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想要抓過他的手看個明白,卻被他迅速躲過,好笑的說道:「別這麼著急嘛,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就這麼空手而歸未免有些可惜了,我還想找酒肉和尚討教一點佛法抽幾支籤算算命呢,他可是得道高僧,肯定比山下的廟裡的俗僧要靈驗得多,你要不要也求籤問卦問問姻緣。」
寧遠飛道:「生死天注定,富貴前世修,姻緣都有月下老人牽線搭橋,問了也沒意思,我們還是趕緊下山要緊。」
王然看著他的手問道:「到底怎麼了你?手腫成這樣,難道是被老和尚打了板子?」
寧遠飛神情尷尬,隨即又充滿自豪的說:「那當然不會,你以為是你們那會兒的私塾先生啊,昨晚我理論聯繫實踐,體念了一下勞動人民貧困大眾的生活,充分瞭解到什麼才是中華民族勤勞檢樸的傳統美德,什麼才是全心人意為人民服務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崇高精神,也更加深刻的檢討了自己生活的腐化和墮落,為自己的奢侈浪費好逸惡勞感到深深的恥辱……」
祈可連連擺手:「等等,你這是入黨申請書還是檢討書,你昨晚到底幹嘛了?是去挖煤了還是去掃大街了?」
寧遠飛瞪著眼睛:「別那麼看不起勞動人民,沒有我們的辛勤勞動,哪有你今天的幸福生活?你的思想已經脫離了群眾,開始墮落腐化,應該好好反省反省。」
王然面色凝重的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寧遠飛的額頭:「說得這麼嚴肅,是不是昨晚上睡在這裡受涼了,不對沒有發燒啊。」
「你們別聽他胡扯了,就幫酒肉和尚洗了一晚上衣服,還不至於洗出神智不清。」林七神清氣爽的走出廟外,用力嗅了嗅清新的空氣,對著山谷舒展雙臂。
寧遠飛不屑的說:「你們千萬別小看了這份差事,這其中可是大有學問,試想一下,一個人如果能把衣服穿得比墨汁浸過的還黑,一盆洗衣水比墨汁還濃,其中還有陣陣檀香異味,洗乾淨這麼一件衣服一定不會比把衛星送上天簡單,尤其是在那過程裡面,你能深深的體會到身為勞動人民的辛苦和驕傲,讓你的思想覺悟上升到一個嶄新的層次,說實話,我感覺自己的修行也上升到一個新的階段。」
王然無比羨慕的說:「哦,原來是這樣,為了你早日成佛,我看不如在這廟裡多待上幾天,讓酒肉和尚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再走。」
寧遠飛訕訕的笑笑:「重要的不是形式上的修形,而是思想上的進步,否則就很容易產生形式主義的歪風邪氣,我認為我現在的思想覺悟已經完全到達了佛的境界,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在現實生活中讓我的也得到昇華,比如說結個婚啊生個兒子啊什麼的,讓量變最終導致質變,所以,我們可以下山了。」
「徒兒啊,看看我的衣服干了沒有,順便把這幾件給我拿去洗了。」枯葉大師洪亮的聲音傳出廟外,對寧遠飛來說,這就像是晴天一個霹靂,把他打得懵了過去。王然等人一起笑出聲來。
下午,寧無飛吃力的拖著腫得透亮的雙手跟枯葉道別。
枯葉大師鄭重的說道:「桑贊喇嘛這次無功而返,一定不會就此罷手,他不敢再來我這金陽寺打佛指舍利的主意,但對你那木棉袈裟看著眼紅,你要千萬小心了,雖然我們都是佛們中人,一件佛寶借他用用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桑贊喇嘛此時心智不寧,恐怕得了袈裟反多禍害,你要千萬小心了。」
寧遠飛就要逃出生天欣心中狂喜,恭敬的連連點頭:「師父放心吧,我會當心的,實在不行我就整天把它穿在身上,讓他想偷都得連人帶寶一起下手。」
枯葉讚許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好好保重身體,沒事多上山來看看為師,師父年老體衰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如今連衣服都洗不動了,以後可要全靠你了。」
寧遠飛心有餘悸,尋思下次上山時一定要帶上幾十件上好袈裟,免得再受這勞碌之苦。
一行人跟枯葉道別後,像上次一樣緩緩走下山去。祈可好奇的問:「寧大哥,你真要把袈裟穿在身上嗎?就算你當內衣穿在裡面,這大熱的天也會捂出痱子啊。」
寧遠飛點了點頭,異常嚴肅的說:「這件我剛才已經認真想過了,並不是隨口胡言亂語,經了上次大喇嘛的一記大手印,這袈裟的布料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沉重,好好改改,做件背心和游泳褲應該還有多餘,剩下的大概還能做幾件文胸褲衩,你們誰有興趣的」
沒有人再理他,紛紛側目而視跑得老遠。
今天的天氣不錯,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刺目的陽光,也擋住逼人的熱氣,陣陣微風刮過,那清爽的涼意掠過人的肌膚,沁入人的心間,幾個人腳下輕快,下山的路走得極為輕鬆。
