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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一隻豬的故事 文 / 付奎

    手機的鬧鐘歌唱著動聽是音樂,把睡夢中的王麗麗和我吵醒。我們疲憊不堪地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了,一束明媚的陽光從窗戶射進來,把整個房間照耀得金光閃閃,一陣陣微風夾雜著秋天的氣息,吹進屋裡來,把我們蓋在身上的單薄的被套吹了起來,露出了我們白白嫩嫩的大腿。使我感覺一股刺骨般的寒冷,不過這股寒冷的氣息很快就消失了,瞬間又暖和起來。深圳就是深圳,就算是秋天,甚至是冬天,也不會太冷。王麗麗欠起身來說:

    「還是起床了吧,不能貪懶覺了。我還要回宿舍去刷牙洗臉呢」

    「哎呀,乾脆今晚上把你的牙刷、毛巾、還有衣服都帶到我這裡來,早上就不用回宿舍裡了,在我這裡沖涼洗臉直接上班,你看可以不」

    「也好,不過我們想辭急工,如果批了,過幾天可能就要去別的地方了。如果辭慢工,就可以陪你一段時間」

    「辭急工要扣錢的哦,不如辭慢工,就提起半個月交辭工書而已,我覺得辭慢工划算」

    「嗯,我去找陸勝濤商量一下,要不我們都辭慢工划算」她邊穿衣服,猶豫地說。

    我們來到飯堂吃了早餐後,又開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王麗麗一到車間就與陸勝濤商量辭慢工,陸勝濤答應了,就叫她先去了辦公室填了辭工書,然後回來替陸勝濤開機,好讓他又去填寫辭工書,就這樣他們辭工了。

    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半個月以後就看不到他們了,想想這半年來每天合作非常的愉快,轉眼間他們就要離開了,還有些捨不得,總覺得心裡酸溜溜的。於是我憂慮地說:

    「你們這一走,還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呢」

    「怎麼會沒有機會見面呢,我們又不回家,只是想換個工作環境而已。我會經常和你聯繫的,等我們放假的時候就過來找你玩」

    「嘿嘿,有句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確實如此。我可能也做不了多久了」

    「你不是說你年齡不到十八歲,所以至少要在這裡做兩年的嗎?」

    「哎!每天聞著這些塑膠味和油臭味,每天面對這龐大就機器和聽著這機器發出的轟隆聲,每天做著同一件事,總感覺枯燥而煩味。更重要的是長期上這夜班弄得睡眠失調,連胃口都不好了,吃什麼都覺得不香」我歎了氣,頭頭是道地說。

    「是啊是啊,你說的太有道理了,所以我們選擇辭工了。」陸勝濤從塑膠機裡取出個塑膠產品放到檯面上接著誇獎我說:「你說話總是頭頭是道,看不出你的口挺好的嘛,不當作家可惜了」

    「嘿嘿,因為我平時愛看書,所以頭頭是道咯」我自豪地笑了笑說。

    「小芬,也不能有太多的抱怨,像我們這些窮打工的,不進廠又能做什麼?出了這個廠我們還得去找另外一個廠。其實我覺得那個廠都差不多的,深圳這邊大部分的廠都有夜班」王麗麗說。

    「我不是抱怨,我只是覺得我們還應該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什麼是有意義的事,因此有一種迷茫。」

    我一邊認真地做著手中的工作,一邊不與他們說著閒話,越說越感覺心裡面有很多的話要發洩出來似的,見他們不厭其煩,倒是很喜歡聽我說的話,於是我又接著說:

    「前幾天我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個故事,那是一隻豬的故事。看完後我幾乎感動得流淚,很敬佩那隻豬」

    「什麼故事?說來大家聽一下」陸勝濤好奇地問?

    「好吧。」我清了清嗓子說,「有一隻小豬,它和它的小夥伴們在一個房間裡生活,而它們的爸爸媽媽在另一個房間裡。有一次,爸爸媽媽都被裝到一輛大卡車上,別人告訴它們說,它們的爸爸媽媽要去天堂了。那隻小豬和別的夥伴們都擠到窗口看,心裡想:『我什麼時候也能像它們一樣去天堂呢?』吃飯時它就大口大口吃,一邊吃一邊說:『只有多吃,才能快快地長大,長大了就能進天堂。』

    後來它們的這個豬場毀了,有一個人好心收養了那隻小豬。他是個牧場主,家裡有一批小動物,有羊,有雞,有鴨,還有貓。貓是牧場主最寵愛的動物,它可以睡在主人屋裡,其它的全都睡在門外的棚子裡。小豬在那裡很受冷落,主人也覺得是白養著它。因為它整天無所事事,發揮不了任何作用。雞對它說,我可以打鳴,每天早晨把主人叫醒;鴨子說它可以下蛋;貓說,我可以陪主人玩;羊都不用自誇,一看就知道它們身上柔軟的毛不斷地為主人換取錢財。小豬想想,覺得自己真的很多餘。有一次它看見一隻年老的母山羊,就走上前去問:『我可以叫你媽媽嗎?』母山羊把它摟在懷裡,小豬流下了眼淚。每天晚上它睡在母山羊的懷裡,也學會很多羊的語言。白天,母山羊領著羊群走了。小豬想讓自己也變得有用,於是就想出了一個方法。第二天它趁公雞還沒有出來打鳴,就站在雞籠上學著公雞的模樣,大聲喊起來。公雞很生氣,但小豬每天都搶在它之前學著它的聲音打鳴。但過了幾天,主人買回了一個小鬧鐘,再不需要任何叫聲了。

