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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2章 生死一發 文 / 彩田

    這種危機的時候,他還有空一笑:「本來以為成親之後才能背背你,沒想到這願望提前實現了。」沈沅鈺不知道該說他神經大條,還是天生的沒心沒肺,只是覺得他的笑容那樣的陽光,讓漫天的陰霾全都散了。

    因為誰也沒想到庾璟年會帶著人往回衝殺,旻太子也好,呂正也好,都沒有在那個方向佈置重兵,加上呂正剛才那一下子被摔得七葷八素,他手下的騎兵沒人指揮,頓時有些混亂。

    所以庾璟年帶著眾人硬生生衝開了一個缺口,向著旻太子的營地方向趕去。好在眾人離開營地的距離並不算遠,很快就到了營地,庾璟年帶著眾人,立刻就鑽進了營地後面的一片林子裡。

    此時旻太子和呂正已經兵合一處,轟隆的馬蹄聲中,呂正帶人追進了樹林中,頓時一片人仰馬翻,原來庾璟年命人在林子中佈置了絆馬索和陷馬坑。旻太子不由大怒,他素來自認為算無遺策,卻不知道庾璟年什麼時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設置了這種東西,而他竟然懵然不知。

    一下子就折損了幾十個騎兵。

    旻太子又急又怒:「給我衝過去!」

    呂正卻進言道:「殿下不可!咱們有馬而他們沒有,不知道這林子裡有多少絆馬索陷馬坑,萬一咱們的騎兵損失殆盡,可就沒有機會追上他們了。」

    旻太子也知道剛才說的不過是氣話。他很快冷靜下來,「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清除樹林中的絆馬索和陷馬坑。」

    等旻太子和呂正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清除了林中絆馬索和陷馬坑,庾璟年已經帶著人衝上了營地後面的小山坡上。

    這山坡雖小,但是坡度極為陡峭,小路只能容兩個人共同行走,馬是萬萬上不去的。不過庾璟年等人被困在小山上,想要逃跑除非是插上了翅膀。旻太子和呂正在人數上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倒也沒有立刻攻山,而是在山底下商議方略。

    山頂上,眾人暫時鬆了一口氣。庾璟年叫丁雄清點人數,結果出來的時候一共五十人,如今只剩下二十來個人了,可見剛才幾場大戰的慘烈。

    沈沅鈺叫庾璟年將她放下來,看著庾璟年和身邊的一眾侍衛,幾乎個個帶傷,就連庾璟年的身上也有幾處不算太嚴重的傷口。她心情真是萬分的沉重。她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地步,現在他們被困在這個小山上,隨時有可能被旻太子一網打盡。

    「年表哥,對不起!」沈沅鈺一邊給庾璟年包紮胳膊上的傷口,一邊歉然地道:「如果早知道事情會演變到這樣的境地,我寧願一頭碰死,也不想連累你。」剛才旻太子看庾璟年的目光中充滿了嫉妒和憤恨,若是旻太子真的帶人攻上了山,沈沅鈺不知道他會不會殺了庾璟年。

    以旻太子的手段,完全可以把現場偽裝成庾璟年被匪徒挾持,等他出了大晉的地界兒,到時候就是查出來真相,也沒人能再把他抓回來。

    庾璟年微笑著道:「碰到這種事,你能第一個想到我,我很歡喜。若是你不肯告訴我,我才會怨你。」頓了頓又道:「若是我庾璟年連自己的未婚妻都保護不好,我還有何面目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沈沅鈺道:「表哥你放心,事到如今我必定與你同生共死,請你給我一把匕首,若是等會兒咱們守不住,被旻太子的人攻了上來,我便立刻自刎,我是絕不肯落入他的手中,受他的侮辱的!」

    庾璟年緊緊握住她的手道:「出來之前,我就已經向三哥飛鴿傳書,讓他在我離開三個時辰之後帶大軍接應我,算算時間他也差不多要出發了。咱們只要堅持一陣子,並非沒有翻盤的希望!況且你看此地地形如此險惡,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旻太子他們想要攻上來,也沒有那麼容易。」

    沈沅鈺卻固執地張開手來,「表哥,還是給我吧,為了以防萬一!」現在情形那樣危機,誰也沒想到大晉的鷹揚郎將會叛變,成了旻太子的人。沈沅鈺雖然不懂軍事,也知道能守住,等到三皇子大軍的幾率微乎其微。

