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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8章 洞房爭寵 文 / 彩田

    三皇子已經聽得傻眼了。

    「妙!妙!妙!」三皇子一連說了三個妙字,他忽然起身對沈沅鈺行了一禮:「三小姐此計,可當十萬雄兵。我代表當陽城一萬士兵和二十萬百姓,謝過三小姐。」

    沈沅鈺連忙讓到一旁:「殿下言重了。我雖有此策,卻苦於無法傳遞消息,只不知殿下可養有信鴿?」

    三皇子得此良謀心情大好,笑道:「我雖然沒有信鴿,但是卻和安仁合養了一隻海東青,用來相互傳遞消息是再好沒有的。」那海東青乃是白鳥之王,用來傳遞消息自然比信鴿好上百倍。沈沅鈺恍然大悟,難怪他對當陽城的情形瞭如指掌。

    三皇子就站了起來,「我要趕快把這個法子送到安仁手上。」說畢就提出告辭。沈沅鈺自然不會阻攔,親自將他送出門去。

    庾璟年靠在箭樓上剛瞇了一會兒,就被一陣震翅的聲音驚醒了過來。昨天段光的主力大軍到達,只不過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開始擺開陣勢攻城,還真是急不可耐。

    在段光看來,庾璟年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能坐上這個兗州都督,一方面因為他出身宗室,是含著金鑰匙出身的皇二代。另一方面是因為兗州都督柴榮戰死,無人可用,他適逢其會這才坐上了正三品高位。

    段光打了一輩子仗,自然不會把庾璟年放在心上,但也絕不會大意輕敵,攻城之前也是做了完全的準備的。休整完畢後,就立刻兵分三路,對著東、西、北三座城門展開攻擊,東南兩門的攻擊只不過是佯攻,真正的主力佈置在西門。

    沒想到庾璟年很快就識破了他的意圖,組織殘兵敗將硬是將他攻擊的部隊給擊退了。庾璟年雖然是初次帶兵,但對於戰爭的整體感覺十分敏銳,總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局中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決策又十分果斷,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在他的帶領下,當陽城上下一心,士卒用命,士氣比段光預想的要高昂的多。段光本來以為當陽不過小城,自己大軍一到,自然手到擒來,沒想到打了整整一天,北魏軍丟下上千具屍體,竟然不得破門而入,逼不得已還是只得退兵。

    庾璟年睜開眼睛,一隻神駿的海東青落在他的肩膀上,用長長的喙啄了啄他的手心,庾璟年從海東青的腳上取下一個小小的竹筒,裡面裝著的便三皇子給他的密信。庾璟年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眼中登時一亮。

    他抬頭看了看天,此刻天空烏沉沉的無星無月,雖然雪已經停了,但是天氣卻更冷了。庾璟年開心地笑了起來,心想那個女子還真是聰慧,不費一兵一卒,一個晚上就能把當陽變成一座冰城,明天早上段光醒來的時候,看見當陽城的樣子,表情一定會十分精彩。想到這裡,庾璟年就覺得心情格外的舒暢,連胳膊上的箭傷也沒有那麼疼了。

    沒想到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竟有這樣的智慧,可把自己一個大男人都比下去了。這個法子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這兵凶戰危之地,他竟然有點點想見沈沅鈺。可那畢竟是好兄弟未過門的妻子,想到這裡庾璟年又有一點洩氣。

    他大聲招呼自己的親兵:「起來起來!都給本將軍起來,立即通知所有校尉以上的軍官到我的大帳中開會,本將軍有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去做!」

    庾璟年連夜帶人在城牆四壁上澆水,果然到了第二天,整個當陽城四面城牆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晶,段光見了之後差點兒氣的吐血。攻城就必須得在城牆上搭架雲梯,這個樣子雲梯還怎麼個搭法,這滑不留手的,單靠人力又怎麼能爬得進去?這城又怎麼攻?

    誰能想到庾璟年竟然想出這麼一個歪門邪道的主意!

