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對海膽那種滿身長刺的生物並不是很喜歡,不過她的確是喜歡海膽炒飯,小時候每每跟父母一起去吃海鮮,她最喜歡的就是海膽炒飯。
記得上小學六年級時,有一次學校組織夏寧營,其實是去的海邊,晚上一幫同學去吃海鮮,輪到她點餐時,當時她就點了一份海膽炒飯,那也是她出國前唯一一次跟卓不凡同桌吃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居然還記得她愛吃海膽炒飯。
這邊卓不凡優雅的點著菜,而那邊易水寒和凌雨薇也坐了下來,安瀾沒有回頭,隱隱約約的聽見易水寒在徵求凌雨薇的意見,好似也點了份海膽炒飯。
因為兩張餐桌是豎著排列的,易水寒他們那一桌就在安瀾的背後,安瀾沒有回頭過去,不知道她身後那張吊籃坐著的人是誰,只是有熟悉的松木香味傳來,讓她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是易水寒。
他們這一桌的菜很快端上來,巴山蜀水名字取得很川菜,其實在濱城這地方粵菜做得一點都不差,海鮮更是不遜於那些專門的海鮮大酒店。
或許是見到了易水寒跟凌雨薇,或許是急著想要離開,總之,面對精美的海鮮大餐安瀾並沒有什麼食慾,只是象徵性的吃了一點點。
而卓不凡貌似食慾不錯,一隻一斤重的龍蝦刺身,他居然吃了一大半,那份海膽炒飯,她吃了大約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三都是他吃掉的。
終於吃飽,卓不凡按下買單鈴,然後掏出錢包來推給安瀾:「把錢包都借給你,想拿多少拿多少!」
安瀾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接那錢包,就聽得身後響起一聲淡漠而又疏離的聲音:「我老婆都娶得起,還幫老婆付不起她請客的錢?卓總,還是把你的錢包收起吧?」
安瀾慢慢的扭過來,易水寒已經站在了她的吊籃邊,對應聲走進來的服務員淡淡的道:「這一桌掛我的賬!」
「好的,二少,」服務員面帶微笑的點頭,隨即取走他們這一桌的餐單而去。
卓不凡優雅的收起自己的錢包自我解嘲的笑著對安瀾道:「我還想著做你的債主呢,沒想到你早就找到金庫了。」
安瀾臉上微微發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易水寒在一邊淡淡的接過話去:「金庫算不上,不過,至少她還不至於請不起一頓飯。」
卓不凡就笑,也不打算跟易水寒起爭執,見安瀾已經吃好,就非常體貼的問:「可以走了嗎?」
安瀾點頭,放下手裡的紙巾,端起水喝了一口站起身來,卻被站在她吊籃旁邊的易水寒攔在了卡位裡。
「等下我送你回去,」易水寒的聲音淡漠而又疏離,隨即又看著卓不凡道:「卓總你先去忙,我老婆就不麻煩卓總了。」
卓不凡還沒來得及開口,凌雨薇已經來到易水寒的身邊輕聲的道:「水寒,電台那邊我三點鐘有個活動,時間有些趕。」
凌雨薇這話的潛在意思是,顧安瀾住在西邊,而電台在東邊,這兩個方向明顯相反,易水寒你要送顧安瀾,那我怎麼辦?
