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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4章 你這個棒槌! 文 / 大肥兔

    「易陽,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怎麼隨便一拿底足就掉下去了?!」

    過了好一會,區中天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地解釋道。

    易陽冷哼一聲,說道:「你不是故意的?!難道是故意的才算麼?!就在你手上出問題?!我們拿起來看,都看了那麼多遍了怎麼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聲音越來越大,非常嚴厲,對於區中天的態度,前後截然相反。

    在這之前區中天根本沒想過這點,他怎麼知道東西會出這麼嚴重的問題,當然,此刻他更不清楚,那件瓷器早就被易陽他們做了手腳了,就算他不「主動」弄斷足底,易陽也會想辦法變成這個情況的,這正是他們所期待的一幕,因為這樣他們導演的一場好戲就開始了。

    「區中天,東西是你弄壞的,你得賠錢,這只明洪武時期的釉裡紅高足杯定價三百萬,你給我三百萬!」隨後,易陽伸出手去道,理直氣壯,除了賠三百萬,不給區中天半點餘地似的。

    「三百萬?!易陽,你……你要得也太多了吧?!你剛才不是說這件瓷器你收來的時候才花了一百多萬嗎?!」聽到易陽重申三百萬的索賠,區中天明顯急了,激動地反駁道,「還有,你這件瓷器是不是本來就有問題啊?!任何人拿起來看都會底足都會斷的吧?!」

    「你說什麼?!」易陽兩眼猛地瞪大了,氣呼呼地說道,「區中天,你這麼說那可不行啊!你弄碎了人家的東西,你必須賠,這是行裡的規矩,難道連這點道理都不懂麼?!那虧你還在古玩行混了這麼多年,竟然連個新手都不如!」

    他狠狠地訓斥了區中天一頓,區中天越聽臉色越紅,他顯然心虛了,因為他心知肚明,古玩行的規矩確實是這樣的,不能隨便動別人的東西,一旦有問題那就很難說清楚了,剛才在察看那件釉裡紅酒杯的時候,他沒得到易陽的許可就隨興上手看了,結果弄成這樣,這下想明白這點時,他極為後悔,可又來不及了。

    「不對,肯定不對!」

    又急又羞之餘,區中天用力地搖頭道:「東西肯定有問題!」

    說罷他就要拿起已經放回到桌上的那半截瓷器仔細察看,以尋找問題。

    可就在這時,易陽衝過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吼道:「區中天,你還想幹嘛?!」

    見易陽阻止自己,區中天立時惱羞成怒,叫道:「我要找出問題!這件瓷器絕對有毛病!」

    易陽義正詞嚴地說道:「那也得先賠我錢,賠了錢再給你看個夠,現在你不能再碰我的東西了,如果弄壞了怎麼辦?!」

    他自然不會允許區中天繼續察看那件瓷器,儘管他深知區中天眼力不濟,只能算半個行家,他明確找出問題來的可能性並不大,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易陽不想事情有其他的變數,這樣下去最好。

    對於區中天的為人,易陽自然很清楚,對方非常狡猾,得處處防著他。

    「易陽,你……你到底想幹什麼?!」被易陽猛力一把推開後,區中天氣急敗壞地質問道,「你小子想耍人是不是?!你想弄我還嫩了點!」

    此時此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或許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上了易陽的惡當了,對方拿一件底足本來就有大問題的瓷器來找自己商談,然後趁機敲詐一筆。

    區中天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因為他深深明白,易陽和自己上次鬧得不歡而散,對自己肯定存了一股怨氣,這從上午自己打電話「邀請」他時的態度上就看得出來了。

    正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詐」,要不是有詐,那態度怎麼可能轉變得這麼快。

    「這小子肯定想訛我,要不然他怎麼偏偏找我?!」區中天復又想道。

    他和易陽有仇,易陽有好事怎麼可能找他,像那麼好的一件釉裡紅瓷器,這條街上想買的人一大批吧。

    「誰耍人了?!你別想耍賴!」易陽呵斥道。

    「易陽,我知道你怨恨我,但你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想害我,算什麼男人?!」區中天振振有詞地說道。

    易陽反唇相譏:「你很男人?!你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不用我來評價!今天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說,你摔壞了我價值幾百萬的古董那就得賠,這是天經地義,走到哪裡都是這個道理!」

    「……」區中天一時無語以對,因為這件事對方占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東西碎了是事實,再怎麼說東西也可能恢復如初了。

    儘管如此,區中天嘴上還是絲毫不予承認。

    突然,他邁開了步子,不顧一切地朝包廂的門口走去。

    「哎,你想幹什麼?!就想這麼一走了之麼?!」易陽喝止道,「站住!」

    可區中天哪裡聽他的,只是快步往前走去,他已認定了易陽是在給他下套,陷害他,面對這麼個情況,他自然不會認栽了,三百萬對於一個開典當行的大老闆而言其實可能也算不得什麼,但是易陽早就看穿了他這個人,小肚雞腸,吝嗇得很,別說是三百萬的,哪怕是三萬他都捨不得出的,如果真要他三百萬的賠償款,那無疑是在放他的血。