    黑騎軍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士氣十分低落,反觀大晉的軍隊,本來就擊退了黑騎軍的一次攻擊,現在主將又這般英明神武,一時之間人人心裡都升起了希望,守住當陽城,看來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城中的士氣又再高昂了幾分。

    段光召集軍中將領召開緊急會議,只有一個問題,這當陽城,還該不該打?

    黑騎軍的主要對手是旻太子,可不是這個籍籍無名的庾璟年,可商量來商量去,繞過當陽城,前面可就是旻太子的大軍,到時候萬一庾璟年膽大包天從後面抄了北魏的後路,到時候可就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那時候黑騎軍可就腹背受敵,情形十分不妙了。

    而看庾璟年的行事做派,就是這麼個極為難纏的邪性人物,若是段光真的繞過當陽城,庾璟年肯定會出兵攻擊他的後軍,就算他不攻擊後軍,只需斷了黑騎軍的糧道,黑騎軍也是承受不起。

    最後段光不得不做出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啃下當陽城這塊硬骨頭。

    一時間大晉、北魏、北燕三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當陽城。

    這一場攻防戰十分精彩。段光先是改變策略,在當陽城南挖掘10條地道,庾璟年則命人挖掘長溝,切斷北魏軍的地道,又派兵駐守,待北魏軍挖至深溝時,立即將其擒殺。

    庾璟年又在溝外堆積木柴,一旦發現北魏軍在地道中潛伏,便將木柴塞進地道,投火燃燒,並借助牛皮囊鼓風,烈火濃煙,吹入地道,地道中的北魏士卒被燒得哭爹喊娘。

    段光只得再次改變策略,製造「攻城車」撞擊城牆,庾璟年則徵集城中布匹,用布匹做成帳幔,隨其所向張開,攻車撞在上面,那布匹受到衝擊立即懸空,城牆則不受損壞……

    此後十餘日,北魏軍盡用攻城之術,但皆被庾璟年所破,而且還守城有餘。此時一方面大晉的援軍越來越近,另一方面旻太子自雍州出發,一路攻無不克,很快就攻取了司州的四個郡。段光攻城10天,士卒死亡近萬人。

    段光打了一輩子的仗,從

    來沒有這麼窩囊過,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得派人去勸降庾璟年。庾璟年是個什麼人物,他本就是宗室中人,又豈能受人招安,當即將段光派來的人殺了,將其首級掛在城門之上示眾。

    段光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看見城門上懸掛出來的人頭,一時急怒攻心,竟當場昏死了過去,整個人從馬上摔了下來。北魏一時之間軍心浮動。

    庾璟年聽了探子的回報又生一計,讓人用大火炙烤巨石,趁夜命人帶著投石機潛入高山,將烤黑了的巨石投入北魏軍中,只說是隕石墜入軍營。

    要知道那時候的人都是十分迷信的。隕石入營是十分不祥的預兆。庾璟年命人在北魏軍中四處散播謠言,魏軍之中謠言四起,段光又舊病難癒,一時之間無力彈壓,段光只得解除對當陽城的包圍,將大軍撤退至平陽郡,打算取道平陽郡救援晉州。

    晉州是北魏都城鄴城的屏障,與司州的地位截然不同,司州可以丟,晉州卻絕不能丟。

    段光這一走,當陽之圍自解,段光的失敗,也恰恰見證了一顆將星的冉冉升起,庾璟年自此戰開始威名遠播。

    當陽城中,庾璟年和沈昀都是鬆了一口氣。這近十天不眠不休的攻防戰,黑騎軍死了近萬人,大晉這一邊也是損失慘重,庾璟年收攏的近萬士卒折損了八成,好幾次庾璟年都覺得自己守不住城池了,最後還是堅持過來了。

    捷報傳回建康,皇帝大為高興,誰能想到庾璟年不需要援兵相助,僅靠一萬士卒就擊退了段光的十萬大軍,這比他能夠想像到的最好的結果還要好。皇帝龍顏大悅,連連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呢!朕要重重地賞他!」

