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麒麟神獸乃是上古神獸,什麼樣的妖魔奇獸沒有見過,哪會被她嚇倒。琪拉兒這番苦功看來是白費了,哦不,也不能說是白費,至少還是嚇倒了一個,葉飛又驚又嚇又是痛心疾首,四仰八叉摔倒在王然腳邊。
被茅山道長抖落布袋的人形這時顫顫巍巍的起身,一身骨骼「咯咯」輕響,像是全身骨骼斷裂、彼此撞擊發出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還邋裡邋遢的垂著半對小翅膀,就像丘比特背上的一樣,可惜元沒有丘比特的可愛。
「哦,不,可憐的尼奧。」安德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管是誰,看著自己的同族被傷成這樣都不會覺得好受。
「天啊,你竟敢這麼折磨尊貴的血族,你死定了。」琪拉兒驚訝的叫嚷,突然說道:「咦,這不是,這不是……」她歪著腦袋,想不起尼奧的名字,事這上她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像她樣的貴族,怎麼可能記得這樣的小角色,她唯一能記得的就是,就是這傢伙,曾經欺騙自己奧斯曼叔叔來到中國,害得自己空歡喜一場。他竟敢欺騙尊貴的血族公主,一定要讓他永遠生活在悔恨中。
「你在哪裡找到了這傢伙?」王然上前兩步仔細的看著尼奧,笑嘻嘻的捏了捏拳頭,做著同樣動作的還有寧遠飛。
「不,不!」尼奧不停的後退,想要鑽回茅山道長的收妖袋中,只有那裡才是安全的地方,可惜袋子實在太小,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只容得下一個腦袋。
「這個妖怪大概餓得太慌,將我門中弟子吸得只剩一具皮骨沒有半點精血還捨不得鬆口,讓我門中弟子逮了個正著,打得他全身筋骨寸斷,說來也奇,只用了兩個時辰不到就恢復原狀,門下弟子深感好奇,又打了他兩次,沒想到一次比一次復元得快,唉,想不到我教中人也是這麼殘忍好殺,真是教化無方讓人笑話了。」茅山道長為門中弟子有違天理的做法深感慚愧。
王然正想安慰兩句,卻聽見道長又驚喜的說道:「你看,他這不又好了。」言語之間再也沒有剛才的深深悔意,只有十分驚奇八分欣喜。王然不禁搖了搖頭,大概有什麼樣的師父,才會有什麼樣的徒弟。
琪拉兒似信非信:「哪有血族會有這麼好的自愈能力,你不會是騙我們吧,可不可以讓我試試,如果一直打下去的話,也許以後只用一秒鐘他就能完全癒合了。」琪拉兒說著捏緊了小拳頭,如果不是被神獸困在中間難以行動,只怕尼奧的悲慘遭遇馬上就會重演。小女孩遇上新奇的事物注意力難免分散,而且她也從來沒有嘗試過在某件事上投入全部的心神,不知不覺間竟忘了自己拯救家族的重任。
「難為你這麼久,就把他送給你也無妨,不過要等到武當事了之後,也不知道熊瞎子的人馬死光了沒有?」茅山道長自語道。
尼奧痛苦的呻吟一聲,暈了過去。落到任何人的手上,恐怕都比落到這些人的手中好一點,
「道長,其實這事另有隱情……」王然將事情簡單的告訴茅山道長。
「什麼,這些邪魔外道果真當我中華道家無人了嗎?」道長大怒道:「你們先走,待我趕去武當澄清真相,必來助你們一臂之力。」說完一掌將尼奧拍暈,胡亂塞進收妖袋。騎上神獸向西趕去。誰說神仙只有三分香火氣,看他這樣子足足有十分。
所有人再次清楚的聽到骨骼彼此相撞的「咯咯」聲,可憐的尼奧。
「喂,臭道士,我們怎麼出去?」琪拉兒大呼道,四頭神獸依舊將她困在中央。
「呵呵,耽誤各位正事過意不過,我老頭兒哪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人,早就猜到個七七八八,困住你們也不過是想讓們略作休整,這些神獸就留給你們充當座騎吧,也可少受些風霜之苦。」茅山道長的笑聲遠遠傳來,就如在耳邊響起。同時幾張紙符落在眾人身前,化作幾隻麒麟神獸,伏伏貼貼伏在眾人身前,正好一人一隻。
「這臭道士好像不是壞人。」琪拉兒興致勃勃的跳上神獸,正想像貴族騎士一樣揚鞭躍獸,身下的神獸卻一聲長嘶,帶著她朝西飛奔而去,身後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光影。
王然等人各自躍上神獸,緊跟琪拉兒的身後,轉瞬消失在天空。
