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吃晚飯吃一半,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鄭柔兒冷著臉進來,嚇得云云抱著飯碗便想往房間逃,頭上的馬尾卻被鄭柔兒一把扯住,甩到沙發邊上躺著,她疼得頭暈眼花,衝著她吼:「豬油,你瘋了嗎?」
「你才瘋了。我問你,你對陸豪說過什麼?」
「我也問你。」呂云云頑強的坐起來瞧著她:「趙恆遠有沒有出現?」
「他怎麼可能出現?」
呂云云:「不可能啊。我親耳聽到小胖嘟謊報軍情了,明知你和陸豪郎情妾意,趙恆遠居然還是不露面?」
居然不吃醋?不科學啊不科學。
就知道好閨蜜沒安好心,鄭柔兒氣鼓鼓的,窩著一肚子氣開始吃飯:「我說過,你別多管閒事。趙恆遠是那種被激一激就中計的人嗎?」
「也對,他這麼聰明,也許早就看穿了都是我在胡說八道。」云云不好意思的幫她夾菜:「失戀了,那就多吃吃,多補補。」
「我沒失戀。」鄭柔兒無奈得很:「雖然我對他,有過那麼一點點的心動,但是我到他的身邊來,是為了什麼。我自己明白。」
「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給呂云云白眼:「為了幫小胖嘟認親啊。現在,親都認完了,還認錯了,也是時候撤退了。」
「對趙恆遠真的沒有遺憾?」
「云云啊,不是自己碗裡的菜不要吃……」話沒說完,她看著呂云云的筷子叉下她的碗裡,挾著那塊僅餘的牛肉:「你剛才說什麼?」
鄭柔兒:好吧,當我沒說過。
但趙恆遠,終究不會成為她的男人。那些似真卻假的周旋,他比她更加游刃有餘。
酒吧耀眼而又迷離的光線,在那強勁的舞曲節奏裡,葉鑫也踏著舞步,伸手拔開那裡三層外三層圍著的美女:「借一下,借一下。」
葉鑫終於鑽到裡面,看著身邊一個死摳著酒櫃邊沿不肯離開的男人奇怪道:「女人圍著他,我理解,你一個大男人,你想幹嘛?」
「野,人家就是站近一點嘛!」葉鑫看著那個男人拈著蘭花指依依不捨的走遠,臨回頭那一記回眸笑容把他冷得直打寒顫:「老三,我知道你勾女人,但想不到你連男人也勾啊!」
「喝酒。」趙恆遠仍舊沉靜淡定,向著酒保招了招手,一杯烈酒又擺上桌,葉鑫與他碰杯,喝了一口,摸著杯緣,斜斜的倚著酒桌,笑著望他:「不惜來酒吧這種地方,顛倒眾生,犧牲色相?你受什麼刺激了?」
「喝吧!」趙恆遠的杯子又碰了碰,一口再幹掉。葉鑫看著他前面的空酒杯,撐著腮更有興致的瞅著他:「酒量進步了嘛,喝了7杯還沒倒?」
趙恆遠舔了舔唇,喝了7大杯烈酒,以他的酒量,應該要倒得東倒西歪了的,但他硬是坐得四平八穩,臉上顏色也沒半分變化。
「就連喝個小酒也深藏不露,活該你發達啊。」葉鑫搭上他的肩膊,臉湊近他的腮邊:「為了小保姆?」
趙恆遠把酒喝光,把杯子往桌面上「啪」的一砸,臉上神色不變,扯了外衣披上:「走。」
「喂,我還沒開始喝。」葉鑫在桌面上扔下現金結帳,追上他,兩手在後握著他的後肩,跟著節奏在他的身後踏著舞步。
趙恆遠在前瀟灑飄逸,葉鑫在後嫵媚風騷的上前摟緊他的脖子,這一對從吧檯經過舞池到踏出酒吧門階,直把酒吧內的男男女女閃瞎了眼。
女人集體失望,剛好換曲目的突然平靜中,一個娘娘腔的聲音貫入眾人耳膜:「哼,果然是同道中人。」
「……」
這年頭,帥哥全都愛上了帥哥,還讓我們女人怎麼活啊?