    沈沅鈺接到消息之後也是大大鬆了一口氣,如今旻太子在司州,旻太子的哥哥廬陵王慕容齊在晉州,北魏方面承受著巨大的軍事壓力,司州恐怕是不得不放棄了。

    仗打到現在應該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要看北燕和大晉如何瓜分司州這塊肥肉了。

    三皇子很快再次到沈府拜訪,這次他送給了沈沅鈺大批的金銀珠寶、玉器古玩。與之同來的,還有庾之瑤。

    沈沅鈺在花廳接待了三皇子和庾之瑤。

    庾之瑤臉上煥發著動心心魄的光芒,「鈺姐姐,段光退兵了,二哥沒事了。」她是發自真心地高興。這十天來庾璟年在當陽浴血奮戰,庾之瑤每天在家裡擔心的要死要活,每天晚上都睡不安寢。

    沈沅鈺剛剛接到父親寄來的書信,和庾之瑤一樣的高興。客套了幾句,沈沅鈺問三皇子道:「當陽城現在情形如何了?」

    三皇子道:「徐州和荊州馳援的兵馬如今已經到了當陽城,安仁正在抓緊時間整編兵力,司州十二郡如今咱們佔著的只有四個,旻太子佔去了六個,剩下的兩個咱們可不能再讓給北燕了。」

    沈沅鈺道:「那北魏的高俊呢?」

    三皇子道:「高俊的人馬早就被旻太子肢解了,如今司州可說是一塊不設防的肥肉,就看誰的動作快一點兒了。」

    庾之瑤聽到這兒就有些擔心:「咱們和北燕旻太子搶地盤,不會又打起來吧?」

    沈沅鈺和三皇子對望了一眼,都笑了起來。沈沅鈺就給她解釋:「旻太子這次進攻司州帶的都是私兵,真正的北燕主力在晉州,北燕如今和北魏在晉州打得如火如荼,無論如何不敢再樹一敵,重新開闢一條戰線,所以咱們和北燕是不會開打的!」

    庾之瑤聽得似懂非懂,這些國家大事她本來就不關心,不過她對沈沅鈺一向信服,沈沅鈺這樣說她很自然就相信了。「那就好,那就好!可不要再打仗了!」

    沈沅鈺就伸手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

    三皇子的目光在屋裡侍奉的丫鬟婆子們身上掃過,沈沅鈺早就猜到他這次來是有事情找自己商量的,就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

    眾人答應一聲,退出了花廳。三皇子才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道:「我這次前來,是有事要求三小姐的!」

    沈沅鈺道:「有什麼事情,殿下但說無妨!」她和三皇子接觸了這麼久,對三皇子還是很有好感的。

    三皇子撓了撓頭,道:「說起來,這件事實在有些不大好說,總之是有些對不住你的……」

    沈沅鈺笑吟吟地看著他,目光清澈。

    三皇子一咬牙,還是說了,「這次安仁在當陽立下不世的戰功,三小姐的計謀在其中起了非常關鍵的作用。本該為三小姐在父皇面前請賞,不過……」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現在我們需要把安仁樹立成一個英雄,所以對外一直宣稱,這一切都是安仁的謀略和功勞,還請三小姐見諒!另外,也希望三小姐不要揭穿此事!」

    庾之瑤聽得愣了起來:「殿下,這怎麼行?二哥為人最是驕傲,他知道了,也不會答應的!」這是要把沈沅鈺的功勞全都安放在庾璟年的腦袋上啊。

    沈沅鈺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三皇子和太子、大皇子爭奪大位,如今他缺的就是威望和戰功,此次庾璟年如同彗星一般崛起,不但奪取了司州四郡,還打敗了北魏赫赫有名的老將段光,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一切的背後策劃和推動者,就是三皇子,三皇子陣營因此聲威大震。

    若是揭破當陽之戰最重要的一條謀略是出自沈沅鈺,那麼三皇子和庾璟年如日中天的聲望就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打擊。這對三皇子爭奪帝位是十分不利的。況且受到婦人的指點才得以退兵,這件事傳出去難免讓人覺得有些不倫不類。眾人恐怕要對三皇子和庾璟年低看一眼了。