    庾璟年怎麼捨得讓自己未來的媳婦自裁?正自沒奈何,就聽見身後傳來馬叫的聲音。兩個人回頭一看,只見蕭十三渾身是血地站在他們面前,臉上卻帶著燦爛的笑容。

    他一臉「趕快表揚我吧」的表情,「將軍,我弄了一匹馬回來。」庾璟年這次出來,為了隱蔽行藏,所有人都沒有騎馬,到現在就是想突圍逃跑也不可能,因為人的兩條腿再快也不可能跑得過戰馬。

    所以看見戰馬,庾璟年和沈沅鈺都大吃了一驚。「你是怎麼弄到的馬?」

    蕭十三道:「剛才我埋伏在松林之中,想要趁機刺殺旻太子或者呂正,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呂正的手下死了不少人,我趁機扒下一個兵士的衣裳,混在其中,又將那無主的戰馬撿了一匹,林中光線昏暗,當時又亂成一團,所以沒有人發現我不是他們的人。」

    沈沅鈺聽得嘴都張大了,真是有什麼樣的將軍,就能帶出什麼樣的兵,這蕭十三也真夠膽大包天的了。

    金靈忍不住道:「那你是怎麼上山來的,底下可全被他們的人團團圍住了。」

    蕭十三道:「這座小山看起來不大,可是周回也有個十幾里路,他們那點子人可不夠將這山團團圍住的。而且這山看起來只有一條路能夠上山下山,其實南邊還有一條隱秘的小路可以上下,只不過他們誰都不知道而已。而我的舅父就住在陳安縣,所以這座山我小時候經常攀登,自然是知道的。我就是從南邊那一條隱秘的小道上來的,他們並沒有派人在那裡把守。」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沒想到還有一條下山的隱秘小道。

    聽了蕭十三的話,眾人全都

    興奮起來。蕭十三已道:「將軍,我帶人在這裡防守,您趕快帶著縣主從小道逃生吧。如今有了這匹馬兒,又由我們拖住他們的腳步,您一定可以逃生的。」

    丁雄等人也紛紛道:「不錯,將軍,您快帶著縣主走吧!」這些人都是庾璟年的親兵,保護庾璟年就是他們的職責。

    沈沅鈺卻道:「那你們怎麼辦?」

    蕭十三齜牙一笑;「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們既然走了軍旅這條路,早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早死晚死反正都是個死,怕他個球!」蕭十三說得粗俗,沈沅鈺卻聽得有些熱淚盈眶。他這是明知道要死,卻毫不顧惜,想的就是讓主子趕快逃生,真真是一個忠僕。

    丁雄等人也大聲應道:「隊長說得對,兄弟們二十一個,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的,將軍您就把這裡交給咱們,咱們一定能夠拖住山下叛軍,讓將軍安全返回建康。」

    金靈被這群漢子激得熱血沸騰,她一把抓住沈沅鈺的胳膊:「小姐,他們說的對,現在有馬了,您快跟著將軍走吧,我會呆在這裡,和蕭將軍他們同生共死。」

    留下來的人,就是堵槍眼兒的人,是必死無疑的。她當然怕死,可是讓別人無條件地為她死,她心中又難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沈沅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她就去看庾璟年的臉色。

    庾璟年冷笑一聲:「本將軍是那種臨陣脫逃的懦夫嗎?你們不必再說了!」他轉過身來,看著沈沅鈺,目光中有一絲愧疚之情:「阿鈺,我對不起你!可若是今天我就這樣獨自一人逃跑了,或許沒人會說我什麼,可是我以後恐怕再也沒法面對我的內心,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帶兵打仗了。」

    庾璟年看了金靈一眼道:「金靈,你騎上這匹馬,趕快帶著你主子逃回建康,一定要安全地把她帶回到烏衣巷沈府,知道嗎?」

    阿鈺,這還是庾璟年第一次這樣親熱地稱呼她。

    蕭十三和丁雄都急了,「將軍,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說這些。我們都是您的屬下,為了您而死是天經地義。您趕快帶著縣主離開吧,沒有人會說您是臨陣脫逃的!」

    眾人嘩啦啦跪倒了一大片,齊聲道:「將軍,請速速離開!」

    庾璟年大聲道:「都給閉嘴!你們記住,這世上只有戰死在沙場上的庾璟年,沒有臨陣逃脫的車騎大將軍!」

    庾璟年伸手輕輕撫摸著沈沅鈺的雙頰,眼中含滿了深情:「阿鈺,對不起!也許以後我就不能在你的身邊保護你了,若是我死了,你也不必為我守節,謝純雖然性子傲慢了一些,但是看得出來,他對你十分上心,你就嫁給他罷!」說到這裡庾璟年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不怕死,可是眼瞅著媳婦馬上就要到手了,這個節骨眼上死,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沈沅鈺的淚水滾出了眼眶,她的眼前已經一陣模糊。這個男人放棄了生的希望,真的很傻,可正是這種傻傻的堅持,才讓人覺得他可敬可佩。若是換做了旻太子,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自己逃開,讓手下做墊背。

