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與絕望的強勢侵襲,泠月此刻是悲憤交加。
她一心信任的人,前一刻還擁她入懷,說著海誓桑田,然而卻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把她從天堂狠狠摔到了地獄。
泠月不免自嘲,她怎會這麼傻?竟然真的相信了她的敵人,呵呵,她果然太天真了……
虎父無犬子,他身上流的是蘇傅陽的血,又豈會是個好人?!
「小女娃這是在傷心?無妨,待會兒本祭司便帶上你與小郡主回蕭國,離開這個傷心地,小女娃便會慢慢忘記蘇家的大公子了。」符越語氣平靜,嘴角似有似無的勾著。
泠月抬眸,「小姐果真在你手裡!」
「……」符越平靜地看著她。
「小姐到底被你藏在哪裡去了?!」
泠月怒目而視,符越笑了,「小女娃這麼著急作甚?馬上你便可以見到小郡主了。」
泠月一怔,低頭抿著嘴,便不說話了。
知道小姐還活著便好,只是符越方才說,帶上她與小姐回蕭國?
回蕭國……
原來符越來離國的目的,只是要綁她們回去?
如此,而已?
……
「拿開,本小姐說了不吃就不吃。」蕭可可眼神空洞,沒有生氣地說道。
那人猶豫了會兒,撤了碗筷,便轉身走了。
破碎的衣衫,露出了半截白皙光滑地手臂,頭髮也已是亂糟糟的,臉上還帶有一塊明顯的淤青。
這便是蕭可可此時的模樣。
想起那三名壯漢欲對她羞辱的一幕,蕭可可便覺得一陣後怕,她拉緊胸前的衣襟,身體忍不住在顫抖。
那一刻,她以為她會死。她都想好了,既然掙脫不了,那她只有在那三個男人未得手之前,選擇咬舌自盡,雖然那樣做太懦弱了,她也不容許被蘇若煙陰謀得逞,來看她的笑話!
還有離夜美男,若是離夜美男知道她不是完壁之身,一定不會再喜歡她了……
門外,沉穩的腳步聲響起,蕭可可眼眸一緊,隨後緊張的盯著門口,下意識抱緊了自己幾分。
泠月被人突然推了進來,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
見來人是泠月,蕭可可臉上閃過一抹訝色,卻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常,面無表情。
若是以前,蕭可可肯定會毫無顧忌地撲上去,窩在泠月懷裡好好大哭一場。
而如今,她在泠月眼裡,不過是個貪戀權貴的庸俗女子罷了,她又何必上前自討沒趣?
看著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姐,頃刻間對她這般淡漠,泠月心如刀割。
她緩緩抬腳,走到了蕭可可面前,聲音略帶顫抖,說道,「小姐……」
「……」蕭可可移開目光,情緒沒有絲毫起伏,看起來十分地平靜。
泠月淚光閃爍,上下打量著蕭可可這副狼狽地慘狀,憤憤地說道,「小姐,這是不是符越干的?!」搖了搖頭,「他真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般侮辱小姐!」
「……」抬了抬眼,蕭可可沙啞地說道,「是他救了我。」話落,便不再理會泠月了。
泠月愣了愣,沉默了半晌,泠月突然跪地,眼淚終於順著腮邊流了下來,「泠月錯了,泠月不該聽信讒言,而去懷疑小姐,更不該那般用言語中傷小姐,泠月枉為小姐那般對待,泠月對不起小姐,對不起王爺王妃,對不起師傅……」
「……」蕭可可低著頭,看似無動於衷。
泠月淡淡地苦笑了,說道,「泠月不奢求小姐能原諒,就算小姐不責怪泠月了,泠月也不會原諒自己的,」她閉上了眼睛,隨後又緩緩睜開,哀求道,「泠月求求小姐,和泠月說一句話可好?」
「……」
「小姐,你打泠月吧,你罵泠月吧!泠月不會有一絲怨言,只求小姐不要不理泠月,好不好?泠月只有小姐了……」泠月癱坐在地,咬著唇痛哭。
她什麼都可以忍受,可以不在乎,唯獨不忍小姐對她這般冷漠,甚至想要拋棄她,離她而去。
她不可以失去小姐,那是她相依為命了十幾年的小姐啊,叫她如何能承受得了她的離棄?
