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轉瞬即逝。
明明是藍天白雲,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滿朝文武立在朝議殿前,卻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原因無他,只因剛才皇帝口中說出的消息。
文武百官中竟然有人聯合後宮妃嬪對太祖皇帝下毒,雖然太祖皇帝有驚無險度過劫難,可卻是傷了底子;誰都知道當年太祖皇帝正是因為身子不好這才退位讓賢,如今經此一劫只怕身子越發江河月下。
「皇上,微臣冤枉。」五名瞧著也不過三四十模樣、身著朝服的男子跪在地上,為首的男子戰戰兢兢的叩首道,「皇上明鑒,皇上明鑒啊。」
皇帝面色陰沉,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那股無名怒火,咬著牙,「哼,竟然膽敢將主意動到太上皇的頭上,你們當真是不想活了。」
「來人吶,把王勤林五人給我拖下去斬了。」
「嗡——」
王勤林等人跪在大殿之上,整個人都懵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皇上——」
文丞相眉宇微微顰蹙著,雖然已經覺察到這件事情其中的貓膩,可他抬起頭望著面無表情的皇帝,深吸口氣,低下頭,那五個後生……罷了,平日裡作風也都是不太檢點,不然也不會被拖下水成為替罪羔羊的。
「皇上,微臣以為這件事情還是查清楚得好。」
終於有人站了出來,文丞相循聲望去,眉梢淺揚,竟然是官家新上任的御史中丞,國真不愧是官家新一輩的後生,敢說敢言,應當是個好的諫臣。
皇帝眉宇微微顰蹙著,「哦?官卿家有什麼看法。說來給朕聽聽。」
「啟稟皇上,微臣以為王勤林王大人的話不無道理。」官宴秋低著頭,眉宇微微顰蹙著,「此事無論真假,平安公主身為容神醫,竟然會下錯診斷,此事便當是問罪;說是欺君也不為過,正所謂君子犯法與庶民……」
皇帝眉梢淺揚,心裡猛然劃過一股悅色,如果是這樣的話趁機剝奪洛傾雪的公主封號,留她在流雲國內倒無不可,「嗯,官愛卿所言甚是……」
「皇上!」文丞相深吸口氣終於忍不住,「所謂的君無戲言,平安公主如今身為待嫁之身尚且不言,這正所謂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敢問太醫院的眾位大人,誰沒有下錯過診斷?」
瞬間整個大殿一片寂靜。
皇帝垂下眼瞼,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不悅,文丞相怕是坐在這個位置上太久了些了,「那依文愛卿的意思……」
「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應當先照顧好太上皇的身子,至於其他的,真相總會查出來的。」文丞相低著頭,「那兇手既然膽敢對太祖皇帝下手,圖謀決然不小,咱們只需要靜待時機便可。」
「文丞相所言甚是,微臣附議。」
「微臣附議。」
「……」
瞧著整個大殿上跪著黑壓壓的一片,皇帝原本心頭剛消下去的那口氣不由得又浮上心頭,哽著上不去下不來,他咬牙切齒,「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由文丞相負責吧,退朝。」
「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剛起身,又立刻跪了下去。
文丞相眉宇微微顰蹙著,自然能夠感受到皇帝語氣中的不悅,可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卻是不明白。
……
「主人。」沈月梅跪在地上,面色恭謹。
寇依藍垂下眼瞼,想到那白衣老嫗的話,心越來越沉,揚起手狠狠地扇了沈月梅一巴掌,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響,「啪!」
沈月梅頓時覺得喉頭一甜,嘴角流出些許猩紅色,「主人。」
「哼,讓你辦的事情你就是這麼辦的?」寇依藍面目猙獰,「你這個廢物,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本宮要你何用。」
「主人恕罪。」沈月梅低著頭。
寇依藍卻是眉宇微微顰蹙著,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狠戾之色,既然洛傾雪注定了是鳳主,要成為這整個天下最尊榮的女人,那她何不將自己的兒子碰上去;什麼少族長,當她忍辱負重在皇宮潛伏的時候,當她……
那些所有的痛苦,所有的苦楚她都能忍,但是她的兒子,那可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好不容易才將他養大的孩子,憑什麼就因為與洛傾雪有那麼一絲的血緣關係就剝奪他生存的權利,不,不可以,她不會妥協的。
絕不!