    「將軍!」

    「將軍!」眾人一起脫下帽子,向庾璟年致敬。

    沈沅鈺伸手擦了擦眼淚,展顏一笑道:「除了你,我是不會嫁給旁人的!你不走,我就陪著你,要死,咱們死在一塊兒!」

    庾璟年有些急了:「你怎麼可以這樣!」他不大會勸人,急得身上都出汗了,「咱們沒有必要一塊兒死在這裡!」他的額頭上青筋暴起,看起來十分怕人。

    他勸了半天,綵鸞、蕊心、金靈都在一旁幫腔,可沈沅鈺是個主意極大的,庾璟年哪裡能夠改變她的主意。

    沈沅鈺卻一點兒都不怕他,只是緊緊抱住了他的胳膊,笑著道:「今生就算咱們做不成夫妻,能死在一塊兒也不錯!」

    那笑容燦爛明亮的如同早上剛剛升起的太陽,讓庾璟年幾乎不敢直視。而那笑中還帶著點點淚光,六歲以後再沒有流過眼淚,一生奉行流血不流淚的鐵血將軍竟然覺得眼眶發熱,用了極大的毅力才將那突如其來的淚意憋了回去。

    庾璟年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一伸手就將沈沅鈺緊緊抱在懷裡,他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將沈沅鈺揉進自己的懷裡一樣。胳膊勒得沈沅鈺全身的骨節發疼,沈沅鈺這時也忘了害羞。伸出一雙玉手,緊緊環著他的腰,感受著他懷中的堅實的安全感。

    庾璟年已大聲道:「我庾璟年對天發誓,若是此次能夠逃出升天,我必定全心全意愛你護你,讓你一生平安喜樂,若違此誓,讓我變成孤魂野鬼,永不入六道輪迴。」古人是比較相信誓言的,所以輕易不會發誓,所以誓言對古人來說是很有約束力的,何況庾璟年這個誓言那般毒辣。

    沈沅鈺在他的懷裡呢喃道:「你又何必發誓呢,我既然選擇了你,就是相信你能待我很好很好!」

    話沒有說完,庾璟年已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沈沅鈺望著庾璟年的眼睛,那樣熱烈深情的眼神讓她不由微微眩暈,她不知兩情相悅竟如此美好。正是甜蜜在心間蕩漾,庾璟年已經輕輕一個手刀斬在她的脖子上,她尚未反應過來,就已經嚶嚀一聲暈了過去。

    金靈第一個跳了起來:「你你你幹什麼?」

    眼看著剛才氣氛正好,倆人這一番親密感動得金靈都熱淚盈眶了,怎麼這人說變就變了?

    面對這金靈的質問,庾璟年神色絲毫不變,只是問道:「你會不會騎馬?」

    金靈在他氣勢的壓迫下不自覺地回道:「我

    會!」

    庾璟年道:「那便再好沒有,你趕快帶著你家小姐從小路逃生。」

    金靈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庾璟年之所以把沈沅鈺打昏,就是為了讓自己把她從戰場上帶走。

    金靈十分內疚:「將軍,我錯怪你了!」

    庾璟年道:「別說這些廢話了,帶著你家小姐,趕快走吧!旻太子馬上就要攻山了!」

    金靈點了點頭,上前來接沈沅鈺。庾璟年說是讓她別廢話,趕快走,自己卻抱著沈沅鈺捨不得放手。金靈手伸了半天,庾璟年還是沒有把沈沅鈺送過來的意思。

    金靈忍不住提醒道:「將軍!」

    庾璟年指腹輕輕摩挲著心上人光滑如玉的俏臉,似乎要將她的輪廓深深印刻入自己的腦海中,過了片刻,他一咬牙,將沈沅鈺的身子交到金靈的手上:「我就把她的安全交給你了!」

    金靈點了點頭:「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把小姐安全送回建康!」

    庾璟年轉過頭去不看金靈,搖了搖手道:「快走快走!」

    金靈向著庾璟年深施一禮,抱著沈沅鈺上了馬,沿著南邊的小路下了山。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沈沅鈺慢慢張開了眼睛。她感覺頭痛的厲害,好半天意識才回到自己的腦海中,她第一句話就是:「年表哥,年表哥在哪裡?」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她冰雪聰明,想起了庾璟年將自己打昏,定是為了讓人帶著她先行離開。