    易陽衝過去攔阻也來不及了,對方已走出了包廂,可便在此時,只見區中天猛然往後倒退過來。

    很快一個趔趄摔進了門,跌了個四腳朝天,那樣子狼狽不堪。

    「摔碎了人家的東西就想這麼走掉麼?!可別想賴債啊!」隨即,只聽一個高亢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緊接著,一個人威風凜凜地跨步而入。

    那人自然不是別人,而是和易陽一起過來的白文超。

    白文超守候已久,易陽一給他發過去事已成的短信,他就守在門口了,易陽知道區中天會賴債,所以做好了兩手準備,他當然不能讓區中天這麼輕易地走出這家餐廳。

    「白……白老弟,是你?!你怎麼……也來了?!」

    摔翻之後,區中天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一臉驚駭地注視著白文超,顫聲問道。

    白文超冷冷一笑,說道:「我就不能出現在這裡麼?區老闆,還是坐下說吧,免得大家為難,這樣很傷和氣的。」

    說著他指了指餐桌前的一張椅子,示意區中天坐下說。

    區中天哭喪著一張臉道:「白老弟,這是個誤會!你和我這麼熟了,那就幫忙解釋一下吧。」

    他打出了友情牌,只希望白文超幫他調解這件事,他知道白文超的一些情況,對方是個不好惹的主,別說他了,他們「古寶齋」也是極不好惹的,對方在「古寶齋」做了那麼久,人脈很廣,要是和他過不去,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了。

    事已至此,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區中天都沒有任何辦法了,只有用和解的法子,這樣才能免受一筆巨大的損失。

    畢竟這是在古玩行,水深得很,防不勝防的,別人給你下套,如果你上當受騙了,那只能忍氣吞聲,如果把事情鬧開了,那別人會看不起你的。

    「我怎麼解釋?」白文超淡淡地說道,「你們兩個才是當事人,我只是個外人,這種事是不好插嘴的。區老闆,還請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雖說他見過區中天幾次面,和對方比較熟悉,但是沒有任何交情可言,為了利益,兄弟都會反目成仇,更不用說只是一般的熟人了,易陽和他的關係那麼好,他自然願意為了這件事和區中天撕下臉皮。

    「白老弟,你……你怎麼能這樣?!你們……你們是一起的!」

    見白文超絲毫不理睬自己的請求,區中天便知調解事情無望,頓時激憤交加。

    其實他早就該想到這一點了,那就是白文超和易陽是一夥的,他們兩人合夥來敲詐自己,要不然剛剛他還沒衝進來的時候就知道「東窗事發」了,這只有一個可能,便是他們有備而來的。

    「是啊。」白文超冷冷一笑道,「我和易陽是同事,我們經常在一起吃飯的。怎麼了?這個你也有意見?聽說上次易陽離開『聚緣坊』的時候你還欠人家工錢。區老闆,做人可不能這樣啊,那不厚道!」

    「那是他自己曠工了!」區中天叫道。

    「你們這是敲詐,是犯罪!」

    頓了頓,區中天大聲嚷道,此時他激動得渾身顫抖,說完他就朝前衝去,準備開溜。

    可白文超就擋在門前,他哪有機會,人還沒跑到門口就被推了回來。

    「坐下吧,最好老實點!」白文超厲聲喝道。

    他力大無窮,在他的推搡和抓持之下,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區中天半點動彈不得,只得乖乖地在位置上坐了下去。

    易陽也坐了下來,開始和區中天「對話」。

    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區經理,你這個態度是不對的。」易陽不慌不忙地說道,「現在東西就在這裡,事實是你打碎了,如果說出去你說是別人相信你,還是別人相信我?明洪武官窯釉裡紅瓷器,價值連城,只要你賠三百萬,你應該賺了啊!」

    「哦,不是!」區中天忙不得地搖頭道,「易陽,白老弟,求你們這一次好嗎?!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那是我的不對,我鄭重地道歉!」

    他已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白文超現在站出來了,只會幫著易陽說話,其實他壓根兒就是跟易陽一夥的,在對方兩人的夾擊之下,他無計可施,唯有好言相求了。

    因為他心裡清楚得很,這種事情放到外面去是說不清楚的,就算報警那也恐怕沒那麼容易澄清自己的清白。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沒想過那件瓷器是個贗品,一查便知。

    「你做錯什麼了?」易陽淡然反問道。

    區中天忙道:「我不應該扣你的工資,我現在就補給你好不好?!大家熟人一場,就請放過我吧!易陽,你也知道,現在典當行不景氣,一年以來也沒賺到多少錢,三百萬對我來說一時之間是不可能籌來的。」

