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桂芳見了奏報之後,據說是大發雷霆,在書房罵劉朝佐罵了半個時辰。
「胡鬧!簡直是胡鬧!殷大督憲是何等樣人,怎麼會參與到這等事裡?這劉朝佐簡直是無法無天,多管閒事!以區區一知縣,竟然敢懷疑兩廣總督,我看他這官是不想當了!我這回定要重重辦他,誰求情都不成。李天梁呢?這事讓他給我辦好了,若是放過劉朝佐,我要他的腦袋!還有,讓俞大猷給我調一隊兵過去,不許走了劉朝佐!」
有人只當這位廣東明星知縣要遭殃,可是王復起卻聽的明白,這半個時辰裡,劉朝佐的名字出現了四十多次,即使是知府也未必能讓巡撫提起那麼多次。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差使幹的好啊,算是對了吳帥的心思了。
謝雲裳一行人馬六百餘,這些天又擴充了些人手,兵力已經擴充到將近八百人。這些人馬都是精壯漢子,最大的優勢就是能吃。練武人力大,食量也大,又放開肚皮吃,連吃帶浪費,每人每天差不多要消耗六斤米。
看著糧食流水般的消耗,陳家的新任管倉心疼的要命,一天就要往陳旺宗那報幾次。「大爺,還是讓他們走吧,就這麼吃下去,咱的家當,就要被他們吃光了!」
陳榮泰被官府扣住,一時半會不得放回。要是這麼容易就放過一個財主,那些書辦胥吏又去哪吃飯?不過陳家的幾個管家已經問斬。陳家老太爺倒是多半無事了,就是勒出足夠的銀子才能放人,眼下家中還是陳旺宗做主。
這八百人的食量。讓陳旺宗也忍不住肉痛。可是肉痛有什麼辦法?誰讓這是自己請來的江湖人物,還要靠他們除掉狗官劉朝佐呢。
當初見面時,看其部眾不過才幾十人,怎麼再見時,就變成了八百?失算啊失算,自己這次真是失算了。不過那帶隊的小娘子,也真美。那葉大俠似乎很怕她。若是能把她弄上手,這些糧食也值了。
這些人江湖也不安分。有一批南海劍派的人整天在宅院裡亂串,與僕人宗族們在嘀咕什麼。這些人煽動力甚強,往往三言五語,就能吸引一堆人在身邊圍著聽他們說話。
「三千兩。一個錢也不能少。陳公子,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了,劉朝佐可是廣東第二高手,僅次於俞大猷的人物。你不是江湖人不懂,不哭死神是手格百人的猛將,那可不是好惹的。他又是朝廷七品命官,不同於普通惡霸,殺他,沒三千兩銀子。我們絕不能出手。」
謝雲裳此時又恢復了往日大小姐的派頭,一路來被沒收馬匹鎧甲,以及過路費的煩惱。全都過去了。陳旺宗當初是與葉飛歡聯絡,沒想到這回主事人換成了謝雲裳。
這婦人生的太美了,在香山這地方,自己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婦人。他一雙眼睛忍不住往謝雲裳身上飄,謝雲裳倒是很享受這種男人的注目,得意的一揚頭
「我必須說明一下。我們是大俠,不是殺手和強盜。陳公子你不是江湖人。沒聽過我爹的名聲,在江湖上提起劍神謝天涯,大江南北黃河兩岸,誰不得挑起大指,稱一聲大英雄,大豪傑。我們大俠出手的價格,與那些殺手和強盜自然也就不同了,沒有三千兩,我們可不能動手。」
大俠就是大俠,要知殺手和強盜,若是見了陳旺宗這等豪強,還要客氣幾分。謝雲裳是大俠,自然就要盛氣凌人,目空四海。一口價咬死了不放鬆,否則怎麼叫大俠?至於售後和信譽,那也是殺手強盜要的東西,大俠們才不需要。
等陳旺宗走了,葉飛歡笑道:「師妹,眼下咱們還在他的地盤上,還是要講個彼此不傷和氣為好。若是得罪了地方的豪強,對咱們也沒什麼好處。依我看,價格也不是不能動一動,反正咱們也不想真動手。」
刺殺縣官,這種事若是在河南,或許還可以考慮考慮。在廣東這地方,貿然殺一個七品正印,那惹來的後續麻煩,他們可沒法招架。作為大俠,自然要千金一諾,所以毀諾一次的費用,怎麼也得大於等於一千兩。
謝雲裳把臉一沉「這莊子裡的事,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是不是以後接活的事,都是你葉大俠說了算,我乾脆把鑰匙和帳本還有地契交了好了。不傷和氣?是不是我要和他多笑笑,最好再陪他喝幾杯才好?沒見過你這種蠢物,連別人看上你娘子都看不出。」
葉飛歡急忙賠笑「師妹,你知道的,我沒有那個意思。咱們不提這土財主了,反正等過幾天,咱們也得去廣西。這次廣西的鹽業生意,我心裡怎麼有點沒底啊。」
「哼,看你那熊樣。若是像你這麼沒膽,就等著吳師兄在月港打開局面,執掌一方好了。咱們廣西的生意,是南海派的好朋友聯絡的,保證沒有任何問題。沿途的標營、巡檢乃至防營,都已經打點好了,咱們手裡還有蓋了巡撫官印的文書和通行證,能出什麼問題?眼下最要考慮的,就是貨源,只要打掉了海沙派,整個廣東的鹽道,就都歸了咱們,貨源是問題麼?」
說到這她更加得意「只要打掉了海沙派,即使廣西的生意不成,又能怎麼樣?廣東販鹽的人,誰不得給咱一份孝敬?就靠這份收入,一年就多了幾萬兩的進項。這樣的好買賣,若不是有我這麼個好娘子,你上哪尋去?你還吃醋,我跟那南海派的白師兄不過是說了兩句話,看你那模樣。哼,本小姐冰清玉潔,你又不是不知道。」
「師妹你說的對,是我想多了,我給你賠不是。我只是聽說,當年南海派都滅了。這回那南海白掌門帶了兩百來人來投奔,這麼多好手,以前連影子都沒有,這確實有點怪。你看看他們,一天什麼事沒有,到處找人講道,這也不像江湖人的作為,我這才多心啊。師妹別怪罪,我這不是小心無大錯麼。還有,咱們與海沙派談判的事,約在十里坡那,這行不行啊?畢竟海闊天是官家的人,十里坡咱地理不熟,萬一他使暗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