既然姐姐已經要開始清理了,語氣讓姐姐動手事情再沒有半分緩和的餘地,不如讓她先來動手,她深吸口氣,「看在你以往為本宮做了那麼多事情的份上,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
「多謝主人。」沈月梅深吸口氣,緊緊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耳朵都豎了起來。
「太祖皇帝中毒之事,想辦法推到洛永煦的身上,我要這雲都城從此再沒有洛家,明白?」寇依藍垂下眼瞼,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殺意。
洛永煦雖然當真算起來與洛傾雪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俗話說得好,生恩不如養恩大,天道的事情虛無縹緲誰都不明白;除掉洛永煦,一來不會引起洛傾雪的反感;二來也是為了告訴姐姐她會動手;為她後面的行動爭取時間。
「是,奴明白。」沈月梅低著頭。
「好好利用你這張臉,不然本宮……」寇依藍的眼底儘是陰鷙。
「奴一定會辦好此事。」沈月梅深吸口氣。
鎮北侯府上任家主洛永煦勾結敵國龍月對太祖皇帝下毒一事,不出三日在整個雲都鬧得沸沸揚揚;洛氏滿門無論老少全被下獄;倒是洛傾雪兄妹仨人因為之前的事情逃過一劫。
「聽說平安公主都快急瘋了。」嬤嬤模樣的人輕輕地替寇依藍揉捏著肩膀,壓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道。
寇依藍猛然睜開眼,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快意之色,「哼。」也是時候讓她洛傾雪嘗嘗這種家破人亡的味道了,當初鳳城歌加在她姐姐身上的,當初整個寇族承受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她都要讓她洛傾雪加倍地報復回來。
「娘娘,這次姥姥應該不會動手了;大皇子他……」嬤嬤眉宇微微顰蹙著,面上帶著擔憂。
「讓他現在學院好好呆著,不許回宮。」
如今的宮中正是風起雲湧之際,這個時候回來只會成為別人的靶子;她要做的是在這場風雲浩劫中保住自己的位置,然後……將一個乾乾淨淨的皇位交到自己兒子的手上。
嬤嬤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不解,不過卻仍舊點點頭,「是。」
「可是娘娘,這洛家要真算起來,與平安公主的關係……」嬤嬤欲言又止。
寇依藍卻是淡淡一笑,「要的就是與她沒什麼關係。」
「……奴婢愚昧。」嬤嬤低下了頭、
寇依藍也懶得解釋,罷了罷手,「行禮,你快去給皇兒傳信吧,別讓他輕舉妄動,免得壞了大事。」
「是。」嬤嬤恭敬應聲,低頭退了出去;獨留下寇依藍仍舊倚著憑幾,面色意味不明的模樣。
——
「妹妹可都聽說了?」
洛傾雪點點頭,她雖然因為「誤診」一事被皇帝禁足不許外出;但鎮北侯府被封,滿府皆被下獄之事已經在雲都鬧得沸沸揚揚,更何況這園子裡還有一個超級無敵的八卦傳聲筒在,真是想不知道都難。
「那妹妹你怎麼看?」洛青雲垂下眼瞼。
「能怎麼看。」洛傾雪嘴角斜勾,帶著淺淡的笑意,「不過是張戰帖而已,既然她寇依藍想戰,那我洛傾雪全都接下就是。」
鳳城歌坐在椅子上,聽著洛傾雪的自稱,眉宇微微顰蹙著,「平安,你姓鳳!」
「妹妹從未承認過。」洛傾寒身上撲哧撲哧散發這寒氣。
洛傾雪也不理他,只是低著頭看著茶杯中仍舊漂浮著的茶葉,語氣淡淡,「只怕是那寇依藍背後之人對她施加壓力了吧;鎮北侯府,僅僅只是個開始而已。」
「嗯。」容末點點頭,「素素說得不錯,既然寇氏一族謀劃的是天下,是鳳主,那只怕是素素身邊所有的男子都……」
視線掃過鳳城歌,洛青雲最後落到洛傾寒的身上,要說與洛傾雪親近之人,只怕就算是馮望月,就算是鳳城歌都沒有他來得這麼的親;一胎雙生,同氣連枝,命運相連。
所以,他應該才是最危險的。
洛傾雪淡淡地笑著,「正所謂最危險,何嘗不是最安全;在沒有十足把握控制住我的情況下,他們還不敢對哥哥動手。沒瞧見他們現在動的鎮北侯府,要真算起來,可是與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敲山震虎,不過是個警醒罷了。」容末整個人分明端坐在座椅之上,可瞧著卻無端有一股慵懶之色,仰首飲盡茶盞中水,整個人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懶散的味道;尤其是那嘴角噙著清寒薄笑,耳邊垂下的兩縷髮絲,更是為他平添三分邪魅。
洛傾雪抿著唇,「那又如何,便由著她折騰去。」說著回頭瞧著洛青雲,「初揚那邊情況如何了?」
「暫時沒有什麼消息,不過瞧靜王對他緊張的模樣應該沒有大礙。」洛青雲低下頭,想到靜王妃見到雲初揚重傷被抬回去的時候那表情,眉宇微微顰蹙著,眼底一抹狐疑飛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