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卿並未如那女人想像中一般驚慌,反倒是拿起桌上酒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東西都賣了,我就不信能有什麼麻煩。我也不怕告訴夫人,這東西是賣到西洋的,佛郎機聽說過麼?海客談瀛州,煙波微茫信難求。這佛郎機比起瀛州還遠,能有什麼麻煩?再說了,這香山開市,本就是售賣無主的財物,那些絲綢就是自亂軍手裡得來。至於他們從哪得來,我又如何知道?」
「若是有朝一日,錦衣緹騎以嚴刑相逼,你也能這麼咬緊牙關?」
聽這女人問的不客氣,李炎卿也不那麼和氣,冷笑一聲「錦衣衛?夫人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吧。高公公不過一中官而已,何以驚動錦衣緹騎?其生死榮辱,不在自身,而在天家。若是天家肯重用高公公,高公公縱然盜賣了再多的貢緞,又能如何?不過是追髒吐髒,下不為例而已。若是高公公失了聖眷,天家一道中旨,就可將他活活打死,何必在意他是否犯了王法。若是真到了出動錦衣之時,我招與不招,與高公公的命運,又有何影響?」
那女子聽了這話,長歎一聲,「也罷,你這官兒倒是有些手段,怪不得……怪不得能做這樣的大事。方才不過受人之托,言語相試,劉老爺勿怪。」
她說到這,才肯轉過身來,與李炎卿對面而坐。()方才見她背影,只見她身段裊娜,如今轉過身來。才看清她的相貌。這女子年紀約在二十五、六,但仍不失少女風韻。愈顯成熟,身段豐滿但不失苗條。
臉兒白淨。一雙杏眼水汪汪充滿靈氣。鴨蛋臉,兩腮紅潤,嘴唇薄而嬌鮮,一身玉色綢制襦裙,卻將各般妙處隱隱顯露出來,腰間束著一條艷紅絲綢腰帶,下面是一雙紅緞繡鞋,卻又露出半**白嫩腳踝。整個人兒顯得雍容華貴,好似那紅腰白牡丹正自怒放。
這女子的姿色自不能與張若蘭相比。但是勝在身材高挑豐滿,尤其一雙媚眼,更是勾人魂魄,讓李炎卿只覺得彷彿對方眼中充滿了魔力,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又想看第三眼……
再看她那衣衫打扮,一件上襦盤扣解開,露著雪白的玉頸。兩條長腿架個二郎腿,又故意蹺著腳,那大紅繡鞋就像是成了精,在李炎卿面前晃來晃去。別有一番風景。心中不由暗道:高盡忠這個混帳東西,你一個閹人,卻娶了這麼一個尤物做娘子。早晚變成烏龜。
卻見那女子微微一笑「劉老爺,方才奴家有意試探。()言語無禮,你不會見怪吧?」
「不敢。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見怪於夫人。咱們以前沒合作過,夫人多加小心,也是情理之中。」
那女子道:「我算什麼夫人啊。正主根本沒來,我姓花,是水夫人手下打前站的。與水夫人是手帕交,這生意裡有我一份。這批綢緞前後共計5萬六千餘匹,我這次押了一萬五千匹前來,大數由水夫人親自押著,過幾天就到。」
李炎卿忙一拱手「原來是花女俠,失敬了。這綢緞數目有**大,女俠不親自坐鎮,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那花女俠又是一陣嬌笑,那件上襦的扣子又解開了一個,已經將兩個圓潤的肩頭露了出來,那如美玉的肌膚,晃的李炎卿眼前發花。
「放心吧我的劉老爺。咱這批緞子背後站的是誰,是高公公。我再跟你交個底,高公公背後,還有別的人呢。單說這次押車的,就有南京方面派來的二百營兵,還有江南武林百十個好手,沿途山寨都乖乖的不敢造次,能出的了什麼事?夫人對你上次的差使很滿意,這才把我派來,說是給太爺送個禮物。」
她這禮物二字咬的極重,內中蘊涵無邊深意,那隻大紅繡鞋又晃了幾晃,身子向前傾了傾。這幾日李炎卿赴了幾處家宴,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卻也沒什麼牴觸。
只是對方若是個普通女子,他倒是可以老實不客氣的把人抱在懷裡憐惜一番,可對方既是個女俠,他下意識的問道:「敢問花女俠一句,不知女俠是哪門哪派的高足,可方便見告?」
「那有什麼不方便的,奴家乃是巫山派這一代的大師姐,在江湖上人送綽號百花仙子,我陪人吃一頓飯,可是要收三十兩銀子的。至於陪其他的,還得看我的心情。只是水夫人是我的好朋友,這生意裡我也有一份,太爺若是答應這絲綢裡讓我一分利益,我今晚就是你的人。」
李炎卿聽到她的師門,卻收了其他心思,喝了杯酒道:「怎麼?女俠是巫山派的?我有個……朋友,名叫柳葉青,不知女俠認識不認識?」
「柳葉青?那是我們的小師妹,怎麼,你們認識?」花女俠似乎一愣,但隨即又一陣嬌笑「說來說去,咱們還不是外人,鬧了半天是妹夫。」說到這,她又是一陣掩口而笑,直笑的花枝亂顫,李炎卿也不由陣陣嗓子發乾。
「花女俠,花師姐,我敬你一杯。」李炎卿又敬了幾杯酒,然後問道:「我有一事,還想求問花師姐,我與葉青當初分散了,她說過段時間來尋我,卻一直沒有消息。不知道花女俠你們同門裡,有沒有她的消息?」
那花女俠喝了口酒,眼波流轉「哦?我可聽說劉老爺在香山縣好不逍遙,在外面養著一家三口,衙門裡還有一對孿生美人,前段時間更與一個絕色佳麗夫妻相稱。我們姐妹不過是江湖女子,可不敢高攀您的的門庭,聽我一句勸,玩玩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我們姐妹也不訛你,這事你就當沒有過,把她忘了吧。」
李炎卿卻把臉一沉「花女俠,你這是什麼意思?聽你的口氣,你知道她的下落,那還請你把她的所在跟我說明白。我看在葉青的面子上,咱們這生意上的事,怎麼都好做。若是你不答應,那我看這綢緞生意,我只好與水夫人當面談了。」
「劉老爺,你在威脅我?你可知,我與水夫人是閨中密友,高公公對水夫人言聽計從,如果我說一句話,說不定您的烏紗就保不住了呢。」
「那又怎麼樣?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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