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然等人在場的話,一定會懷疑眼前這個稚氣的小警察是否真的就是當初那個被一點障眼法嚇得差點神智失常的葉飛,大概沒人能夠想到,他竟然能在這樣的生死關頭面不改色,也沒有人會想到,此時,在他的心中,一頭沉睡已久的野獸正在甦醒,發出雄壯的呼吼,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他們都看錯了葉飛,對於一個從小生長在莽莽山間的人來說,總會在蒼茫的群山和猛烈的山洪中得到一些特別的禮物,野性、勇氣,鑄成了他們不屈的精神。
這種人類最原始的生存意志在安逸的生活中也許會被埋沒,但那只是暫時的沉睡,當死亡逼近的時候,它會重新暴發出如雷的嘶吼,奔跑在生與死的邊際。
現在,這頭沉睡的野獸已經甦醒,睜大它敏銳的眼睛,尋找著最佳的機會。
和葉飛相比,琪拉兒其實一直就沒有失去過對鮮血的激情,只是在家族的光環下,這種天生的對殺戮的渴望被極好的掩飾起來,令她表現出貴族小姐特有的尊貴和高雅,而現在,正是她暴發的時刻。
月色已經完完全全穿透她的身體,融入她的血液,她的身體似乎變得和月色一樣透明,修長的手指變得鋒利如刀,閃動著眩目的白光。
「卑微的生物啊,你們的骯髒真讓人感到噁心。」琪拉兒厭惡的輕聲說道,交叉在胸前的雙手猛的向兩側斜拉而下,無數道黑色的氣息從她的指間透出,化成幾近透明的利刃,擊向前方透明的空氣。
「啊!」閃動的鋒芒並沒有穿透無形的空氣,而是在某一處驀然而止,一聲慘叫過後,隱於空氣中的風忍現出身形,踉踉蹌蹌不住後退,單手捂著面部,幾縷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汩汩滲出,面具被撕成了碎片,隱隱約約露出一張佈滿傷疤的蒼白的臉和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
苦無噹的一聲掉落在地,葉飛壓力一輕,緊緊捂著傷口跪倒在地,鮮血浸上他的指尖,他卻不再感到疼痛,也許他早已經麻木,也許他正被其他的事分走了心神:「琪拉兒究竟是什麼人?」
葉飛感到既好笑又好氣,他所保護的人真的需要他的保護嗎?
在這件事裡扮演了一個小丑的角色。除了他大概沒有人不知道德拉內爾家族的身份,葉南行知道,王然知道,寧遠飛也知道,就只有他一人蒙在鼓裡!
葉飛覺得悲哀……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王然和小酒仙話的含義。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人找出我的形蹤?」風忍顫抖著自語。
琪拉兒上前一步,擋在葉飛的身前,就像他剛才所做的那樣:「也許對你們來說,這的確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對於我們這種優秀的種族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你只是隱蔽了自己的行蹤,並沒有真正失去形體,超聲波在你的身上就會形成反射,只要接收到這種聲波,就很容易確定你的方位,可憐的傢伙,下次你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你會看到息的身體變成碎片。」
琪拉兒甜美的臉上跳躍著興奮的神彩。
風忍的面色變成了可怕的死灰:「超聲波?你們到底是什麼怪物?」
「現在才想起問這個問題,你不覺得太晚了一點嗎?」琪拉兒甜甜的笑了,再次展現出她小女孩最可愛的一面,可惜連一向對她充滿青春活力的嬌美心醉神馳的葉飛都不再感到迷醉,換之的是無盡的恐懼。
她的身體變得更加修長,玲瓏起伏的腰身和修長筆直的雙腿充滿了誘人的魔力,潔淨清爽的金髮發散出宛如幻象的吸引,一對幾乎透明的金黃翅膀從背後伸出,輕輕的拍動,她的身體離地而起,懸浮在距離地面僅僅十公分的距離。
天使?
不!
即使天使都無法帶給人這樣美麗的震撼,但卻是如夕陽下變幻莫測的雲彩一樣的美。
琪拉兒沒有像她的同族那樣自豪的伸出潔白的長牙,她的面容還是那麼嬌艷美麗惹人憐愛。並不是每一個血族都會認為蝙蝠是世界上最美的動物,至少新生一代的琪拉兒就極不喜歡那毛茸茸的小東西,更不會喜歡嘴裡長著長牙的毛茸茸的小東西,還是人的長相要可愛一點,連體內流淌的鮮血都那麼清新動人。
「這到底是什麼?」失血過多的風忍正在變得恍惚,不敢確信自己看到的是事實,被血族劃出的傷口很難痊癒,鮮血正從體內快速的流失,一同流失的還有身為忍者最為最要的判斷力。
石川的手心捏出了冷汗,這真是一個不幸的夜晚,葉飛的殺人技巧給了他很大的一個驚喜,現在,德拉內爾家族的繼承人再次讓他感到驚訝。
在沒有進行充足的情報收集之前採取行動的確是個很大的錯誤,但是,為什麼他的情報屢屢出錯,是忍者真的不再適合這個社會,還是這個社會進步太快,石川很難找到一個答案。
「這到底是什麼?」風忍神智不清的喃喃自語。
「難道……難道……,這就是吸血鬼!」石川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妙,琪拉兒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閒情逸致和他們聊天?驚聲高呼道:「地忍,逃!」
