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飛見王然平安無恙舒了口氣:「兄弟,就算要閉關修煉也不用選在這個時候吧,我們已經等了你三天,大喇嘛急得差點撞牆。」果然,多吉喇嘛欣喜萬狀的臉上此時還掛著掩不住的憂慮。
林七上前道:「恭喜師兄煉神還虛,距離修仙之道又近了一大步。」
王然驚道:「咦,你怎麼知道我煉神還虛?」
林七回答:「自從師兄閉關以來,我時刻在外守候,看見室內紅氣瀰漫熱人,不時有潔白丹氣凝結成焰,正是道家三昧真火,而後又看見師兄肉身凌空而飄,竟已煉化肉身不受天地所限,自然是煉神還虛成就仙體,可喜可賀啊。」
祈可不解的問:「煉神還虛很了不起嗎?」
林七回答:「修行之人煉精化氣修成內丹,便可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不再受生死輪迴,而後煉氣化神仙遊四海,元神可以離體仙遊,足不出戶就可以知天下大事,如果煉神還虛胸懷三昧五行奇遁,肉身便再不受凡力所限,可以騰雲駕霧飛臨九天,可以祭用三昧真火化妖煉器,再不是凡人之身了,如果修為再進煉虛合道破碎虛空,就當真成了神仙。」
他說的雖然輕鬆,可要煉虛合道直至破碎虛空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許多修行之人歷經千年,也跨不過那道門檻,終究當不成神仙。
祈可似信非信的望著王然,只見他身外浮動著一層淡藍的光芒,若隱若現飄浮不定,原本俊雅的面上又多了一些神秘的色彩,突然起到了徐悠,記得她常說在王然的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讓人不知不覺的受到吸引,不知道她如果看到現在的王然,又會有什麼樣的感覺,會不會被迷得一塌糊塗。
多吉喇嘛苦等了幾天,早已焦急難耐,看王然沒事暗呼佛祖保佑,催促眾人趕緊出發,自己當先搖搖擺擺的騰上雲端在前領路,朝西一路急進。
寧遠飛習慣的捲起木棉袈裟,正要帶上王然一起,卻看見王然一手拖著祈可,輕鬆自如的邁動步子,就像踩著一道無形的長梯,漸漸走入雲端,向西飄飛而去。
寧遠飛羨慕的瞪大了眼睛,放眼四顧,林七大寶各施妖法早已不見人影,大概自知法力低微怕跟不上王然的步伐,笨鳥先飛先一步趕在了前頭,只有葉飛一人手握黃符口中「疾疾」有聲,面容嚴肅的吆喝了半天,卻沒有見到以往常見的金甲大神,失落的向寧遠飛投來求救的目光。
寧遠飛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捲起袈裟裹著葉飛祭出萬道金光,跟隨在王然的身後。如果不是為了逼葉家三老動身,縱然葉飛的天眼再厲害一點,他們大概也不願意帶上一個連逃命都成問題的累贅。
不知道是因為體型過胖還是學藝不精,多吉的騰雲之術用得極為吃力,上下左右飄移不定,暗紅的袈裟灌注了來自高空的狂風,如氣球一般的膨脹,體型顯得更加肥胖,像一個肉球般在空中翻滾不止,看得祈可一路心驚膽顫,生怕他一個不留神跌落下去。
天下掉下個林妹妹是千古美談,可要掉下來的的是個肥胖喇嘛,後果難以想像。
王然和寧無飛幾乎毫不費力就超到了前方,看多吉行動遲緩極為不耐,王然剛剛學會騰雲之術,又是興奮又是得意,帶著寧遠飛御風架雲一路飛馳,沒用多久就進入四川境內,腳下群山蜿蜒碧水如藍,金陽峰如同一把利劍直指藍天,斜斜擋在兩人身前,峰頂上祥雲浮動,道道金光從雲中揮灑而出,兩人放眼望雲,笑容滿面的枯葉大師衣袍攬風,正朝著兩人遠遠的揮手。
兩人落下雲端前行幾步來到枯葉身前,寧遠飛和葉飛恭敬的行禮問安。
枯葉大師細看王然,微微點頭道:「恭喜道友,幾日不見修為又上層樓,竟然修成了半仙之體,怕不出幾天,我這老和尚都要趕不上你了。」
王然謙虛的回道:「大師過謙了,誰不知道大師肉身金佛,我哪裡敢和大師相比。」
枯葉問道:「看你們行色匆匆,不知道又遇上了什麼急事?」
寧遠飛誠肯的說道:「哪有什麼急事,我惦記著師父老人家的身體,專程抽空前來,看到師父還是這麼健康,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枯葉大師呵呵笑道:「我這徒兒別的本事沒有,阿諛奉承卻是很有一套,可惜我卻不上你的當,你們此次來川,想必是為了藏教活佛之事吧,你們倒還聰明,知道帶上葉家的小娃兒一道,不然這一路又會多許多磨難。」葉飛聽枯葉這麼一說,顯然對自己看得極重,內心一陣自豪。
