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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煥然一新 文 / 付奎

    擁有一份工作以後我很珍惜,每天重複著早晨起來,接著上班下班,吃飯睡覺,重複著做同一件事情。工作中,時間長,勞累,受委屈,是難免的。枯燥無味的工廠生活雖然艱苦一點,但這一切對我來說,並算不了什麼,因為這段時間以來,我與工友們相處得還算不錯,有點捨不得離開大家,更何況我實在太喜歡深圳這樣的花花世界了,為了能夠在深圳長久的生活下去,我必須努力做好這份難得的工作。

    每逢星期天或者是晚上下班時,我都會和王麗麗在離工廠不遠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漫無目的地轉悠。這樣的時候,她總是穿著一身時尚又漂亮的衣服,而且三天兩頭換新的。而我每次陪她去逛街,都是穿從家裡帶來的破舊衣服、褲子、及鞋子,除了有一雙新拖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舊的。這與穿著時髦的王麗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由於人生地不熟,我陪她在各個街道或者大商場轉悠的時候,並不感到這身破舊衣服在公共場所中的寒酸,依然和她自由自在的在城市的四面八方逛蕩。

    在這逛蕩的其間,我竟獲得了無數新奇的影響,甚至瀰漫在城市上空的化學工業味聞起來也是別具一格的。

    忙忙碌碌中,我上班兩個月了,這天工廠裡發了工資工資,下午就放假了半天。我發了整整一個月的工資,共兩千六百八十塊錢。另外還有一個月的工資壓在工廠裡面。領到現金後,王麗麗對我說:

    「下午不上班我們去逛街買衣服,你去不去」

    「那你男朋友呢,我不想當你們的電燈泡哦」我說。

    「他呀,別提了,我們都快分手了。哎,算了,不想提他了」

    「你們怎麼了,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幹嘛要分手?」我問。

    王麗麗想了想沒有回答我,低著頭做她的事。

    「嘿嘿,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們不會天長地久的啦,怎麼樣?」正在開模門取貨的陸勝濤笑嘻嘻地說,「你們分手了就好,分了以後我就上」

    「閉上你的臭嘴,你很希望我們分手是不是。你不是喜歡小芬嗎,你不怕她吃醋?」王麗麗望了望我、斜了陸勝濤一眼說。

    「她呀,她早就心有所屬了,怎麼可能看上我呢。前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看到有人請他吃夜宵呢」陸勝濤冷冷的望了我一眼對王莉莉說。

    我斜了陸勝濤一眼沒有說話,照樣低著頭削披鋒。我想起了一個月前發工資的那天晚上,張偉請我去吃燒烤的場景。那晚,下了班,同事們都走光了,只要我一個人是最後一個打卡下班的。我走出工廠的大門,一個人靜靜地走在回宿舍的樹蔭下,樹蔭下燈光暗淡,行人稀少,巷子裡偶爾有幾個下班騎著自行車回家的工人們。我漫不經心地走著,突然一個人從後面抱著了我。我大吃一驚尖叫起來,我掙扎開來,急忙轉身一看,竟然是張偉。我頓時感到既羞愧又屈辱,怒氣氣沖沖地吼道:

    「你神經病啊,嚇死人了」

    「嘿嘿,小妹妹別生氣別生氣啊,生氣就不漂亮咯。真的嚇到你了嗎?那今晚我請你去吃燒烤,當著賠禮道歉怎麼樣?」他嬉皮笑臉的望著我,油腔滑調地說。

    「呵呵,」我被他那傻里傻氣的怪樣逗得低聲笑了起來。「不去,我要回宿舍沖涼睡覺覺了」

    「那麼早睡什麼覺嘛!走吧,給我個面子行不行」

    我猶豫著不說話,他又開口說:「作為老鄉,作為朋友你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那好吧,我陪你去就是。不過最多十點鐘就要回來,我每天都是十一點就睡覺的」

    「行,最多十點就回來,只是怕你吃不飽呢」

    於是我與他拉著閒話,肩並肩地走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這是我第一次與男子肩並肩,感覺有些不習慣呢,好在大街上都是些陌生人的面孔,我對這些陌生的人群視而不見,很自然地和他並肩走著,十幾分鐘後我們來到一個大商場門口。

    商場門口燈火通明,外面有賣衣服的攤,有水果攤,麻辣燙攤、燒烤攤以及有各種各樣的小吃攤。商場前面是一條三岔路口,路上的車輛發出汽笛聲,川流不息,路邊的人群來來往往,熱鬧極了。其實在這之前我也常常跟著王麗麗來逛過在個商場的,只是並不曾這樣熱鬧過。我想可能今天是週末,大多數工廠都沒有上班,所以人特別多吧。

    張偉領著我來到中間一家燒烤攤前,攤主笑瞇瞇問我們:「帥哥美女,看看要吃點什麼?」

    「我來一支雞腿,一串臘肉,一串豆腐和一串韭菜。小芬你要吃什麼自己點啊,千萬別客氣」張偉點完菜後對我說。

    我說:「我也來一支雞腿、一條鯉魚、一條黃玉米就可以了」

    「我再來一瓶王老吉」張偉說,「小芬你要喝什麼水?」

    「我要一瓶營養快線」

    「老闆來一瓶王老吉和一瓶營養快線」

    「好的,你們去那邊坐一下,馬上送來」

    我們相跟著走過桌子邊,在膠椅子上相視而坐。等了幾分鐘,一個接一個香噴噴的燒烤端了上來,我們一邊吃喝又一邊拉起了閒話;張偉含情脈脈地對我說:

    「小芬,我想追你,你給我機會嗎?」

    「給啊,你要追我是不是,來我馬上跑你在後面追不就得了,呵呵呵呵……」我對他開玩笑說,說完盡情地笑了起來。

    「小芬你別笑,我是說真的,我喜歡你,從你一進廠的那天起我就……」他一本正經地說。不過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聲音也低得幾乎聽不清楚。

    我沉默了,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因為他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的是何佳成,一想到我上班的第一天,他給我包紮手指的場景和他說的那句話,我的心裡就樂滋滋的,可是這隻豬一個月來都對我不理不睬。想到他那冷漠的表情,我的心裡又覺得酸溜溜的。

    「小芬,在想什麼呢?快吃啊」張偉抬起頭來,兩眼望著我,發出了關愛的目光,囁嚅地說。

    「哦,」我回過神來對他笑了笑,拿起筷子又吃了起來。吃了進口我又對他說:「張偉,我恐怕會讓你失望」

    「為什麼呢?難道你有男朋友了?」張偉企盼的臉色瞬間失落起來,兩眼正視著我,焦急地問。

    「因為……因為我年齡還小,我出來的時候我爸媽總是叫我不要在外面找男朋友。他們還叫我姑爹盯住我呢。我要是和你交往,被我姑爹知道後告訴我爸媽怎麼辦?」我以年齡小為借口推脫,其實我根本就是不喜歡他。如果今晚對我表白的是何佳成,那我肯定會接受,並且有可能激動得掉下眼淚。

    「年齡小我可以等啊,愛情和婚姻都是自由的,父母管不著。我們兩個偷偷的交往不讓你姑媽們知道就可以了啊」他又含情脈脈地說。

    「不行,父母從小含辛茹苦地把我養長大,我不能不聽他們的話、讓他們操心。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好了,都快十點了,我們回宿舍去沖涼睡覺去,明天還要上班呢」我盡量偏離話題,站起來說。

    他也沉默了,失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過攤位邊去交錢,等他回來時激動地一下牽住我的右手說:

    「小芬,我真的好喜歡你,給我機會好不好」

    這時沒想到陸勝濤兩兄弟和我們廠的保安隊長相跟著走了過來吃燒烤,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牽著我的手。我慌忙掙脫開來,紅著臉說:

    「你別這樣,我們廠的人看到了,真是的」

    還好他沒有再次牽上我的手,傻笑著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轉身就走了。我也對著陸勝濤他們笑了笑說:

    「老鄉,你們慢慢吃啊,我們先走了」

    「嘿嘿,小妹妹,陪他吃幹嘛不也陪我吃呢」

    「我吃飽了,下次吧,嘿嘿!我走了啊」

    說著我轉身跟在張偉的身後,他在我前面默默地走著,我叫他他也不應了,我知道我傷害了他,他在生我的氣呢。漸漸地我們來到宿舍了,他頭也不回地向三樓爬去,我在二樓大聲地喊了一聲:「下次我請你吃」於是就鑽進自己的宿舍了。

    就因為那個晚上被他們看見了,也許陸勝濤以為我喜歡張偉,於是就說我心有所屬了,其實我對張偉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既然他要這麼想就讓他去想唄,我才不在意這些呢。我在意的是我的何佳成哥哥,他怎麼就遲遲不對我表白呢,我又一次想起剛上班那一天的那一刀,割得我好幸福啊!

    下午,我跟王麗麗逛了好幾家服裝店,她買了好多新衣服,而我卻怎麼也不捨得買兩件好一點的衣服。於是她開玩笑似的嘲笑我說:

    「小芬啊,你太省了吧,剛發工資連件衣服都不捨得買,你存錢幹嘛?」

    「嘿嘿,我……我出來的時候是借車費錢來的,我要打錢回家給我爸媽他們。還有我還還欠我姑姑們的生活費呢」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錢的事情家裡面父母會想辦法的啦,年輕人出來了,還管那麼多干刁。你看你穿得像土包子一樣。難怪人家佳成不向你表白呢」王麗麗直言諱語地說。她這麼一說使我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我喃喃地說:

    「哎呀!買就買,走我們去那家看看」

    「嘿嘿!這就對啦!走,去買幾套吧」

    於是我們又逛了幾個服裝店。最後我花了八百塊錢,共買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一件粉紅色體恤衫、一條灰白色長牛仔褲、一條短黑色牛仔褲、一條純粉紅色裙子、一條加厚絲襪褲、兩雙黑色襪子、一條粉紅色的內褲和乳罩,還有一雙咖啡色高跟鞋。回來吃了晚飯後,我又在附近的一家髮廊裡把頭髮拉得直直的,還染上了紫紅色。晚上我穿上剛買來的新衣服後特別好看,從此煥然一新。惹得王麗麗連連稱讚漂亮,更惹得宿舍裡的張艷和趙紅梅投來了嫉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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