    沈沅鈺很快也就想明白了,笑道:「我對皇上的封賞,還有這

    些虛名並不在意,只要家父和庾將軍能夠平安歸來,我別無他求。」

    三皇子本來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讓沈沅鈺答應,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痛快。要知道這件事一傳出去,沈沅鈺立刻就會名聲大震,這個時代名士盛行,大家最看重的就是名聲,沒想到對這些東西,沈沅鈺卻是毫不在意。

    他不由大喜。「三小姐這下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你深明大義,邵淵在此謝過了。」起身就給沈沅鈺深深行了一禮。

    沈沅鈺連忙側身讓開。「殿下太客氣了。」以三皇子的地位,他有很多種辦法可以先斬後奏,不過他還是開誠佈公地找沈沅鈺來談判,沈沅鈺對他的這種行事做派非常欣賞。

    三皇子到底給沈沅鈺行完了禮,這才復又坐下,又轉頭囑咐庾之瑤道:「六妹妹,你也不可以到外面亂說,知道了沒有!」

    庾之瑤對這些本來就不感興趣。「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

    三皇子就從袖子中拿出一沓子銀票和房契地契出來,「三小姐立了這樣大功,卻不能得到朝廷的任何封賞,我實在深為慚愧,何況上次三小姐救我一命,我至今尚未有任何報答。」他就將那一疊銀票和房契地契全都推了過來。

    「這些銀票共有兩萬兩……這些房契地契,有一千畝的水田,有的是綢緞鋪子,有的是米糧店,還有一個古玩店,算是我給你的一點補償,還請三小姐千萬笑納!」沈沅鈺吃了一驚,兩萬兩是一筆巨款了,至於那些地契房契,都是位於建康最繁華的地段,很多沈沅鈺都是久仰大名的,這份禮物,似乎有點……太貴重了一點兒!

    就算她立了大功,也不用把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送給她吧。

    「殿下!這……太貴重了!」

    三皇子微笑道:「這都是你應得的,你儘管收下就是了。」

    沈沅鈺自然不肯輕易收下這麼一大筆銀錢。兩人推讓了半天,實在推脫不過,最後只得收下了一萬兩的銀票和一個溫泉莊子。沈沅鈺道:「這些我已經是受之有愧了!」

    三皇子見她終於收了,顯得十分高興。這才笑瞇瞇地將最重要的一句話說了出來:「日後遇見了難以解決的問題,還請三小姐不吝賜教才是!」

    沈沅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庾邵淵是把她當成謀士再用了。還真是瞧得起她!

    三皇子又道:「三月初九是我大婚的日子,到時候請三小姐一定光臨!」

    沈沅鈺想了想,接連遭到刺殺,她還真有點兒不敢出門了,不過既然庾邵淵這樣的盛情邀請,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到時候只能多帶些護衛了。

    沈沅鈺便道:「到時候我一定去!」

    到了三月初九的那一天,沈沅鈺一大早就起來梳妝打扮,和沈沅舒拜別了周氏之後到顧氏的韶和院聚齊。三皇子大婚不是小事,沈家的女眷除了臥病在床的,全都要去東海王府喝喜酒。

    沈沅鈺姐妹給顧氏見過禮,不一會兒沈沅璧也來了,之後小謝氏帶著沈沅依和沈沅芷也來了。一大家子高高興興的,唯獨缺了小二房的人,顧氏心裡就有點兒不痛快。

    今天是三皇子的大日子,顧氏的目光就在眾姐妹的身上轉了一圈,見她們的打扮沒有不合適的,這才滿意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出發吧,去晚了要失禮的!」

    眾人就坐了小油車,先到二門和謝氏領著的二房的一大家子匯合,又到大門和老太爺、二老太爺帶領的爺們兒匯合,這才坐車的坐車,騎馬的騎馬,浩浩蕩蕩到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原本一直住在皇宮裡的,這次既然大婚了,皇上就在城南的綠柳胡同賜了一座大宅子給他。早在成婚之前,內侍省就將這處宅邸修繕得極為完備了。三皇子聽說沈家眾人來了,親自到大門前迎接。

    三皇子穿著大紅色的喜服,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原因,今天的三皇子顯得格外英姿颯爽、神彩照人!

