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的白洋國,燈火通明,每一處屋簷下面都掛著一個明亮的燈籠,照得整個白洋國如同白晝,絲毫感覺不出夜晚的來臨。
這幾日,黑炭人長驅直入,原本單段椽估計這些有著原始野性的黑人可能會乘船從沅海殺過來,但後來通過他派出去的探子來報,說這黑炭人雖然蠻橫,近乎原始人,但他們不善水戰,所以就算是他們同意了撒格拉,也要不惜長途跋涉,繞過沅海八百里的海域,與白洋國的國王簽訂「借路」條約,從白洋國殺入流連大陸。
流連大陸的版圖是東臨中原神州,西鄰白洋國,南邊是黑炭國,北邊是撒格拉,當初他們就是跟白洋國用金錢簽訂了「借路」條約滅了撒格拉,本欲從撒格拉直接殺入流連大陸,只是那八百里的茫茫大海就讓這些「旱鴨子」的黑炭人焦頭爛額,無計可施之下,只得再一次簽訂「借路」條約,從白洋國帶領大批人馬殺入流連大陸。
流連大陸與白洋國間隔九州,分別是:皇州、效州、斜州、風州、陰州、襄州、兵州、秦州、岳州。
而目前的情況是,黑炭國大軍已經抵達流連大陸與白洋國的第一州——岳州。如果一路殺進,當他們攻下皇州之時,就是流連王天行宇下台之時,那時候的王都大城恐怕是雞犬不留,甚至整個流連大陸的子民都將被黑炭人蹂躪,必是苦不堪言。
這些猜想已經是有遠慮的單段椽考慮到了。
此刻的他站在白洋國的「五鳳樓」前肅然站立。靜靜等候,這裡望上去,一片丹墀台階,周圍站滿了如冰雕石刻的禁衛軍,一動不動。
一聲清脆爽朗的聲音響起:「國王有令,傳赫茲奇策士覲見!」
「赫茲奇」整理一下儀容,在這裡他還是以老名字赫茲奇示人的,除了被關在流連大陸大牢的完美曇蒙等人,還沒有人知道他真名叫單段椽。
單段椽因心繫流連大陸的安危,在來的路上他就看到了大批的黑炭人朝著流連大陸而去。心急如焚莫過於此。但此次而來,他不光要得到白洋國的軍火,甚至於那舉足輕重的「聯盟書」,他還有更大的;或者說不可能的事情。那就是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用舌吐蓮花的辦法拉攏白洋國。一起對抗黑炭人的惡行。
只見他步入殿中,周圍站滿了滿朝武,一個個瞧他的眼神都有異樣的光芒。估計在他進殿之前,國王與眾大臣都有商議,也都看出了這次返回的「赫茲奇」大異於前。
赫茲奇走上最前面,跪了下來,行君臣之禮,道:「微臣赫茲奇參見陛下。」說的是一口流利的白洋國語言,這要是在流連大陸之人聽在耳裡,必定是一堆嘰裡呱啦的鳥語。
國王也用正宗的白洋國語言說道:「赫先生請起。」
這裡雕樑畫棟,鑲金砌玉,隨處可見的奢華裝飾,珍珠、翡翠做的簾子在國王前面形成一道奢侈的屏障,金光閃閃的大殿更加增添幾分肅穆。
單段椽起身弓立,道:「謝陛下。」
國王定定看了單段椽一眼,眼中有疑惑、不解之色,道:「赫先生,你與我兒曇蒙一起去流連大陸,怎麼今日就只有你一人與流連大陸的小兵跟隨,甚至連我白洋國的兵卒的影子也沒有看見,何解?」
單段椽早就知道他會有此一問,將在心裡重複無數遍的借口說出來,道:「稟陛下,曇蒙王子有良計在心,欲將流連大陸吞併,所以為了安流連王的心,留在了那邊,命我前來以聯盟書調取軍火……」
他話音剛落,與他並肩站立的兩人,其中一位年紀大約有三十多歲,穿著華貴的男子道:「簡直是滿嘴胡言。」
單段椽身為白洋國的策士,加之又是完美曇蒙的恩師,地位可想而知,可這人竟敢當面頂撞他,看來這男子的身份也不低。
單段椽聽了這話也不生氣,轉過身朝那人行了一禮,道:「回大王子的話,卑職並非胡謅,實在是曇蒙王子有良策在心,所以才命我前來取軍火去算計流連大陸。」
忽然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恐怕是算計我們白洋國吧。」
這個人相貌看來很清秀,十分娘氣,單段椽又朝著他行了一禮,道:「二王子殿下,怎麼如此懷疑卑職的忠心?」
這個叫二王子的名叫完美博,是一個有典型的龍陽癖好之人,單段椽雖然面上客氣,在心裡其實不知道多麼的鄙視此人,至於最先說話的那位名叫完美仕,他是完美曇蒙的勁敵,二人都想登上那個九五之尊。
經常明爭暗鬥,所以在白洋國隱約有兩股勢力在湧動,不過若論才幹,完美曇蒙遠勝於他,只是有句俗話說得好,幹得好不如混得好,完美曇蒙有實力,但眼高於頂,一般人他不願放低身份去結交,而完美仕卻恰恰相反,任何人他都想拉攏過來,只要覺得此人有用,他就會放下自己高貴的王子身份,低三下四的請求,直到對方答應為止。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這就是完美曇蒙在牢中悟出來的道理,但為時已晚。
完美博也不說話,冷哼一聲,國王肅容道:「赫先生這話漏洞百出,就算是如此,總有我兒書信吧,怎麼……」
「有書信,」他打斷了國王的話語,將懷裡完美曇蒙的書信遞交給那太監,太監接過轉呈給國王。
片刻後,國王看完信,道:「看來赫先生說的是真的了?」
單段椽點點頭,道:「另外還有流連大陸的聯盟書再此。請國王一併過目。」
服侍的
太監再一次走下台階,接過那被裹成軸狀的紅色聯盟書,遞給國王。
國王豈用看?觸手就知這聯盟書是真的了,況且上邊有流連大陸國王的玉璽紅印,是真無疑。
單段椽以為計劃應該不會有變,然天意弄人,原本應該是一帆風順的事情,只是在白洋國國王的眼裡卻多了一份顧慮,因為他看到完美曇蒙寫的書信右下角有一道指甲印,斜著劃了一道深深的指甲印。這是白洋國的急救信號。
「取水來。」一聲呼喚卻是白洋國國王發出的。不一刻那服侍的太監端來一盆清水放在他的面前,國王把手中的信紙丟進水盆中,金色的水盆隨著那張紙的飄入,那些原本的字跡被化去。在那張紙上重新寫著幾行字:兒命垂危。望慈父速來搭救。還有。人員有變,赫茲奇就是單段椽!
