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皺著眉說,這裡人太多了,亂得厲害,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哭都沒地兒哭。
我不說話了,乖乖跟在大叔後面,接著往前走。
平時街道上面都有很多城管,是不允許隨便擺攤的,但那天晚上,路邊到處都是見縫插針的小商販,根本就沒人管,估計是數量太多了,城管也束手無策了。
大叔給我買了一個冰糖葫蘆,讓我拿在手裡,我咬了一口,半瞇起眼睛,大叔很大聲地笑起來,說你這個樣子好搞笑,就跟卡修吃到不喜歡的食物一模一樣。
我就說太酸了,不想吃,大叔也不喜歡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看我用手拿著,有點凍手,就幫我把冰糖葫蘆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由於人實在是太多,最後基本上都沒有人遵守交通規則了,都是一波一波的人過馬路。九點左右,人特別多,但到了十點,人明顯就少了許多,估計大家都回去睡覺了。
商業街附近有一個很有名的教堂,因為是平安夜,所以,人們自然都是想往那兒去。由於人多,進教堂之前,要先過安檢,然後在警戒線裡跟著隊伍一起走進去。
而且進了教堂之後,根本就不能停留,你想多看一會兒絕對不行,因為總有大喇叭催你快點走,照完相之後大家只能趕緊出去。
街道上面還有很多傳統的東西也出現了,有畫糖人的,賣藥糖的,居然還有熟梨糕和拔糖。
剛開始的時候,我跟大叔就混在人群裡,邊走邊玩,結果到了中途的時候,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下子有點混亂起來。
旁邊的人就是各種擠啊,大叔反應還是挺快的,拉著我,趕緊就往旁邊的店舖裡靠,後來實在有些擠不動,他乾脆直接雙手一撐,把我抱到了懷裡。
我用雙手緊緊摟住大叔,趴在他肩窩上,咯咯地笑,大叔略帶責備地說道,「馬上就快被擠死了,你還在這兒笑。」
當時我只是覺得人很多,挺熱鬧的,真的沒有跟很嚴重的事情想到一起。直到最近,網上到處都是上海的踩踏事件,我想起平安夜那天晚上,才感覺到有些後怕。
豆芽花做了小手術之後,沒休息多長時間,又跑到公司為了錢賣命。結果,出院沒多長時間,她又悲催地進去了。
開始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生病了,後來是大姐大跟我說的,原來是豆芽花不想再麻煩我了,就沒跟我說。
到了醫院之後,豆芽花的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看到我之後,她硬生生地擠出一絲笑容,還跟我打趣著說,「生病也是有好處的,自從動了手術,我已經瘦了好幾斤了。」
我那個時候,覺得豆芽花有些可憐,一個人遠在外地生病,如果我們不知道的話,連個在她身邊照顧的人都沒有。
事實證明,我果然是想多了啊,後來到了中途的時候,上次在醫院碰見的實習醫生居然進來了。
關鍵是他穿著休閒的衣服,手裡還提著一個保溫盒,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臉變得有點紅。
「你怎麼過來了?」原諒我當時完全大腦沒轉過彎,根本沒想到他跟豆芽花居然早就有了奸.情。
他低著頭,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他是過來看豆芽花的,順便帶了一些他媽媽煲的湯。
見我還是沒弄清眼前的情況,豆芽花忍不住暴吼了一句,「唐果果,你是腦殼抽筋了嗎?!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我把小醫生收下了,他今後都歸我管了!」
大姐大:(☉o☉)
我:(☉o☉)
小醫生:(≧▽≦)
聽到了這個重磅消息之後,我忍不住說道,「豆芽花,我說那天為什麼你向我要小醫生的微信,原來呀,是你早就看上人家了!」
小醫生聽完我的話,沒有吭聲,臉上火辣辣的,低著頭去拿碗盛雞湯。
豆芽花立刻就不樂意了,看著他,凶巴巴地說道,「你幹嘛不吭聲,快點幫我說句話呀!」
他很呆萌地抬起頭,一臉無辜地問,「說……說什麼?」
「就說不是我倒追你的,是你對我進行了窮追猛打,到最後我被你纏得受不了,才勉強答應了你。」
小醫生懵懵的,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字,「哦。」
我跟大姐大聽完立刻沒忍住就笑了出來,小醫生就是屬於那種呆萌系的男生,跟不熟悉的女孩說話,還會臉紅的那種。