漆黑的夜幕下,散發著腐臭氣息的沼澤汩汩的向外冒著汽泡。泥濘的大地永遠沒有乾燥的時候,像沼澤一樣鬆軟濕潤,昏暗的燈光在荒涼的土地上閃爍不定,馬燈的主人藉著燈光,在死亡的邊緣小小翼翼的前行。
月亮清冷的光芒下,幾道人影從夜空中穿過。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將馬燈放在腳邊,他的手,因為激動而發抖。他刷的一聲脫掉破舊的外套,露出裡面黑色的長袍,露出一張僵硬慘白的臉。
「我們心中天良的虧欠已經灑去,身體也用清水洗淨,就當存著誠心和充足的信心來到神面前……」他輕聲囈語,親吻胸前的十字架,然後用顫抖的雙手將它舉起。
銀質的十字架上透出聖潔的光芒,虔誠的教士閉上眼睛,在內心深處為自己曾經的罪惡或者罪惡的想法懺悔,他一生中從未像現在這樣真切的感受到神的存在,他要清除體內體外一切邪惡的存在,去迎接神的光輝。
一道幽綠的光芒融入他的身體,他體會到從未有過的快感,身體變得像雲彩一樣的輕,在夜風的吹拂下浮上了天空。難道,靈魂已經受到神的眷顧來到天堂了嗎?他睜開了眼睛,沒有天使,也沒有神靈,只有黑暗,還有一個巨大的綠色骨骼飄浮著向他張開血盆大口。
加持在十字架上的聖光變得黯淡,然後消失。修士大大的張開嘴,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的身體變得乾枯萎縮,像沼澤地裡那些落葉的樹木一樣失去了生機。他的身體,也將和它們一起在沼澤中沉澱,永遠的沉睡在接近地獄的深淵。
磷光在枯萎的樹林中閃爍,幽綠的風兒象潮水一樣朝前湧去,所過之處只留下一片荒蕪,連僅有的一點生機也蕩然無存。無數的教士奔出沼澤中的小木屋,恐懼的望著那迎面而來的死亡浪潮。這是什麼?天啊,是不死的邪靈,為什麼不是吸血鬼?他們驚恐的後退,彼此推攘踐踏。
他們崇高的信念和高昂的鬥志剎那間被擊得粉碎,因為出現他們眼前的是傳說中只能生存在地獄的魔鬼。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被綠潮淹沒,然後變成一堆白骨或是一具乾屍,保持著他們臨死前的姿態,恐懼的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抓住正在消失的靈魂。
不慎倒地的教士努力的掙扎,想要逃出這可怕的沼澤,想要再次見到清晨最燦爛的陽光,但他只看到同伴們慌亂的腳步,無情的踏上他單薄的身體,和那些沉入沼澤的同伴們一起失去了呼吸。他們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因為他們至少還能保持完整的身體和自以為純潔的靈魂。
一道紅色的身影從沼澤外圍奔向擁擠混亂的人群,手中的黃金聖燈發出潔白光芒,射向迎面撲來的幽綠妖靈,形成一道白色的光幕。衝在最前的妖靈發出數聲怪叫,被突如其來的聖潔光芒擊得魂飛魄散,修士們以為這些妖靈會像他們印象中那些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盲目而愚蠢的繼續撞向聖光自取滅亡。但他們錯了,東方的妖靈修習妖法異術,遠非地獄惡魔可比,他們猛的停身,突然化作千萬奇獸異鳥,令惶恐不安的教士更加驚慌失措。
「這是來自東方的魔鬼,虔誠的教士們,舉起你們的聖器,將他們趕回地獄。」紅衣主教的聲音擁有令人臣伏的魔力和磁性,修士們畏畏縮縮的舉起手中銀質十字和經書、或者聖盃燭台,數道白光射向妖靈的陣營。
天空中傳來一聲悠長的鐘聲,一座巨大的金鐘撒下萬點霞光,照向黑暗的大地,擋在妖靈身前的潔白光芒驀然破碎,幽綠的潮水再次向前湧去。
「是東方的異教徒,太可怕了,他們怎麼會來這裡?」紅衣主教強作鎮定,沉緩凝重的高聲呼道:「親愛的孩子們,偉大的神靈就在你們的頭頂,注視著你們,用你們的信念,用你們的勇氣,去捍衛神的尊嚴,清洗你們的罪惡,天堂的大門為你們打開,神的光輝會護佑你們的平安。」
散亂的陣型稍稍安靜了一點,對於虔誠的信徒來說,天堂的誘惑是巨大的。當然,還有一些清醒的不願意這麼快接受天使的迎接進入天堂的人,悄悄的退到人潮的最後,等待潰逃的那一刻。他們來到這裡,既不是為了神的召喚,也不是為了信念,而是為了德拉內爾家族無法計數的財富,為了十字軍曾經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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