    三皇子將眾人迎入府內,沈沅鈺瀏目四顧,見這座東海王府佔地面積極廣,前面是富麗堂皇的府邸,後面則是幽深秀麗的古典園林,整個府邸的建築莊重肅穆,氣宇軒昂,顯而易見,內侍省是下了大功夫的。

    皇帝給了三皇子這麼氣派的一座府邸,可見皇帝對他的寵愛。

    天氣還冷,酒席不能擺在花園子了,就安排在和花園子鄰近的慶宜堂。慶宜堂極軒敞的一處大堂,沈家女眷來得不算最早的,進門的時候已經鶯鶯燕燕一屋子了,沈沅鈺剛一進門,就看見不少熟人。

    沈沅鈺跟著顧氏,一路給各位貴婦人見禮,庾之瑤快步走了過來,「鈺姐姐你來了!」高高興興地上前抓住了沈沅鈺的手,然後趴在她的耳邊說道:「你再不來,我都快叫她們煩死了!」

    庾璟年在外頭立了大功,連帶著庾之瑤的地位都跟著水漲船高起來,沈沅鈺來之前,她正被一群貴女圍著巴結奉承,庾之瑤最怕的就是這個,趕緊趁機脫身。

    沈沅鈺正和庾之瑤說這話,就聽見外頭有人傳報:「新安公主來了!」就見新安公主帶著幾個宗室貴女步入場中。看見沈沅鈺新安公主整張臉都沉了下來,那目光鋒利得如同錐子一般。

    沈沅鈺倒是處變不驚,還遙遙衝著新安公主行了一禮。新安公主的臉變得更黑了。她接連運氣,壓下心中的憤怒,若不是來之前太子百般告誡,讓她千萬不能再惹事,更不能再和沈沅鈺打擂台,她絕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沈沅鈺。

    沈沅鈺就趴在庾之瑤的耳邊問:「新安公主什麼時候被放出來的並恢復爵位的?」她不是被押在宗人府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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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庾之瑤也壓低了聲音:「是太子和三殿下一起去求的皇上,皇上看在他們兩個的面子上這才答應放了新安公主,並且恢復她的爵位。」

    沈沅鈺一愣。

    太子去求皇帝顯而易見是因為受了皇后之托,那麼三皇子又是為了什麼?他和太子可不是一路人,按說這件事就是求到他的頭上他也應該找借口推脫過去才是!轉念又一想他便明白了,新安公主是什麼人啊?她是屬螃蟹的,喜歡橫著走路,到處得罪人。這麼一個隨時都能惹禍的定時炸彈,關在監獄裡豈不是太埋沒了?

    想來太子也必定十分無奈,不想讓她出來給自己樹敵,可是卻不過皇后娘娘的旨意。

    三皇子這是在利用新安公主打擊太子呵!成為了這樣一個角色,新安公主偏偏自己不知道,還像是往日一般的趾高氣昂。沈沅鈺想到這裡差點兒笑出聲來。

    兩人便不去理會新安公主,只是坐在一旁說話。

    庾之瑤道;「昨天太原王氏和河東裴氏往著東海王府裡送嫁妝,鈺姐姐去看了沒有?」三皇子這次娶親,娶得可不止是王菁一個人。三皇子年紀輕輕就封為東海王,按照皇室的規矩,王爺之尊,應該有一位正妃,兩位側妃,若干侍妾。

    所以今日和三皇子成婚除了太原王氏的王菁,還有一個河東裴氏的裴染。河東裴氏也是江左豪門,根基深厚,比之四大門閥不過略差了一籌而已。三皇子娶的雖然是一個庶女,卻可以收攏河東裴氏為己用,果然是一本萬利。

    昨天是王菁和裴染送嫁妝的日子。太原王氏和河東裴氏比賽似的將一抬抬嫁妝抬進王府。按道理說,裴染只是一個側妃,說到底也就是一個妾室,不過是一乘粉轎抬入王府,裴家給她一點兒嫁妝意思意思也就是了。哪知道裴家像是嫁正經王妃一樣,為她置辦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妝,昨天太原王氏和河東裴氏通過嫁妝打擂台,最後竟是個不分勝負的結果。

