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白蓮教是想靠著一刀一槍,把江山從朱明王朝手裡奪回來的。唐賽兒領兵於山東起義,曾陣斬都指揮,大敗安遠伯柳升,讓大明王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消滅。
但是每一次白蓮教大規模的起兵,換來的都是慘敗,大敗。劉六劉七的白衣軍,號稱席捲河間,結果又怎麼樣?
而每一次的失敗除了損失大量教徒,讓朝廷對於白蓮教打擊力度加大外,最要緊的是,往往隨著起義的失敗,教主的位置也保不住。
每一次起義,都是教主的骨幹部隊死傷慘重,而失去了骨幹部隊的教主,還是教主麼?要知道,白蓮教可一向奉行的是一人一票,票選至尊的政策,要想保障這個制度的落實,那是離不開部隊的。
在李福達被擒殺之後,白蓮教一分為二,變成南北兩宗,也是因為沒有一個人的軍事力量可以做到壓制群雄,一家獨大,這皿煮屍油也就講不起來。
到了孫無敵這一代,就已經痛定思痛,覺得單純靠長槍和鐵甲,並不能取得江山,我們要選的是一條更便捷也更安全的路——暗殺。
匕首袖箭,取代了長槍鐵甲,白蓮教的行動,越來越偏向隱蔽和凶狠,追求的是玉石俱焚,刺敵首腦。這樣做的好處一來是打擊力度大,往往能製造轟動效果,證明自己存在。二來是保證不損失骨幹部隊。確保教主擁有最大的軍事力量,誰也別想動搖他的寶座。
白蓮教暗殺風的盛行,甚至影響到了本教內部。當年白蓮教內名宿陶起東位分高聲望大。嚴重影響了光明左使無為子的地位,就被無為子的結拜兄弟,銀槍不倒鄭發三用袖箭射穿左肺,一命嗚呼。
其教內都可以這樣殺來殺去,對外人,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尤其這次柘林兵變的大失敗,對白蓮教打擊甚大。其教內總結失敗教訓時。一致認為是香山知縣劉朝佐冥頑不靈,對抗天兵。屢次破壞起義大計,才造成了起義的失敗。他兩手沾滿了進步人士的鮮血,不制裁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彰顯皿煮的先進性和進步性。
可是話說來容易。做來就難。他不是一個簡單的文官,而是廣東第二高手啊。廣東第一高手是俞大猷,那是一人一劍挑了少林寺的狠人。這劉朝佐排名僅在其之後,那是好惹的麼?
據小道消息說,之所以他排第二,並不是他的武功真不行,是因為他缺少過硬的戰績。咱們教內的風舞陽法王,那麼高的武功,都栽在他手裡了。一般人去能是對手?
白蓮教以往行刺,多是花錢僱傭一些外圍亡命,到時候大家同歸於盡。自己不損根本。或是鼓動那些新入教的年輕人,頭腦一熱,前去來個玉石俱焚。即便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往往也被這種殺手打個措手不及。
可是這手法對付李炎卿沒用啊。他是香山知縣,香山縣又是怪胎中的怪胎,小小縣城內又是公人又是海巡。還有弓箭和火繩槍,戰鬥力比起一般的府城都要剽悍幾分。哪個無賴閒漢。也不會去接他的單。
至於白蓮教自己的好手,就更沒法用了。大家都是無生老母的子孫,讓我去執行這種送死任務,信不信我馬上投誠給你看?
白少雲被派出來,純粹是一場上層角力的結果。由左使出錢,右使出人,雲法王的唯一親人居中調度,務求一擊必中。白雲生也得了承諾,只要刺了,不管成敗,都能給白少雲爭取個預備法王資格。
不論是販鹽還是行刺朝廷命官,都是一等一的大罪。白雲山莊這些人也是倒霉,他們太過高調,結果被白蓮教看中,龍鳳雙俠這麼高的功夫,這麼大的名聲,用來填坑送死,不是正好?
那位白少雲招的也痛快「我們廣東的組織基本報銷了,這次的人手,主要是廣西來的。本來是想用龍鳳雙俠他們當炮灰,由他們刺死劉太爺的,沒想到,卻被他們出賣了。這江湖大俠也不靠譜啊,論信用和我們白蓮教也差不多。失算,失算了。」
李炎卿看了這口供,心中著實歡喜。白蓮教、販鹽、殷正茂的書信。三者聯繫在一起,就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殷正茂總督兩廣專撫廣西,手下節制數萬大軍。如果這樣的人通白蓮,後果不堪設想。朝廷對於這樣的人物,也自然防範的嚴。
當然,他不相信殷正茂會糊塗到去勾結白蓮教。這封書信怎麼來的,他也比誰都清楚,別忘了,他可是朝中三位大員的老鄉。只是冤枉他又怎麼樣呢?雖然殷正茂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真的中箭落馬,但是有這個事一鬧,也足夠他焦頭爛額很長時間了。
讓你跟我們吳大帥過不去,這回有了這個,就讓吳大帥好好折騰折騰你。至於第二件快事,就是在巡按到來前,把一個不穩定因素解決了。陳家這回接待這幫江湖人,又把自己捲到了通白蓮的事裡。
如果說上次那玉蓮花和委任書不能說明什麼,這次又怎麼解釋?那委任書的落款是白雲生,白少雲可是白賊雲生的侄子啊。即使不能因此真的把陳家滿門抄斬,但也足以把人關進監獄裡仔細甄別,等什麼時候巡按走了,什麼時候再放出來吧。
原本李炎卿最擔心的,是陳家到時候玩什麼攔路喊冤的把戲。這回把他們都塞到監獄裡,看他拿什麼喊冤。再說有白蓮教這事在,那位劉勘之只要腦子正常,就不會為陳家做主。
那邊謝雲裳已經被花惜香收拾了幾次,受傷不輕,但還是大叫著「我有兩廣總督的條子,你們不能這樣對我。等殷大帥發怒,你們誰都沒好下場。」
花惜香冷笑道:「蠢女人,你還提殷正茂?你難道搞不清楚,兩廣總督不管廣東?他是兩廣總督,專撫廣西,廣東的事,與他有什麼相干?再說了,你隊伍裡有白蓮教,他現在自己都摘不清楚,還會管你?醒醒吧,這不是在河南,由不得你說了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