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頭人來說,神的震怒,比死亡還要可怕。死只是消滅**,神的震怒,可是死後都要受罰的。
如果真的是蛇神在大明一邊,那就絕對不能和大明交惡,只能乖乖俯首聽命。可是如果說眼下軍力不如人,乖乖低頭認慫,這個從心裡倒不是不能接受,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有什麼辦法。有朝一日神靈保佑,自己還有殺回來的一天。
如果連神靈都站在對方一邊,那就等於是絕了自己後輩兒孫起兵報復的希望,這些頭人們從心裡又萬難接受。有幾個頭人試探道:「這神明的事,我看還是問問巫師比較穩當,總比咱們自己亂猜的好吧。」
要論法力高強,整個夷州公推馬龍部落的巫師法力最強。可是這位巫師法力強的似乎有點過分,在上次捉拿李炎卿的戰鬥中,被神請去身邊做僕人了。眼下各族之中,就以山貓社的大巫最為了得。
那些頭人又怕一個巫師不作準,把各自部落的巫師全都叫來,又是準備祭品,又是殺公雞,跳社火。巫師帶了面具,手裡拿了鈴鐺又跳又叫,各位頭人緊張的盯著他們每一個動作,不敢有絲毫疏忽。
這不是預測明年是否有個好收成,也不是替部落驅逐鬼怪,而是實打實的關係到存亡斷續的要緊事,哪敢有半點馬虎。這些巫師都是部落裡世代相傳的大巫,手段高明流程嚴謹。挑不出半點毛病。
等到折騰完之後,幾個巫師齊聲道:「我們的神靈已經發怒了。因為我們竟敢與神的使者為敵,災禍即將降臨。我們的每個男丁都會死去。女人生不出孩子,地裡長不出莊稼,狩獵沒有收穫。都是因為馬龍對抗神的意旨而引起的,咱們要是繼續抵抗下去,死後的靈魂都要受到懲罰。」
這些巫師的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頭人們有膽量和官軍作戰,卻沒有膽量和神對著幹。如果不聽從偉大蛇神的命令。死後的靈魂不得安生,自己的族人。也不會服從自己這個頭人的。
那些巫師們見頭人紛紛表示屈服,自己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山貓頭人可答應了,只要按他說的做,每人可以得一百斤白米。二十斤好肉。再說就憑官軍的戰鬥力,連馬龍的部落都被打平了,自己的部落如果不肯投降,不是找死?從某種意義上說,自己的預言也不能算錯,這麼做也算是對的起族中父老了。
李炎卿的人馬一路勢如破竹,將馬龍的人馬逐漸壓縮到他們最後的藏身洞內,眼看就能一戰成功。這其中固然有那地圖的作用,也有這支人馬與土人交手時間長。逐漸適應了對方的戰術,並有了應對能力的因素。換句話說,李炎卿的地圖。可以看做第七個燒餅,只是這個燒餅的個頭略微大一些而已。
可是在這些東印度公司的嘍囉眼裡,卻認為自己以前一直吃虧,直到劉老爺來了以後,戰局瞬間逆轉。這說明什麼?說明劉老爺是有大造化的人,天命在身啊。只有他來這仗才打的贏。不算普通部眾,就是許多中下級的頭目。都對李炎卿越發佩服,私下說這等人是江湖上最不能惹的,人家有運氣啊。
等到這些頭人一個個帶了米酒、和所剩不多的糧食前來勞軍時,那些嘍囉對李炎卿就更為信服。自己這些人殺土人殺的再多,也不過是追的對方到處跑,這位劉大老爺卻能讓土人乖乖自己前來歸順,這本事,誰能不服。
李炎卿倒也大度,不但不收那些糧食米酒,反倒拿出米糧來送與各部。「你們被馬龍裹脅著,不得不與天兵對抗,各部落壯丁死傷都不小,聽說明年的日子不好過。不過放心吧,只要你們肯誠心歸附朝廷,朝廷不會看著你們餓死的。不但這三年的賦稅全免,還會給你們提供糧食、醫生、工具。總之,跟著朝廷走,吃喝全都有,從今天開始,你們要什麼有什麼,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馬龍的部落已經被壓縮到最後一個藏身洞內,這個地方是他們起家的根本,被視為神聖之地,如今也只好在這裡祈禱神的庇佑,讓官軍不要找到他們。可惜,這次他們的神沒站在他們一邊。
「各位頭人,自來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四海歸一,齊拜冕旒,才是正道。當今聖天子在位,各方歸附,你們這夷州歸順朝廷只是早晚的問題。可笑那個馬龍不懂得這個道理,還想頑抗官軍,今天本官就帶你們看看,他部落的最後下場。」
李炎卿在一眾公人保護下,來到大軍之前,身旁左右,是山貓等各部頭人。他們都知道,馬龍的部落完了。既然這最後的藏身洞不靠自己引路官兵都能找到,說明蛇神果然已經拋棄了他們,看來夷州歸明已經不可逆轉。
這些人心裡有的在想著日後朝廷是在這裡設土官還是設流官,如果是流官,賦稅定的會不會太高。如果是土官,那麼這個土官由誰來擔任?這個時候如果不表現一下自己的積極主動心向大明,那這些年的頭人,就算是白當了。
「大老爺說的對,我們以往都是被馬龍裹脅了,沒有辦法。請大老爺給我們一次改過的機會,這一仗交給我們來打吧。」
「不不,巴旺頭人的部族死傷很大,這一次還是交給我們雷足部落來打。」
「要講壯丁,還是我們山貓部落的人最多,這次就交給我好了。一個時辰,只要一個時辰,我就能拿下這個山洞。」
李炎卿擺手道:「各位的好意,我都心領了。你們忠於朝廷的誠意,我也看到了。不過麼,這仗還是由官軍來打。張戚張頭目。」
張戚挺身而出道:「劉老爺放心,如果半個時辰拿不下這山洞,張某就不下這山了。五色帆的兒郎們,別給五峰男兒丟臉,跟我上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