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隊的黑暗騎士也同樣注視著自己曾經的朋友,曾經的敵人,和以前一樣,他們還是那麼朝氣勃發,那麼無所畏懼,像記憶中的一樣。
他們友好的點頭,還像多年以前一樣,無聲的表達自己最深厚的友情。他們的目光的那麼的堅定,比他們生命中的任何時段都要堅定,十字軍團的騎士們從未在自己親密的戰友眼中見到過如此堅定的目光。
這讓他們先前的猜想不攻自破,他們曾以為自己的戰友被黑暗蒙蔽了心靈,但他們堅定的目光卻告訴曾經的同伴,他們從未像現在這樣清醒,像現在這樣堅定,他們選擇了另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天的盡頭,巨大的閃電刺穿了天地,指引黑暗騎士歸去的方向,戰馬的蹄聲再次響徹大地,載著他們英勇的主人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一道濃濃的黑雲隨著狂風向西邊飄去,空中傳來戰馬的歡鳴。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視野,薩爾加才望向王然:「身為你的對手,我感到驕傲,我為自己親愛的弟弟感到榮幸,能死在這麼強大的敵人手中,他無愧於蘭斯布齊亞家族,無愧於黑暗騎士團,但是有一天,我還是會讓你付出生命的代價。」
王然一陣苦笑:「為什麼你總認為是我呢?難道因為我稍強一點,所以殺掉你親愛弟弟的人就一定是我嗎?事實上,梅塞爾加是死在他的手。」王然扭頭指向葉飛,到這時候他才想起,朋友是用來出賣的。
葉飛聽他的話就知道不妙,躲躲閃閃想要藏到大寶的身後,只有他高大的身軀,才能完全遮擋自己瘦弱的身體,葉飛還是頭一次為自己的體型感到慶幸,如果再瘦一點的話,或許會更好。
可惜大寶的膽量並不如他一貫表現的那麼大,對薩爾加所表現出的實力深懷恐懼,眼見王然的手指向自己指來,慌忙側身移位,以他在生死關頭都沒有的速度移向一旁,露出身後躲閃不及一臉無助的葉飛。
儘管大寶一直都對上次的戰鬥記憶猶新,認為自己在和梅寒爾加的戰鬥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他的飛錘給敵人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並導致那個可憐的傢伙最終被劈成兩半。但現在,他開始為自己當初的衝動感到後悔。
值得慶幸的是,幹掉那小子的是葉飛而不是自己,大寶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向任何人提起那晚的事,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世人一直以為吃了熊心豹子膽便會勇氣倍增,看來是個天大的笑話,看看大寶的樣子,哪能把他的心臟和勇氣兩個字聯繫到一起。葉飛無助的連連擺手:「誤會,都是誤會,你仔細看看,像我這麼瘦弱的人,怎麼會是黑暗騎士的對手,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你的弟弟吧,蘭斯布齊亞家族的後裔,強大的黑暗騎士,他怎麼可能死在我的手上。」
其他人眼中鄙夷的目光,分明告訴薩爾加:他在說謊。
葉飛注意到他人的神,但絲毫不以為恥,生死關頭誰還管得了這些啊,接著說道:「不過我知道是誰幹的,不信我叫他出來你自己問問。」
薩爾加疑惑的望向寧遠飛一群人,其中沒有人擁有可以和梅塞爾加的對抗的實力,更別說殺掉他,高傲的問道:「你說的是誰。」
葉飛道:「你別急,馬上就來。」
說罷拋出符紙念動咒文,期待本命尊神現身。但是很遺憾,像以前一樣,任由葉飛拋光符紙嘴唇冒泡急得心如火燎,依然沒有看到本命尊神的蹤影。
高原上寒風刺谷,山谷四周冰雪瀰漫,葉飛急得滿頭大汗,抹了把汗說道:「也許他在度假,過幾天我讓他來找你怎麼樣?」王然等人齊齊搖頭,這玩笑開得有點離譜了。
薩爾加料想他大概在耍什麼花招,搖頭長歎:「恥辱,真是蘭斯布齊亞家族的恥辱,我親愛的弟弟,尊貴的黑暗騎士,怎麼會死在像你這樣卑微懦弱的人手中,身為騎士,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一位卑劣的敵人手中,甚至和這種人作戰都是一種恥辱。」
葉飛試探著問:「那麼尊貴的騎士,聽你的意思,大概是不會和我這樣卑微懦弱的人交手了,事實上我也這麼想,這根本是對你的污辱,為了騎士的尊嚴,還有黑暗騎士團的榮譽,我想您還是忘記這件事比較好。」
「親愛的朋友,你總會變強了,我相信你,那時候我會和你公平的決鬥。」薩爾加哼了一聲,掉頭離去,身影也隨著他的軍團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葉飛終於鬆了一口氣,被人用卑微,懦弱這些帶有極度貶意的詞彙來形容,有時並不是壞事,至少那能讓人活得更久一點,而薩爾加所說的決鬥他並不擔心,只要他不像薩爾加所希望的那樣變得強大,那麼這種可怕的事情一定不會落到自己的身上,這一次,薩爾加對他的信任一定是個錯誤。
「看來薩爾加一定會失望了,這傢伙別說變強,能不退步就是老天保佑了。」祈可知道葉飛心裡在想些什麼,這種時候他要不那麼想才是怪事。