「泠月啊……」
蕭可可望著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我很想你呢。」
泠月一頓,與蕭可可相視,「泠月也很想小姐……」
「我每天都有想哦,睡著的時候會想,睡不著的時候也會想,」蕭可可看著地面,認真的說,「我在想啊,泠月為什麼不相信我呢?」搖著頭,「泠月不會不相信我的,她最疼我了,她願意為了我冒險,甘願為我放棄一切……她應該是最懂我的啊……」
是吧?泠月應該懂她的啊,因為她是蕭懿雪,泠月拚死守護的蕭懿雪。
泠月跪著蹭近了蕭可可一些,抓住她的衣角,哽咽道,「小姐,對不起,泠月對不起你,小姐不論是打或是罵,泠月都不怕,只求小姐不要讓自己再如此傷心了。」
「起來吧,泠月。你不可以跪我,更不可以向別人下跪,記住,我們是有尊嚴的,不是誰都可以來肆意欺負我們,都配我們卑躬屈膝!」蕭可可表情嚴肅。
泠月從未見過這樣的蕭可可,不可否認,蕭可可的這番話,激起了她內心的那一腔熱血。
沒錯,她們躲躲藏藏了十幾年,對那些人的恨意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然而她們的退讓,只會讓那些人覺得是她們在怯懦,從而一直得寸進尺。
與其這般唯唯諾諾,擔心受怕,倒不如直面應對,既然該來的逃也逃不掉,何不看開一些,勇敢面對?
門口響起了一陣有節奏的響聲,符越站在那裡鼓著掌。
「郡主不愧是容西王的女兒,當然了,郡主這般高貴的身份,誰敢讓郡主卑躬屈膝?」
見蕭可可不語,泠月瞪著符越,冷哼,「既然知道小姐身份高貴,還敢綁架小姐!」
「綁架?」符越瞇著眼笑了,「此言差矣,本祭司不過是請郡主回蕭國罷了,何來綁架之說?」
「那大祭司請人的方式,著實讓人歎為觀止了。」蕭可可輕啟朱唇,輕笑道。
與兩個小娃娃鬥嘴,符越心情竟然不由大好,他微低著頭,笑了笑,「郡主不僅模樣與容西王妃有幾分相似,就連這說話的語氣頗為相像啊。」
蕭可可冷眼笑著,「大祭司這是在和本小姐說冷笑話嗎?我是我娘親親生的,自然像我娘親了。怎麼?難道大祭司一點兒也不像你的父母?」了然點點頭,「嘖嘖,我想我是大概猜到了大祭司你的身世了。」
「小姐猜到什麼身世了?」泠月與蕭可可唱起了雙簧。
「佛曰:不可說。」蕭可可沖泠月眨眨眼,神秘道。
符越表情依舊很平靜,「郡主倒是伶牙俐齒,這點,容西王妃可就比不上了。」
蕭可可挑了挑眉,說道,「老頭,你不覺得你很無聊嗎?」勾起嘴角,「你不會是暗戀我娘親吧?而我娘親又看不上你,如今你只好抓了我,處處與我娘親作比較……我說的可對?」
「……本祭司還是奉勸郡主一句,若想安穩地活著,最好不要隨意揣測別人的心思,尤其對方是隨手便能要了你性命的人。」
「如此說來,我沒有猜錯嘍?」蕭可可俏皮一笑。
低聲笑了笑,符越眸中閃過一絲冰冷,「我們該啟程了。」
話音剛落,便見他身後出現了四名黑衣男子,符越朝他們吩咐道,「此行我們並分兩路,你們三個護送郡主安全到達蕭國,不容有半分閃失!」
聽著符越的計劃,蕭可可不免有些擔心了,這老頭還真是狡猾,若是他與她們一起走,離夜美男也就可以阻攔他的去路了。
眼下符越要和她們分開兩路,蕭可可不免有些焦慮了,不知道離夜美男能不能追查到她的行蹤呢?
蕭可可秀眉微皺,歎了歎氣,如今也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