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安瀾趕緊兩步走上前去,用手扶著站起來的秦沁一。
「林叔和林嫂都走了,」秦沁一歎著氣說:「你爸的日子最近過得非常緊,昨天要債的都跑家裡來了,他在外邊借的是高利貸」
安瀾微微仰望了一下天花板,深深的吸了口氣才問:「爸的高利貸欠下多少?」
「聽說是去年競標h城那塊地時借的,原本借了三個億,現在一年了,利滾利的,怎麼個算法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要還五個億給人家對方才肯罷休。」
「五個億?」安瀾當即就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差點要瞪出來了。
她剛剛還想著,如果是幾百上千萬的,看能不能厚著臉皮給易水寒說說好話,沒準他一高興也就答應借給她了。
可誰知道居然是這麼龐大的一筆數目,五個億,她都不知道海米科技一共有沒有五個億的資產呢?
眾所周知,易水寒不是易旭山原配邵含煙生的,也就是易旭山的私生子,他也沒有進駐旭日集團,而他的海米科技,據說三年前是白手起家的。
秦沁一搖著頭說:「我也沒想到他欠了這麼多的民間借貸,而他銀行還欠了二十幾億,然後又是私自融資,挪用預售款」
安瀾早就知道博耀的缺口很大,可沒想到大到這個地步去了,博耀總資產也就六七十個億,現在居然需要三四十個億來填窟窿。
而且這個窟窿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大,而博耀除了這些個窟窿,面臨著的還有賠償,因為無法預期交樓,因為沒有拿到預售證就在賣房,因為欠供應商的錢和建築施工隊的錢,因為拖欠員工工資
難怪沒有人敢接手博耀,這樣一個爛攤子,誰敢收購?誰敢冒那麼大的風險把錢砸到博耀來?
「茹姨說安瑜在幫博耀想辦法,」安瀾微微皺眉看著自己的母親:「媽,你有沒有聽安瑜說究竟在想什麼辦法?」
秦沁一搖著頭:「沒聽說,我一般不去韻苑,何況安瑜那孩子性格跟陳婉茹很像,比較自以為是,她一個在校大二的學生,能想到什麼辦法啊?沒準陳婉茹也就是在你跟前說說大話而已。」
安瀾聽了這話點點頭,安瑜畢竟才20歲,還在學校上學,沒什麼社會經驗,同時父親也沒帶她出去見過世面,她應該沒什麼辦法可想才是。
因為林嫂已經走了,安瀾也沒心情去韻苑吃飯,於是最終留在清苑,和母親一起吃的素食,而且還是她自己親自下廚做的。
和母親一起吃了晚飯,又說了些安慰的話,晚上八點,安瀾從顧家沁園出來,打算攔出租車回易家別墅。
沁園外邊的這條街很安靜,平日裡出租車極少,也只有兩趟路線的公交車會經過這裡,她便站到公交車站台旁等出租車。
可等來等去,出租車沒等來,公交車倒是來了,她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在公交車關門前一秒上了車。
公交車是投幣的,她從挎包裡掏出一個錢包來拿了兩塊錢零錢投進去,車上人多,她便盡量把自己朝牆角邊靠,然後盯著車外,極力忽略掉車上那些混合著的各種味道。
公交車啟動的一瞬,她又朝窗外的沁園看,突然發現一輛奔馳車靠近沁園停下,而副駕駛室車門被推開,然後一位身著時尚衣服的年輕女子從車上下來。
這段路燈光有些昏暗,不過那女子繞過車頭走向駕駛室,而她借助車燈的光線看清楚,那從車上下來的女子居然是——顧安瑜!
她心裡稍微咯登一下,安瑜不是在上學麼?今兒個不是週五,她怎麼回來了?
最主要的是,她怎麼會坐一輛奔馳車回來?她的同學,有開奔馳車的麼?
