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裡放的是愛情片,我咬著奶茶的吸管,越看越不對勁,就轉過頭去問大叔,「不是文藝片嗎?怎麼情節尺度這麼……」
大叔根本就沒在看,低頭翻弄著手機,「就是文藝片,只不過是無剪輯版而已。」
「這個愛情片太無聊了,早知道就不看了。」
「看吧,這就叫做不聽智者言,吃虧在眼前,剛才我強烈建議去看那個喪屍片,你非得拉著我過來看無聊的大尺度重口味愛情片,沒看出來,你也變壞了嗎?!看這麼大尺度的,是不是暗示我什麼呀?」
我:……
後來我就捧著爆米花,躺在大叔肩膀上睡著了,確切來說,我是被大叔活生生地搖醒的,四周環視了一下,發現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大叔牽著我往外面走。「我現在真的是越來越不敢娶你了。」
「我又怎麼得罪你了?」
「以前發現你特別能吃,在擔心會不會養不起你,後來一想,忍了。現在我發現你居然很敗家,所以,我掙的那點小錢根本就養不活你。」
「我哪裡敗家了?我一直都是以勤儉持家而著稱的!」
「人家把看電影當作一項消遣的活動,而你居然是花錢跑電影院來睡覺的。」
我:……
從電影院裡面出來,外面風有點大,大叔就把大衣脫了,罩在我身上,衣服穿在我身上特別大,都可以當裙子穿了。
大叔把衣服給我包好,只露出腦袋在外面,他看著我笑,「有沒有覺得這樣很像一隻小鴕鳥。」
我看了他一眼,「大叔,我餓了,咱們去吃飯吧。」
「現在都幾點了,果果,我真的發現,你特別能吃,說實話,雖然你有點嬰兒肥,但鑒於你吃這麼多的情況下,你還能保持這樣的身材,也算得上是奇跡。」
「我從小到大胃口就一直很好,因為我吃的多,所以力氣才大呀,你也見識過我徒手掰蘋果、赤手破西瓜、單腳爆啤酒瓶,對吧?」
我見大叔一直沒說話,仰頭看著他問,「你該不會是嫌棄我胖了吧?」
「其實我是覺得晚上吃多了,對胃不好,而且不易於消食。不過為了證明我不是嫌棄你,現在帶你去吃東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大叔帶我去了一個韓式火鍋店,他們家店裡還有軟糯糯的鍋巴飯以及披薩,我們點了芝士年糕火鍋,但跟店員說,多放點芝士,不要加年糕,想想也是醉了,估計店家是第一次見到點芝士年糕火鍋,卻不要放年糕的顧客。
火鍋很好吃,尤其是裡面的湯,特別鮮,最後我連喝了兩大碗。吃完飯出來的時候,肚子鼓鼓的,飯吃多了的直接惡果就是肚子疼。
晚上的時候,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說肚子難受,大叔一邊很生氣地說我不聽話,另一邊卻拿鑰匙去外面給我買消食片。
外面挺冷的,大叔回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寒氣,我摸摸他的手,特別涼。
「對不起,又給你添亂了,害你這麼晚還要出去給我買藥。」
大叔給我倒了杯熱水,讓我把藥喝下去,然後給我又拿了一個枕頭,讓我斜靠在床上。
「不怪你,你本來就是小孩子沒主見,關鍵今晚上我居然沒攔著你,還跟著你胡鬧,讓你吃那麼多。別說話了,躺床上,我給你揉揉肚子,睡著了,明天就好了。你不是吃多了的原因,是胃不好,今後抽個時間,我陪你去看看醫生,檢查一下。」
我本來還想再跟大叔接著聊幾句的,但大叔溫熱的手掌在我的肚皮上輕輕地揉著,實在是太舒服了,於是我微微閉上眼睛,在床上睡著了。
前幾天我去大叔爸媽家做客,我就跟大叔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大叔當時坐我旁邊,開始一切都挺正常的,後來他居然趁我不注意,特流.氓地在我唇上親了一下。
我當時驚了,反應過來立刻就捶了他一拳,壓低聲音說,「神經病啊你,這是在你爸媽家裡,萬一被看見了怎麼辦?不要臉!」
大叔聽我慷慨激昂的說完之後,格外正經地說道,「成功之道有三,第一就是堅持,第二是不要臉,第三堅持不要臉。」
我臉都黑了,第一次見到有人耍流氓,還耍得這麼義正詞嚴,薑還是老的辣,在大叔面前,我永遠是處於弱勢地位的那個。
大叔出國工作的那半年,對於我來說,確實有些難熬,但我從來不會跟他訴苦,我只想他在國外安心的工作,然後默默地等他回來。
大叔快要出發的前幾天,同事給他們辦了一個小的聚會,那次他們公司,外派的不止大叔一個,還有另外兩女一男,幸好那兩個女的都是已婚的,不然我肯定會有一點點的吃醋加擔心,雖然我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但心裡還是有一點點介意的。
那次聚會大叔把我也帶去了,聽著他們的談話,心想大叔要在國外待上半年,心裡不禁有點難過。我怎麼這麼倒霉,剛剛談個戀愛,就要面臨異地,而且還不是異地,簡直就是異國啊!