後來據豆芽花跟我說,那天她要到微信號之後,本來沒打算深入聊天的,結果後來兩個人越聊越投機,後來乾脆就撮合到了一起。
所以說,緣分這種東西,真的是靠等待,它如果真的降臨到了你的身邊,真的是擋也擋不住。
前段時間,大叔的爺爺過八十大壽,無論如何,我是必須要去的那種。我沒有見過太多次大叔的爺爺奶奶,他們之前一直是跟大叔的大伯在國外生活,前幾年才搬回來住。
老倆口在郊區買的房子,我只在過年過節的時候,見過他們幾次,爺爺給我的印象,就是那種有點嚴肅的老人,他戴著眼鏡,不說話的時候,顯得特別冷漠。
所以,一開始我有點害怕爺爺,但時間長了,才發覺他也挺慈祥的,嚴肅的內心裡,也住著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很認真的問我,「為什麼你爸媽給你取名叫糖果?」
我當時就傻乎乎的說,「不是呀,我叫唐果果,不叫糖果呀。」
爺爺當時就被我的表情逗笑了,從果盤裡給我拿了一個很大的棒棒糖,然後看了眼站在我身後的大叔,假裝生氣地說,「小墨啊,前些年你媽媽還一直跟我嘮叨,說你不找對象,現在看來,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沒長大的小丫頭啊。」
大叔當時也沒有接話,只是伸手把我拉到了懷裡,當著長輩的面,大叔做這麼親暱的動作,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於是,我就低下頭,使勁盯著自己的腳尖看。
爺爺就笑著說,「現在人老了,都弄不清你們這些小年輕天天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既然兩個人決定在一起了,就要好好過日子。」
爺爺過壽家裡面的人都挺重視的,大叔的爸媽居然都沒敢讓大叔買禮物,他們提前替我們買好了,讓我們那天過去的時候,帶著就行。
大叔媽媽還特意叮囑我說,大壽那天,千萬別亂說話,說爺爺有時候,是一個挺迷信而且注重禮儀和形式的老人。
我很認真地聽著,最後都點頭一一答應,在過去的前一天晚上,我就跟大叔說,我有點不想去了。
大叔就問我為什麼,我說害怕到時候萬一說錯了話,你爺爺要把我趕出去。
大叔就笑著說不會,他爺爺雖然表面上有點不苟言笑,但人還是挺好的。大叔說不要緊張,就是一個特別普通的家宴,我沒必要大驚小怪,平時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需要刻意做些什麼。
第二天我跟大叔去了酒店之後,好多人早就到了,基本上都是家裡的一些親戚,還有就是朋友。那天大叔的大伯也過去了,他一家人都在國外生活,不得不說,他真的跟爺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也是戴著特別厚的眼鏡,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特別嚴肅的感覺。
進了酒店大廳,大家落座之後,就是有一個主持人,在那裡說了很多祝福的話,然後就是放生日歌,獻壽桃,然後爺爺上台講話。
我開始還以為他只會簡單說一些話,事實證明,我果然是太傻太天真,爺爺拿過話筒,上台之後,估計就沒打算下來。
說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他乾脆從先秦諸子百家一直說到新中國成立,我也是醉了。到最後,我被他說得昏昏欲睡,偷偷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好多人也都開始各自拿手機玩了起來。
我肚子咕嚕嚕地響了一聲,大叔聽見了,壓低聲音說,「你這會兒是不是特別餓?」
我點頭,也小聲地回他說,「我們上午著急出門,沒吃早飯,現在肚子真的好餓。」
大叔往旁邊看了幾眼,然後就很淡定地走到邊台旁邊,給我端來了一盤棗糕,我伸手拿了一塊塞進嘴巴裡,說真好吃,你要不要也來一塊。
大叔搖搖頭說不餓,看我狼吞虎嚥的樣子,還說慢點吃,別噎著了。
他簡直就是烏鴉嘴,剛說完,我立刻打了飽嗝,他沒忍住,笑了一下,然後拿起桌子上的果汁,給我倒了一杯,還說果汁是涼的,讓我少喝一點。
估計是我倆在下面說話被爺爺看見了,大叔就非常倒霉的被點名了,爺爺喊他上去,讓他作為小輩,也說幾句話。
大叔臨走的時候,我嘴裡還塞著棗糕,他看了我一眼,一臉哀怨的走到了最前面的檯子上。幸好提前做了準備,大叔把爺爺說得笑瞇瞇的,最後也沒難為他,就讓他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