茹姨說安瑜在想辦法幫助博耀,難不成
想到這裡,她猛的想起,上個月曾在藝術中心斜對面的會所看見安瑜,當時她跟一中年男人在一起?
難得安瑜跟那中年男人是為了博耀?那那中年男人是誰?他會為了安瑜給博耀投資麼?
安瀾因為站在車窗邊沉思,以至於忘記了車上很多人應該把自己的挎包看牢,恰好車開進一個公交車站,車上要下車的人擠來擠去的,她只感覺到整個人好似都快要被擠到車牆壁裡去了。
「吱」汽車駛入公交車站,車門一開,下車的人即刻朝門口蜂擁,乘客都爭先恐後的搶著下車。
安瀾是感覺到挎包帶子被突然扯緊時發現有人偷東西的,她大喊一聲:「不要開車門,有扒手!」
只可惜,她喊這一聲時車門已經打開了,而那個手裡拿著她包的小偷已經率先跳下了車門,她當即不顧一起的跟著眾人身後就跳下車,然後看著那個在人群裡奔跑的身影追了上去。
人多,前面三百米處恰好出了交通事故有交警在處理,安瀾一邊追一邊猛喊著:「抓住他,那是小偷!抓住他!那是小偷!」
那小偷被她這一喊急了,看前面有警察,即刻扭轉身就朝旁邊的巷道裡跑,安瀾迅速的追上去,一心想要追上那小偷搶回自己的錢包。
巷子很狹窄,夜晚又沒人,前面的小偷跑得很快,但是腳底穿平底鞋的安瀾也跑得不慢,眼看就要追上小偷。
她正在興奮,那原本奔跑的小偷卻在她剛剛追到的一瞬突然掏出一把匕首來,在她伸手去搶小偷手裡的錢包時猛的一刀刺了過來。
她痛得當即縮回了手,而那小偷不死心,又朝她的另外一隻手刺了兩刀,同時還把她手裡的挎包也給拉扯了過去。
安瀾抬頭見巷子那邊有人影,即刻大聲的喊:「救命啊!有人搶包啊,救命啊」
那邊的人即刻有人朝這邊走過來,小偷顯然是嚇住了,扔下手裡的刀,抓住她的挎包掉頭就跑,而安瀾則痛得一邊喊救命一邊蹲下身去。
走近巷子來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叔,看見蹲在地上的她趕緊用手把她扶起來,當發現她滿手是血時嚇得渾身哆嗦,用顫抖的聲音問:「小姐你沒事吧?」
安瀾已經顧不得回答這大叔的問題,只是用手指著巷子的盡頭喊:「抓小偷,那人偷了我的錢包。」
那大叔抬頭朝巷子口望,哪裡有小偷啊?巷子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再說了,就算真有小偷,他一個人也沒辦法去幫她抓啊。
「趕緊報警吧,小偷肯定是追不上了,」好心的大叔說完這句又掏出手機來:「我幫你報警得了。」
等警察趕來時,已經是十分鐘後了,安瀾被迅速的接到了警車上,然後警車一路呼啦著直接把她送到了附近的醫院急救室。
安瀾的傷其實並不是很重,主要是兩條手臂受了傷,因為當時沒有及時包紮,所以流了不少的血,等送到醫院時就兩手臂都是血,看上去十分嚇人。
一隻手的傷口淺,不需要縫針,另外一隻手的傷口要深一些,封了五六針,醫生說沒事,不需要住院,記得每天來消毒換藥就可以了。
跟來處理的警察就說她,小偷啊搶劫犯都是些亡命之徒,你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跟著下車來追他,也不怕他一個心狠手辣就把你給殺了。
安瀾回想起來也十分的後怕,可當包被那人偷走時心裡就是著急,腦袋一熱就跟著跳下車去了,當時根本就沒多想什麼後果。
