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倒有個法子可以一試!」
「什麼方法?」我掙脫凌禛懷抱,上前兩步,急切的問道。
「就是以毒攻毒咯!」女大夫壞壞一笑,跟著又在我和凌禛疑惑的目光中,不緊不慢的解釋:「她不是最怕怪味嗎?那我們就拿這世界上最噁心的臭味熏她,把她噁心起來!」
「那……這世界上最噁心的臭味又是什麼呢?」怯怯的退後一步,我捏著鼻子小聲問。生怕她冷不丁的釋放出那種味道,給我們來個突然襲擊。
「你放心嘍!」可能是看出我的顧及,她梳梳一笑:「我只是隱約知道那種味道的做法,但是具體上,還不曾實踐過。」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說著,我便再次離開凌禛,準備往阿梳的方向走去。
然,我剛走到床榻邊上,就有一股子刺鼻至極的味道霸道的竄入我鼻腔。難受的皺起眉毛,匆忙回頭,卻見女大夫笑的一臉得瑟,而凌禛,亦是苦不堪言。
我知道,我們兩人被她擺了一道。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根本沒工夫跟她計較這些。我更擔心的,是阿梳會不會醒過來。所以只是狠狠的瞪她一眼,就又將目光放在了床榻之上,緊緊的鎖定阿梳面部。
說實話,那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簡直比韭菜黃豆味的臭屁還要再強烈上十倍百倍。但是我又不得不聞,因為我沒辦法張嘴呼吸,更不願意就此離去。
最後,令人欣慰的是,阿梳的確有了動靜,最初是鼻翼動了動,然後是眼皮,最後才慢吞吞的睜開眼睛。
「阿梳!」我急急忙忙的叫了一聲,想也不想,便對著身後的凌禛吩咐:「你還不抱她出去,是想熏死我們嗎?」
「知道了!」凌禛快速答應一聲,然後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直接抱起我們兩人往外衝去。
因為阿梳身體緣故,我們並不能在外面多呆,所以還沒呼吸幾秒鐘新鮮空氣,就有被投放到了另一個房間裡。
「阿梳!」緊緊地扒著床沿,握著她的手,我殷慇勤勤的又叫了一聲。
但阿梳卻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一般,只是皺著眉,死死地盯著我,一直盯了好一會兒,才訥訥道:「我要洗澡,臭!」
「哦哦哦!」我點點頭,回頭朝凌禛怒吼:「還不快去準備洗澡水,記得讓她們多燒幾桶水,全部提到這個房間裡來。」
「……嗯。」凌禛臉色雖然不好,但最後到底還是沒有掃我面子,認認真真的應下來,轉身便往外走去。只是在拉門前,他又補充一句:「待會兒我會讓歡喜把東西送過來,至於我,就算了。」
「嗯嗯嗯。」我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此時此刻,我真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長到阿梳身上去,哪裡又有時間理會別的人和事。
「阿梳。」看她目不轉睛的望著我,我又啞著嗓子叫了一聲。
但這次,她卻怎麼都不肯再發生,而是自顧自的脫起了衣服。
「阿梳,你這是做什麼?」我按住她的手,本意是不想讓她動彈,但她卻像是被激怒的小獸一般,甩手就要推開我。
我顧及著腹中孩子,並不敢跟她硬碰硬,所以只好提前放開她。而她,也因為我的鬆開而再次安靜下來。
不一會兒,藥膳、米粥和浴桶齊齊送了進來。
這時,不需要我再提醒,阿梳脫下最後一件肚兜,便往水裡走去。我望望一邊的手巾,剛準備上前兩步,幫她擦背。但她卻像發現我的目的一般,冷冷的甩了句:「出去!」
「什麼?」我不可置信的張大嘴巴。女大夫不是說阿梳傻了嗎?那麼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我說,你出去!」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抿著嘴,思前想後,最後還是不敢忤逆她,只好心心唸唸的叮囑她幾句注意事項,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離開房間後,我也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蹲在屋子外的台階上,等她沐浴完畢,想看著她喝下藥粥,安穩睡下,才好放心。
但是奇怪的是,我一直等了一個時辰,都沒等到她洗完。
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我一邊捶打有些僵硬的胳膊,一邊慢慢吞吞的往屋子走去,靜靜的伏在門上,小聲叫了兩句「阿梳」。
起先,屋子裡一直沒有回應,但就在我實在放心不下,準備衝進去的時候,阿梳冰冷的聲音卻再次傳來:「我沒事,我只是不想看見熟人,所以,阿嫻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自殺,到那時候,你應該更受不了吧。」