「為什麼你們的反應總是這麼遲鈍?」琪拉兒伸出尖利的長指,理了理額前飄散的金髮,身體突然下墜,纖腰一彎,兩手貼上地面。
「啊……!」大地微微的顫動,騰起一道塵煙,就在琪拉兒身前不遠處,大地展開一道裂痕,地忍肥胖的身軀搖搖晃晃的竄出地面,耳鼻中流出幾道鮮血,狂吼著朝石川兩人疾退,腳步卻似乎不聽使喚,交叉著劃著曲線,只退了幾步,身體再也支持不住,仰面摔倒在地,眼中口中也滲出細細的血珠。
琪拉兒起身,得意的望向葉飛,後者回以驚魂未定的慘然一笑。琪拉兒心在底暗暗的哀歎:「任何人見到他們的能力都會有這樣的表情嗎?出身在這樣古老有家庭,無法避免的繼承神奇的力量和不朽的生命,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你作了什麼?怎麼會這樣?」地忍掙扎著問。
琪拉兒站直身體,翅膀悄悄的隱回體內,身體也回復到先前的模樣,還是一個可人的金髮女孩。「如果一架戰鬥機全速飛過你的身旁,大概就是這樣的效果。」
「你是說次聲波攻擊?」一直悶不作聲的葉飛終於緩過氣來問道。老實說,他現在對琪拉兒的感覺很複雜,先前的的青春激情還沒有因為對方的出身問題和政治成份完全冷卻,但不管怎麼說,吸血鬼三個字還是讓他不寒而慄,本能的感到排斥。
該死的小日本,為什麼不說血族而非得說吸血鬼,前者是民族問題,後者是種族問題,性質完全不同。就好像和黑人女孩談戀愛別人頂多說你審美取向與眾不同,可要和黑猩猩談戀愛別人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幸虧琪拉兒有著不同於其他吸血鬼、哦不、是血族的優越外型,又沒有長出可愛的小白牙,葉飛暫時還能在內心痛苦的天人交戰一陣,否則又會在一陣哀嚎聲中遠遠的逃開。
「看來你的見識比這些怪物強多了。」琪拉兒讚賞的朝葉飛拋了一個媚眼,葉飛的心一熱,接著又是一顫。琪拉兒接著說:「我剛才發出了和人體器官頻率相同的次聲波,這種聲波穿透力極強,又正好和他的心臟腦部產生了共振,結果嘛,你已經看到了,沒想到我這麼厲害,哈哈!」琪拉兒顯然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
和人體器官頻率相同?葉飛回味著琪拉兒的話,聯想到她自身不會受到這種次聲波傷害的事實,越來越感到矛盾。「你怎麼知道他的器官頻率?難道你早知道他在哪兒了嗎?」葉飛問道。
「哦,不,我是用你作參照的,沒想到你這麼瘦,卻和這個大胖子差不多。」琪拉兒毫無歉意的說。
葉飛再次感覺到一絲涼意:「那我怎麼會沒事?」
琪拉兒得意的回答:「因為我可以控制聲波的襲擊範圍,如果不是考慮到你的安全,這個胖豬早變成死豬了。」
很遺憾,她的一番好意並沒有得到葉飛感激的目光或是感動的淚水,只得來更多的懼意。
「如果不是考慮到新鮮血液的可口性,早知這樣不如加大功率連他一起幹掉算了。」琪拉兒暗哼了一聲不悅的想,不過就算她想的話,大概也很不容易辦到,以她目前的能力,其實也只能在這樣的距離發動攻擊,否則也不用等到對方潛到身前才匆匆出手。
畢竟,她天生的異能是超聲波而不是次聲波,這樣的攻擊對她而言太艱難了一點,她還不夠成熟。
趁著琪拉兒和葉飛兩人說話的機會,兩名忍者回到石川的身後,跌坐於地雙手結印,緩慢的恢復著體力。
「現在還想要邀請我去看櫻花嗎?」琪拉兒雙眼鎖定石川。
「請相信我,日本是一個很美的國度,如果不去的話你一定會感到後悔的。」石川的聲音聽起來再無先前的蒼老無力,就像年輕人一樣充滿了生氣。他的手指飛快的掠過唇邊,牙齒象鋒利的刀片一樣割破了指間的皮扶,血霧在剎那間噴灑而出,像一張血紅的面具附著在他的臉上,飛快的凝固。他的臉上,出現一道如火焰般燃燒的奇異印記。
「秘法,石川鐵壁之術!」石川飛快的交結手印,面上的封印象靈蛇一樣遊走全身,身體跟著膨脹起來,其外籠上了一層無形的氣罩。
「終於輪到我出手了。」石川大喝一聲,如一座充斥著爆裂火焰的鋼鐵山峰向琪拉兒迎面撲來。三道分身隨著他的步法亦步亦趨,四道身影交替著腳步,捲起一陣飛沙,再分不清哪一道是真身,哪一具是分身。
「奇怪的忍者,竟有這麼多法門,讓我一個一個把你們撕成碎片。」琪拉兒再次伸出金色的透明長翅,手指間寒芒狂舞,無數道飛動的刀鋒接連擊向石川,就像是鋼鐵,也會在這樣猛裂的攻擊中被撕裂。
但是很遺憾,她如同海嘯一樣凶狠的攻擊對石川來說毫無作為。
身為伊賀長老的石川,之所以能夠有如今的威望,並不是因為他有著遠勝於他人的能力,而是因為他沉穩的性格和嚴謹的作風,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絕不會貿然出手。
從他成為忍者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注定他會有這樣的成就,到目前為止,和他一起行動的同伴沒有陣亡過一人,即使是身負重傷失去戰鬥的能力,他們也會活著回到伊賀裡,等待櫻花再度燦爛的那一天,這一切都有賴於石川對情報完美的分析能力和戰場上果斷的決斷能力,他天生就是一名策略型的忍者而非只會逞匹夫之勇的戰士,他懂得怎樣去感知危險,怎樣避免對自己不利的狀況,他擅長發現敵人的弱點,更善於發揮己方所有的潛力。
這一刻,石川彷彿又回到了熱血澎湃的青年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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