短短的幾行字,如同平地起了一個焦雷。令國王全身戰慄,只見他站起身來,口齒間竟然連說話都困難了,道:「赫先生,好一個赫先生啊!」下一刻他臉色發白,大喝道,「單段椽,你精心潛入我白洋國,到底為了什麼?」
單段椽的計劃失敗,按常理來說是應該著急,可他沒有,面色一如既往,從容淡定,只聽他一字一頓,道:「復仇!我要為我的愛妻復仇,殺滅你完美家族!」
完美博扯著娘娘腔,喝道:「大膽,來人,拿下!」
門口的士兵就要衝進來,國王喝道:「住手!」那些守在門外的禁衛軍這才收回了腳步,停步不前。
國王長吁一口氣,神色間有些哭笑加自嘲,道:「你以為我就不難過嗎?她也是我的妹妹啊,親妹妹啊……」
單段椽冷笑著,可眼中也濕潤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當初派兵四處追殺我夫妻二人,還有那個在襁褓中的孩子……」他聲音逐漸低下去,只是眼中的堅毅之色更重了,「我妻子用命才保住了荷蕾,是你害死了我的妻子,我曾經多次想取你狗命!」
當著武百官的面,一國之王竟然被人當眾喝罵,這要是別人早就推出午門斬首示眾,可單段椽跟別人不一樣,就算他們爭論的那人死了,可卻無論如何也去不掉那似有若無的親情線了。
國王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許久才道:「你之前沒有暴露身份的時候有許多機會可以殺我,為什麼沒有動手?」
單段椽閉上眼睛,夢囈般說道:「因為她托夢給我,叫我不要殺你,我在她萬般懇求下,答應了。」他霍地睜開眼睛,直視著國王,「否則你早就死於非命了!」這幾個字卻是咬牙切齒的說的。
國王長歎一聲,隱有哽咽之聲,道:「你精心潛入,卻又不能殺我,真是難為你了,你此次來這裡真的是為了取軍火去對付黑炭人的嗎?」
單段椽甩了甩頭,想要甩去那過去的傷心之事,當他再一次睜開眼時,眼中的傷心之色盡去,回到剛才進入大殿時的瀟灑和豪邁,「是,但也不全是,我是希望你能夠跟流連大陸結盟,成為真正的盟友,一起剿滅黑炭人。」
這時完美仕譏笑道:「你如此說服我等結盟,對我白洋國有什麼好處?」
單段椽既然表明了身份,也就不想剛才那樣對完美仕低三下四,傲然道:「好處多得是,不知大王子有沒有聽說過中原神州有一個故事叫做『唇亡齒寒』……」
完美博娘氣道:「誰有心思聽故事……」
……
單段椽也不多做解釋,自顧自道:「眼下的形勢就是故事中說的那樣,如果白洋國借路給黑炭人攻打流連大陸,一旦黑炭人拿下流連大陸他們就會反襲擊白洋國,那時候的黑炭人從流連大陸奪來的物資足可以跟白洋國抗衡,如今他們不敢對白洋國動手,那是因為他們的實力不夠。」
這時他們的身後站出一位灰衣老者,甕聲甕氣道:「陛下,老臣認為赫先生……單先生說得有理,黑炭人狼子野心,從他們剿滅撒格拉部落來看,這些人絕非善類,我們跟他們合作無疑於與虎謀皮。」
單段椽眼睛裡露出欣賞和謝意,灰衣老者面無表情的看著國王。
就在國王正準備回應時,一位全身金光閃閃的鎧甲武裝的將軍也大踏步上前,道:「國王陛下,岳剛相信赫……」很顯然改了名字很不好改口,「相信單軍師的才略,他一般不會看錯,末將願意金戈鐵馬再戰沙場,與黑炭人一決高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