「阿梳你說什麼啊你!」我不否認,在聽到自殺兩個字的時候,我心都涼了,但緊跟著湧上來的卻是不解,太多的不解。
「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阿嫻,如果還想我在你視線之內好好活著,就讓陌生人來照顧我,要不然,我保證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為什麼啊?」我還是不解,既然她並沒有傻掉,人也好好的,為什麼就是不肯見我,不肯讓我陪著她,不肯要我的安慰。
「我累了,不想說話了,就這樣,你走吧。」說完,原本嘩啦作響的水聲便停了,一切都恢復到最初,沉靜的狀態……
一陣風起,我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肩膀。我想,我已經失去了自己在古代的第一個親人。而更可笑的是,我連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是誰。
再次坐回到那塊已經被我坐的發熱的台階上,恍惚覺得,有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可理喻,石頭都能捂熱,但人心,卻很難暖熱。
和阿梳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如幻燈片般,在我腦中走馬觀花而過。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沾濕了整張臉。
「傅小姐這是怎麼了?」就在我傷心的不能自已的時候,一道關懷的女聲突然想起在耳側。抬頭,只見一張肖似柳大哥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你是?」看著面前娥眉低蹙,艷若桃李的女子,我相當腦殘的問了一句。
「柳媗琴。」女子低低一笑,旋身落坐在我身側,頓頓,又道:「或者你更願意叫我柳側妃。」
「唔,原來你就是四王府的柳側妃。」我輕輕淺淺的笑了一笑,雍和宮的事又浮現在眼前。
「正是。」柳側妃還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樣子。
「怎麼?來迎客居有事?您要是找王爺的話,估計找錯地方了。」
「不,我是來找你的。」女子搖搖頭,定定望向我的眼:「以前就聽我二弟提起你。」
「提起我?」果然,一提到柳長元我就不淡定。雖然那次私奔沒有成行,但是那份心意卻並非煙消雲散,所以此刻,還是忍不住關心:「他跟你說我什麼?」
「當然是好話。」柳側妃雙手托腮,做出一副無害模樣:「他說他的閒弟是這個世界上最傻的人,一看就知道很好欺負,呆呆的,讓他總忍不住想保護你,把你罩在他羽翼之下。」
「是嗎?」我搖頭:「可我怎麼覺得,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見我質疑她,柳側妃也不氣,而是表現的相當雲淡風輕。偏頭,看著我又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出來的時間不斷,我也該回去了。」
「不送。」我擺擺手。面上不露聲色,但心思,卻已經被帶到了千里之外。
閒弟,柳長元的確是這麼叫我的。但是柳媗琴,她嘴裡所說的到底是賢弟,還是閒弟呢!
還有,這女人已經知道這麼多,會不會跟凌禛告密呢!那時候,只怕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說來也奇怪,以往我無聊的都要長毛的時候,四王府裡的女人都沒怎麼出現,但是今天我心情都不好成這了,那些女人卻像是見到大米的老鼠一般,死活不肯放過我。
這不,眼前又來一隻。
打量周圍地勢,因為比較害怕被人推下台階,所以我並沒有起身,就那麼穩穩當當的坐著,一直等到華衣女子走進,才痞痞的問了句:「不知道您又是哪位呢?葉側妃?還是姚側妃?不過我猜應該是葉側妃,因為姚側妃可是出了名的人好貌好脾氣好,怎麼都不可能趁四爺不在,就跑來這地方撒野!」
「你……」葉溫柔見我如此直白,臉上開始掛不住,不過她畢竟不是薛錦蓉,所以並沒有直接跟我開罵,而是笑吟吟的退後兩步,挑眉道:「你說的沒錯,我是葉溫柔,但是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抬頭,淡淡的望著她:「最多不過證明了我的才智,還有你的表裡不一罷了。」
「你……」葉溫柔又怒。不過我曉得,她這種兩面三刀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在人前生氣的。
不出我所料,她果然沒有繼續用手指我,而是溫柔十足的指了指我身後的樹,問:「傅小姐可知道那是什麼樹?」
「梧桐啊!」斜斜的看了她一眼,我顯得很不耐煩。畢竟是臘月的天,我能忍著寒冷等阿梳回心轉意,但是絕對不願意陪著這種女人嘮嗑。此時語氣自然極差。
但那女人卻是打定主意的不怒,非但如此,還熱心的提醒一句:「那你知不知道那梧桐底下又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