    這一正一側兩位王妃還沒有進府呢,就鬥得這樣不可開交,也真是曠古奇聞了。沈沅鈺想起裴染那副風流浪蕩的樣子,就不由搖了搖頭。

    沈沅鈺昨日自然不會親自去看,可是這樣的盛事,她還是派了寶珠過去,時時向自己回報,對這些事情也是瞭如指掌。

    沈沅鈺就道:「我並沒有去,不過丫頭們去了幾個,回來和我說了。」

    庾之瑤道:「三殿下……為什麼要娶那個裴染!我覺得她,性子太過跳脫……殿下一向克己自持,這次怎麼……」她壓低了聲音。沈沅鈺自然明白庾之瑤的意思,當初上元節的時候,她們都看見裴染的放浪形骸,哪裡又是大家閨秀的做派。庾之瑤家教極好,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足見她對裴染的不屑。

    沈沅鈺道;「三殿下想必也有他的考量吧!」庾邵淵也並不傻,若不是為了收攏河東裴氏的力量,他又怎麼會收用裴染這等貨色。

    庾之瑤輕輕搖了搖頭,聲音更低了:「我總覺得三殿下最近幾年,也有些變了……」

    沈沅鈺聽了她的話卻有些微微地震動。權力是個好東西,可是在這個權力場中浸淫多年,再心地純良,也難免會變得厚黑,三皇子大概就是這樣一類人?

    沈沅鈺正想著心事,就聽見外頭鞭炮辟里啪啦響了起來,就有小丫鬟飛快地跑來回報道:「新娘子的花轎到了大門口了!」

    慶宜堂一陣騷動,貴婦和貴女們紛紛起身,到前面觀禮。沈沅鈺微微有些奇怪,三皇子成婚的時刻都是欽天監算好了的,本來應該是辰正二刻,這時間可有點兒早了。

    她就看了看滴漏,果然才剛剛辰正初刻。

    庾之瑤已經拉著她的手臂起身了,「咱們也去看看新娘子吧!」庾之瑤畢竟年輕,聲音裡充滿了興奮的意味。

    沈沅鈺就帶著庾之瑤和沈沅舒來到王府的大門口。這裡已經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不過王府門前的情形卻是有點兒出人意料。三皇子並不在當場,只有王府長史身穿大紅色的吉服,卻帶著幾個家丁攔著花轎不許進門。

    那乘花轎,看起來和新娘子大紅的花轎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細看卻並不完全相同。沈沅鈺嘴角微翹,心道果然如此。

    就有送轎的人上前理論:「今天是咱們小姐的好日子,你這個人好沒道理,咱們把花轎抬過來了,你怎麼不肯叫咱們進門!」

    長史大人滿臉堆笑:「各位都是明白人,裴小姐是側妃,咱們王爺正妃的轎子都還沒有到呢,怎麼能叫側妃先進門呢?豈不是顯得咱們王府裡沒有了規矩!」

    果然,那轎子裡抬著的不是王菁,而是裴染。想必裴染是算好了王菁進門的時間,故意提前抬過來,打算在王菁之前先進門。若是三皇子真的讓裴染先進門了,那麼王菁這個正妃以後休想能在裴染面前抬起頭來。

    就聽見那長史道:「況且裴小姐雖然是側妃,卻也走不得正門,就是要抬進王府,也要從側門進入。」

    送轎的人勃然大怒:「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裴家也是極尊貴的女孩兒,嫁給王爺是做側妃的,可不是那沒有身份地位的侍妾,那是要上皇家玉碟的,憑什麼咱們就走不得大門?」

    庾之瑤已經聽得一陣無語。她道:「河東裴氏也是源遠流長的世家大族,怎地連這種道理都不懂?這王府裡能稱為正妻的只有一個王妃,側妃再怎麼尊貴也是個妾,還想走正門?這裴家也真是不知所謂!」

