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傾—雪!」小孟氏實在是忍無可忍,厲聲呵斥著,「你耍我?」
洛傾雪嘴角微彎,帶著淡淡的笑意;現在才看出來麼,可當真是——笨吶。
瞧著她並不答話,反而悠悠然睨著自己的模樣,小孟氏頓時心頭浮起一股怒火,尤其是她那與馮望月如出一轍的表情,好似看什麼都淡淡的,可是卻好似將什麼全都看在眼底般,張口就道,「洛傾雪,你別太過分了。」
「放肆!」
眼瞧著那遠處一行人漸漸靠近,洛傾雪臻首微抬,斂盡眸底的波動,語氣淡然卻帶著一股不容違逆的氣勢,「本郡主名諱豈是你能喚的!」
「……」小孟氏被洛傾雪週身陡然上升的氣勢駭住,尚未回過神來便聽見洛傾雪那清脆、頗有氣勢的嗓音宛若潺潺流水般,「世人皆知我雲都洛府乃詩禮簪纓之家,祖上雖然棄筆從戎可到底,底蘊仍在,豈容得你一介妾室這般放肆。來人吶……」
不等洛傾雪把話說完,小孟氏頓時朝後退了兩步,仰起頭面色很是難看,厲聲斥責,「洛傾雪,爾敢!」
殊不知,她這樣的做法正中下懷,洛傾雪心頭一喜,可面上卻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語氣鄭重嚴肅,「不尊夫人,不重嫡女,區區妾室也敢直呼本郡主的名諱;這要是讓聖上知道了,還以為我鎮北侯府是那等無禮之徒!」
字字鏗鏘,句句有力,讓小孟氏面紅耳赤卻無從反駁。
她昂著下巴,站在階梯之上,俯視這小孟氏,就憑她也妄圖染指母親曾經的位置?就算母親不在了,那個位置也不是誰都能坐上去的。說著,眼角的視線掛著素瑤居湖心長廊的對面處,她眉梢挑了挑,剛才隔得遠遠的瞧得不甚清楚,可現在看清了,嘴角朝上勾了勾,越來越高,越來越大。
「哼,洛傾雪你今兒敢動我試試看!」
小孟氏很是氣勢凌人,因為之前憋了好久的氣終於撒了出來,「我告訴你,別以為有個郡主的稱號就了不起了,連封地都沒有的空頭郡主,有個屁用,還真當自己是個人了,哼!你今兒要是敢動我……」
「動了你又如何?」
含血憤天的小孟氏卻沒有發現,這聲音的主人儼然已經換了一個人。
她依舊很恨地瞪著洛傾雪,「哼,你要是敢動我,我……」
「你想如何?」
不等小孟氏把話說完,一道凝重威嚴又飽含怒火卻生生壓下去的嗓音再次響起。
小孟氏這才猛然回過神來,轉頭瞧著面色黑沉,目帶凶光的雲靜安;整個人好似晴天霹靂般頓時愣在當場,好久才回過神來,趕緊跪倒在地,「……婢,婢妾參見太長公主千歲。」
「哼。」雲靜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甚至連眼神都吝於給她一個,瞧著面無血色的洛傾雪蹙了蹙眉。
跟在她身旁的洛永煦雖是面色尷尬,卻也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道,「岳母大人,嫻娘也是有口無心,您就大人大量……」
「身為我皇家尊榮無雙的郡主,也豈是那些下等賤婢可以侮辱的;改日外祖母給你遣個教養嬤嬤來,這些東西你娘沒來得及教你的,我這個做外祖母的可不能任由你給別人欺負了。」
雲靜安只當做沒聽到般,一隻手搭在趙嬤嬤的手臂上,整個人動作優雅,語氣卻帶著濃濃的嘲諷道。
「讓外祖母擔憂掛懷,是傾雪不孝。」
接到洛永煦遞過來的眼神,洛傾雪心中劃過一絲涼意,嘴角微微勾著,眼底的嘲諷越來越盛也越來越濃;既然是他讓自己求情,那邊遂他的心意又何妨!
她壓低了嗓音,不似之前的清脆反而染上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外祖母,您可別再生氣了,您有所不知,說起來今兒孟姨娘過來也是好心呢。」
「就是,就是,岳母大人,您瞧……」
眼瞧著小孟氏仍跪在地上,洛永煦到底有些不忍;孟貞嫻與他說得上是青梅竹馬,年幼時他也是極喜愛這個表妹的,雖然不若對馮素煙那般恨不能放在心尖尖上疼著寵著,可瞧著她受這麼大的委屈,卻仍舊心裡有些悶痛。
「……哦?」
雲靜安倒是有些好奇了,她轉過身好整以暇地瞧著洛傾雪,「怎麼,這都到屋門口了,不請外祖母進去坐坐?」
「是傾雪疏忽了,外祖母,父親請!」
洛傾雪朝洛永煦遞過去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心中卻是幸災樂禍著,「姜嬤嬤,立刻備熱茶,茶點。」
「是。」姜嬤嬤應聲而去。
洛傾雪已經親自接過趙嬤嬤的活計,攙扶著雲靜安朝著堂屋內走去,而洛永煦愣了片刻,瞧著跪在台階下方的小孟氏猶豫了下,也跟了進去。
眼睜睜地瞧著這一幕,小孟氏被氣得險些一口血噴出來,想到自己今兒來這素瑤居的目的,更是……
那洛傾雪當真狡猾,哼!果真不愧是馮望月那個賤人的女兒,若非那個賤人突然在她和表哥之間橫插一腳,她又何苦委屈自己成為妾室,以姑姑對自己的疼愛,表哥對自己的感情,她早就是這鎮北侯府真正的女主人,尊貴無比的鎮北侯夫人,尤其能被人這般欺辱作踐!
在洛傾雪一行進屋時,見失態不對的喜翠趁機趕緊離開,前往榮禧堂搬救兵,而小孟氏縱使再恨也只能跪在地上。
「岳母大人,您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洛永煦心裡雖然焦急,可瞧著明顯面帶不悅的雲靜安也只能按捺著性子,勉強地扯了扯嘴角道。
「哼,怎麼,沒事本宮還不能過來瞧瞧本宮的外孫和外孫女不成?」
雖是四十有餘的年紀,可因為生在皇家,自有吃穿住行從未被苛待過,保養得也好,如今瞧著也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雲靜安今兒身著一襲淺色宮裝,頭上也去了富貴華麗的釵環,只用一隻芙蓉浮雕的白玉分心固定住;這樣的打扮分明素雅精緻,可那通身的氣勢卻是分外逼人;只見她嘴角帶著一抹清冷的笑,一雙深邃的眸子掃過,洛永煦只覺得自己好似被看透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