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在哪裡?」聽易陽說得信心十足,左館長等博物館的人員更加不淡定了,但左館長眼中還是充滿疑惑,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雲掌櫃也急急地問道:「小易,這隻大瓶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相比左館長而言,雲掌櫃似乎更加相信易陽的眼力,現在他幾乎不質疑易陽的鑒定結果了,只是想弄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個地方,那麼精美的一件瓷器,怎麼看都看不出半點瑕疵,易陽又是怎麼看出它有問題的,而且承認那就是領收藏界聞風喪膽的「明仿」。
易陽輕輕地搖了搖頭,淡然道:「左館長,你們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說來。付老師和雲掌櫃他們把我請來,給你們看東西,我不敢有所隱瞞,所以看到什麼就說什麼,還希望如果說錯了,你們能諒解。不過這只是代表我個人的看法,也許是我眼力不濟,看走眼了,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沒有直接回答左館長他們的疑問,而是先解釋了一番,免得到時候鬧得不愉快。
如果不是付師傅和雲掌櫃這樣的大人物特地邀請他來做這場鑒定,那他沒必要說真話,免得帶來沒必要的麻煩,自己心裡面清楚就可以了。
「易老弟,你謙虛了。」左館長忙搖頭道,「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弄個明白。今天有幸邀請你幫忙做鑒定,當然是希望你說實話了,不要有所顧慮,看出什麼問題來了直接說出來。」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易陽微微一笑,表示欣慰。
「那現在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說這件粉彩大瓶是『明仿』?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左館長隨後又問道。
易陽頓了頓道:「『明仿』對我的觸動真的很大,因為我之前碰到過不少。眾所周知,『明仿』猛於虎,害人不淺哪!所以看到『明仿』我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因為如果放過它,那可能會害了別人,輕則傷財,重則傾家蕩產,無論怎樣都是一件很悲劇的事情。()」
「你說得太對了!」左館長忘情地豎起大拇指來,稱讚道,「我們知道你是鑒定『明仿』最權威的專家,所以叫付師傅他們特地把你請來掌眼。不瞞你說,在請你鑒定之前,我們就有點懷疑了,認為這可能是一件『明仿』,只是沒想到到你手上之後結果這麼明確,一點懸念都沒有!哎~~」
說著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上儘是失望之色。
儘管他對易陽的那個鑒定有所懷疑,但潛意識裡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只不過在看到證據之前,他們依舊抱有一絲希望而已。
畢竟那是他們博物館最看好的一件瓷器之一,幾經折騰才好不容易收回來的,如果真是一件贗品,那之前一切的努力就全白費了,當然,經濟上的損失也是慘重的,誰也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易陽無奈地說道:「我實話實說而已,我當然也希望你們收到的是毫無疑問的好東西!但看到這件瓷器的時候,我真的是如鯁在喉啊,不吐不快!」
「那請你告訴我們,為什麼你說這是『明仿』,而我們一點都看不出來?」左館長問道,此刻他語氣平緩了一些,沒那麼急迫了。
易陽回答道:「想必各位都知道,『明仿』是高仿,但又不同於一般的高仿,應該說是高仿中的高仿了,很難辨別出來,因為『明仿』的工藝極高,做出來的東西仿真度不說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九是有的。不過『明仿』有個特徵,那就是它上面帶有暗記,行話叫做『缺漏』,一般的『明仿』都能找出缺漏來。」
「是的。」雲掌櫃鄭重地點頭道,「『明仿』有缺漏,但想要找出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易,看樣子你是已經找出缺漏來了吧?」
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易陽的臉上,等待著他的回答,如果他能指出缺漏來,那就相當於拿出鐵證了,令人無法質疑。
