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凝踏進右相府，便見大哥蘇長連與她擦肩而過，似是要外出。
她喚道，「大哥，你要出去？」
蘇長連停住腳步，面無表情看著她，「莫不是我出門，還要向二小姐請示？」
「大哥，芷凝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爹爹……」
「他說什麼是他的事，與我何干！」聽見蘇傅陽，蘇長連的反應很大，臉色也頓時沉了下來。
蘇若煙大老遠就聽見了蘇長連的聲音，緩緩向他們走來。不屑的掃了眼蘇長連，陰陽怪氣說道，「喲，這不是蘇家長子嗎？妹妹我可是有半個多月未見了。」蘇若煙輕拍自己的腦袋，故作驚訝，「瞧我這記性，大哥好像被爹爹關進小院了，三個月內都不能出來才是。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呀？」
蘇長連半瞇著眼，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冷冽，蘇芷凝見蘇長連似要動怒，連忙勸道，「大哥，若煙還小，你別與她計較。」
「二姐，我只比你小半年，別拿一副長姐模樣出來，妹妹我看得實在噁心。」蘇若煙冷哼，絲毫不領情。
蘇長連冷笑，「確實噁心，未婚失貞，三妹可真是急不可耐，讓為兄大開眼界。」
蘇若煙最恨別人拿那件事羞辱她，怨恨的瞪著蘇長連，冷嘲熱諷道，「再噁心也比不上白蓮那個賤婢噁心，恬不知恥爬上爹爹的床，還生下你這個野種！」
「三妹！」蘇芷凝氣結，三妹怎能說這樣的話！
蘇若煙指著蘇長連，「怎麼，我說錯了嗎？他本來就是……」
「啪……」
蘇長連突然閃到蘇若煙面前，快如閃電般給了她兩個耳光。蘇長連貼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道，「看來三個男人還不能讓你滿足，不知道六個如何？」
話落，只見蘇若煙捂著臉，瞪大眼睛望著他，身體直直顫抖。
是他，是他！是他害她失貞，是他毀了她一輩子！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害她，為什麼？！
看蘇若煙像個瘋子一樣拉扯著自己的衣服，蘇長連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為什麼？
因為她從不把他放在眼裡，從小羞辱他，甚至打罵他。
現在才來問原由，是否太晚？！
「混蛋，野種，我和你拼了！」蘇若煙拉扯蘇長連的衣袍往不遠處的小湖推去。
蘇芷凝嚇了一跳，正想拉開他們，卻見蘇長連輕易掙脫，飛身而起，然而蘇若湮沒了重力，直直往湖裡栽。
蘇長連落地，斜眼看著水裡的蘇若煙，冷哼，「不自量力！」
「大哥，你快救救三妹，快救她上來啊！」蘇芷凝拉著他的衣袖哀求道。
污水淹沒蘇若煙，灌滿了耳鼻，她不想死，所以雙手一直在空中亂抓，但明顯只是徒勞，反而越來越往下沉。
「怎麼回事？！」
蘇傅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身後的下人見此情景，未曾多想便「撲通」跳進湖裡，把蘇若煙救了上來。
蘇傅陽看看狼狽不堪的蘇若煙，又看看蘇芷凝和蘇長連，厲聲道，「究竟怎麼回事？！」
「爹爹……」蘇芷凝欲言又止。
「不過是三妹不小心，摔進湖裡罷了。」蘇長連輕描淡寫，負手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著蘇若煙。
蘇若煙只是抬眼瞥了蘇長連一眼，便低聲輕輕抽泣，鼻音甚是濃重，「是……是女兒不小心……」
「胡鬧！看看府裡被你們弄成什麼樣子，一片烏煙瘴氣，都給我滾回自個的院子裡去！」蘇傅陽甩袖離去，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了什麼，他回頭別有深意看了眼蘇長連，思索了會兒，對蘇芷凝說道，「凝兒，你來為父書房一下。」
蘇芷凝點點頭，想爹爹應是問她發生了何事，便對蘇若煙的丫鬟吩咐道，「你快扶三小姐回去換身衣裳，再煮點薑湯，別讓三小姐受寒了才是。」
蘇若煙偷偷看了眼蘇長連，隨即由著丫鬟攙扶離去。蘇長連雲淡風輕正視著她，待蘇若煙走遠，嘴角才慢慢勾起。
書房內，蘇芷凝靜靜等待父親的拷問。
過了良久，蘇傅陽說道，「今日的事，為父不想追究，叫你前來，為父有其他事問你。」
蘇芷凝抬頭，「不知爹爹要問什麼？」
「你方才去了夜王府？」蘇傅陽開門見山。
「是。」
「夜王府內，是不是有位與你年紀相仿的女子？」
蘇芷凝抿嘴，不答話。
而她的沉默，讓蘇傅陽心裡已經有數，遂又問道，「你昨晚是與皇上一起回來的？」
蘇芷凝心裡頓時一片涼意，爹爹居然派人跟蹤她，索性也不再打著啞謎了，「爹爹要說什麼？」
蘇傅陽沉默了會，半晌，抬眼說道，「凝兒可想進宮為妃？更或者，可想成為整個離國最尊貴的女子，母儀天下？」
蘇芷凝一驚，盯著蘇傅陽說不出話。
爹爹想把她送進宮？！
「皇上似乎對你的印象不錯，再加上為父的幫助，想離國皇后的寶座定不會落入其他人手裡。」蘇傅陽胸有成竹，臉色頗為得意。
蘇芷凝不可置信地搖頭，她不要進宮！
一入宮門深似海，皇宮與她而言，不過是華麗誘人的金絲籠，她也從未想過要進宮為妃，更別說是母儀天下。
「凝兒，你好好考慮考慮，你也知道，為父雖為當朝丞相，卻並未有實權，與一個散官有何區別！」蘇傅陽起身，「凝兒啊，為父也不強求你，只是……皇后的寶座不知有多少女子窺視，你可得好好想想。」
「爹爹，女兒不要進宮，讓女兒一直陪著爹爹可好？」蘇芷凝帶著哭腔哀求。
「為父也是為了你好，能進宮陪伴在天子身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別人就是想進宮為奴為婢也是奢想！」
「爹爹……」
「好了，不必多說，你回去考慮考慮。」蘇傅陽抬手制止蘇芷凝，臉色看起來似有幾分疲憊。
蘇芷凝眼裡一片霧氣，咬著唇，緩緩退出房間。
天空湛藍，萬里無雲，走廊邊上鮮艷的花朵偶爾被微風吹彎了腰。
蘇芷凝目光放空，一路上似丟了魂魄，整個人毫無生氣。
她不想入宮為妃，即使嫁個普通的男人平平凡凡過完一生，她也不想一輩子待在深宮，直至老去。
那太可怕了！
想著，蓄勢待發已久的眼淚一湧而至，蘇芷凝抹著眼淚便往府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