易水寒點點頭:「嗯,所以我安排了小陳開車過來,等下讓他開車送你去電台那邊。」
凌雨薇的臉當即變了下顏色,可易水寒話都這樣說了,她即使心裡再不舒服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是識大體的點頭:「那行,我等下在門口等小陳。」
卓不凡見易水寒要親自送安瀾回去,便不再說什麼,伸手拿了自己的外套,淡淡的跟安瀾話別:「安瀾,那我先走了,有事打電話給我,沒事也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的,」安瀾點頭,看向卓不凡,有心想送他出去,偏易水寒站在她吊籃邊,她一時還出不去。
易水寒看著走到門口台階邊的卓不凡淡淡的道:「明天是我和安瀾結婚,身邊沒有帶請柬,我在這邀請卓總明天參加我們的婚禮!」
卓不凡笑著回頭看了易水寒一眼淡淡的拒絕著:「非常不巧,我明天要去新加坡出差,一早的飛機,就在這恭喜二位了!」
易水寒嘴唇抿了抿,「那還真是遺憾,看來只能等我們的孩子滿月時再邀請卓總來參加了。」
安瀾的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手本能的覆蓋上自己的小腹,一種隱藏在心底的痛,就那樣一點一點的冒出來
「我到時一定參加易總孩子的滿月酒宴!」卓不凡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看了凌雨薇一眼,然後淡淡的補充了一句:「不管是誰幫易總生的。」
易水寒的臉色一沉,正欲發作,而卓不凡已經優雅的轉身而去,沒給易水寒發作的機會。
易水寒是回過頭來才發現安瀾的臉色略微有些發白的,微微皺眉問了句:「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嗎?」
「可能是剛剛吃了海鮮有些過敏,」安瀾把心底湧上的那絲痛慢慢的壓下去,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
「過敏你還跟人來吃海鮮?」易水寒的聲音明顯的帶著不悅,見安瀾站在那跟木頭樣更是不爽:「還不走?等我抱你啊?」
「」
這一下,安瀾徹底的無語了,他這不是跟凌雨薇小姐在一起麼,她這般知趣也惹到他了?他現在真是越來越難以侍候了。
凌雨薇尷尬的站在一邊,見易水寒只顧著跟顧安瀾說話而沒理會自己,於是善解人意的開口:「水寒,那我先出去了,免得小陳到了還等我。」
易水寒點點頭,體貼而又溫柔的道:「那成,路上小心點,你鞋跟有些高,又是新鞋,別摔跤了。」
「好的,我知道了,」凌雨薇溫柔的應了一聲,轉身的瞬間卻是挑釁的看了安瀾一眼?
只可惜安瀾剛好把頭扭向一邊看荷塘裡的滿池的荷葉,根本沒注意到凌雨薇的眼神,只注意到荷塘的荷葉隨風搖動竟分外妖嬈。
「走啊,」易水寒見安瀾只盯住那滿池的荷葉不由得又提高了聲調。
安瀾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倆人一前一後的朝著巴山蜀水的大門外走去,剛到門口就看見凌雨薇剛上了一輛白色的奧迪q5,安瀾只覺得那車有幾分熟悉。
易水寒依然開的是他那輛牧馬人,粗礦,硬朗,野性十足,這是這款車給安瀾的感覺,不過,同樣在舒適性方面有所欠缺,其實如果不是要自駕游,在城市裡開一款舒適性的小轎車或許會比這牧馬人要好。
當然,這些也都是安瀾個人的感覺,回去的路上很安靜,她和易水寒誰也沒有說一句話,寬大的車廂裡靜謐得只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終於到了沁園,車剛停穩安瀾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推車門,卻發現推不開,不由得回頭去看易水寒,卻發現他正遞過來一張卡。
「以後在外邊消費用這張卡付賬,」易水寒的聲音淡漠的響起:「記住了,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我易水寒的老婆,要秀也要秀你易少夫人的身份,而不是你多會掏別的男人錢包裡的紅鈔。」
安瀾的臉微微一沉,壓下心裡那股不悅,不動聲色的接過這張卡淡淡的應了句:「知道了,我盡量做一個『合格』的二少夫人!」
易水寒嘴角抽搐一下,不動聲色的開啟了車門鎖,安瀾迅速的推開車門下車,小跑著朝沁園門口而去。
剛走進沁園,距離韻苑還有五十米就聽見那邊安瑜在喊:「安瀾,你看我這身禮服怎樣?漂亮吧?」
