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沒有天空,頭頂灰濛濛的一片有如實質,也沒有風,空氣沉悶得像凝固的泥沼,幾乎令人無法呼吸,空氣中充斥著腐屍的氣息,雖然曾經的生靈已經化作堆堆白骨,卻將他們的氣息永遠的留在這個陰沉沉沒有一點生氣的空間。這裡沒有光明,也沒有時間,彷彿一切都是完全靜止的,靜得讓人害怕。
一座巍峨的城堡孤零零的佇立在平坦遼闊的大地,高高在上的箭孔如同一雙雙漆黑的眼睛,警惕的注視著遠遠而來的不速之客。城堡不知道已經經歷了多少個世紀,底部爬滿了深綠色的苔蘚,也只有它們,才能在這樣沒有光明死寂般的環境中繁茂生長,帶來僅有的一點生氣。寒冷的空氣裡,水珠凝結在城堡護牆上,過了很久,才高高的落上地面,發出「叮咚」的一聲清響,除了呼吸和心跳,這是人們唯一能聽到的聲音。
這是一座死亡的城堡。
「好像沒有人。」安德烈驚訝的說道,他感受不到同類的氣息。這讓他覺得無法理解,無論發生什麼事,王子殿下的宮殿不可能一個守衛都沒有。
「不,有人。」王然的目光穿越了空曠的大地,沿著吊橋進入更加幽靜深沉的城堡,他看到幾個隱隱約約熟悉的身影。他們還沒事,王然鬆了一口氣。
王然率先走向城堡,每靠近一步,他就更清楚的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也感覺到先前吸引著自己的東西離自己更近了一步,到底有什麼在等待自己呢?是危險還是奇遇?王然的步伐很堅定,不管是什麼,他都必須向前走下去。
城堡像一位雄偉的巨人聳立身前,高傲的遙望遠方,對下面的入侵者視若地睹。
「等一等,也許是圈套。」徐悠站在吊橋邊遲疑的說道。在場的人中,只有她一人沒有什麼法寶奇術,所以也比別人少了一份自信,多了一份謹慎。
「就算是圈套,我們也得去,他們要的無非是寒蟬金絲,在得到之前,不至於把我們怎麼樣。」王然已經清楚的看到寧遠飛和木七等人,他們茫然的東張西望,在城堡寬闊的大廳裡來回走動。他們就在眼前,只需要前進幾步,王然就能像以往那樣搭住他們的肩膀,但他們卻似乎看不到王然,目光無數次掃過王然的身前,眼中卻只有失望和迷茫。
難道是幻象,或者他們中了什麼幻術?
「你們在這裡等我。」王然頭頂青光浮現,踏步進入城堡。有了三花五氣護體,就算是龍潭虎穴,他都可以談笑自若。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然回過頭,發現其他所有人整齊的站在身後,琪拉兒一雙耀眼的金色大翅護在眾人的頭頂,阿萊西亞手中的闊劍吐出綠色的光芒,環繞在眾人的身旁,祈可那流動著的寒冰護盾在身外流動,葉飛雙眼中閃動著潔白的光芒。雖然沒有王然的三花五氣,但他們懂得怎樣保護自己,也有這樣的實力,真是一個完美的組合。
「你們怎麼都來了?」王然苦笑道。
「不是你說的嗎?就算是圈套我們也得來。」祈可收去寒流,嬌俏的笑著說。
進入內部,才發現城堡內的空間遠不如外面看來那樣寬宏大氣,厚重的青石牆壁緊緊擠壓著有限的空間,頭頂空曠的只有無盡的黑暗,一眼看不到盡頭,卻反而令人感到沉重壓抑。一條寬闊平整的大道直直通向城堡內部,似乎在大道的盡頭可以看到一個高高在上的寶座。兩道迴廊從大廳兩側蜿蜒而過,微微傾斜通向城堡的頂端。透過斑剝的高大石柱,可以看見兩旁兩個小小的庭院,曾經盛開的花朵早已枯萎,干朽的主幹下堆積著**的殘枝落葉。花朵已經枯萎多年,但在這裡,連枝葉**的速度都變得異常緩慢。
和城堡外的死一般的靜止不同,這裡的空氣是流動的,卻並不令人感到清新。人的肉眼可以清楚的捕捉到空氣那無規律的流動,眼前的一切都被緩慢的扭曲,以至於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虛無飄渺,顯得如此的不真實,像一個混混沌沌的世界。
城堡裡寂靜無聲,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剛才就在眼前的寧遠飛等人,全都不見了蹤影。王然回過頭去,城堡的大門也消失不見,只看到同樣的迴廊,而他們,此時正身處大廳的中央。難道又是陣法,王然有些疑惑,通常道家陣法依靠陰陽生剋五行變化而行,但在這裡,他卻感到不出陰陽交替五行生息的跡象,除了黑暗和死亡,這裡什麼都沒有。
「呯。」城堡裡迴盪起一聲沉悶的巨響,接著,是石塊從石牆上剝落砸向地面的撞擊聲和沙沙聲。
「怎麼樣?」這是寧遠飛充滿期待的聲音。
「好像還是不行。」大寶沮喪的回答。這不像是他慣有的語氣,不管面對什麼,他總是樂呵呵的無憂無慮,看來他一定遭遇到從未有過的困境。