    沈沅鈺心知肚明,裴家這樣做當然有些出格,裴氏也並不是不懂規矩禮儀,之所以這樣做,這是在試探三皇子的底線。

    三皇子若是完全放任不管,可以想見以後裴染還會

    蹬鼻子上臉,王菁的日子必定十分不好過。

    不過看三皇子的意思,似乎並不打算寵妾滅妻。

    那河東裴氏的人聒噪道:「我不跟你說,去請你們王爺過來!只要他發了話,叫咱們在這等著,咱們就在這等著;叫咱們走側門,咱們就走側門。」

    長史態度十分謙和,卻絲毫不肯讓步:「王爺現在正在裡頭招待貴客,您有什麼事兒,同下官講也是一樣的。」

    笑話,王爺真出來了可就要上你們的大當了,旁人指定以為王爺這是來接裴側妃的轎子的。

    河東裴氏的人面上勃然變色:「長史大人,您這是欺人太甚,您這是瞧不起咱們河東裴氏,若是再見不到王爺的面,咱們可就要將花轎抬回去了!」

    長史只是微笑不語。唬誰呢?真要抬回去,三皇子不過少娶一位側妃,那裴染以後可就休想再嫁人了!

    兩邊正在僵持不下,就聽見遠處又有吹吹打打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飛跑著過來報信,「王妃的花轎過來了!」

    長史大人聽了,便丟下裴家的人不管,對身邊的小廝一疊聲吩咐:「快去請王爺出來!」

    那小廝進去了不大一會,三皇子便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滿面笑容地出了的大門。皇子成親是不需要到岳丈家裡親迎的,不過接到大門口還是必要的禮節。

    這時王菁的花轎也到了,接下來就是一連串複雜繁瑣的程序,看得沈沅鈺眼花繚亂,有人扶著蓋了大紅蓋頭的新娘子下了花轎,庾邵淵上前牽著她的手邁入大門。

    三皇子這一通忙碌,卻像是沒有看見另一乘粉轎一般。庾之瑤和沈沅舒難免看得心中快慰,裴家之人則是進退不得。

    這時長史大人又在上前交涉:「若是轎子再不進門,可就要耽誤和王爺拜堂了。」側妃和王妃同時進門,是可以跟隨在王妃後面同王爺一起拜堂的。

    裴家的人看了看洞開的大門,真是進退兩難。

    這時候站在花轎旁邊的丫鬟走了過來,「五公子,小姐請您過去一下!」

    裴五公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那名丫鬟到了裴染的轎旁。兩個人隔著轎子說了幾句話,沈沅鈺聽見轎子裡隱隱有啜泣的聲音,那裴五公子一咬牙:「咱們走側門,進王府。」

    沈沅鈺暗暗點頭,三皇子擺明了態度,不讓裴染壓過正妃王菁。其實也完全可以理解,從家族勢力來看,河東裴氏左遷江南時日尚短,太原王氏卻已經是准一流門閥。論身份地位,王菁是太原王氏嫡女,又是正妃,裴染只是一個庶女,又是側妃,三皇子除非腦袋被門夾了,又怎麼會讓裴染騎到王菁頭上去。

    不過那裴染能在短短的時間說服裴五公子,可見也是有心計有手段的,那裴五公子剛才說要把裴染抬回去,說的可不像是笑話,他們也在賭,賭三皇子不願意失去裴家這個臂助。

    只不過事情不管怎麼發展,對裴染總是有害無利。

    裴染的轎子從側門進了王府,就有喜婆上前來扶著她下了轎子。扶著她跟在三皇子和王菁的身後,走入大堂拜堂。

    三皇子回頭看了裴染一眼,眼中有淡淡的光芒一閃而過,總算還不是個太蠢的!

    這邊就有禮讚官喊了一聲吉時已到,三個人開始拜堂。那喜娘一直扶著裴染,退後一步,亦步亦趨地跟著王菁同三皇子拜堂。

    沈沅鈺心中十分不是滋味,三皇子是躊躇滿志,可這大喜的日子裡,大概王菁和裴染沒有一個是真心高興的吧。

    正到了關鍵時刻,忽聽得外頭一陣喧嘩,有人喊道:「不好了,有刺客!花園裡死了人了!」

    三皇子面色一震,這堂可就拜不下去了。

    正在這個時候,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抱著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一步一步走了進來,「三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過你這王府,可不怎麼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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