安瀾隨著聲音望過去,安瑜正從韻苑走出來,她身上穿著一款粉色的小禮服,而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提著裙擺。
「嗯,很不錯,」安瀾客官的評價著:「如果穿一雙粉色高跟鞋就更漂亮了。」
「哈,我就是搭配的粉色高跟涼鞋,不過要明天才穿呢,」安瑜說話間手提著裙擺在安瀾跟前轉了兩圈:「怎樣?穿這禮服做伴娘可以吧?你說會不會搶了新娘的風頭?」
「你要去做伴娘?」安瀾微微皺眉道:「那你應該問問你那要當新娘的朋友的意見才對,我沒給人當過伴娘,甚至都沒參加過誰的婚禮,我真的給不了你意見。」
安瀾這說的是實話,卻把安瑜給氣得不輕,忍不住喊道:「顧安瀾,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明天你跟易水寒結婚,難不成你不打算請我去當你的伴娘?」
安瀾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安瑜是準備給她當伴娘來著,怪不得穿著最時尚的禮服呢,想必是存心想要搶她的風頭來著。
她心裡幾乎是本能的反感安瑜這樣的行為,而且也沒想過要請安瑜給她當伴娘,不過安瑜這話都遞到嘴邊來了,她直接拒絕了估計安瑜又要發作跟她吵起來。
明天就要離開沁園了,她不想最後一晚還跟安瑜吵架,尤其是因為這樣一件事情。
於是,她淡淡的道:「整個婚禮都是易家安排的,你也看到了,我連挑選婚紗禮服的權利都沒有,更別說確定誰當伴娘了,我想伴娘一事估計易家已經安排好了。」
安瑜聽安瀾這樣一說,剛剛還興致勃勃的神色即刻變得沮喪起來,半響才問了句:「如果他們沒想到這一茬呢?」
「如果他們沒給我安排伴娘,那明天就讓你給我當伴娘吧,」安瀾淡漠而又疏離的丟下一句。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趕緊回去讓我朋友打聽一下,看易家有沒有決定明天的伴娘。」安瑜不由得又興奮起來。
「有什麼好打聽的?」陳婉茹的聲音在韻苑門口響起:「明天的婚禮易水寒的父母估計都不會出席,賓客估計也沒幾個,更別說伴娘了。」
「媽,即使沒幾個賓客我也要去給安瀾當伴娘,」安瑜在一邊著急的給陳婉茹使眼色,生怕自己的母親說出『這樣冷清的婚禮我們就不去湊熱鬧了』的話來。
陳婉茹自然是明白女兒的心思,於是就又看著安瀾說:「所以啊,這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才會想著去給你撐面子。」
安瀾聽了陳婉茹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安瑜去給她當伴娘就是在給她撐面子麼?如果她的面子是靠一個伴娘撐得起來的話,那麼這個伴娘的能力是不是太大了點?
而這麼大能力的伴娘,試問哪個當新娘的又敢要?這不明顯的是跟自己過不去麼?
可此時的她,已經沒那心情去反駁陳婉茹母女了,冷冷的看她們一眼,不跟她們做任何爭辯,然後轉身朝母親的清苑走去。
明天就要跟易水寒結婚了,明天就要和他結為夫妻,如果這事發生在五年前,她或許會興奮得睡不著覺。
可這事發生在今天,她不僅沒有一絲半點的興奮,反而有著的是誠惶誠恐,以及對未知生活的茫然。
易水寒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他走進家門,卻意外的發現母親和妹妹都在客廳看電視聊天,那樣子,明顯的是在等他。
「哥,你終於回來了,」易語嫣用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趕緊坐下來,媽有話跟你說呢。」
「哦,」易水寒應一聲走過去,坐下來時看著邵含煙問:「媽,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邵含煙看著自己的兒子,猶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問出:「水寒,你明天就結婚了,我想問問你母親也就是董佳慧,她明天會出席你的婚禮嗎?」
易水寒楞了一楞,隨即淡淡的道:「她在多倫多,這婚事來得比較倉促,我沒通知她。」
「可之前你不是決定在明天跟凌雨薇訂婚的嗎?」語嫣在一邊小心翼翼的提醒著自己的二哥:「你沒通知她回來參加你跟凌雨薇的訂婚典禮麼?」
「原本是想通知來著,可還沒來得及,顧安瀾就把視頻給放上去了,」易水寒依然平淡如水的回答:「這不,計劃打亂了,自然也就沒顧得通知她了。」
邵含煙聽了這話點頭:「既然這樣,那明天我還是去你的婚禮現場吧,畢竟,你是跟顧安瀾結婚,等以後以後你跟凌雨薇結婚了,就讓她作為你的母親出席吧。」