    言畢,他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一個精美的錢包,待要打開錢夾子掏錢,易陽卻擺了擺手,端正神色道:「區經理,免了吧,我可不稀罕那麼點錢!你現在付不起三百萬也沒關係,先給我一百萬的押金,然後一個月之內再籌齊那兩百萬就是了。這樣我夠意思了吧?」

    「不行啊,我哪有那麼多錢?!易陽,你……你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區中天皺緊眉頭道,他都快哭出聲來了。

    「我有嗎?」易陽卻一本正經地說道,「一分錢一分貨,我這件瓷器本來就值這麼多錢,如果不是急用錢,那我送去拍賣公司,那不定能拍出上千萬的天價呢!」

    「可你打死我我也沒有錢!」區中天搖頭晃腦地道,他想站起來,卻又被就站在一旁的白文超摁了下去。

    此刻他儼然是待宰的羔羊,掙扎不得。

    這不能怪別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太貪心了,如果不是貪求小便宜,那麼急切,那又怎麼可能落到這個下場。

    「你沒有錢,你可以向雷子借啊,聽說你最近不是跟雷子走得很近嗎?」易陽似笑非笑地說道。

    他話終於切入主題了,因為他這次來找區中天算賬就是為了這件事,雷子是他的隱患,他得及時解決。

    「我……我沒有啊,你聽誰說的?!真是胡說八道!」區中天否認道。

    「真的沒有?」易陽臉色登時一寒,說道,「你要是不坦白,那我想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賠錢吧!」

    「易陽,你聽我說!」區中天急忙說道,「最近雷子確實來找過我幾次……」

    他欲言又止,易陽追問道:「他找你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就一些瑣碎的事情。」區中天吞吞吐吐地說道。

    「瑣碎的事情?」易陽冷冷地哼道,「幾天前雷子帶著一夥人來找我麻煩,他說你告訴他我現在撿漏賺到很多錢了,所以他故技重施,想再來敲詐我一筆,幸好我們早有防備。」

    「他說的?!怎麼可能?!」區中天詫異道。

    「怎麼不可能?!」易陽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什麼都知道的!你最好把你和他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否則沒得談了!」

    「我,我全都說!」區中天沉思了片刻,然後連連點頭道,「之前雷子來找我的時候,我確實跟他提起過你的情況——是我嘴賤!」

    說著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接著道:「我知道他後來去找過你,但事情沒辦成,因為有白老弟幫你。為了避開白老弟,把你引出來,雷子就叫我想出來了一個辦法,後來……後來的事情你全部知道了。」

    他一五一十地說明白了事情,一切都在易陽的預料之中。

    聞言,易陽和白文超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是雷子是搞鬼。

    「易陽,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我發誓以後也絕不會和雷子一起打你的主意,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區中天懇求道。

    「你叫我怎麼相信你?!」易陽冷冷地道。

    「那你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區中天無奈地反問道。

    易陽沉吟片刻後道:「為了確保你以後不再和雷子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寫一張欠條,數額是三百萬,如果哪天我發現你還和雷子玩那種把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會去找你要錢的。」

    說完之後只見他從包裡取出來了筆和紙,還有一個小盒子,那是印盒。

    區中天明知這麼做對他極為不利,但是又無可奈何,當下在易陽和白文超的催促之下,他只有寫下了欠條,白紙黑字三百萬,還在欠條最下端簽名的地方按下了紅色的手印。

    「我現在可以走了吧?」一切搞妥之後,區中天問道,他唯恐易陽反悔,自己脫身不及。

    「嗯,可以了,希望你說話算數,可別想玩什麼花樣!」易陽威嚇道。

    「不會,絕對不會,借我九個膽我也不會!」區中天不住價地點頭答應著。

    「那我就放心了。」易陽緩緩地站起身來,猛地裡,他一手抓起了擺放在桌子上的那半截釉裡紅瓷器,並使勁往地上一摔,酒杯立刻摔得粉碎。

    「啊?!」這一幕區中天看得目瞪口呆,那件瓷器雖然斷了底足,但是上面部分還是完整無缺的,如果真是明朝官窯釉裡紅,那同樣價值不菲,還具有不小的收藏價值,可誰知道易陽一點都不在乎似的,隨手摔碎。

    「區中天,你讓我很失望知道嗎?」易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沒想到你這麼無知!我會告訴你這件瓷器其實只是一件新出的仿古瓷麼?以前你經常罵別人棒槌,今天我替別人罵你一句,你這個棒槌!!」

    他罵得痛快淋漓,區中天的臉色卻霎時白了。

    他這才明白,折斷高足杯的底足那還只是一個開始,自己寫下欠條才是重點,現在把柄落在了別人手上,不管那件瓷器多麼不堪,他也挽不回這一切了。

    當然,他也沒辦法從易陽手中搶回那張蓋下手指印的紙條。

    最終,區中天面無人色,渾身顫抖地離開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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