寧遠飛訕訕一笑:「師父真是法眼通天,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不知道師父有什麼教誨沒有?」
枯葉道:「你們這一路過去,也就不用再麻煩葉家那幾個老頭兒了,他們身負要職,就算葉飛有難,大概也不會出手,你們還得靠自己才行。」
寧遠飛失望的說道:「不找那幾個老傢伙,那帶上葉飛還有什麼意思?」
葉飛這才知道他們叫上自己原來是想要逼葉家三老出手,心中好不失落,卻又有些不服,心想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乾脆就拼手一搏,也讓他們瞧瞧葉家天眼的厲害。
枯葉道:「不要小看了葉家的絕學,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位小施主已經練成了混元天眼,這是道家千百年來的不傳之秘,如果不是道種天生之人,就算究其一生也無法修煉有成,驅魔葉家數千年來人才輩出,煉成這天眼的也不過區區十來人而以,他一定能助你們一臂之力,真正讓我擔心的卻是你。」
葉飛聽這番話再次感到得意洋洋,豪邁之氣勃然而發,王然卻是左看右看沒能看出他有多大用處,沒想到辛辛苦苦拖了這小子下水,到頭來還是白忙一場,不由有些沮喪。寧遠飛對枯葉的話有些疑惑:「我?」
枯葉點頭道:「你佛力不深,全仗木棉袈裟佛光護體,獅子吼修煉不久,對付點小妖小魔還行,若遇上道行高深之士只怕難有作為,倒還不如不用,我傳你那件紫金鈹兒你帶著沒有?」
寧遠飛打開身後的大旅行包,拿出遍體油光偶有肉香撲鼻的紫金缽兒:「正巧帶在身上。」他先前擔心路途有險早做防範,有用沒用的東西帶了一大包,這只缽兒和那本背得滾瓜爛熟的《金剛經》也一併帶在身上。
枯葉大師細細揣摩紫金缽兒,鄭重的說道:「我先前說過,這只缽兒乃是大唐玄奘聖僧西去取經時所用,玄奘師徒四人前往西方淨土,歷經七十二難,途中艱難險阻妖魔無數,卻終是有驚無險終成正果,這缽兒長隨聖佛之側,其中自有佛門玄機。」
寧遠飛的目光隨著枯葉的手指游過缽體,突然發現缽身竟然刻有細密的花紋,細看過去,又像是某種異國文字,他自從得到這件寶貝後也時常把玩,卻從來沒有發現這些花紋,不覺有些驚訝。
枯葉遞過紫金缽,接著說道:「像這樣的佛門異寶,本不該長留凡俗塵世,我先前封了它的佛華,就如凡間器物一樣平淡無奇,現在開了佛光,便再不是尋常之物,你要好生收藏不可輕易使用。」
寧遠飛點點頭,枯葉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一件事你一記要牢記在心,一定要牢記在心,他人生死都不關你事,千萬不可貿然出手,只求自保便可,如果到了性命悠關的緊要關頭,只管捧缽誦經,定有奇效,你一定要記牢了。」
寧遠飛聽他反覆強調,料到其中必有深意,莊重的接過煥然一新流光異彩的紫金缽兒,小心的收入囊中:「我記住了,遇上危險只管捧缽唸經,其他什麼都不用管。」
枯葉點點頭,以從未有過的慈祥目光深深的注視寧遠飛,這時多吉等人也隨後而來,枯葉大師長袖一揮:「你們去吧。」
寧遠飛依依不捨的和枯葉道別,跟到多吉喇嘛的身後。而後一路無事,幾人很快就來到高原之上,腳下廣闊的草原無邊無際,遠遠的延伸到巍峨的雪山之下,蔚藍如洗的藍天一塵不染,和雪白無瑕的群山、碧浪如波的草原匯成一線,構成一副層次分明卻又難分彼此的美麗畫面,身在半空之中遠遠望去,就像身處幻境一般。
草原上牛羊成群駿馬飛馳,紅白的野花盡情開放,像星星一樣點綴在綠草的草原,潔淨的海子反射出耀眼的陽光,碧波蕩漾波光鱗鱗。即使身處雲端,似乎也能嗅到清新的空氣,聞到隱隱的花香。
地勢越來越高,幾人不知不覺也跟著越飛越高,漸漸來到白雪茫茫的群山之間,呼嘯的寒風迎面襲來,如鋒銳的小刀刺向人的面孔,急劇下降的氣溫令人呼吸不暢遍體生寒。腳下崎嶇的冰雪小道上,虔誠的信徒一步一拜,五體投地緩緩向山中進發,血肉之軀裡似乎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那麼的堅不可催。無論是誰,無論他是否有著同樣的信仰,見到這樣的情景都會不由自主的被感染,被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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