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深長的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我笑意冉冉的關懷了句:「昨夜睡得如何?」
「回小姐的話,有小姐的陪伴,自然是好夢一宿。」艷彩含羞帶怯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傳進我的耳,我整個人,一下子就僵住了。有我的陪伴?我什麼時候陪伴她了?我陪伴的明明是凌禛啊!
看來,的確是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這樣想著,我也沒有問出自己的疑惑,而是更加親和的笑著,招呼她一起用膳。
礙著主僕尊卑,一開始她自然是要推拒一番的,但是在我的勸說下,又很快點了頭。
在紅丹和杏眉的服侍下,我與艷彩相依而坐,共分一碟點心,一屜水晶蝦餃,偶爾還要深情對視,喂來喂去……
這一頓飯吃下來,我胃口都要被倒光了,細嫩的臉頰也被長久不變的笑容堆得生疼。
好容易把三人都趕出去撲蝶,我一個人解脫般的趴在軟榻上,暗想,當時腦子也不知道是被門夾了,還是被四王妃給踢了,竟然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來。別說以後了,就是從昨天到今天,我已經被煩的夠嗆了,再加上凌禛不加節制的索取,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真的是糟透了……
就在我正沉思的起勁兒的時候,眼睛卻突然被人給蒙住了。我能感覺到,蒙著我眼睛的手小小的,而且還有一種桔梗花的香氣。
「艷彩,別鬧了,讓我歇一會兒……」有氣無力的哀求著,我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小姐,四爺讓奴婢告訴您,這個院子的西北角有兩個放雜物的大罈子,罈子後面有一個洞,您如果想出府,便從那裡出去,只是出去之前,一定要告訴奴婢,如此也好為您遮掩。」說這話的時候,她一直蒙著我的眼睛,溫熱的氣息不斷吞吐,穿過我的頭髮,最後鑽進我耳中。但是奇怪的是,我卻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只是偶爾覺得偶爾有些噁心。
「那你到底是誰呢?」偏偏頭,扁扁嘴,我同樣壓低聲音,小聲詢問。
「奴婢是艷彩。」女子低低的笑著,幾分魅惑,幾分輕-佻:「好了,紅丹和杏眉還在等我,奴婢就先出去了。」說完,她便輕飄飄的擰走了……
眼看著她的身影,以我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消失。我擦擦眼睛,鼻翼輕動,心想,若不是那淡淡的桔梗花香味還在,我只怕會當那是一場夢。
鬼使神差的從榻上爬起,又偷偷的溜去了蒹葭院的西北角。()那裡果然放著兩隻大罈子。心下一喜,剛準備走上前去探探究竟,頭上的流蘇簪子卻突然落了地。
彎腰,撿起那支漂亮的紫玉髮簪,因為沒有鏡子,我也不曉得往哪兒別,便收到腰間,匆匆又回了寢房。
當天晚上,凌禛如舊而至。做完該做的事情之後,我並沒有沉沉睡去,而是攬著他的腰,悶聲問道:「艷彩是什麼人呢?」
「艷彩?那不是王妃送給你的小丫鬟嗎?」
「可她說她是你的人。」回想著艷彩趴在我身後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情急之下,一個忍不住,便將那些話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說給了他聽。
聽完了,凌禛沉默了,臉色黑的可怕,怎麼說呢,大概就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即視感吧。
「怎麼了?」受不了他的沉悶,我弱弱的問了一句。
「蒹葭院的西北方,連著的是五王府的後園。」
「然後呢?」我不解,五王府的後園有什麼可怕的。
「五弟素來殘暴,他家的後園,最不缺的就是猛虎長蛇……」
「啊!」我驚叫一聲,嘴巴張的大大的,震驚許久,眼淚才抑制不住的流下來,一面流淚,一面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兒就挪開罈子鑽過去了,幸好有你送的髮簪,它關鍵時刻掉在我腳下,才阻攔了我……」