幾人都不認得下山的路,又覺得到處都是路,只管一路朝低處增,倒還真讓他們走出了路來。寧遠習終於擺脫了酒肉和尚的折磨,心情非常愉快,一邊走一邊哼唱著一曲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民謠,其他們受了他的感染,把所有煩心的事都拋去一旁,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就到了山下,進入一座古樸的小鎮當中。
林七大寶兩人這一趟出來本來就是遊山玩水消暑渡假的,哪知道才到清幽涼爽的青城山下就遇上一群喇嘛動刀動槍,還沒有領略到川中山水之秀美,這時有點捨不得走。祈可反正已經放假,正尋思要到哪裡玩上幾天,到了這裡看民風淳樸風景宜人,人們喝茶玩牌活得悠悠然然好不羨慕,也賴著不肯走。
王然和寧遠飛經不住他們的軟硬兼施,更受不了祈可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語,心想反正現在也算是百萬富翁,要折合人民幣該算是千成富翁了,也難得落個清閒自在。
松川家族剛剛吃了點暗虧,敵我虛實不明,大概也不敢在這時候輕舉妄動,德拉內爾家族的范加上次受了兩人的暗示,又有葉家叔侄兩人密切關注,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乾脆就拋開一切跟著幾人在山下古鎮逗留了幾天,玩得差不多了才踏上反程的旅途。
這時正是盛夏時節,天氣熱得能把人蒸熟,火車站上依然人山人海,外出旅遊的人和待歸的學子們哪會把這點酷熱放在心上,一個個極度亢奮的湧進站台,車站內充滿了汗味香味以及各種食物混雜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寧遠飛暗暗叫苦:「不知道林七大寶兩人聽誰胡說八道,說乘坐火車出蜀,沿途經秦嶺走漢中,鐵路兩旁山勢雄偉風景絕佳,未經開發的原始風貌遠勝尋常旅遊景點,坐飛機永遠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非要堅持坐火車,他們本是妖怪,三昧真火都見識過了,當然不會把這四十度不到的低溫放在眼上,祈可一身寒氣想吃冰棍都不用花錢,不但不怕熱,反而覺得一身暖洋洋的格外舒服,王然一身玄功冬不怕冷夏不怕熱更不用多說,唯一受苦的就是他這個心靜也不涼苦行僧。」
這樣的天氣下好像連空調都失去了作用,寧遠飛用力扇動手掌帶出一點微風,雖然也是熱風,多少感覺好受了一點。
其他幾人悠然自得談笑風生,他卻滿頭大汗四處張望。如果說這樣的天氣還有什麼好處的話,一定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女孩們穿得特別的少,寧遠飛的眼珠兒四處亂轉,終於覺得自己受苦受難有了些回報。
但這也只是心理上的安慰,就生理上來說,他熱得更加厲害。
「咦,那不是林木嗎?他怎麼也來了?」寧遠飛突然停下手,看著不遠處矮矮胖胖全身冒汗,一張肥臉更是油脂四溢的林木驚訝的說。
「誰,你們是說那人胖子嗎?他是什麼人?」祈可好奇的問。
「哦,他叫林木,真名叫做鈴木佐夫,正在和我們談一筆生意,也許會成為我們的客戶,也許不會。」王然看了一眼回答,心中也有些奇怪,照理說在這種緊要關頭他應該老老實實待在蘇州才對,怎麼會來了四川。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緊張,不時警惕的左右尋視,又或者借玻璃的反光小心翼翼的看看身後。
「鈴木佐夫?小日本,忍者?」祈可小聲的嘀咕,兩隻眼睛閃現出象野獸見著獵物時才會出現的綠光。
她已經把自己的身世和忍者聯繫到了一起,又很自然的把忍者和日本人聯繫到了一起,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讓所有的日本人都穿上黑衣帶上面巾,讓她一個一個的審。
「這傢伙來這兒幹什麼?林七,你跟著他,大寶,你去退票。」王然吩咐道。他也覺得林木的行蹤有些詭異,有了昨晚的遭遇,他對所有的日本人都格外警惕,松川家族更是重點防範對象。
大寶驚訝的張大了嘴:「退票?老聽你們說分分秒少上千萬的生意,還在意那幾個小錢?」
王然回想起初到江南時胸口碎大石還被人圍毆的狼狽情景,深有感觸的說:「錢這玩意兒,越多越好,當然是能省則省。」
大寶不滿的咕噥:「也不知道你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王然翻了翻白眼:「誰說沒用,我要高興了站到東方明珠上面扔錢,百元大鈔象雪花一樣往下面飄,你說有多少人得樂暈了過去。」
寧遠飛歎了口氣:「他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樂不樂關你啥事,我看不如把自己扔下去,也別運什麼功念什麼咒騰什麼雲,也就像那雪花一樣往下面飄,讓我們大夥兒都樂一樂。」
大寶拚命點頭,隨後去了退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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