警察掏出筆記本來做筆錄:「好了,包已經被偷走了,能不能找回來我們不敢保證,你說一下你那挎包和錢包的特徵以及包裡都有些什麼東西吧,我們備案一下,看以後有沒有機會湊巧找到。」
「錢包是酷奇的短款女式包,挎包是一個米色的軟皮包,」安瀾略微有些懊惱的道:「錢包其實買很多年了,只是因為保養得好,所以看起來很新。」
「那錢包和挎包裡都有些什麼?」警察問完這句看著她縫了針的手臂又笑著說:「你那錢包裡應該有不少錢吧,要不你這麼拼了命的去追呢?」
安瀾聽了這話臉一紅,微微有些心酸,低聲的說:「沒,錢包裡就兩張銀行卡和一張大頭像的照片,另外還有五六百塊錢的現金。挎包裡就只有一個便簽本和一部手機以及兩包手帕紙了。」
警察當即就瞪大了眼睛,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幾百塊錢也值得你這樣拚命?你太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回事了。」
「可那錢包裡還有我的鑰匙和一個銀戒指,」安瀾幾乎是本能的辯解著。
警察聽了她的話直搖頭,對她的行為完全不能理解:「一把鑰匙而已,開不了門找開鎖公司來換把門鎖就得了,一個銀戒指也值得你單槍匹馬的去追,銀戒指能值多少錢啊?你要不要命了?」
安瀾低著頭不啃聲,待警察說完又補充了句:「我那銀戒指上纏了半圈紅絲線。」
「好,給你寫上了,」警察寫完這句又問了句:「錢包裡還有其它什麼東西沒?」
安瀾搖頭:「沒有了,」
警察又勸慰了她幾句,教育她以後不要再這麼莽撞了,遇到這樣的事情首先是報警而不是自己單槍匹馬去追,然後留了二十塊錢給她做車費便離開了。
警察走了,安瀾等打了破傷風的針就準備回去,卻在轉身的瞬間,和易天澤的助理孫興碰上了。
孫興看見她眼前一亮,即刻走上前來,但在看見她兩隻手臂纏著紗布時又明顯的疑惑:「二少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安瀾笑了笑說:「公交車上遇一小偷,和小偷拉扯時被他用刀刺了兩下,不過這會兒沒事了。」
孫興聽了這話心驚膽戰的,小偷,還刺了她兩刀,她這膽兒,可忒大了。
「你也來看急診嗎?」安瀾原本想問,你是送你家總裁來的嗎?可話到嘴邊又改成了這樣一句,生怕孫興給誤會了。
「哪兒啊,我家老爺子腹瀉,一個小時跑四五次廁所,我這送他來看看,」孫興回過神來,淡淡的解釋著:「估計是白天吃荔枝太多腸胃不適。」
安瀾點點頭,和孫興又聊了幾句,簡單的問候了一下孫興的父親,便走出了醫院的急診大樓。
易水寒自從g城回來後就一直在加班,週六週日都沒有休息過,因為暑假將至,手機銷售高峰期即將來臨,這是絕對不能錯過的。
另外就是,雙11海米計劃推出幾款新品,最近幾個月要造勢,同時新品也在緊密鑼鼓的試用中,任何問題都要在最近兩個月發現並加以修正。
樂壇好歌聲他原本是不打算投廣告的,前面已經拒絕了,可好歌聲那邊前幾天又跟他聯繫,說好歌聲那邊有家廣告商臨時撤了,但是預交的定金卻不能退,如果他現在投廣告的話,那廣告費可以把收了人家定金那部分給減掉,這樣他少出百分之二十的廣告費,而廣告位置和時間段還是一樣的。
百分之二十的廣告費不少,而且好歌聲不管怎麼說也還算是國內一檔非常成功的選秀節目,於是他前天又開了個股東大會,最後大家一致同意去投放這個廣告。
