悸。
「我在路過住院部的大廳時遇到了媽的負責醫生林教授,於是和他聊了一下媽的病情,耽誤了幾分鐘的時間,」
易水寒耐心的給安瀾解釋著:「然後走到車邊,剛拿了水就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說董佳慧今天一早趁去做檢查的機會從洗手間逃跑了,讓我多注意點,然後又讓我給家裡人都打一下電話,說董佳慧的目的很可能是我父親易旭山。」
易水寒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又把安瀾緊緊的擁抱在懷裡低聲的安慰著:「對不起,安瀾,我沒想到董佳慧居然會跑到這家醫院來,更沒想到她居然會到後花園去攔著你,我接了警察的電話應該第一時間拿了水來找你,而不是在那給語嫣和媽她們打電話通知她們,我」
「不怪你,」安瀾趕緊接過他自責的話來:「董佳慧出現得太突然,再說了,正如警察所預料的那樣,董佳慧和你父親糾纏三十幾年,按推理她憎恨的人應該是你父親才對,誰又能想到她居然會來找我呢?而你在第一時間通知家人的做法也沒有錯,只是我們對董佳慧太不瞭解了,她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安瀾說完這句,稍微推開易水寒一點點,然後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柔聲安慰著:「好了,寶寶,現在不怕了,壞人被警察叔叔抓起來了,我們終於安全了。」
易水寒看見這樣的畫面稍微楞了一下,然後又是慶幸和感激。想起剛剛董佳慧舉起枴杖的情景,再想到安瀾曾落到董佳慧的手裡,雖然他不知道她們有過怎樣的拉扯,不過他只有一想到董佳慧的枴杖,背上就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來。
於是,他又上前,輕輕的把她擁進懷裡,低頭吻著她的額頭,同時另外一隻大手緩緩的覆蓋上她那隆起的肚子,感覺到肚子裡的兩個寶寶已經沒有再翻騰而是乖乖的睡覺了才稍微放鬆下來。
安瀾就那樣軟軟的依偎在他懷裡,另外一隻手任由他緊緊的握住,倆人十指緊扣,相互緊緊的抓住對方,誰也不說話,只是相互默默的看著彼此。
不知道站了多久,聽見身後有人在喊:「能麻煩讓一下嗎?」
他們這才回過頭來,發現站在過道中間,於是臉一紅,趕緊牽了手朝電梯方向走去。
「等下不要告訴媽媽,」安瀾低聲的對易水寒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媽媽那人膽小,省得她又在那擔心。」
易水寒點頭,不過卻說:「以後,我再也不能把你一個人放一邊了,再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你渴了要喝水,我也帶你一起返回車邊拿水,決不讓你一個人單獨在一個地方呆著。」
安瀾聽了這話就笑,忍不住提醒著他:「她已經被警察給帶走了。」
「萬一她再跑掉呢?」易水寒用手幫她理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髮:「還是小心點好,她那人詭計多端的,沒有判刑前都不能掉以輕心。」
安瀾聽了這話又破涕為笑,故意逗他的說:「我看她判刑了也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她本事大越獄了呢?」
易水寒當即楞了一下,董佳慧那樣還能越獄?是不是太誇張了?
倆人一起上的樓,可到秦沁一的病房裡沒見到秦沁一,卻看見了顧雲博,看見他們倆回來,即刻就上前問:「剛剛聽護士說樓下花園出事了,好像是有逃犯什麼的,你們聽說了嗎?」
安瀾搖頭,還沒來得及說沒有兩個字,眼淚倒是率先滾落了下來。
「安瀾,怎麼了?」顧雲博當即不解,看見她哭忍不住就問:「你是不是看見逃犯了?是不是嚇著你了?」
安瀾依然不說話眼淚愈加的洶湧,顧雲博見問不出什麼來,於是又扭頭看著安瀾身邊的易水寒。
易水寒就搖搖頭,輕聲的說了句:「沒事。」
然後上前擁著安瀾,拿了紙巾給她擦拭臉上的淚水,用手撫摸著她的背低聲的安慰著:「別把爸給嚇住了。」
安瀾終於穩住了情緒,然後才又笑著對顧雲博說:「真沒事,剛剛那逃犯被警察抓住時從我們身邊走過,我被她那樣子給嚇住了,所以現在沒事了。」
「安瀾,你真沒事嗎?」顧雲博依然不放心,剛剛護士還說逃犯是從醫院逃出來的呢。
從醫院逃出來的逃犯是誰?
剛剛安瀾說她被逃犯的樣子嚇住了,難道說逃犯是董佳慧?那個毀容了依然喪心病狂的女人?
「我真沒事,」安瀾趕緊給父親保證著:「我剛剛就是被嚇住了,然後又想到母親的病情,總之一下子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流淚了。」
顧雲博見安瀾說真沒事,這才放心下來,恰好此時病房門被推開,護士推著剛做了檢查的秦沁一回來了,於是這件事便被沖淡了。
安瀾即刻上前去關心母親,問她今天身體真要,剛剛做檢查辛不辛苦。
秦沁一就趕緊說她自己倒是不怎麼辛苦,倒是讓護士跟著跑上跑下的辛苦了。
於是,安瀾又告訴母親已經幫她聯繫到德國的醫院和專家了,現在正幫她辦理去德國的簽證,如果快的話,估計三周後就可以啟程去德國了。
安瀾和秦沁一母女倆絮絮叨叨說話時,顧雲博對易水寒使了個眼神,然後翁婿倆走出病房去,一起走向走廊盡頭僻靜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