    它又無所事事地東逛西遊。在山坡上它看到了母山羊能命令那麼多的羊,就想,我為什麼不能管管在草地上覓食的雞呢?於是它走到它們面前,對它們講了什麼,小雞果真聽話地排成了行。小豬又說:白色的站到前面,黑色的站在後面。於是白的就站到前排,黑的站在後排。主人在家裡透過窗口看到了這一切,知道這是一隻聰明的小豬。剛好這個鎮子上比賽牧羊,看哪個牧羊倌最好。主人覺得母山羊已經老了,於是決定讓這個小豬來擔任牧羊倌。小豬有了用武之地,每天都很高興。主人也對他格外喜歡,也讓它睡在了裡屋,和貓在一起。但是貓非常不服氣。有一天,它問小豬:你知道你長大了是什麼樣子嗎?小豬說我長大了去天堂,和我的爸爸媽媽一樣。貓哈哈笑了,把它領到廚房裡,打開裡面的冰箱。冰箱裡懸掛著一條條香腸。貓說:你爸爸媽媽全都變成香腸了,你長大了也會被送到屠宰場去變成這個樣子,給我們吃。

    小豬驚呆了,它不相信,就去問母山羊,母山羊無奈地點了點頭。小豬衝了出去。它沿著河邊跑了很遠,很遠,一直到它再走不動才躺下身子。它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了一天兩天三天。主人也找了它三天,終天找到它把它抱回家。但它什麼也不吃。

    為了讓它吃,主人做出各種逗人的動作,它還是不吃。

    主人又誠懇地對它說:『這次牧羊比賽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在我們的一生裡只要做了重要的事,生命就有了價值,不管活著的時間是多麼短暫。』聽了這話,小豬便埋頭在碗裡吃了起來。

    到了比賽的那一天,別人的牧羊倌都是訓練有素的狗。

    當擴音器裡傳來將要上台表演的是一隻豬時,所有的人都笑了。「啊,一隻豬。」

    小豬在這樣的笑聲裡慌張得不知所措。它領著一群羊來到廣場中間,羊都不聽它的話,亂哄哄地擠成一團。就在這時,那個母山羊從場外衝過來,對小豬悄聲低語了幾句。還沒有等別人來趕,母山羊又衝了出去。

    小豬大聲地對羊們說著什麼,羊們一下安靜了,然後按照小豬的命令做動作。小豬又說:回柵欄去,女士優先。於是所有母羊全站在前面,公羊尾隨其後一個接一個進了柵欄。這時,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小豬在人群中和主人默默對視,眼裡都閃出了淚花。小豬跳過柵欄跑出場外,越跑越遠……看完這個故事我就在想:我們的一生,也是很短暫的,一個人一輩子活不到一百歲,而一百年的時間加起來就那麼三萬多天而已。而我們就這樣一天又一天地在這工廠裡頭度過會不會太……難道說我們所做的事情是很重要很有意義的嗎?」講完這個故事,我有些觸目傷懷地說。

    「哇,很感動,哲學家哦,你講的故事確實很好。太厲害了,真是個人才,懂的不少,看來我也要像你一樣多看點書」陸勝連連稱讚道。

    「是啊,這個故事確實很感人。不過我想說: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我們不能好高望遠,也許我們本身就是打工命罷了」王麗麗斜了陸勝濤一眼,帶著醋意的神情失落地說。

    「也許吧,不過我是不會認命」我堅定地說。

    「嗯,很好,表示支持」陸勝濤又讚揚我說。

    「嘿嘿,不聊了,今天的話有點多了,等一下被當官的聽到要挨叼」

    「怕個鳥,反正都辭工了」陸勝濤豪無畏懼地說。

    「是啊,怕什麼,叼就叼唄。我好像也在一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叫什麼來著……」王麗麗想了想說:「哦對了,叫那裡有壓迫那裡就有反抗。小芬是不是這麼說的?」

    「話是這麼說;不過很多時候我們也不得不面對現實,自己的本分工作還是要做好的哦。不然我們有可能連飯都吃不上」我恢復正常的口氣說。

    「呵呵,快要下班了,當官的都沒有來過,應該今天早上當官的開會去了吧,不會過來巡視了」王麗麗猜想著說。

    我一看時間,真的十一點二十五分了,我們十一點半的時候就要開始輪流著去吃午飯,可我今天不算太餓,就對王麗麗說「你先去吃飯吧,等一下過來換陸勝濤,今天我最後一個吃」

    王麗麗開始準備下班了。二十幾分鐘後她便吃了午飯回來替換陸勝濤。陸勝濤也快速吃了午飯,跑回來替換我。

    當我下班吃中午飯的時候,卻無意間看到李小雲站在我們廠招工欄看些什麼,我好奇地走出去問她:「你沒有上班嗎?

    她告訴我說:「我已經辭工了,想來進我們廠。

    我說:「那好啊,我本來也想辭工的,要是你來了我就有伴了,也就不用辭工了。」

    「嘿嘿!那你還是別辭工,乖乖的等著我的到來」李小雲調皮地笑著說。

    「呵呵……」我也笑了笑接著說問他,「你現在住在哪裡呢?要不搬來和我住,我男朋友請長假回家了」

    「還住在廠裡啊,沒事的,搬來搬去的麻煩得很。我們廠裡的經理說要月底才給我算工資,於是我說那我就要拿到工資後才搬出宿舍,不然我出去沒有錢租房子,經理滿口答應了,我還是先住廠裡面吧,等進到你們廠後就直接搬來你們廠的宿舍好了」

    「哦,那隨便你吧。我們廠今天辭工了好幾個,可能過幾天就會招工的,你每天都來看看吧。我還要上班,就先吃飯去了,晚上下班找你玩」

    「嗯,好,你快去吃飯吧,不要耽誤時間」

    「那晚上見,拜」說完我轉身往飯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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