「那可不一定,有的事人的意志根本改變不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就算他不想變強也得變強。」王然深有同感的說,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黑暗騎士團早已離去,蒼茫的高原上,再也看不出他們曾經到來的痕跡,阿萊西亞還怔怔的望著他們曾經所在的地方,喃喃自語:「這是怎麼回事?」風笛手握著風笛,若有所思卻又不甚明瞭。再次見到親密的摯友無間的同伴,他們本該欣喜才對,但此時,他們只感到疑惑,還有隱隱的痛。
因為在他們的理解中,自己的同伴應該早已離開了這個世界,進入到美麗的天國。而事實上,他們還活著,而且作為自己的敵人活著,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勇敢的戰士們正在追求他們的信仰,沿著另一條不同的道路。」奧斯曼公爵慈祥的望著阿萊西亞,算是回答她的問題。
「信仰?難道騎士的尊嚴和軍團的榮譽不就是他們的信仰?他們追求的到底是什麼?」直到此時,阿萊西亞還沒有放棄對奧斯曼的敵意,但當朋友無法解開心中疑團的時候,敵人也許是最好的老師,更何況,她發現自己對奧斯曼的敵意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麼強烈。「
「騎士們的尊嚴,軍團的榮譽?用這樣的詞彙形容十字軍嗎?真是一個笑話,不要忘記你們的祖先曾經做出過怎樣的惡行。」寧遠飛對臭名昭著的十字軍歷史有一點瞭解,忍不住低聲說道。
「請不要把我們和那些卑劣的傢伙混為一談,我們是龍槍十字軍團,無不出身於高貴的貴族家庭。」阿萊西亞反駁他的話。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王然不解的問,他連中國歷史都知之不多,更別說十字軍了。
奧斯曼公爵打斷他們的爭論:「他們並沒有放棄騎士的榮耀,他們仍然恪守著騎士的準則,不是嗎?但是,他們需要信仰,需要尋找自己生命的意義,對於勇敢的戰士來說,他們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需要一個真正的戰場。」大概只有象奧斯曼公爵這樣的人,才能真正理解那些曾經的十字騎士、現在的黑暗騎士。王然多少能體會他話中的含義,而阿萊西亞等人顯然一片茫然。只有寧遠飛,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悄悄的問自己:「自己想要的又是什麼?先前的激動和狂熱僅僅是因為對騎士精神的嚮往嗎,還是因為他也像黑暗中的人們一樣需要強大的力量和一個血腥的戰場。」
「生命的意義,我一直以為我們生命的意義就是尋求光明,尋求神的認可,為什麼他們會如此熱衷於力量,如此嚮往殺戮的戰場,難道死亡更的就能帶給他們那麼多的快意?」阿萊西亞無法找到答案,她的性格決定了她根本就不適合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
久久的沉默,奧斯曼公爵似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緩緩的說道:「一千年前,教皇的子民以奪回聖地為借口,向東方進行了長達兩百年的戰爭,落魄的貴族、窮困的平民、卑劣的流亡者,以宗教的名義組成了遠征的十字軍團。
還記得你們偉大的教皇是怎麼說的嗎?教民們,那東方的國家,遍地是牛乳、羊奶和蜂蜜,黃金寶石隨手可拾。誰到那裡不會成為富翁呢?去吧,把十字架染紅,作為你們的徽號,你們就是『十字軍』,主會保佑你們無往而不勝!
你們的祖輩也就是這樣遵循著神的教導,用他們手中的長槍利劍染紅了東方的土地,用平民的生命換來了自己的榮譽,也為教庭帶來他們真正希望的財富。
十字軍的信仰?什麼是十字軍的信仰?
那絕對不是對教庭的忠誠,也不是對騎士精神的尊崇,而是自己,十字軍的信仰就是自己!當財富,當榮耀,再也滿足不了十字軍的時,只有更強的力量,更慘烈的戰場,那才是他們所需要的。
光明的庇護、神的認可,只有像你們這些正統騎士的後代,才會有這麼可笑的信仰,從開始到結束,十字軍的誕生,十字軍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奪取更遼闊的土地,更巨大的財富。」
年輕的騎士們沉默了,數百年來,他們的先輩在神的指引下,一個接一個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而得到的,卻僅僅是所謂的尊嚴和榮譽。教廷情願無謂的犧牲整隊的十字騎士,卻永遠不會拿一個聖殿騎士去冒險,因為他們是神的使者,而自己,只是神的子民。他們用所謂的高尚信仰欺騙自己,為教廷奉獻出一切,同時卻迷失了自己。
正義和邪惡,他們真的懂得怎樣去分辨嗎?他們和投身黑暗的戰友,到底誰選擇的道路才是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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