「什麼,你竟然真的想……」凌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同我講一聲呢,再說了,那個艷彩邪裡邪氣的,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培養那種人做我的暗線。」
「嚶嚶嚶……嚶嚶嚶……」我還在低低的哭著,眼淚如同洩了閘的洪水,直將凌禛的中衣都濕透了。
見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凌禛更是慌了,張了半天嘴,都沒說出一個字。聽不到他安慰我,我心裡更覺得委屈,捏起拳頭,衝著他的胸膛就砸了起來:「凌禛你沒良心,我都差點兒回不來了,你還凶我,你都不安慰我!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讓我跟你回這勞什子王府,我怎麼會被人如此陷害,都怪你!都怪你!」
「是,怪我,一切都怪我!」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眼裡竟是也含了淚花:「怪我沒有保護好你,怪我以為只要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可以免受傷害,什麼都怪我!」
「嚶嚶嚶……嚶嚶嚶……」我哭的更是兇猛了。他也愈加哽咽,啞著嗓子,再三保證:「我一定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的!」
「那你知道她是誰嗎?」許久後,我哭的都快沒眼淚了,才眨著紅核桃一般的大眼,抽抽噎噎的問道。
「薛錦蓉。」凌禛嘴角殘醋的一勾,從牙縫裡蹦出這麼三個字。
「可人不是王妃送的嗎?」我不解,這跟薛側妃有什麼關係。
「也是怪我一直沒跟你提過那幾個女人的底細。」凌禛歎口氣,摸了摸我的頭,又將我圈進懷中,然後才壓低了聲音,繼續道:「王妃沈氏青鏡,是前朝輔臣的嫡孫女兒,她的孝恭端謹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基本上不會害人,側妃葉氏溫柔,是尚書府的庶女,她的姑姑是父皇寵妃,所以破格進了王府做側妃,外表溫柔可人,實際上卻是蛇蠍美人,側妃柳氏媗琴,是柳家的長女,也是柳二的長姐,入如其名,極善文辭,又從容美好,以前是母妃最寵信的女官,後來進了王府。再有就是薛氏錦蓉,她是異姓王府薛王府家的庶出縣主,姐姐錦德郡主是五弟的正妃,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懷疑她了嗎?」
「不知道。」我搖搖頭,然後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將我的疑惑說了出來:「既然薛家和五王府的關係如此密切,那如果你是薛側妃,你會設這麼愚蠢的局嗎?」
「本王怎麼會是那個驕縱的女人!」凌禛怨氣十足的瞪了我一眼,心情很是郁卒。
「我只是打個比方嘛!」『啵』的一聲,在他頰上親了一下,我溫溫柔柔的解釋:「我不會放過傷害我的人,但是我也不想冤枉不相干的人,就算那人是十惡不足,只要她沒有傷害我,我就不會對她有想法。」
「是嗎?」他抬頭看我,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不然呢?」我回望他,眼中寫滿了真誠:「我向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人,有時候會怕疼,也會貪生怕死,但是更多時候,我只想平平穩穩、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所以,我一直在試圖化解自己心裡的怨恨,好好的珍惜當下。」
「珍惜當下……」凌禛呢喃著這四個字,無奈的苦笑一聲:「本王還以為……」
「以為什麼?」我笑笑:「意味我還在怨恨你,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捅你一刀?」
「倒沒有這麼嚴重。」他摸摸鼻子,有些尷尬:「你不知道,你上次那幾個巴掌,讓本王有多丟人。」
「那不怪你嗎?」我瞪他:「你一個王爺,肯定不只有我一個女人,做都做過了,還問那麼簡單的問題,我是該說你技術有問題呢,還是該說你蠢!」
「你敢說本王那方面有問題!」凌禛攔著我細腰的大手,倏的一緊,周圍的氣息立馬危險起來。
「不然呢?」我持續瞪他:「不是有問題,你怎麼感覺不出來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