「嗯,已經找到了。」易陽用力點了點頭,正色道。
「嘩~~」
登時一片嘩然。
左館長等人臉上刷地慘白,臉上浮出絕望之色。
既然易陽連「明仿」的缺漏都查找到了,那還有什麼好疑惑的,一切已成定局。
但儘管面對這麼個結果,左館長還是沒有徹底洩氣,顫聲說道:「那請易老弟指出來,『明仿』的漏到底藏在哪裡。」
易陽定睛瞧了那件瓷器一眼,說道:「如果確定瓷器是『明仿』,那要找出其缺漏來其實也不是一件難事。『明仿』的標誌一般存在比較特別的地方,比如人物紋飾的人物眼睛上,抑或是其他紋飾釉色比較濃的地方。」
「小易,你是說『明仿』的暗記存在那件瓷器花鳥紋中的……上?」聽易陽那麼一說,付師傅好像第一個明白了他話中的深意,於是指了指那個大瓶,閃爍其詞地問道。
易陽回頭看了付師傅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付老師,我想你猜對了。」
「缺漏真的在那上面?!」付師傅反問道,語氣有些激動。
易陽點頭道:「是的。」
「在哪裡?!」左館長忙問道。
易陽和付師傅兩人在打啞謎,左館長和雲掌櫃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缺漏到底何在。
付師傅有意無意地掃了易陽一眼,回答道:「可能是在那隻大、鳥的眼睛上吧?」
「鳥的眼睛上?」左館長詫異道。
「應該是的,先看看吧。」付師傅應道。
兩人說話間,雲掌櫃已當先走了過去,並拿起放大鏡對著瓶子表面某部位認認真真地察看了起來。
「真的是啊!」看了許久,只聽雲掌櫃一聲驚呼,然後抬起頭看向左館長道:「老左,小易說得一點都沒錯啊,這上面確確實實有缺漏,而且正是『明仿』的暗記!」
此話一出,老廖等一干旁觀者又是一陣驚異聲,隨即紛紛議論起來。
「哪裡?!」左館長渾身一顫,撲了過來。
「就在這裡。」雲掌櫃指著那瓷器說道,「你拿放大鏡看吧,看仔細點,要不是經小易指點,那還真留意不到那上面去。」
說著他將放大鏡遞給了左館長,讓他自己好好看看。
左館長顫抖著手接過,而後按照雲掌櫃說的,對著那個粉彩大瓶全神貫注地看了過去。
他所察看的部位自然是易陽暗指的鳥紋,確切地說是鳥的眼睛上。
心神不寧之下,左館長看了很久。
隱隱約約之間,他終於看到了,在那只栩栩如生的鳥眼睛上,漸漸浮現出了一個標記,那方形暗記上,寫著四個字,梅花小篆,曰「反、清復明」。
這不是「明仿」的標記又是什麼了?
「哎呀!」
看清楚後,左館長重重地拍了一下額頭,大聲叫了一聲。
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論了,左館長再也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
「左館長,沒事吧?」見左館長身子發飄,好似要摔倒,易陽急忙伸手扶了一把,並關切地問道。
左館長定了定神,搖頭道:「沒事,還能撐住。只是我們很不甘心啊,沒想到我們博物館的人員集體打眼了,竟然誤將一件仿品瓷當做是真品官窯,白白損失了八百多萬!這筆錢國家文物部門好不容易才撥給我們的,現在打眼了,全都打了水漂。」
易陽安慰道:「左館長,你不要太難過了,事情既然都這樣了,那還是想開點吧,看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雲掌櫃也道:「是啊,難過也是沒用的了。東西是你們從拍賣行買來的,那可以追究他們的責任,看能不能將錢要回來。」
左館長搖頭道:「沒用的了,哪要得回來?就算能要回來,我們臉面也無存啊,這行的規矩擺在那裡,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自己眼力不濟,判斷不准。」
雲掌櫃說道:「說不定人家是惡意詐騙呢?不管怎樣,肯定要查查了!」
「哎,到時候再說吧。」左館長歎口氣道。
這時,周圍看熱鬧的那些行家議論紛紛,除了評論那只粉彩大瓶,他們關注更多的自然是易陽其人了。
此時此刻,無不對易陽佩服得五體投地,之前有些人對他傳奇版的鑒定事跡還產生懷疑之情,但眼下都深信不疑了,誰也沒有了絲毫質疑,有的只是稱讚和暗暗欽佩。
「易老弟,那這件粉彩百獸尊呢?」過了好半晌,左館長才緩過來,隨即問起另外一件瓷器,那件瓷器也是主要請易陽鑒定的瓷器之一。
易陽回答道:「這件瓷器可以說是真品,也可以說是贗品。」
他很直接,沒有絲毫隱瞞之意。
「此話怎講?」左館長忙問道,「這件瓷器我們也是有所懷疑的,有人說這瓷器是舊底粘新瓷,是偽作,但我看著不像,覺得是正品無疑。」
易陽呵呵一笑,搖頭道:「正好相反,應該是新底粘舊瓷,底部是假的,而上面那一截卻是真的!」
「什麼?!」左館長大驚。
不單單是他,站在一旁的雲掌櫃和付師傅他們也都瞪大了眼睛。
易陽那個鑒定絕對是一鳴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