葉鑫笑到內傷,出到酒吧還在低著頭舞得歡快,趙恆遠扯了扯他的衣尾:「扶扶我,我暈。」
「哈,再裝啊。」葉鑫把趙恆遠扶穩了,坐上車子,葉鑫歎氣整理著自己的襯衣:「派隻狗和你在一起,都能出緋聞。」
「明天的緋聞不能見報。」
「你又去菜市場買菜了?」葉鑫驚呼。
趙恆遠閉眼靠向後座,手掌在車內亂揮了兩下:「是小保姆!」
果然是小保姆。
「鬼眼看天下」的主編很惆悵,現在拍張相片也受人干涉了。他們組的記者長年在萬豪酒店門外蹲點,為著拍那些最喜在萬豪入住的大明星們的眾生相。
但今早看著陸豪風風火火的外出,和一個小美女在江邊甜蜜相擁,也順便跟拍了。陸豪雖不是明星,但他的緋聞放出去,還是頗引人眼球的。但他們下午還沒來得及放上網,便被上面勒令不准見報。
算了,不見就不見。但有記者眼尖:「這女的好眼熟,啊,她和趙恆遠一起見過報。」
對啊,正是那個風頭無倆小保姆。
第一豪門的當家主人,與第一勢力黑幫的太子,這兩個人之間居然一起爭一個做保姆的女人?
這麼狗血,不登嗎?登嗎?
看著趙恆遠從廁所裡出來,葉鑫望了望裡面:「吐了?」
趙恆遠把衣服扔向沙發:「你才吐,你全家一起吐。」
「喂,你別學你家小保姆說話。」葉鑫伸腳攔住他:「報紙網站那邊,你打個電話把事情截了不就成了?」
「我和張總打過招呼了,但老感覺不對勁,心裡吃不準。」趙恆遠打開電腦:「萬一,相片真的放出來了呢?」
「不就是在江邊摟摟抱抱嘛,太陽底下的事,又沒有開房。」
「啪」的一聲,手提電腦合上,又打開,趙恆遠一張臉冷得瘆人,葉鑫心抖抖的坐到他的身邊:「好吧,今晚幫你守著。別說是相片了,即使是尿片,我也幫你全部一起黑掉。」
「嗯。」趙恆遠這下安靜了,躺在沙發上小瞇,瞇著瞇著,昏昏沉沉的像是走了很遠的路。
自己身下椅子似乎被她拉開,他的腿掉下地來,張開眼睛,她湊到他的腮邊的臉蛋兒笑容甜美,柔柔的眸子,輕得不能再輕的聲兒:「嘟嘟快過來,撓爹地癢癢……」
清澈童聲越奔越近,身上驟然多了重量:「爹地,吱吱吱吱……」
他只覺胳肢處、身上每一處都癢到酥醉,腿兒向外蹬:「嘟嘟……」
一起踢出的腿兒失控,虛空後又重踏回地上,他的身體在沙發上震了一下,倏的張開眼睛。
碩大的辦公室內,金黃晨光絲絲透進,桌前的電腦仍閃著藍光。室內並無人,潦落冷清,全不似晨夢中那麼的吵鬧。
他撫著宿醉後微疼的頭,走近辦公桌。桌面上葉鑫的留言:已清理。
晨早各大網站新聞,以這一章最奪他眼球:
「鬼眼看天下」所屬主站及所有與之相關聯的網站,昨夜遭遇黑客攻擊,出現嚴重故障,網站癱瘓,數據丟失,網站正在評估可能產生的損失和影響,並對註冊用戶作出致歉聲明。
看來「鬼眼看天下」果然沒有遵守承諾,想偷偷的把相片流出,然後被葉鑫黑掉了。
葉鑫辦事,從來都讓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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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屏幕上「叮」的一聲跳出彈窗,是葉鑫昨晚留下的搞怪動畫表情:小愛怡情,大愛傷心!
趙恆遠定定的注視著電腦屏幕,彈窗又「叮」的跳出一張相片來:正是鄭柔兒昨日與陸豪在江堤上相擁的相片。她溫順的被他摟抱在懷,落日餘暈透過樹梢漏進星點金光,江岸的東邊,幾隻野鶴正展翅欲撲……一對異常和諧的璧人。
「啪」,他把電腦合上,手提電腦兩邊平板接觸的聲音大得驚人。剛被打開的門邊,小胖嘟怯怯的嗓音:「爹地……」
趙恆遠被他這一嚷嚷,抬頭望去,只見小胖嘟站在門邊怯生生,咬著唇瓣包著淚花:「爹地。」
「哎,爹地在,過來。」趙恆遠趕快站出來要抱嘟嘟。誰把他的活潑小胖嘟弄得像個閨閣含羞的少女似的?
「含羞少女」牌胖嘟小碎步的挪近來,伸手便去勾他的脖子,他把小胖嘟抱起親了親:「幹嘛這個時候來找爹地?」
「爹地,你和媽咪是不是不要胖嘟了?」
「沒有啊。」他抹小胖嘟臉上的淚,小傢伙眼裡圈著的水珠大粒大粒的往下灑,不一會兒,便哭得虛脫了似的:「爹地,那個壞蛋說我是他的兒子,不是爹地的兒子,所以爹地不要嘟嘟了是嗎?」
「不會啊。嘟嘟和爹地,永遠都是一家人。」他心都碎掉了。
嘟嘟不是他的兒子,但是,從一開始他對小胖嘟便有莫名的好感,這麼久相處下來,心早就被這肥傢伙給攻陷了。
雖說鄭柔兒動機不純,嘟嘟其實是鄭柔兒的生財工具,但他還只是個孩子,有什麼錯呢?