易水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邵含煙一眼,站起身來,輕聲的說了句:「那謝謝媽,」然後轉身朝樓上走去。
易語嫣稍微愣神一下,然後迅速的跟上來,終於在二樓轉角處追到了易水寒。
「你還跟上來做什麼?」易水寒轉身堵住跟隨自己上樓的易語嫣。
「我想問問明天伴郎跟伴娘是誰啊?」易語嫣問完這句才又想起什麼,瞪著易水寒再問了句:「你該不會連伴郎伴娘都沒準備吧?」
易水寒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白癡,婚禮上怎麼可能沒有伴郎跟伴娘呢?我讓表哥做我的伴郎,讓雲溪做她的伴娘。」
易語嫣即刻一副失望的表情:「哦,原來是雲溪姐當伴娘啊,那明天這婚禮估計不怎麼精彩。」
「你這話什麼意思?」易水寒眉頭一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如果是凌小姐當伴娘就精彩多了不是?」語嫣即刻興奮起來:「那樣的話,我就會滿心的期待著你的婚禮會不會像韓劇裡那樣上演狗血的一幕,新郎把婚戒戴在了伴娘的手指上」
「滾!」易水寒這才知道被她調侃了,笑著揮手趕她:「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沒事別總想著編狗血情節,我是結婚,又不是演戲。」
「對哦,你明天是結婚呢?」語嫣用手撓撓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我明天要不要去參加你的婚禮呢?」
「隨便你了,」易水寒沒心情跟她繼續囉嗦:「想去沒人攔著,不去也沒人拉你去,去不去隨你大小姐高興了。」
「我去吧,是怕兩三年後的嫂子不高興,」語嫣繼續一副愁眉苦臉非常為難的樣子:「可這不去吧,又怕和眼下的嫂子不好相處,哎呀,你這結個婚,還真是把我給難住了。」
易水寒狠狠的瞪她一眼,稍微用力甩開她的手,迅速的轉身朝樓上走去,不再理會那故意來胡攪蠻纏的小妮子。、
易語嫣瞪著易水寒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樓梯間才把目光撤回來,轉身準備下樓,卻發現二樓主臥的門在此時被拉開。
「哇,我眼睛花了是不是?」易語嫣誇張的揉了揉眼睛:「一向夜不歸宿的大哥居然在家,這太陽是打哪邊升起來的?」
「打北邊升起來的,」易天澤用手在她頭上象徵性的敲了一下:「你剛剛纏著你二哥做什麼?不知道人家明天當新郎,今晚得好好休息啊?難不成你想讓他明天當一臉倦容的新郎?」
「他今晚要能休息得好才怪?」易語嫣朝三樓努努嘴說:「他那人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心裡想娶的人是顧安瀾,偏偏之前還弄個什麼這個月20號跟凌雨薇訂婚的消息來?其實說穿了這20號不就是他為顧安瀾準備的嗎?」
「是嗎?不可能吧?」易天澤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他之前一直跟雨薇很好的啊,他都沒單獨去找過顧安瀾,你憑什麼說這個20號是他專門為和顧安瀾結婚準備的呢?」
「如果他真的想要跟凌雨薇訂婚,會不通知董佳慧?」易語嫣給自己的大哥分析著:「就算他現在不拿董佳慧當他的媽了,可董佳慧是凌雨薇的姨媽,這樣一個人怎麼能缺席他跟凌雨薇的訂婚典禮呢?」
易天澤聽到這裡不由得笑了起來,用手掐掐她的臉頰道:「得了,趕緊去睡覺吧,明天不是要去參加他的婚禮麼,難不成你打算頂著雙熊貓眼去?」
「誰說我要去參加他的婚禮來著?」易語嫣說到這個就很受傷的樣子:「他都沒邀請我,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呢。」
易天澤聽了這話笑出聲來,用手推著她道:「得得得,那你愛去不去,他沒邀請你很正常,因為你是他妹妹,自家人還需要一張請柬來邀請麼?我倒是聽說,顧安瀾沒發一張請柬出去。」
「哎,都不在知道這倆人要怎樣結婚,」易語嫣搖著頭說:「算了算了,我還是趕緊去睡覺吧,明天一早起來去湊熱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易天澤搖搖頭,待語嫣走遠了才關上門,明天,貌似他也可以去湊湊熱鬧,再說了,自己弟弟結婚嘛,怎麼著當大哥的都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