昨晚出席電子商業會議喝了不少酒,人也很累,精疲力盡,今晚他打算下班後早點回去,然後去藝術學校接了她一起去超市買點菜回一品江南做飯吃。
貌似,和她結婚這麼久,他們倆都還沒有親自下過廚,那天在蔡媽媽那吃了頓農家飯,讓他莫名的想念家裡做的飯菜了。
可計劃沒變化快,下午凌雨薇帶著好歌聲主辦方廣告業務部的人過來了,和他敲定投廣告的事情,同時也暗示他,如果投放這個廣告,凌雨薇至少可以進到前五名。
凌雨薇陪在他身邊五年,自然是希望他給她婚姻的,他曾經也想過要給,可顧安瀾的回來打破了一切,包括他曾經準備和凌雨薇的訂婚。
現在,他不可能再給凌雨薇婚姻,這是肯定的,既然給不了她婚姻,那麼在事業上,他還是幫她一把吧,這樣,和她分手了,他也不至於覺得欠她太多。
晚上宴請好歌聲主辦方廣告業務部的經理,自然是談凌雨薇參加這個選秀節目最終能拿到什麼名次的問題。
廣告部經理拍板能給到前五名,可凌雨薇想要的不是前五,因為前年她也參加了一檔子選秀節目,當時也拿的第五,可現在依然是三線歌手,根本沒紅起來,如果不是靠著給海米手機打廣告,她估計早就被人遺忘了。
晚上在盛世皇廷會所宴請的廣告部經理,自然有凌雨薇作陪,廣告部經理也是個滑頭,見易水寒已經拍板投廣告了,即刻就一臉真誠的透露所謂的奪冠「機密」。
而這些所謂的機密,其實誰都能想得到,真正唱得好有實力的很難奪冠,一般在第二輪或者第三輪就被廣告商保薦的人給pk下去了。
至於最後的奪冠,說穿了那並不完全靠歌手自己拼實力,同時也是歌手身後的廣告商在拼財力和人脈了,誰下的血本大,誰奪冠的希望也就越大。
酒剛喝了一半,廣告部經理正侃侃而談好歌聲去年選秀的歌手目前所取得的成績時,原本在門外等候的陳楠就拿著手機急急忙忙的走進來了。
「什麼事?」易水寒側臉望著走近的陳楠。
陳楠就彎下腰來在他耳邊低聲的道:「剛剛孫興來電話,說他在醫院急診科遇到少夫人了,他說少夫人兩條手臂都纏著紗布」
「我知道了,你趕緊去樓下把我的車開出來,」易水寒點點頭,待陳楠離開又一臉歉意的對那廣告部經理說:「對不起啊,家裡出點事,我這得馬上趕回去,就讓雨薇陪著你喝酒了。」
「沒事,易總你有事先去忙,」廣告部經理倒是會察言觀色,即刻大度的說:「有凌小姐陪著我喝酒就成了。」
易水寒點點頭,即刻站起身來轉身就走,凌雨薇著急的跟上來:「水寒,什麼事這麼著急啊?不能等吃完飯才回去麼?」
「不能,」他想都沒想的回答,扒開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拉開門就走出包間去了。
凌雨薇稍微愣神一下跟著跑出來,在電梯邊追上他:「水寒,是你母親頭疼病又犯了麼?要不要我跟你一起過去?這廣告部經理讓陳楠來應付就可以了。」
「是安瀾,陳楠說孫興在醫院急診科遇到她,好像她的手臂受傷了,」易水寒說完這句,恰好電梯來了,他便毫不猶豫的一腳跨進了電梯門裡。
凌雨薇當即楞站在電梯門口,看著緩緩合攏的電梯門,心裡那一絲嫉妒的怒火便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顧安瀾,又是顧安瀾,為何每次他急匆匆的離去,都是因為顧安瀾?
顧安瀾那個女人,究竟好在哪裡?為何她出現短短的幾十天,就能把和她相戀五年的易水寒搶走?