「別哭了,別哭了。爹地永遠都要你,乖!」他抱起他,望了望門邊佇得像根柱子一樣的雷咖問:「怎麼就他一個?」
「鄭小姐,昨晚沒有回來!」雷咖臉黑黑的報告。
現在,做個親信保鏢容易嗎?不單要看門口,還得預防小少爺到處走。
這兩個做父母的也心大,居然齊齊不回家,把寶貝兒子扔給他這個單身大老粗。而且,爸媽不在家的孩子,根本就沒法帶的好伐?
雷咖想到自己多年的軍警生涯,因家中困難便退伍做了富人的保鏢。這些年來,風裡來雨裡去,想不到他混到當下,升職為首席保鏢,存在的最大價值,居然是帶娃。
唉……帶娃比打架辛苦多了。
居然把兒子丟下,自己跑去會陸豪?他昨晚明明看她回了云云的家,吃完晚飯不回家,難道又和陸豪鬼混去了?
趙恆遠那把醞釀了兩天一夜的大火終於爆發,帶了保鏢,抱著兒子,氣勢洶洶的就去找女人。
車上,小胖嘟坐在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出。他從來都沒見過爹地的臉色沉得這個樣子的,一點寬容和溫柔都沒有。
小胖嘟怕怕!不由自主的往側邊座位上挪,不想爹地怒氣沖沖的望過來:「趙嘟嘟,你皮癢了?你想學你媽咪?」
「嘟嘟沒學媽咪啊!」趙嘟嘟表示很受傷,瞟向前座的雷咖求助,雷咖給他打眼色:
你爹地現在是怨婦上身,我們都別惹他。
小胖嘟妙懂,用手指壓著嘴唇,作噤聲狀,不想這小動作又落入趙恆遠的眼睛裡,他瞪著小胖嘟:「哼哼,哼哼……」
小胖嘟嚇死了都,一下車,立馬跳下來,奔進樓梯就往4樓奔,大力的拍門:「雲姐姐,快開門啊!」
雲姐姐,快開門啊,救命啊,我爹地生氣的殺過來了啊!
門輕輕的拉開一道縫,小胖嘟二話沒說就鑽了進去:「媽咪媽咪……」
鄭柔兒躺在沙發上,惺忪睡眼還沒張開,一塊大肥糕便倒撲在身上,壓得她氣都喘不過來:「嘟嘟,你幹嘛?下去……」
小胖嘟委屈死了,就連媽咪也嫌棄他?但是,他可不怕媽咪的,媽咪再生氣,小胖嘟都不會害怕的。
他乾脆坐在媽咪的肚皮上磨:「你快起來嘛。嘟嘟和爹地都餓到肚皮能打鼓了。」
鄭柔兒摟著他的肥腰向外一甩:「你爹地會餓?他吃家祺牌蛋炒飯,連吃一天一夜,都飽到精盡人亡了。」
「呃,什麼牌蛋炒飯?」小胖嘟好奇的咬唇角,又有些不甘心的瞅著自己的爹地,沒聽清楚的字眼便只能用「交叉交叉」概括:「爹地,交叉交叉蛋炒飯好吃嗎?」
交叉交叉牌蛋炒飯?呂云云笑倒,交叉交叉的男女翻滾炒飯,黃色滿滿的指向啊!
呂云云過來把小胖嘟從鄭柔兒的身上抱走:「你就別炒你媽咪了,她打翻醋缸了。」
「……」鄭柔兒想裝睡也不行了,光著腳丫便踹向呂云云:「你才吃醋,你全家都吃醋。」
她抬起頭,卻發現站得直直的趙恆遠臉色並不像想像的難看。當然了,得了床上滋潤嘛,這臉上也得滋潤成一顆球啊。
「昨晚去哪兒了?」趙恆遠束著手問她,小女人晨起時眼睛略為浮腫,感覺竟然哭過似的。
鄭柔兒冷冷瞄他一眼:「氣色怎麼這麼差啊?不對勁啊。」
她站起來,又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端詳了幾圈,才又翻著白眼:「萬家祺技術不好?炒了你一晚上,也沒炒足鍋氣?你看你這臉蒼白得,這身子憔悴得,萬家祺的身上有毒液啊,沾了她你就毒氣攻心,一睡不起了?」
「……」這小嘴兒毒得,簡直讓他無語以對。但聽她一口一聲萬家祺的,很顯然的,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