    就聽見一個溫和而又熟悉的男聲溫和地說道:「丫頭,你醒了?」沈沅鈺淚眼模糊中看見一個一身白衣,俊美超逸,仿若謫仙下凡般的中年男子坐在自己的床榻之前,正用一隻白玉般晶瑩剔透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

    沈沅鈺看見這個男子,頃刻間眼淚流得更凶了,下一子就滾入到他的懷裡,叫了一聲:「爹爹,您終於回來了!」然後眼淚鼻涕一起蹭在男人的衣袖上。

    男子正是剛從義襄郡風塵僕僕趕回來的沈昀。他生來就是個講究人,又有輕微的潔癖,被沈沅鈺蹭了一袖子的鼻涕和眼淚,身子就不由的一僵,不過隨即又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背,道:「沒事了,沒事了!好丫頭,別擔心,都沒事了!」

    「小姐!」「小姐!」緊接著沈沅鈺就看見美人老爹身邊一左一右地伸出兩顆腦袋,哭得都變成了兩個大花貓,正是蕊心和綵鸞。

    沈沅鈺見她倆都回來了,就知道庾璟年那邊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可還是不放心地問:「你們是怎麼回來的?年表哥怎麼樣了?」

    沈昀哈哈大笑道;「自從你醒來,張口閉口都是年表哥,卻沒有一句提到爹爹的。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這還沒有出嫁呢,心就已經完全長歪了!」

    沈沅鈺抓住美人老爹的一截衣角,撒嬌道:「爹爹,你快點告訴我嘛!」

    沈昀知道女兒擔心,不再逗她,道:「放心吧,你的年表哥好好的呢。」原來金靈帶著沈沅鈺走了不久,旻太子和呂正就開始攻山,庾璟年等人自然全力防守,那山地形險要,旻太子損失了不少人手也沒攻上去。不過庾璟年這邊也是損失慘重。

    這時庾璟年靈機一動想到一個辦法,利用帶來的火油和火石在山上放起火來,也是老天爺肯幫忙,庾璟年他們正好處於上風口,這時已經是夏天了,山上的樹木雜草都充滿了水分,這火一放,立刻就產生了大量的濃煙,誰也別想上山去。

    這樣堅持了一個時辰。那邊三皇子帶著兩千鐵騎趕了過來。將旻太子和呂正的人團團圍住。卻是三皇子不放心,提前一個時辰就帶人出來了,這下子旻太子逃都來不及逃。

    這一場仗打下來,呂正伏誅,他的四百騎兵死了一半,剩下的全都被三皇子捉了活口。而旻太子這邊,除了夏侯元逃走了,所有的人全部戰死。

    庾璟年帶著人從南邊的小道下來,加入到圍剿旻太子的隊伍中,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庾璟年簡直恨透了旻太子,亂戰之中庾璟年彎弓搭箭,一箭射中了旻太子的心口,旻太子當場橫死。

    庾璟年也受了傷,不過都是一些小傷,將養幾天也就好了。

    沈沅鈺聽得難以置信。「您是說旻太子……死了?就這樣死了?」那樣聰明絕頂,手段高超的旻太子,就這樣死了?

    「也許是一時巧合吧……」沈昀也是一陣感慨,他也沒想到名震天下的旻太子會死在大晉,而且死得這樣莫名其妙。「阿年和三皇子已經再三確認過屍體,確是旻太子無疑。」

    沈沅鈺一時之間腦子裡亂亂的,旻太子死了,她的大仇得報了,按說她應該高興萬分,買兩掛鞭炮放一放,慶祝一番才是,可是也不知道怎麼的,她心裡總是不踏實。

    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沈昀對庾璟年的稱呼什麼時候變成了「阿年」,比她還親近不少。

    沈沅鈺問父親:「這些事情,您是怎麼知道的?」

    沈昀道:「阿年昨天來了一次,這些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沈沅鈺嚇了一跳,「昨天就來過,那我昏迷了多久?」

    沈昀道:「你太累了,我給你喝了安神的湯藥,讓你多睡了一天,算起來,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沈昀可沒告訴她,她在睡夢之中,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叫著庾璟年的名字,沈昀心疼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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