五年啊,整整五年啊,她默默的守在易水寒的身邊,眼看訂婚在即,眼看就要一步跨入豪門,為何到最後,她都走到門邊了,卻又被人給無情的擠走?
顧安瀾,她究竟有著怎樣的手段和手腕?才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抓住易水寒的人,甚至是——抓走了他的心。
而她,又要靠怎樣的努力才能把易水寒從顧安瀾的手裡搶回來?
安瀾兩隻手臂纏著紗布回到易家大院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張嫂看見她這樣子當即嚇了一跳,趕緊追問是怎麼回事?傷得嚴不嚴重?
安娜就反過來安慰張嫂,說不嚴重,只是兩道淺淺的傷口而已,一邊消毒上藥包紮了,另外一邊也縫針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張嫂見她說得輕鬆,而她神色貌似也自然,看樣子的確是傷得不重,於是趕緊問她吃飯沒,要不要幫她煮點吃的。
安瀾搖搖頭,謝了張嫂,說自己已經在顧家吃過了,現在不餓,其實現在即使是餓,她也沒心情吃東西。
上得樓來,進門剛在沙發上坐下來,樓梯間就傳來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她扭頭看向門口,沒有幾秒,易水寒就推門走進來了。
「你是豬啊?」他進門就劈頭蓋臉的罵她:「是你的錢包重要還是你的生命重要你分不到啊?」
「」
安瀾低著頭不啃聲,她跟他從g城回來都十天了,這十天倆人都沒說過話,不,主要是沒時間說話,因為他和她的時間總是碰不上。
她不啃聲,易水寒卻不打算就此放過她,繼續一臉怒氣的罵她:「你多大的人了,這點腦髓都沒有?萬一那小偷是亡命之徒呢?」
「」
安瀾還是不啃聲,這些話警察已經說過了,可她當時的確的沒想那麼多,要能想到這些,那也不會發生今晚的事情了不是?
「也是你運氣好歹徒只刺傷你兩條手臂,要是他把你兩條手臂都砍斷了呢?或者直接把你給一刀捅死了呢?」
「真那麼背被捅死了豈不是對你更好,」安瀾低聲的嘀咕著:「那樣你還省了和我離婚的程序和麻煩!」
「你」易水寒氣得只差沒吐血了。
看著還坐在那低著頭的女人,他輕歎一聲走上前來,在她身邊坐下,抬起她的手腕看了看,低聲的問:「傷口深不深?痛不痛?」
她搖頭,眼眶裡不爭氣的有了霧氣,好半響才深吸一口氣平息自己莫名的情緒,低聲的道:「已經不痛了,傷口,真不深。」
「出事了為何不給我打電話?」他的氣依然沒消:「你沒我手機號碼嗎?」
「我追小偷時沒時間打電話,」她如實的匯報著:「等小偷把我刺傷時我的包又被搶了,又沒手機給你打電話了。」
「那你是怎麼打的報警電話?」他疑惑的看著她:「難不成那小偷剛跑走警察恰好就路過了?」
「是別人幫我報警的,」安瀾低著頭不敢看他。
「那你不能借別人的手機打電話給我啊?」易水寒真正是服了她了,她的大腦什麼時候這麼遲鈍了?
「我」她遲疑一下還是如實的說:「我不記得你的手機號碼!」
「」
這一下,他徹底的沒脾氣了,她這是不把他給氣死不心甘嗎?
「我手機裡你存的是一個寒字,」安瀾小心翼翼的解釋著:「我每次打電話直接翻的電話薄,所以」
其實電話薄名字下面也還是有號碼的,主要是她打他的電話極少,也沒留心去看過那一組數字,所以才不記得。
「還不趕緊去洗澡睡覺,」他看著還坐在沙發上的她:「時間還早嗎?」
「我的手臂不能沾水,」她搖著頭:「我今晚不洗了,你要是受不了*上有個不洗澡的我,那我睡沙發吧,不給你添堵。」
不給他添堵?她還要怎麼添堵?不要命的去追小偷,甚至還不記得他的手機號碼,還有沒有比這更讓他覺得堵心的事情?