「再想想其他辦法吧。」林七歎了口氣。
王然歡喜的呼道:「寧遠飛,你們在哪兒?」
短暫的沉默之後,急促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朝大廳靠攏。大寶滿頭大汗率先出現在迴廊的轉角處,隨後是寧遠飛、林七,方欣,最後,林木和荒木兩人愁眉苦臉的出現在眼前,一個都沒少,雖然精神看起來都不是太好,但還算平安無恙。
「你們怎麼也來了?這是圈套。」寧遠飛急切的說道,不過他也知道,現在說這話已經晚了。
「我知道是圈套,不過也得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困死在這裡吧。」王然笑著說疲乏。以他如今的修為,就算是圈套,又能把他怎麼樣?
「唉,你們就算不來,我們也不會被困死,事情一過就會放我們出去。」寧遠飛說道。
「那你們還這麼著急撞牆?」祈可看著大寶發紅的雙手說道,顯然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試驗過到底是他的拳頭更硬一點還是青石更強一點,結果當然是以失敗告終。
「我們不就是擔心你們趕來自投羅網嗎?所以想要逃出去提醒你們,沒想到你們居然來得這麼快,早知道就不用這麼辛苦了。」方欣遺憾的說道。
「你剛才說的事情一過就會放你們出去是什麼意思?」王然問寧遠飛道。
寧遠飛搖了搖頭:「我想他自己會告訴你的。」
「就算是圈套也會來,我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話了,真是令人感動。」大廳裡,顯現出原清身著漆黑重甲的身影,堅實的頭盔罩住整個頭部,拉下的面罩裡只露出瘦削的面龐和一雙如死潭般深遂的眼睛。
「王了殿下,王子殿下……」安德烈恐懼的向後退了幾步,躲在王然的身後。
大寶怒吼一聲,衝上前去一拳砸出,拳頭陷進了原清的身後,穿透了他的胸膛,但他的嘴角,卻還掛著冰冷的笑意。是幻象,王然拉住大寶。
「原大哥,沒想到真的是你,聽他們說起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你怎麼變成了這樣,我的姐姐呢,她怎麼樣了?」徐悠還有些不敢相信,上前問道。
「你放心吧,她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我不會傷害她,也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她,她不知道我的身份,過得很開心。」原清終於露出親切的眼神,陶醉般的幸福。
「也許你已經傷害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徐悠突然想起了松川和丹羽,無論對錯,無論善惡,但他們至少彼此瞭解,從沒有傷害過對方,想比之下,她的姐姐是不是太不不幸了?
「你也對寒蟬金絲感興趣嗎?放了我的朋友。」王然不想跟他廢話下去,聽寧遠飛的意思,好像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寒蟬金絲,原來德拉內爾家族想要的就是這個,你太天真了,我對那樣的東西沒有興趣,就算沒有它,黑暗聖殿也有足夠的實力對抗教廷,更何況,我們現在是朋友,沒有必要為了提防朋友而多廢功夫,我要的是你,還有尊敬的琪拉兒公主殿下。」原清高傲的看著王然。
「想殺我們嗎?只怕要讓你失望了。」王然祭起三花五氣,青亮的光芒給森冷陰沉的城堡帶來一絲祥和之氣。
「原來你已經煉虛合道修成了三花五氣,真是讓人佩服,我想我可能永遠不會修到這種境界了,不過有了黑暗之靈,我也不會輸給你。」原清自信的說道,「不過現在,我還沒有興趣和你決鬥,我只希望你們能乖乖的在這裡待上一些時間,然後我會還你們自由。」
「你到底想幹什麼?」琪拉兒握著小小的拳頭,挑釁的看著原清。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也許我應該先向你行禮才對,歐洲最高貴的血族家族的繼承人,琪拉兒公主殿下。」原清微微的屈膝,接著說道:「不過很抱歉告訴你一個事實,你們那偉大的家族,很快就不復存在了,希望在我的記憶裡能永久的保存公主殿下最後的優雅和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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