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宮上下除了九卿奇異的平靜之外,每個人都像是一根繃緊的弦,沒有人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九卿到底會打算做什麼。
直到……
夜幕西沉,一抹玄衣邁著並不明朗的步子漸漸走來,從前來翠微宮都是十分急切的心思,然而今日他卻猶如是祭奠一般,心情沉重之極。
在得到浣月的密報,九卿準備回宮之時,他的心就猛地一沉,接下來九卿如約回宮,但是回宮之後幾乎每隔半個時辰便會讓暗衛通報她此刻的消息。
當每次傳來九卿或是看書,作畫,該用膳便用膳,該服藥便服藥,也沒有對自己有過隻字片語的怨言,越是這樣他才越不安心。
磨磨蹭蹭,從御書房到翠微宮的路竟然比平日多走了幾倍時間不止,直到到了翠微宮之時天色已經大黑,平常這個時刻九卿都會在房中等著和他一起用膳。
走到院中,浣月已經在院中守候,「皇上……」
「浣月,阿九她現在怎麼樣了?」夙千隱也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是怎樣的感覺。
「娘娘已經沐浴完畢,約莫要上床就寢了。」浣月很能理解他的這種感受。
「是麼,她……可有提及過朕?」夙千隱問道。
「回皇上,不曾,娘娘沒有主動提及皇上一次。」浣月有些為難道,在這個時候哪怕是九卿打他也好,罵他也好,但總比這樣不聞不問,完全無視這個人要存在的好。
「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夙千隱收起心中複雜的心思,最終還是要面對這個現實,浣月施施然行了禮離開,只在心中默念道夙千隱自求多福好了。
初冬的時節比起之前更有了不少涼意,夙千隱看著那屋中還亮著的燭火,她沒有就寢,定然是在等著自己,想到這裡,夙千隱趕緊加快了腳步朝著屋中走去。
推門……
發現門已經緊鎖,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原來她這一天都沒有爆發,便是在這等著自己,夙千隱不由得開口道:「阿九,朕知道你沒睡,你開開門,朕有話要說。」
門被打開,不過比起意料之中怎麼簡單了這麼多?夙千隱心中更是一片毛毛的,見九卿臉色極為平靜的看著他,「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阿九,朕錯了。」儘管在腦中想了一大堆理由,但是話到嘴邊也只剩下了這一句話而已,不管他做了什麼,因為什麼而做,錯就是錯了,沒有任何理由。
九卿平靜的看著他,眼中無悲無喜,就像是一個安靜的娃娃,「哪錯了?」九卿細不可聞的聲音傳來。
「朕納了白靜流,但是朕並不是因為喜歡才納了她,而是因為……」他似乎想要解釋什麼,
九卿看了他一眼,漠然道:「這就是你的錯?」
「阿九?」夙千隱頓時有些微愣,九卿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沒有思索過來,她的眸子驀然變得幽冷,看似自己的目光彷彿是在看一個路人般。
「夜已深,皇上請回,臣妾要休息了。」說罷再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彭的一聲關了門。
差點被砸到鼻子的夙千隱維持著原先的動作,身體僵硬,腦中只有一個反應,阿九真的動怒了!!!
「阿九,你開門讓朕進去,朕給你解釋,阿九……」他的語氣也越發的急促起來,他何曾看到九卿這個樣子,只怕此次自己不死也要少層皮了,「朕沒有過告訴你是害怕影響你的傷勢,朕……」
他說到一半門便開了,心中頓時有些喜意,九卿還是會顧念著自己的,心中稍微放心了點,準備繼續解釋,但是九卿臉上的森寒沒有半分減少,甚至還帶著極為冷冽的目光。
「皇上,你曾數次夜宿臣妾寢殿,何曾知會過敬事房?若臣妾沒有記錯,皇上臨幸妃子之前,第一步可是要翻牌子,臣妾的印象中皇上可是從來沒有翻過牌子的。」九卿突然提起一件事。
夙千隱臉色一變,沒有料到九卿會突然提及此事,心中頓時燃起一抹不安,「阿九,你明明知道朕是為了……」
「皇上為了什麼臣妾不管,臣妾既然是皇上的妃子,那麼皇上你就應該按照宮中的規矩辦,以後皇上若是要見臣妾,請遵循規矩,翻了了臣妾的牌子,若要臣妾侍寢,請派鳳鸞春恩車前來,天色不早了,皇上請回。」說罷九卿狠狠的將門一關,再不理會夙千隱。
夙千隱準備拍門的手指僵硬在了那裡,只好無奈的摸了摸鼻頭,他靜默在院中,好像自己的魂魄都被抽走了一般,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情況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悵然若失的離開,林子夜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寬慰道:「皇上,興許娘娘只是暫時生氣了,過兩日就好了,畢竟換做誰得知自己在受傷之時竟然娶了她的妹妹這種事定然會覺得難過吧,娘娘是委屈呢,皇上你應該理解她。」
夙千隱的臉上卻有不同的神色,「不是,朕覺得阿九不是因為此事,方才朕去尋她的時候,她問了一個問題,她問朕錯哪兒了,朕的回答讓她很不滿意,可見在她心中覺得朕不是這個錯,那麼朕到底是錯在哪兒呢?」
林子夜臉上也有些為難之色,都說女子心海底針,他連女子的小手都還沒有拉過又怎麼知道女子的心思呢?心中頓時也有些犯難。
「朕到底錯哪兒了呢?」夙千隱一邊碎碎念,一邊出了院子,只是想著這個問題彷彿是天都塌下來了一般。
「哎,皇上小心!!!」林子夜也是愁眉不展,這剛剛一抬頭就發現夙千隱已經快要撞到了一旁的樹上,話音未落他的頭已經磕了上去。
夙千隱停頓了一下,彷彿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沒有看到大樹,只是往旁邊移開,又繼續朝前走去,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錯哪了呢?」風中飄來他的碎碎念,林子夜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他這是魔障了。
在黑夜之中,女子透過窗欞看到這一幕,面上的陰雲才減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