「睡什麼沙發?」他白了她一眼:「你睡沙發不是腰疼?」
「可我不能洗澡,」她依然堅持著,「我追小偷時狂奔了一段路,出了不少的汗,身上也沾著有血,還有消毒水和藥味,就不去*上睡了。」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帶著汗味藥味消毒水味睡沙發?」他真真是服了她了,什麼時候她這麼不講究了?她不是挺愛乾淨的麼?
「我的手不能沾水,」安瀾這話的潛在意思是,我也不想身上有這些味道,可我有什麼辦法?誰讓我的傷口在手臂上呢?
「我幫你洗澡,」把她拉起來,推著她朝臥室走:「別磨蹭了,時間真的不早了,明天我還得上班呢。」
「」
她其實想拒絕他的幫忙,可她身上的味道的確是不好聞,別說是他,就是她自己也都有些受不了。
好在紗布包裹得並不厚,而她的衣服袖口夠大,所以脫起來並不困難,只是她自己的手臂受傷了,尤其是縫針那隻手不敢用力活動,稍微用力就拉扯著的痛,所以只能是全靠他了。
她和易水寒雖然早在五年前就果裎相見過,而今又是夫妻,按說相互的身體早已經彼此熟悉,可現在要讓他幫她洗澡,她依然還是渾身不自在,一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看見她滿臉通紅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就戲謔的道:「又不是沒看過,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即使我真在浴室裡把你給吃了也不犯法不是?」
「」
她就大囧,因為手臂不能沾水,不得不把兩隻手臂抬高,而這樣的姿勢就愈加的把自己毫無遮攔的展示在他的跟前,任由他的手在她身體上抹著沐浴露。
沐浴露帶著薰衣草的香味,而他的大掌在她抹了沐浴露的肌膚上油走,明明還是那只抽煙的手,可此時卻好似帶著電流,隨著他大手的油走,她的肌膚被流動的電波襲擊,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
「安瀾,」他的聲音低沉沙啞的在瀰漫霧氣的浴室裡響起。
「嗯,」她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抬起頭來看著霧氣騰騰裡的他。
「你這是在*我麼?」他低聲的笑著,大手由她的鎖骨滑下,從中穿過,嘴裡還念著:「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易-水-寒!」她氣得咬牙切齒的低吼著,一張臉因為生氣的緣故漲得臉紅脖子粗。
他看見她那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迅速的拿了花灑過來:「好了,把手臂舉高一點點,我先幫你把身上的沐浴露沖掉,然後再用毛巾幫你擦手臂上的血跡。」
「」
她生氣歸生氣,可也沒有辦法,此時此刻也只能聽從他的吩咐,除了乖乖的讓他擺佈,也不能做別的。
好在易水寒只是嘴上說說,並沒有趁機欺負她,其實他倒是想要欺負她來著,可看見她那兩條纏著紗布帶著血跡的手,最終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幫她沖掉身上的沐浴露就用大大的浴巾把她包裹住,然後才拿了小毛巾擰了溫水來小心翼翼的幫她把手臂上的血跡給擦拭乾淨。
「好了,晚上睡覺小心點,」他把她抱到*上時還叮囑著她:「不要隨便亂翻身,小心拉扯著你那縫了針的手臂。」
「只要你不來打擾我,」安瀾白了他一眼:「我睡覺又不喜歡亂翻身。」
「」
他當即無語,見她已經拉過被子蒙住頭了,才又默默的轉身走向浴室。
不要打擾她?