心情不好,於是那天晚上我就喝了點酒,半醉半醒,就是頭腦暈暈的,思維跟不上節奏。
回去的路上,大叔拉著我的手,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得跟話癆一樣,而且說的前言不搭後語,但無論我說什麼,大叔都很耐心地回應我一下。
「大叔,你以前去過美國嗎?」
「去過,但不是因為工作的原因,是跟著家人一起去旅遊的。」
「那你去看過自由女神像嗎?」
「看過。」
「美國有沒有很多奔放的美女、好吃的東西?」
「有。」
其實我當時醉得不是太厲害,還是有一點點清醒著的,我覺得大叔當時肯定是以為我醉得厲害了,只是敷衍著回答我,但其實他不知道,我之所以變得這麼話癆,是害怕他走了之後,我只能等到半年之後,才跟他拉著手聊天。
「你去過貝克街嗎?」
大叔笑起來,是發自嗓子眼和胸口的那種笑,「明明知道自己是一杯倒,為什麼還總是喜歡喝醉酒呢,那是在英國。」
我攥緊他的手,心裡有些酸酸的,「我知道貝克街在英國,其實我就是想再多跟你說幾句話,我害怕你出國之後,我們就再也說不上話了。」
「不要胡思亂想了,怎麼可能會說不上話呢?可以打電話,可以視頻,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大不了我可以中間坐飛機飛回來看你。」
大叔那天晚上也喝了酒,加上同事去的比較多,跟我們又不怎麼順路,大叔就把車子給另一個同事開了,順便讓他送幾個女同事回家。於是,我就跟大叔去坐公交車。
車上人挺多了,不過是雙層公交,大叔就把我拉到了頂層。透過車窗看出去,街上的景物都有些晃動模糊起來,就像是坐在二層樓的小洋房裡。
大叔把我安置在靠裡面的位置,脫下外套蓋在我身上。屁股一沾上椅子,我就自動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上面的窗子沒關,我覺得有些冷,大叔就讓我乖乖坐著別亂動,他要先站起來一下,把窗戶給關了。
結果大叔剛越過我的身子站起來,公交車忽然一個緊急剎車,我一個沒注意,臉就直直地撞到了前排的椅背上,當場就被撞懵了。
大叔趕緊坐下來,拉過我的臉問,「我看看,撞疼了沒有?」
其實當時也沒覺得有多疼,但主要是連日來心裡面的壓抑和委屈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我當時也沒想著丟臉,反正摸了摸額頭,就大聲哭了出來。
大叔扒開我的劉海,輕輕揉了幾下,「居然撞出了一個大包,你先別哭,回家給你抹點藥就好。」
我感覺到旁邊的乘客偷偷在瞄我,大叔見我哭得滿臉淚水,忍不住就笑出了聲,用指腹輕輕地在我額頭上揉捏。
「你看你都多大了,還在這兒哭,多丟臉是不是?乖,快別哭了。」
我從剛才稀里糊塗的情況下清醒過來,覺得是有些丟臉,但額頭上火辣辣的,大叔居然還在看著我笑,我頓時不淡定了,大腦一熱,我對著大叔的嘴唇就狠狠咬了一口。
大叔嘶嘶地吸了口涼氣,舔了下嘴唇,「你是屬小狗的吧,這麼凶,今後我是不敢惹你了。」
大叔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把他家的鑰匙,還有他爸媽家的鑰匙,都串在鑰匙扣上遞給我。然後,下面就開啟唐三藏模式,各種交待他不在的這半年內,我應該要注意的事情。
他甚至還給我買了一堆消食片,還有各種急性藥,就是為了防止到時候出現緊急情況,又找不到人幫忙。我就跟他說,這完全沒有必要,在沒有認識你的這麼多年,我照樣不是活得好好的。
最後,大叔說不允許無緣無故人間蒸發,每個星期必須打電話或者是視頻,我想了想,就覺得有點想笑,大叔這麼一個漢紙居然也有患得患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