其實剛剛在浴室裡他就差點沒控制住自己要狠狠的打擾她了,如果不是她兩條手臂受傷,他今晚鐵定要把她打擾得深入又徹底的。
不知道是因為手臂傳來輕微的痛,還是因為不能隨便翻身,總之安瀾晚上睡得並不好,剛開始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躺著怎麼也睡不著,眼睛是閉上了,可大腦不聽使喚的翻滾著太多的東西。
大腦裡一會兒是追小偷時的情景,當時追小偷時她是真的忘記了害怕,事後想起自己和小偷在那條巷子裡,想到小偷那雪亮的比賽刺過來,她即使躺在*上也還是心有餘悸。
一會兒又是母親跟自己提及的博耀的事情,父親被高利貸追得到此藏身,而博耀目前處境的艱難。
一會兒又是安瑜從那輛奔馳車上下來,身著性感的衣服走向駕駛室門邊,把頭伸進駕駛室裡去
就這樣東想想西想想,易水寒洗澡出來時其實她並沒有睡著,只不過因為是閉上眼睛的,而且又一動不動的躺著,讓易水寒誤以為她睡著了。
所幸他並沒有來打擾她,只是在她身邊安靜的躺了下來,沒有多久,身畔就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
他向來都是無聲無息的枕邊人,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他睡著了都像個孩子一樣安靜,從來不用擔心他的鼾聲會影響到你的睡眠。
最終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安瀾並不知道,只不過早上七點,身體裡的生物鐘依然準時的把她給喚醒。
她像往常一樣悄聲無息的下*,卻在走向洗手間時和剛從洗手間裡走出來的易水寒碰上了,而他顯然已經洗漱過了。
她略微驚訝的睜大眼睛:「你今天這麼早?」
她記得他是九點才上班的,易家大院開車去他公司也就二十分鐘的樣子,他其實八點四十出門都來得及,哪裡用得著七點鐘就起*?
他白她一眼,漫不經心的說了句:「想跟你一起吃個早餐不可以啊?」
他其實是擔心她等下自己換衣服不方便,還有她的手不能沾水,他得幫她擠牙膏和洗臉,傷口不深可畢竟也是傷口啊,夏天容易感染的。
「還不趕緊去上廁所?」他見她楞站在那,忍不住戲謔的道:「是不是你手痛也不能脫褲子了?要我給你幫忙脫?」
她大囧,臉當即就好似罩上了一塊紅布,從額頭紅到了脖子根,趕緊跑進洗手間,並『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易水寒在門外笑笑,然後快速的走向衣帽間幫她把衣服給拿出來,再回到臥室把凌亂的*給整理好。
剛忙完這些,就聽見洗手間的門響了,他趕緊走上前去,在浴室門口問:「要我幫你洗臉麼?」
「不用,」她拒絕得徹底:「我一隻手就可以了。」
「可你那一隻手也受傷了,」他無情的給她指出來:「沾水感染了會化膿的,到時治療起來就更麻煩了,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
最終還是他幫她洗的臉,溫熱的毛巾在她臉上輕輕的擦拭著,洗得認真又專心,洗完後把她推回去面對鏡子站著。
「看看,我幫你洗的臉是不是更乾淨?」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正仔細的辨認著哪裡更乾淨了,而他卻趁機在她臉頰上用力的親了一下:「用嘴唇洗的才更乾淨。」
她氣得要去打他,卻在揚起手時感覺到手臂拉扯著傷口的痛,於是又趕緊懊惱的放下來,而洗手間門口,卻是他得逞的笑臉。
許多年後,安瀾再次踏入這個房間,再次站在洗手池邊,望著那空蕩蕩的門框,卻再也不見那張笑臉。
「你手臂受傷了,今天就請假吧,」早餐桌上,易水寒幫她分雞蛋羹時這樣對她說:「你手受傷了,反正也不能拉小提琴了。」
「今天是這學期最後一天,」安瀾淡淡的解釋著:「下午的畢業典禮,明天就放假了。」
「」
他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麼快,明明娶她好像還在昨天,怎麼一轉眼就到七月初了呢?
他跟她都還沒開始度蜜月,怎麼蜜月就不知不覺的走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